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丈夫的秘密》作者：傅渝

　　文案
　　偶遇高中同学，发现他成为了高富帅，最重要是——
　　还没结婚。
　　婚前的某天，她浏览网页，网页弹出一个弹窗——男人狂C不S的秘密？
　　谁在她电脑搜索的这个？
　　婚后，她终于知道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书，蒋云宁 ┃ 配角： ┃ 其它：暂定。

　　
　　☆、第001章
　　
　　接到初中男同学电话的时候，颜书心里打了一个忑。
　　同学十几年不联系，一联系还一副亲密热络的口吻——莫非是要结婚了？
　　结果，还真是结婚。
　　寒暄了一阵子后，男同学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班长，你不会不来吧？班上同学可都念着你啊。”
　　情理上，颜书并不想搭理这个男同学的。
　　可晚上的时候，男同学就把她拉近了同学微信群。
　　她本来想装死，但男同学格外兴奋，扭着她不放，微信群不停她。
　　她潜水了一会儿，耐不住男同学连环炸，只能冒泡了。
　　和每一个进群的新人都要遭受热情围观群众调戏一般，这晚上的颜书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班长，你居然回云州了？”
　　“听说你在京城那边混得挺好啊？”
　　“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同学们久违的热情让一贯低调的颜书还有些吃不消。
　　这种坐在风头浪尖的感觉，她真的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颜书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很好，次次考试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她是老师眼中的骄傲，是家长心中的乖乖女，是同学们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照例说，颜书的人生应该朝更高的方向走去，起码不会是现在一个国企的小职员。
　　但就是这么不幸运，一路顺风顺水的颜书在高考中失利，名列前茅的成绩只险过重本线。
　　颜书不想复读，借着命运的风帆，读了北方一个二流重本，末了，还被调剂了一个三流专业。
　　大学四年，时光飞逝。
　　颜书也曾经想在大学崭露头角，一鸣惊人。无奈，强中更有强中手，从小到大颜书就是读书还勉强可以，其他挺普通的。
　　等她琢磨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毕业了。
　　毕业后的颜书早就失去了当年风头浪尖的优越感，她和她的同学一起挤着地铁，咬着杂粮煎饼，挤破头进了一家外企。
　　公司待遇还不错，只不过按颜书的性格，沉闷内敛，胆小怯弱，终是不太适合。
　　毕业几年，她越发觉得吃力，甚至有些抑郁。
　　终于，今年年初的时候，母亲的一场重病加上一些事情，让颜书下定决心，回到云州，回到父母身边。
　　十几年不见，隔着屏幕，颜书都能感觉到同学们变得面目全非。
　　不过也不重要，人总是要变的。
　　果然，当颜书说出自己在某某国企上班的时候，微信群响起了几声祝贺，但很快被另外一个人的消息刷屏了。
　　结婚男同学好本事，不但把她拉进了微信群，还拉进了另外一个人。
　　而这个人一进群，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蒋云宁啊，还记得吗？我们班的，对了……好像当时还和班长是同桌呢。”
　　颜书自然是记得的。
　　那个青春萌动的时代，她就算作为“乖乖女”一枚，也耐不住青春的渴望。
　　只不过，她的同桌是低到泥里的“小泥巴”，白皙俊秀的面容整日被掩盖在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明目也被厚厚的黑框眼镜挡住。
　　不但如此，他还常年穿着深色衬衣，不显山不露水，每天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时间荏苒，那稚嫩白皙的少年容貌已经随风模糊在颜书的脑海，只有那淡淡青草香味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
　　对，她的鼻子一贯比别人灵敏。
　　她喜欢一个少年身上的青草味道，这是她年少青春时候第二大秘密。
　　蒋云宁现在混得很好。
　　听男同学讲，他现在在云州开了一家五星级宾馆。
　　男同学说完，不忘顺便说一下他即将在这家五星级宾馆举办婚礼的事情。
　　果然一片不咸不淡的祝福后，所有人的关注点还是回到了蒋云宁身上。
　　比如，他生意怎么样？有什么发财门路一起赚？等等之类的。
　　但蒋云宁和初中时代一模一样，高岭之花，也比她耐心好，整个晚上，都没有露面。
　　有同学酸了一句，“老同学发达了，不理人啊？”
　　蒋云宁依然沉默，不知道是屏蔽了还是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人。
　　颜书关微信的时候忽然记起，说这话的这个同学，正是当年“欺负”了“小泥巴”的人之一。
　　还有之二，就是这个结婚的男同学了。
　　周六，颜书起来有些晚了。
　　她素着脸就想往外冲，想了想，又回来化了个淡妆。
　　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可不能一输到底。
　　颜书刚回云州没三个月，拖延症的她看外面骄阳似火，淡了学车的念头。
　　她是打的到云州大酒店的。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胖子穿着黑西装，站在一身白纱的新娘身边。
　　她正努力在脑海搜索胖子的名字，胖子已经回头见到了她，热络地朝她打招呼。
　　“班长，你来了啊！哇，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真是童颜巨……”最后那个字消音在旁边新娘的眼刀下。
　　颜书抬头看了一眼胖子挺着的啤酒肚，扯出一个笑，“你倒是变了不少。”
　　挂礼的时候，颜书回忆起了初中的胖子，真是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明明他初中瘦成竹竿的。
　　颜书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面前有声音。
　　“颜书？是哪个书？”
　　她愣了一秒，然后回答。
　　“琴棋书画的书。”
　　“不错的名字。”
　　颜书礼貌笑了笑，片刻后，她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临到饭点，胖子同学人缘不错，观礼的人很多。
　　颜书堵在一堆人中挂礼，很意外的，被人“撞”了一下屁股。
　　她僵笑，回头倒要看看是哪个low逼。
　　一回头，只见一堵白色的墙。
　　她抬头，撞进一双墨色的眸子中。
　　按照蒋云宁的“高冷”，颜书以为他不会来参加婚礼的。
　　但他显然豁然开朗，往事不堪回首，那就不要回首了。
　　见到她，蒋云宁眸光微微一闪，随后越过颜书，把礼包递给挂礼的人。
　　“蒋云宁。”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描绘的暗哑，撞得人心里痒痒的。
　　“蒋……”
　　颜书瞪着那挂礼后翩然离去的人，她这是被无视了？
　　还是根本没认出她来？
　　不得不说，颜书还真的有点失落。
　　她自诩不是国色天香，也算小家碧玉。人说一白遮百丑，就算她五官普通，脸还圆圆的，不过凭着白得晶莹剔透的肌肤，也算……还不错吧。
　　被无视了？
　　看来这些年，围绕在他身边的漂亮姑娘不少。
　　颜书摇摇头，把失落赶到脑后。
　　人家摆明了不想叙旧，更不想记起以前那些丢脸往事，她还赶上前去冷脸凑热屁股干什么？
　　颜书到会场的时候发现没位置了。
　　她这个胖子同学现在是个警察，因为某些原因，他婚宴的桌子是二十人的。
　　纵然这样，会场也挤满了人，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找不出空出的位置了。
　　颜书找了一圈已经准备放弃，刚要出门的时候，一眼尖的女同学认了出来，强行拉到了同学桌，正巧，还坐在蒋云宁的对面。
　　莫名的，有些尴尬。
　　她坐下时，对面的蒋云宁投来了目光。
　　一片茫然，大概还没认出她。
　　颜书不想自找罪受，笑了笑，听同学们个个话题往蒋云宁身上引，她只是微笑，无聊之后，拿起桌子上的喜糖，剥了一颗放到嘴巴里。
　　喜糖意外地好吃，酸酸甜甜的。
　　颜书在盘子里翻那酸酸甜甜喜糖。
　　这边，蒋云宁从头到尾都一片高冷，全程单音节回答。多次遭受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女同学终于败下阵来。
　　“颜书，你在找什么？”
　　颜书不料自己吃颗糖还成了全场焦点，老脸一红。
　　手指摊开，青葱嫩指，俏生生一片。
　　“这糖，挺好吃的。”
　　“是吗？”女同学抓了一颗，“咦，还真的不错呢。”
　　颜书分了几颗给周围的同学，最后，嫩白的手伸到蒋云宁面前。
　　“你要吗？”
　　手心被啄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
　　颜书收回手，状若无事和身边女同学寒暄，时不时感觉到对面蒋云宁投来的目光。
　　着实让人坐立不安。
　　终于，在繁复的礼仪后，饭菜终于上桌了。
　　这种喜宴，颜书一贯是吃不饱的。
　　不过云州大酒店倒还真的名副其实，颜书发现味道还真不错。
　　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大老板，他似乎对饭菜没什么兴趣，一手搭在椅子沿上，侧着头和旁边的同学说话，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打量，他的目光锐利地射了过来。
　　吓了颜书一跳。
　　人长帅了，气势也变得逼人了吗？
　　颜书缩了缩鼻子。
　　果然，男人的气质靠事业衬托。
　　多年不见，那懦弱的“小泥巴”已经成为现在这个咄咄逼人的大男人。
　　这让颜书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酸感。
　　中国的酒桌上，避免不了敬酒。
　　颜书是不喝酒的，也有同学敬她，她一贯用果汁代替了。
　　当然，中间不乏有几个死皮赖脸一定要颜书喝酒的，不过都被颜书置之不理了。
　　他们算老几，又不是她领导。
　　末了，颜书发现蒋云宁也不喝酒。
　　真是人善被人欺，她不喝酒对方就不依不饶，蒋云宁不喝酒只淡淡的一句话。
　　“抱歉，要开车。”
　　那几个劝酒的同学就嘻嘻哈哈散了，一口干掉一杯白酒，还对蒋云宁说：“我干了，你随意。”
　　颜书注意了，蒋云宁还真的只是随意一下。
　　随意抿了一口。
　　那几个同学，脸有些黑。
　　颜书看得暗爽不已。
　　吃完午饭，同学们闹着要去唱歌打牌叙旧谈心。
　　偏偏这四样，颜书都不喜欢。
　　她撑着伞，看着火辣辣的太阳，礼貌地告辞。
　　还好，她也不是主角，众人的目光都在蒋云宁身上，至于她这个曾经的班长，早就是昨日黄花，过气许久了。
　　让颜书没料到的是，云州大酒店这边是新区，并不好打车。
　　她撑着伞，在公交站等了好一会儿，感觉腿脚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身上哪里就像着了火一般。
　　同学聚会她早知道是这样，无聊又世俗，但每次她都无奈地来了。
　　也是找罪受。
　　公交车还不来，出租车不知道是不是午餐时间也没见到一辆。
　　颜书考虑要不要往前走一段到公交车站，说不定好打车一点。
　　刚走几步，一辆黑色大奔就停在她的身边。
　　“美女，去哪里？”车窗摇下，一张笑嘻嘻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第002章
　　
　　车窗摇下，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扫了过来。
　　颜书确定不认识这个“老司机”，直到后车窗摇下，蒋云宁完美的侧颜出现在颜书的视线，她才恍然大悟。
　　“美女，大热天的，我送你一程。”
　　颜书想拒绝，但她还没开口，蒋云宁黝黑的眸子已经淡淡扫了过来。
　　不算盛夏，天气却热。但他的眼神，如暗夜冷风一般，嗖嗖刮来，让人全身发寒，又不得不臣服其下。
　　“上车。”
　　蒋云宁打开了车门。
　　后车门。
　　如果可以，颜书真想坐副驾驶。
　　不过她和“老司机”不熟，加上蒋云宁已经开了后车门，片刻犹豫后，她坐到了蒋云宁的身边。
　　两人隔得不远，却犹如织女和牛郎的距离，遥不可及。
　　不得不说，车内适宜的温度让颜书身心舒畅。
　　“老司机”递给她一瓶水，不过因为开车反手的原因，他扔给后面的蒋云宁。
　　蒋云宁脸色一僵，没有说话，倒是把水拧开来递给了颜书。
　　颜书：“……”
　　蒋云宁一如既往不爱说话，眼神也没放她身上，全程都当她是陌生人，丝毫不顾及同桌情谊——刚刚他们还同坐一桌的情谊。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老司机”开腔打破了沉默，“美女，听说你是我们云宁的同学？”
　　这“老司机”语气轻松熟练，不像是蒋云宁的司机嘛。
　　似乎是看穿了颜书的心思，老司机拧开水自己喝了一口，“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谢宇，是你身边那家伙的表哥……亲的。”
　　“……”
　　谢宇是一个很擅长聊天的人，没一会儿颜书的工做爱好血型等都打听清楚了。
　　“刚刚吃喜酒我看你和云宁坐一桌子，就知道你们是同学关系啦。”
　　“嗯。”颜书低下头，暗想：她的确是蒋云宁的同学，不过蒋云宁似乎并不记得她了。
　　“对了，听说你在中泰上班？”
　　颜书没想到谢宇居然知道她的工作单位，愣了一秒才点头。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后视镜中的谢宇哈哈一笑，“刚刚你说过了啊。”
　　她说过吗？颜书一点印象没有了。
　　“挺好的，在哪个部门？”谢宇又寒暄。
　　“办公室。”
　　“哦，那有点繁杂。”
　　“比起以前，好多了。”
　　和谢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心思却忍不住放在了旁边的蒋云宁身上。
　　他可能高处不胜寒惯了，又或许对一个面面相交的老同学，用不着那么热络。
　　所以，从上车，他都显得十足高冷范儿。
　　全程冷漠脸。
　　颜书留意蒋云宁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有一双漂亮的手。
　　不过，更让她注意的是，这双手干干净净的，没有带婚戒。
　　这颜值，这身价，在云州这个小城市，居然没结婚。
　　想到他那冷冰冰的模样，想来也不是没有原因。
　　“对了，你房子买在哪里的？”
　　红绿灯的时候，谢宇停下车子问。
　　糟了，只顾得欣赏男色了，忘了给谢宇说住址了。
　　“我还没有买房子，对了……你在前面的公交站放我下来就行了。”
　　颜书客气客气。
　　“那怎么行啊，这么大热天的。反正我们顺路，是不是啊，云宁？”
　　不知道为什么，颜书身边这个男人忽然巴住口鼻，好像闻到了什么难受的气息一般，眉心蹙起，难受至极。
　　这让颜书十分尴尬，她自己对气味很敏感，早些年很喜欢蒋云宁身上的青草味。
　　再次重逢，他身上的香味，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烟消云散。
　　同时，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不是造成蒋云宁困扰的原因。
　　或许是化妆品的味道，又或许是汗味……
　　但不管是怎么样，她都不想再和蒋云宁呆在一个车上了。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卑贱。
　　“谢谢。我到了，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好了。”再次，颜书重复道。
　　大约是她的声音有些冷，谢宇都没接什么话了。
　　蒋云宁也缓缓放下手，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身上。
　　颜书礼貌笑了笑，然后侧开了脸。
　　云州大酒店位于云州新区，路上还有很多施工地。
　　颜书一路维持微笑，却不料车子忽然打滑还往左滑了一下，颜书心思复杂，没坐稳居然一下扑到了蒋云宁腿上。
　　他坐得恭敬笔直，如临大敌一般。她扑过来，按住他腿心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几乎是瞬间，她的手被拎了起来。
　　蒋云宁拽着她的手，把她放回了座位上。
　　对，他虽然表情凶狠，但动作，怪异地温柔。
　　“没事吧？”
　　颜书摇头。
　　刚刚是她的错觉么？好像蒋云宁没怎么讨厌她的样子。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她在前面的路口下了车。
　　“今天谢谢了。老同学。”
　　她故作轻松地挥手，冷不防蒋云宁的目光投了过来。
　　她微微错愕，但很快的，蒋云宁巴住口鼻，已经侧过了头。
　　没礼貌。
　　谢宇看了后视镜中那耳根都染红了的人，勾了勾嘴角。
　　“硬了？”
　　刚刚蒋云宁给他发短信的时候，谢宇没忍住从床上跳了起来，那一刻，他恨不得冲上前，啪啪来几张，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蒋云宁巴住口鼻，只有一双眸子浓如墨，瞪了一眼谢宇，“闭嘴！”
　　“啧啧啧……”谢宇摇头，想着蒋云宁的过去种种，最后无奈一笑，“要我说你这家伙啊，还真是弱呢。你今天表现这么差，我看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人家还是不鸟你。”
　　蒋云宁巴住口鼻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片刻后，他迟疑道：“很差？”
　　谢宇心中闷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没看到人家都中途下车了么？”
　　大概是被谢宇的话击中一般，蒋云宁泄气一般躺回了座位上，不再说话。
　　“没事，慢慢来嘛。”
　　谢宇笑，扔了一瓶水给蒋云宁。
　　“先冷一冷吧，胀着难看又难受呢。”
　　“……”
　　颜书回去的时候看见了站在窗台张望的母亲，脑袋暗暗一疼。
　　还好没让蒋云宁送她回来，不然还真的说不清楚。
　　“书书，回来了啊？怎么没人送你回来呢？”母亲十分惋惜。
　　“妈……我只是去参加一个婚礼。”
　　“有合适的吗？有合适的可以发展发展。”
　　颜书拧开水灌了一口，“没有，有的话，我就不会一个人回来了。”
　　“这样啊……”母亲一脸失落。
　　“你说现在这些孩子都结婚这么早干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催婚的家长。
　　从小，母亲就担心颜书的学习，害怕颜书早恋。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打击女儿的长相。
　　后来，造成了颜书多年对容貌的自卑。
　　说起这件事情，母亲就有些后悔。她甚至认为颜书一把年纪了还找不到男朋友，也自己也有脱不了的关系。
　　母亲跟在颜书的后面，试图再鼓励鼓励女儿。
　　但颜书回家就躺在了床上，一点没形象地葛优瘫。
　　母亲瞪了她一眼，终究是忍不下去。
　　“看看你这个样子，谁受得了你……”
　　颜书嘿嘿一笑，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不意外的，微博热搜全是一些持刀杀人、恐怖分子袭击、精神病人砍人之类的负能量。
　　真是每天醒来，世界都会多一分暴躁。
　　颜书放弃了热门搜索，刷了一下搜索栏。指尖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敲出了蒋云宁三个字。
　　这几个关键字搜出来的新闻寥寥无几，最上面就是云州大酒店开业仪式上，作为老板的蒋云宁亮相。
　　颜书点进去一看，蒋云宁的颜值居然经受了随意拍的考验。几个模糊的镜头，都能依稀看出他英挺的轮廓。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
　　颜书嘀咕了一句。
　　“可惜，性格还是那么差。”
　　颜书又刷了刷下面的评论，发现除了几条恭喜恭喜，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什么云州第一酒店开业云云之类的。
　　想了想，颜书在下面留了一句。
　　“老板长得挺帅的。”
　　很快，她被点了一个赞。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嘛。
　　看看是谁那样心有灵犀，一串手机号，看来是个僵尸号。
　　这个僵尸号还秒速关注了她。
　　她正想回关注，那僵尸粉已经迅速私信了一段。
　　“加粉吗？添加账号335462985，可得八折优惠……”
　　“……”
　　对颜书来说，蒋云宁就是一个长得好看混得不错的初中同学。她不求他不爱他，两人也谈不上什么相交甚好。
　　年少那段记忆，只存在在她依稀春梦中，很快就了无痕了。
　　所以短暂地感叹后，蒋云宁就被抛到脑后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先求上来的居然是蒋云宁。
　　
　　☆、第003章
　　
　　这天一大早，办公室的江主任就找到了颜书。
　　“听说你法语不错？”
　　颜书懵逼脸，不自觉点了头。
　　颜书法语不错还要谢谢一部电影。
　　苏菲玛索主演的《浮生一世情》，尽管那电影的立意是牛逼少妇外遇记，但也架不住苏菲玛索那漂亮的脸。
　　黑裙优雅，旋转跳跃，倾倒的何止是她沉闷的丈夫，还有那惊鸿一瞥的英俊男人。
　　因为这片子，颜书大学去报了一个法语班，还经常翘课去法语系听课。
　　四年下来，她这法语居然比法语系科班出身的学生还要好。
　　江主任说她有个朋友需要一个法语翻译，要得急，价钱也不错。
　　颜书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直到江主任把她带到了云州大酒店，见到那浓眉紧蹙的男人，她才意识到，江主任的这个朋友就是蒋云宁。
　　“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小颜，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技术过硬。你放心。”
　　江主任打包票，无端的，颜书有些心虚。
　　她是不是答应太早了。
　　要知道，蒋云宁可不是很待见她。
　　“我知道。”
　　颜书妄想在蒋云宁眼中找到了一丝迟疑，但让她失望的是，蒋云宁十分相信她。
　　又或许是相信江主任。
　　颜书如赶鸭子上阵一般，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外活儿。
　　蒋云宁找颜书真是救急的。
　　原因无他，最近蒋云宁的酒店招待了一位中法交流大使。本来政府那边事先给这位交流大使找好了翻译，可最后这位翻译似乎让大使很不满意。
　　本不关蒋云宁的事情，但问题就出在，这位大使被安排在云州大酒店住宿。
　　蒋云宁转头，眸光深深，像深潭，看得颜书心中莫名一动。
　　长得帅，真是招人疼。
　　“怎么了？”
　　蒋云宁对她说了重逢的第一句话。
　　单独对她。
　　颜书摇摇头，“没事。对了，大使在哪里？”
　　颜书好歹也是在外企呆过几年的，虽然为人自卑又懒散，但性格温柔，言谈落落大方。
　　那大使本来还因为翻译的事情在生气，颜书微笑上前，大使看着这清秀的中国姑娘，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在任何国界都起作用。
　　没一会儿，大使就对云州特色老庙有了兴趣几乎都想马上赶过去参观一番，颜书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大使不饿，她已经饥肠辘辘。
　　趁着出来上洗手间，颜书准备找点吃的。
　　走廊，蒋云宁站在猩红的地毯上，人懒懒地靠在墙上。
　　男人穿着极简单的白衣黑裤，指尖捻着一支烟，却没点燃。见到她，他缓缓抬起头，每一秒，每一个动作，都好像画一般，美好得只想让人记录下来。
　　“完了？”
　　颜书摇头，捧着肚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蒋云宁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作为一个酒店老板，话真的很少。又或许，只对她一个人话少。
　　颜书决定这笔外活儿一定不会给蒋云宁友情价。
　　她越过男人，她想去前台小姑娘那边问问有什么吃的。
　　手腕一紧，她低下头，只见蒋云宁握着她的手腕。
　　“怎么了？”
　　她莫名其妙，见蒋云宁放开她的手腕，然后在她手心塞了一点东西。
　　那是几颗糖，她前几天才吃过。
　　在胖子同学的婚礼上。
　　她抬起头，却见男人已经淡漠地别开了头。
　　“不是饿了？”
　　“……”他看出来了？！
　　有了蒋云宁的那几颗糖撑着，以后的时间倒也不怎么难熬。
　　招待完话唠的大使，时间已经滑到了晚上十点。
　　负责这次接待的几个小姑娘见到她，招呼她一起去吃宵夜。
　　颜书没有客气，她是真饿了。
　　正好，蒋云宁从电梯里出来。
　　几个小姑娘见到老板，呐呐开口：“蒋总，我们去宵夜，你去吗？”
　　和颜书想的一样，蒋云宁拒绝了。
　　“你们去吧。”
　　说完，他直接走出了大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颜书一眼。
　　这人……脾气还真是不好。
　　几个小姑娘一见老板离开，吐了吐舌头。
　　“我们老板帅是帅，但我觉得他超可怕……”
　　颜书往嘴巴里塞了一块牛肉，有些兴趣，“长得帅还怕？”
　　小姑娘们不约而同地点头，纷纷和颜书八卦。
　　“颜姐，我们老板长得是帅，可是个大冰山，现在已经不流行高冷男了，我们都喜欢暖男。”
　　“嘿，说不定他也是暖男啊……”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喝了酒，嘻嘻笑出声。
　　“切……暖男怎么可能是我们老板那样的男人。工作狂加自虐狂，这种人长得再帅也注定是单身狗一只。”
　　颜书的注意力在确定蒋云宁是单身狗身上。
　　“他还没找女朋友？”
　　“别说女朋友了。我真同情我们老板，估计除了表少爷，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对，除了工作，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业余生活。”
　　没什么朋友，形单影只，倒有点像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了。
　　颜书笑了笑，喝了剩下的半杯啤酒。
　　吃完饭，几个小姑娘都被男朋友接回了家。
　　可怜颜书这只大龄单身狗，只能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快十二点了，她掏出手机，准备预约个网约车。
　　“上车。”
　　约车软件还没打开，一辆面熟的大奔已经从转角拐了出来，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蒋云宁淡漠的侧脸出现在颜书的视线。
　　“上车。”见颜书不动，他不耐烦道。
　　“你怎么在这儿？”
　　颜书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才记得问这个问题。
　　“你喝酒了？”
　　蒋云宁答非所问。
　　“一瓶啤酒。”
　　蒋云宁好看的眉蹙了起来，还没等颜书回答，直接递给了颜书一瓶水。
　　“漱口。”他还贴心地给她拧开了。
　　“……”
　　麻蛋！
　　颜书一向好脾气，也被蒋云宁带出了暴虐的脾气。
　　嫌弃她有味道就别载她，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假好心。
　　同学之间，离开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情谊早就变了。
　　何况他们之间，原本就没什么多说的情谊。
　　“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
　　颜书没有接那瓶水，目光落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淡淡地说道。
　　那几个小姑娘说得对。
　　蒋云宁这种人，真是注单身。
　　都这个情况了，他居然全无察觉。是被谢宇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情商太低，还是这张脸被女人宠坏了不懂基本礼仪？
　　这些颜书都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要下车了。
　　蒋云宁还真乖乖停车了。
　　颜书拉开车门，虚情假意地告别都省了。
　　“你去哪里？”
　　蒋云宁也把车停了下来，一把拽住她。
　　“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回家！”
　　颜书甩开蒋云宁的手，回首意外瞥见他受伤的眼神。
　　他也懂得受伤了？
　　颜书呵呵。
　　求人不如求己，颜书还是预约了一个网约车。
　　对方离她很近，很快来了。
　　“嗨，美女。”
　　颜书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却被随后赶来的蒋云宁拦住。
　　“你干什么？”见蒋云宁按住车门，颜书的脸沉了下去。
　　蒋云宁愣了一秒，缓缓收回了手。
　　颜书见状，拉开了后车门，坐了上去。
　　“去xx小区。”
　　师傅是个很健谈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一副看破了世事的样子。
　　“美女，你男朋友啊？长得不错啊，看样子也挺有钱的。”
　　颜书呵呵，“这也被你看穿了。可惜，不是我男朋友。”她怎么可能找这种脾气阴晴不定的男朋友。
　　何况，蒋云宁还挺讨厌她的。
　　起码，他表现出来是这样。
　　“哎……”年轻师傅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啊。我看你们两个刚刚的样子就像闹脾气的小情侣啊……狗日的，虐瞎我们这种单身狗……”
　　“……”颜书表示这师傅逗逼属性尽显，但她此时不想理他。
　　继法国大使后，颜书见到了今晚的第二个话唠。
　　“哎，美女，你男朋友的车是不是大奔来着？”
　　颜书好像给这个话唠司机扔条狗。
　　对方不想理你，并朝你扔了一条狗。
　　“他好像跟在我们后面……”
　　“等等……”年轻司机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了，看来平时没少看《社会与法》等健康普法栏目。
　　“你们不会是来给我下套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
　　颜书不想理他，并朝他扔了几百个白眼。
　　但后面的蒋云宁，更加奇葩。
　　明明一副忍受不了她的样子，可这会儿却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车后。
　　他们住在同一小区么？
　　颜书的父母住在老城区的教师宿舍，就算初中的时候，也和蒋云宁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如果不顺路，他跟着自己干什么？
　　还没等颜书想明白，只听年轻司机略带颤抖的声音。
　　“美女，你男朋友不会是神经病吧？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要撞上来了！”
　　颜书往后一看，黑暗中，她居然能看见蒋云宁阴鸷的眼，唇抿得紧紧的，车速倒是越来越快。
　　麻蛋，高富帅的外表下，难道真的是第一个疯子？
　　
　　☆、第004章
　　
　　回到家，颜书仍然心有余悸。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知道蒋云宁的性格有缺陷。
　　但没有想到过了十几年，他似乎变本加厉起来。
　　非我族类，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此后的几天，颜书没有再听到蒋云宁的任何消息。
　　这天中午吃饭后，江主任拉住颜书，“上次，给你红包没有？”
　　颜书一愣，她倒是把这件事情忘了。
　　亲兄弟，明算账。
　　何况，他们根本不亲。
　　看颜书脸色，江主任明白了。毕竟是她介绍过来的，脸上有些挂不过去。
　　“我帮你问问。”
　　“主任，别……”
　　“那怎么行，这是你应该得的。”江主任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颜书想起许久没有上的微信，打开瞧了一下。
　　这一点开，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蒋云宁。
　　人家没打算赖账。
　　好友验证那一栏，全部是他。
　　颜书想了想，算了，云州这小，低头不见抬头见。心一软，就同意了。
　　那头很快来了信息，颜书点开一看。
　　居然是个红包。
　　这算什么？土豪打招呼的方式？
　　颜书收了红包。
　　两百块。极限。
　　她犹豫要不要说一声谢谢。
　　蒋云宁又发了一个。
　　她点开一看，又是两百。
　　颜书表示不懂城里人的玩法了。
　　她发了一个黑人问号过去。
　　对方又发了一个红包。
　　万恶的有钱人。
　　颜书吐槽，心中恶念闪过。
　　她倒要看他到底搞什么？
　　这天，蒋云宁隔段时间就发一个红包，有时候是一分钟，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一个小时。
　　等到颜书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居然陆陆续续给她发了快一百个。
　　后来，颜书不敢领了。
　　蒋云宁再发过来的时候，她只能发了一个跪地求饶的表情。
　　“爷，你是要找钱砸死我啊。”
　　终于，蒋云宁不发红包了。
　　他发来消息。
　　“报酬。”
　　“……”后知后觉，颜书才知道这是对方给的翻译钱。
　　不过能用支付宝一次性解决的为什么要发微信红包这么麻烦呢，不然微信转账似乎也快点吧。
　　颜书搞不懂有钱人的世界，不过这个价钱也有点高了。
　　有钱？所以任性。
　　不过，颜书收钱收得心虚。
　　她和朋友吐槽了一下这件事情。
　　朋友一语中的，“不是看上你了吧？”
　　“怎么可能？！”
　　颜书第一时间否认，蒋云宁怎么可能看上她。
　　他讨厌她还来不及呢。
　　微信红包很快过去，繁忙的工作也让颜书把蒋云宁抛到了脑后。
　　不过，她自己也说了，云州很小。
　　小到前一秒还觉得遥远到天边的人，下一秒就在转角遇见了。
　　再次和蒋云宁有交际，还是因为工作的事情。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颜书了。
　　颜书的工作出了一点问题。
　　她们公司搞了一个活动，请了不少大人物，包括政府那边高官，还有总公司的一些高层，活动地点就定在云州大酒店会务厅。
　　颜书和办公室另外一个叫小连的妹子负责上下协调，安排活动事项。
　　照理说，颜书不是工作的菜鸟，小连虽然年轻办事也认真。但是两人却犯了一个大错误。
　　他们在安排会议的时候弄错了时间。
　　临到活动的头天晚上，颜书查看会议议程的时候才发现本来应该周四开的会，她们看错了到了周五。
　　那时候，大人物都到云州了，调会期不太可能，只能寄希望在云州大酒店，希望能临时调一间会议室来。
　　只不过，云州大酒店作为云州最好的酒店，一直是活动、会议热门区，基本不提前一周预定，根本预定不到。
　　更何况，暑期更是开会培训旺季。
　　颜书去了云州大酒店，试图和经理最后沟通。
　　但经理表示很无奈，因为他们的预定早就安排了，何况在云州酒店开会培训的，非富即贵，谁也惹不起。
　　小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拉着颜书的手，“颜姐，怎么办啊？要是被领导知道了……”
　　颜书心中也着急，但她年纪比小连大，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别着急，总有办法的。”
　　颜书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她刚回云州没多久，父母也是穷老师授的，没钱没势力，周围朋友也是小老百姓。
　　除了——
　　颜书决定碰碰运气，她试探着拨通了蒋云宁的电话。
　　上次胖同学婚礼的时候，很多人都留了电话。
　　蒋云宁报电话号码的时候，她也存了一个。
　　只是当时，她觉得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拨出这个电话。
　　现实打脸啪啪啪，如此快。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颜书手心颤抖，那嘟嘟的回声，听在耳边，砸在心里。
　　响得她都快放弃了。
　　铃声旋转的最后一秒，电话接通了。
　　那头，蒋云宁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你好。”
　　男人粗声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颜书心中一动。
　　她垂下头，幸好蒋云宁不在她面前，所以看不到她微红的脸。
　　她真是成熟了，只盼瓜熟蒂落的一天了。居然觉得蒋云宁的声音勾得人心痒痒的。
　　“我，颜书。”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单音节回答。
　　颜书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
　　他这么冷淡，她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抠着掌心，颜书挤出一句话。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有空吗？出来吃个饭？”
　　颜书心中抱头撞地无数次，她怎么会说出这么脑残的话来。
　　最关键是，蒋云宁不会答应吧。
　　“我……我不是……”
　　“好。”
　　尽管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但他画风清奇，居然同意吃饭了。
　　颜书：“……”
　　蒋云宁穿得很休闲。
　　米白色条纹t恤搭配一条简单舒适黑裤子就出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的，甚至睫毛都还挂着水。
　　这个样子，少了前几次见他的西装革履，头发也没打理乱糟糟的，倒是显得格外青春年轻。
　　小连见蒋云宁的第一眼，暗暗掐了一把颜书。
　　“颜姐，这个小帅哥是谁？”
　　颜书扯出笑容，“人家可不小。”
　　小连捧脸，莫名羞涩，“颜姐，你好污。”
　　“……”她又说什么了？
　　见蒋云宁张望，颜书扯掉小连的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蒋云宁，我是颜书。”
　　“我知道。”
　　“……”
　　“……”
　　迷之沉默。
　　直到小连再次掐住了颜书的胳膊。
　　“颜姐，你还没介绍呢……”
　　颜书反应过来，“我同事，小连。这个……我同学，蒋云宁。”
　　小连是个活泼的九五后，见到帅哥眼睛都闪着星星光。
　　“颜姐，你同学好帅，也好年轻。”
　　“……”她本来也不老，好吗？
　　小连罕见的活泼可爱，蒋云宁却显得沉默多了。
　　小连话题甩了n个过去，蒋云宁只是看着颜书，拨了拨遮住眼睛的额前碎发，声音有些不耐烦，“不是要吃饭？”
　　“对，对，对。”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颜书笑眯眯，“你想吃什么？”
　　按照颜书见过的男人印象，他们一般会很谦虚，让女士选择。
　　毕竟大夏天，女人在这方面有很多顾忌。
　　但没有想到，蒋云宁没有丝毫客气。
　　“吃粥。”
　　“嗳……”这么好养活？哪里的粥？
　　蒋云宁显然是云州地头蛇，带两人到了附近的一家私家菜馆。
　　“这家粥好吃。”
　　蒋云宁把菜单递给颜书，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连从开始备受冷遇，到越挫越勇。
　　“蒋哥，你有推荐吗？”
　　蒋云宁又说了一句，“这边小菜也不错。”
　　还是对着颜书说的。
　　颜书更加尴尬了。
　　这顿饭吃得颜书胃口全无。
　　粥熬得软糯，她却没什么胃口。让她更加惊讶的是，粥一上桌，蒋云宁就给她添了一碗。
　　颜书受宠若惊。
　　“谢谢。”
　　小连在旁边睁大眼睛，以为她也有这个待遇。可蒋云宁手一转，手上的那碗，已经放到了自己面前。
　　小连：“……”
　　颜书的额前滑下了黑线。
　　她发现相对来说，蒋云宁对她还算好了。
　　这是同学待遇吗？
　　趁着小姑娘没发火前，颜书给小连盛了一碗。
　　小连嘟着嘴巴，知道蒋云宁非富即贵，也不好得罪。只好暗暗给颜书发了一条信息。
　　“颜姐，你同学怎么这样啊？”
　　颜书苦笑，她也不知道啊。
　　蒋云宁从来不按理出牌，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呢。
　　出来吃饭，蒋云宁就真的只顾吃饭。
　　偶尔，帮颜书夹一筷子菜。
　　颜书食之无味，几次下来，蒋云宁后知后觉，也发现了。
　　“你有事？”
　　她当然有事。
　　颜书猛点头，“虽然很抱歉，但我真的有事。”
　　蒋云宁拨弄着碗里的粥，语气漫不经心。
　　“什么事情？”
　　见对方接招了，颜书也顾不上脸皮问题，立刻把会议时间弄错的事情给蒋云宁说了。
　　最后，她还一再保证。
　　“我会报答你的。”
　　蒋云宁放下勺子，抬起头，似乎对这个“报答”很感兴趣。
　　“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嗳……”
　　人情社会，这个画风，似乎不对啊。
　　颜书傻眼了，半晌才结结巴巴说道：“要不，我也发你一百个微信红包？”
　　
　　☆、第005章
　　
　　“好。”
　　蒋云宁干脆了当，颜书表示实在看不懂他们有钱人了。
　　不过，蒋云宁的干脆了当还体现在帮颜书上。
　　等谈好了“报答”，蒋云宁拨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声。
　　那头似乎有些难缠，好像问了什么为难的问题一般，蒋云宁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颜书，“同学……嗯……少废话……给我调……”
　　颜书被蒋云宁看的心跳加速，忙转开了视线，等到再回神的时候，是蒋云宁报喜的声音。
　　“搞定了。”
　　放下电话，蒋云宁把粥推到了颜书面前，“这样，可以吃饭了吧。”
　　回去的路上，小连一直缠着颜书问东问西。
　　“颜姐，你那个同学好奇怪啊。不过，他对你倒是挺好的。”
　　他哪里对她好了？明明是万分不耐烦好吗？
　　“真的。”
　　小连星星眼，“你不觉得他只看你一个人，对其他女人都不屑一顾的表情特别迷人吗？”
　　颜书还真没觉得。
　　她只觉得心疼。
　　她的钱。
　　她好不容易赚的钱，就这样没了。
　　自然，颜书不会像蒋云宁那么蠢，一连发了那么多红包。
　　她直接问了一句他的支付宝账号。
　　但蒋云宁迟迟没有回复她。
　　颜书又问了一遍，还是石沉大海。
　　这人什么毛病？
　　颜书扔掉手机，拍着脸上的面膜。
　　男人的心思，她真的猜不透。
　　尤其是蒋云宁这种诡异男人的心思。
　　第二天，会议正常召开。
　　作为负责会务事宜的颜书，自然是要从头到尾候在会场。
　　这一天，颜书都很忙，忙得暂时忘了蒋云宁。
　　晚上，老总要招待总公司高层，当然地方还是选在了云州酒店。
　　颜书摸着肚子，脸色苍白。
　　酒店空调开得天大，她感觉凉气从地上，透过合体包臀裙，一层一层往上侵。
　　领导要吃饭，她作为工作人员是不能先离场的。
　　不但如此，今晚少不了要应酬的。
　　可是，她好像那个来了。
　　因为上次做翻译的关系，她认识酒店前台的小妹，找她借了一些卫生用品后，她躲到了厕所。
　　肚子凉飕飕的，好想回家葛优瘫。
　　她捧着肚子，好想和主任卖个萌，回家算了。
　　不过想想，主任肯定不会答应。
　　主任也不想孤军奋斗。
　　捧着肚子，颜书歪着屁股走出卫生间。
　　刚出门，就见到走廊尽头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好死不死，居然是蒋云宁。
　　蒋云宁也看到了她，眉毛一蹙，大步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他是明知故问吗？她可是会务工作人员。
　　颜书脸色苍白，不想和他周旋，转身准备离开。
　　蒋云宁抢先一步拉住她的手，片刻后，他低下头，目光垂落到她的脸上。
　　颜书身高一直是她的心头疼。净身高仅的她，以前在北方穿上13cm高跟鞋还是娇小族类。后来回到了南方城市，总算找到了一点自信。
　　此时，她穿着10cm的高跟鞋，但在蒋云宁面前，居然只到他的胸口位置。
　　蒋云宁向她倾着身体，目光灼灼，认真打量她。
　　“你不舒服？”
　　颜书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蒋云宁抢先一步拽住她，“你不舒服。”
　　这次，他用的肯定句。
　　她欲哭无泪。
　　她以前的女性朋友也有男闺蜜，但她一直觉得男闺蜜挺暧昧的。
　　男人就男人，闺蜜什么的，不管是男还是女，总觉得是用来黑的。
　　她的朋友能把私密的事情和男闺蜜分享，她不能。
　　蒋云宁也不是她的男闺蜜。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只能算勉强。
　　“我没事。可以放手吗？”
　　蒋云宁一愣，听话松了手。
　　他这么听话的样子，颜书居然有几分无所适从。
　　听前台小姑娘说，蒋云宁的性格应该是潜在的霸道总裁，一向喜欢自我为中心，居然这么听话乖巧。
　　天要下红雨了？
　　蒋云宁虽然放手了，却没离开。
　　整个人就好像大型犬一般，站在她的身后。
　　迷之尴尬。
　　最好，还是江主任走了过来。
　　“小颜，今晚你一定要敬周总几杯……”
　　“主任，我……”
　　颜书白着脸欲言又止，主任也是个女人，一看就明白了，凑到颜书身边咬耳朵。
　　“那事儿来了？”
　　颜书点点头。
　　“有热水吗？先喝点。”
　　颜书点头，“喝了。”没啥用。
　　主任有些为难，“如果不是今晚领导在，你就可以先回去休息。”
　　颜书知道主任的为难，“没关系，我等散场。”
　　“那……要不，我再给你倒杯热水……”
　　主任转身离开。
　　颜书松了一口气，转身却发现蒋云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主任再次回来的时候，端了一杯红枣桂圆茶。
　　颜书震惊，这么贴心的领导？
　　“主任？”
　　“别谢我。”主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蒋云宁是你同学吧？刚刚我去厨房的时候遇到他了，说你肚子不舒服，他就送这个来了……哎，难怪上次他要找你帮忙了……”
　　上次？
　　颜书喝着暖暖的茶，肚子舒服多了。
　　不过主任的话让她有些介意，“上次不是您介绍的吗？”
　　“我哪里知道你会法语。是蒋云宁找上门了，说你会法语。不是你同学，怎么会知道的？”
　　“……”
　　颜书此时满头问号。
　　他们是初中同学啊，大学的事情，他清楚什么啊。
　　颜书越来越看不懂蒋云宁了。
　　不过没关系，她看不懂的人，干脆不看了。
　　云州酒店出了名的海鲜大餐。
　　虽然贵，但食材新鲜，找的厨师也是专业做海鲜的大厨。
　　颜书早就听说了，不过今天时机不对。她肚子一层一层的寒意涌出来，实在没心情享受美食。
　　中国的酒桌文化博大精深，虽然这些年有些控制，但走个过场，颜书脸上就红了一片。
　　还好她有个特殊技能，喝酒过敏，而且直接过敏在脸上。
　　本来那几个高层还要逗一下她，见她脸红扑扑的，还起了几层红疙瘩，也失去了兴致。
　　加上有主任刻意挡酒，这晚上颜书倒是轻松不少。
　　只不过，几杯酒下肚，又没忍住吃了几只螃蟹，颜书现在肚子针扎一般的疼。
　　偏偏，客人们兴致很高，一时半会儿也不像要结束的样子。
　　这样慢悠悠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颜书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蒋云宁拎着红酒进来了。
　　这是颜书第一次看蒋云宁应酬，和平时她见到的样子一点差别很大。
　　蒋云宁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上次结婚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他居然拎着酒瓶来敬酒，并且和公司高层很熟悉的样子。
　　蒋云宁和一桌的人轮了一遍，最后到了颜书面前。
　　主任戳了戳颜书，套近乎很自然，“蒋总年少有为，还是我们小颜的同学呢……”
　　闻言几个高层纷纷侧过头来，“云宁，这是真的？这么巧？”
　　蒋云宁脸色神色不变，“我以前在云州读的初中。”
　　颜书注意到，蒋云宁给他自己的酒杯倒满了。
　　一桌轮下来，起码也快十杯了。
　　她这杯，就省了吧。
　　蒋云宁看了她杯中的酒，把一边的红枣桂圆茶推到她面前。
　　“我干了，你随意。”
　　嗳……
　　说完，蒋云宁一口干掉杯中红酒，颜书头皮发麻，手情不自禁往面前酒杯伸去。
　　众目睽睽下，她喝茶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蒋云宁盯着她的手，那酒杯发烫了一般。
　　算了，随意就随意吧。
　　最后，颜书拿起红枣桂圆茶，抿了一口。
　　真的很随意。
　　不过，不知道是她的错觉么？
　　蒋云宁的表情松动了一下，表现出一丝“满意”？
　　颜书自觉自己处理很低调，不过她和蒋云宁的互动还是被公司高层发现了。
　　“云宁居然懂得怜香惜玉了。蒋老真应该看到这一幕。”
　　几个高层看着颜书嘻嘻哈哈一笑，颜书如被猫盯上的老鼠一般，坐立不安。
　　不知道蒋云宁是什么背景，几个高层居然没为难他。
　　一轮敬酒下来，他就出去了。
　　随着蒋云宁的出去，这场酒宴，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主任去安排高层了，颜书则是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回家。
　　意外的，她在走廊上发现了蒋云宁。
　　他喝了不少，眼神已经不太清楚了，整个人瘫坐在地毯上，像个迷路的孩子。
　　见到颜书，男人黝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颜书。”
　　还认识人就好。
　　颜书蹲下来，在他面前挥挥手，“你没事吧？”
　　蒋云宁目光迷茫，很可爱，喉咙发出一声咕噜咕噜声，似乎说了一句话。
　　颜书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侧头，那人咕噜了一声，意识已经彻底模糊，完全没有回应。
　　“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嘛。”推了一把蒋云宁，发现他靠在墙上似乎睡了过去。
　　颜书犹豫了一下，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天，真的好累。
　　扔掉鞋子，她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旁边的男人睡得安宁，她一动，他的身体软软靠下来，倚靠在她肩头。
　　这家伙。
　　颜书举了举拳头，看在那杯红枣桂圆茶的份上，借你肩膀用一用。
　　不过，这么看，蒋云宁的皮肤很好，没有毛孔，白净细腻，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了。
　　他和十几年的少年，好像真的没什么变化。
　　要真的找一点变化，那就是逆生长了。
　　世界对女人格外不公平啊。
　　颜书感叹。
　　蒋云宁酒品很好，喝醉了不打不闹，像只乖狗靠在颜书肩膀上，睡得安宁。
　　母亲说酒品看人品。
　　说明蒋云宁人品不错？
　　好像也还可以。
　　虽然性格有些扭曲的他，嘴巴说出的话不重听，对她也好像挺厌恶的。
　　其实，仔细想下来，他真的挺照顾她的。
　　冷漠面具下，潜藏着一颗“暖男”的心。
　　可是，颜书对大众暖男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暖男，还是不错的。
　　“蒋云宁，你是一个人的暖男吗？”
　　自然，那人睡得安宁，没人回答她。
　　并且，开始只是伏在她的肩头上睡，睡到现在，已经侧过身来，把她搂到了怀中。
　　以搂洋娃娃的姿势。
　　颜书脸有些黑。
　　“蒋云宁，我要生气了。”
　　“……”
　　“我真的要生气了！”
　　“……”
　　生气有什么用呢，那人照样睡得安宁。
　　抱着她，满足嘟囔了一声，手收得更紧。
　　
　　☆、第006章
　　
　　事实上，人和人之间有一个安全距离。
　　偏偏蒋云宁，用一种奇怪又扭曲的方式，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蒋云宁这人的心思，颜书搞不懂。
　　小连和主任说蒋云宁这人对她有意思，颜书想笑。
　　或许初中的时候，班上的人不知道蒋云宁的背景，总是叫他“小泥巴”，但她是真的知道。
　　他们和蒋云宁的区别，真的是云泥区别。
　　只不过，蒋云宁是云。
　　颜书推不开蒋云宁，泄气地任由蒋云宁抱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当她再一次心软吧。
　　和很多年前一样，他身上依然有她喜欢的气息。
　　曾经，有大学同学开玩笑。
　　男人喜欢女人，很多时候会因为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一般人闻不到，只有特别的那个人闻得到。
　　颜书不知道其他女人是不是这样，但她的确能闻到蒋云宁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对她有致命吸引的味道。
　　只不过，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她不可以。
　　飞蛾扑火，那是会死的。
　　谢宇的到来，解救了颜书。
　　“哎，妹子，看不出来你这么热情啊。”谢宇啧啧有声，站在一边看热闹，并不想帮忙的样子。
　　“我的身体好酸，快要扛不住了，他快把我压扁了。”
　　大约是看她脸色苍白，耳边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压着一个娇小妹子着实让人于心不忍，谢宇才把蒋云宁扶了起来。
　　“睡得这么香，真难得。”
　　蒋云宁真是沉沉入睡，就算被谢宇扶起来，也没有醒。
　　“真麻烦。”谢宇弯下腰，一把抱起蒋云宁。
　　“……”颜书揉着酸软肩的手顿住了。
　　传说中的公主抱？为什么是两个男人。
　　小腐了一把的颜书刚投去火热的视线，就听谢宇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妹子，你等一下，我安顿完这家伙就送你回家。”
　　“不用这么麻烦……”
　　颜书说。
　　“要要，谁让你让这家伙睡得这么沉呢。心理医生都不能办到的事情，你居然办到了。”
　　“……”心理医生？蒋云宁果然是有毛病吧。
　　颜书再次感叹。
　　颜书上厕所的时间，谢宇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走吧，上车。”
　　“他怎么样？”
　　“喝了酒，估计要睡一天了。”
　　颜书吓了一跳，“这么厉害？”
　　谢宇打着方向盘，“他喝酒不行。今天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一般情况，他是不喝酒的。”
　　谢宇侧头，看了颜书一眼，似笑非笑。
　　颜书却没察觉，只琢磨这句话。
　　重要的事情？难道是遇见了公司高层。看他们熟悉的样子，而且这几个高层对他还有几分忌惮的样子，世交？！
　　“喝水么？”
　　谢宇递给颜书一杯水。颜书接过一看，居然是熟悉的红枣桂圆茶。
　　“这……”
　　“厨房刚刚送来的。你应该用得着，还是热的。”
　　颜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谢宇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这个表弟虽然嘴笨得厉害，但人不错。”
　　颜书咬着吸管，“他是挺嘴笨的。一点不逗人喜欢。”
　　谢宇点头，很赞同。
　　“他的确不讨人喜欢。所以白瞎了这么好的外表，做了27年的单身狗。”
　　咳咳——
　　颜书擦了擦嘴角呛出的茶，“他……”
　　谢宇勾起嘴角，笑意深厚。
　　“妹子啊，不是我自夸。他真的满足很多女生的心愿。”
　　“什么心愿？”
　　“180，180，180啊……”
　　“……”表哥，你好污。
　　颜书下车的时候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你知道他的支付宝账号吗？”
　　谢宇愣住，好半天把事情了解清楚后，才挤出了一句话。
　　“他真是蠢到家了。不过……既然是你欠他的，你自己找他要吧……”
　　谢宇打着方向盘，很快转弯离开。
　　颜书看着那迅速离开的车影，后知后觉一件事情。
　　她好像没有给谢宇说她家的地址。
　　他怎么知道的？！
　　蒋云宁说的？！
　　颜书一直想把钱给蒋云宁。
　　但蒋云宁一看要是要支付宝账号或者QQ账号的，根本不接招。
　　久了，颜书只能想另外一个可能。
　　或许，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人给他发红包，就喜欢别人给他发红包的感觉？
　　这个理由找出来，颜书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她最后还是那么办了。
　　她用红包的形式给蒋云宁转了过去。
　　蒋云宁接了。
　　颜书松了一口气。
　　但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因为蒋云宁又给她发了双倍过来。
　　颜书：“……”
　　小连说蒋云宁一定是看上她了。
　　颜书不是傻的，心中隐隐飘过这一丝感觉。
　　但她不太敢相信。
　　蒋云宁那副样子，实在看不上什么端倪来。
　　颜书摸着下巴，想了想，给母亲发了微信。
　　她今晚有约了。
　　红包她没有领，反而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
　　蒋云宁那边很快回了一句。
　　“有事要帮忙？”
　　讨厌！她看着是个事逼吗？
　　“不，感谢你。”
　　“嗯。”
　　看看，这么单音节回答，哪里是喜欢一个女人的样子。
　　男人不是占有欲强悍的生物吗？如果真的喜欢她，不是恨不得多和她聊几句吗？
　　这个样子，分明是很不耐烦的话题终结者啊！
　　吃饭的地方是蒋云宁这个地头蛇定的。
　　出乎意料的，很合颜书的心意。
　　是一家养生汤馆。
　　两个人吃一桌子菜，怎么看有些浪费。
　　颜书试探了一句，“你表哥在家吗？要不让他一起过来。”
　　“他不在！”某人臭着脸，连汤都只给她盛了半碗。
　　颜书想着谢宇对蒋云宁的性格总结。
　　不胜酒力，不善言辞，不爱麻烦。
　　这样看来，他每説一句话，她都应该想想他潜在的心意了。
　　比如，这会儿的意思，她可不可以认为，是因为他不喜欢谢宇过来好他们一起吃饭。
　　颜书觉得面前的蒋云宁像一只大猫一般，必须顺着毛养。
　　她深吸了一口气。
　　“行。那我们就吃光它们吧。”
　　说完，她拿过蒋云宁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汤。
　　好像真的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蒋云宁的嘴角松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浅的笑意。
　　吃饭的时候，蒋云宁照样话不太多。
　　颜书就成为了期间主要的发言人。
　　“对了，初中那次后，你转学去了哪里？”
　　想来，这不是一个好问题。
　　因为蒋云宁所有动作都僵住了。
　　好久，他才挤出一个声音。
　　“回了北方。”
　　颜书长大嘴巴，“你居然是北方汉子？”
　　看他长相斯文，一点不想彪悍的北方汉子，倒是公主抱的谢宇，膘肥体壮，很有北方汉子的感觉。
　　“嗯。”蒋云宁似乎很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颜书也不蠢，东一句西一句就把话题带开了。
　　两人就算卯足力气，也没把这桌子菜干掉。
　　相反的，颜书晚上还是节食，一想自己吃了这么多，深感愧疚。
　　两人出门后，颜书准备去逛逛超市，消消食。
　　再看蒋云宁乖乖跟在她身后的样子，心中略一动。
　　“要不要去逛逛超市？”
　　蒋云宁点头，眼中亮光很快闪过。
　　颜书心中发笑，这家伙肯定没发现自己的猫尾巴已经高高翘了起来。
　　这幅傲娇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对她的口味了。
　　不行，这得打住。
　　颜书在外独立生活了好几年，早就是居家小能手了。
　　到了超市，就拉了一个推车过来。
　　蒋云宁倒也绅士，帮她拎着包，一手还推着购物车。
　　他穿得西装革履的，宽厚的肩膀上挎着一只可爱的小猫萌包，薄唇抿得紧紧的，很怪异，但居然有几分反差萌。
　　颜书今天格外心情好，推到酸奶柜面前，指着那胖乎乎的玻璃瓶，“还记得这个么？我们初中流行的。”
　　蒋云宁点头。
　　颜书拿了两个放到购物车，想了想，又拿了一个出来。
　　她这两天还是少冰凉的。
　　女人逛超市，尤其是闲逛的情况下，都比较慢。
　　有时候，拿起类似的东西，要比较很多。
　　比如生产地，比如味道，比如克数。
　　她以为蒋云宁会很烦，但他显得很闲适，推着车，跟在她的旁边，她拿起一样东西看了一下，待她放下后，他也拿起那样东西跟着看一下。
　　有点蠢啊。
　　不过也挺萌的。
　　路过花茶柜的时候，颜书拿了一盒玫瑰花茶，想了想，又拿了一盒莲子花茶和薰衣草茶。
　　“你喜欢什么味道？”
　　“嗯？”
　　“莲子还是薰衣草，你喜欢那种？”
　　蒋云宁浓眉扬起，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这家伙莫非是天枰座？
　　见他久久做不了决定，颜书给他下了决定。
　　“好了，就莲子花茶吧。”
　　果然，把那盒花茶丢到购物车的时候，颜书发现身边的男人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被遗弃的薰衣草，似乎很舍不得。
　　他绝对是天枰座的！
　　
　　☆、第007章
　　
　　最终，颜书还是给蒋云宁买了一个薰衣草的抱枕。
　　“这个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可以当枕头。”
　　抱枕塞在蒋云宁怀里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是错愕。
　　“就当谢谢你帮我。”
　　颜书微微一笑，把自己的东西用一个袋子装了起来，“好了，我准备回去了。再见。”
　　蒋云宁怀里抱着抱枕，目光落在她身上，睫毛颤颤打下来，人……莫名有些蠢。
　　颜书想笑，最后也真的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忽然不在纠结蒋云宁是不是真的讨厌她。
　　因为生活是她一个人的，她何必要计较其他人怎么想。
　　从那日后，颜书没有再见蒋云宁。
　　只是偶尔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蒋云宁po了一张抱枕照片，寡言的他还评论了两个字。
　　很好。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闷骚啊。
　　越想，越有点可爱呢。
　　不过，他终究是她无法碰触的男人。想x他，也就那瞬间的事情，很快，颜书就投入到繁忙又单调的工作中去了。
　　习惯了在外面风风雨雨，家乡的风平浪静生活，颜书适应良好。
　　她想，唯一让她有些不适应就是家乡的热浪。
　　入了夏，热气一层高过一层，下班时间还不好等车。
　　经历了痛苦的一个小时等车终于回到家的颜书，决定去考驾照了。
　　颜书在回云州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报名了。
　　科目一也早早过了。
　　不过她拖延症严重，各种理由塘塞下来，到最后到了炎热的夏季，她的驾照还没到手。
　　正巧，小连科目二挂了，一直很抑郁，这种情绪也间接影响了颜书。
　　思前虑后，颜书决定利用上班之前的时间找个私教。
　　既不会在炎热的夏天晒黑，还能一对一单独辅导，感觉过的几率更大一点。
　　颜书在网上找了一圈，也咨询了小连，最后都没有选好教练。
　　这天周末的早上，她在广场看宣传单。
　　很多驾校在这边都有广告，太多了，一时之间，颜书看得眼花缭乱。
　　就在她下不了决定的时候，身边的一个声音替她做了决定。
　　“选这家。”一只干净的手伸了过来，吓了颜书一跳。
　　回头一看，居然是蒋云宁。
　　他的身后还跟着笑吟吟的谢宇。
　　“你们怎么在这儿？”
　　“路过。”谢宇拍了拍蒋云宁的肩膀，“妹子，吃早饭没有，一起去？”
　　颜书本来想说自己吃过了。
　　但她看了蒋云宁一眼，莫名其妙地点头了。
　　三人在广场周围找了一家面馆。说起这个面馆，谢宇连连称赞。
　　“在我看来，这家面馆的豇豆羊肉面最正宗了，你一定要尝尝看。”
　　颜书看了一眼菜单，其实她吃过早饭。
　　但她这个时候自然不说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跟着谢宇的意思，叫了一个小碗的羊肉面。
　　“你们怎么这么晚了才吃早饭？”已经快十点了。
　　谢宇打了一个哈欠，目光落到蒋云宁身上，“还不是某人，自从买了个抱枕后，好像变得嗜睡了。话说，这么好的抱枕，你到底哪里买的？”
　　“咳咳……”颜书浅浅咳嗽了两声。
　　不会是她买的那个抱枕吧？
　　薰衣草的功能居然这么强大？！
　　害怕谢宇还在抱枕的事情上纠结，蒋云宁和颜书默契地对望了一眼，最后把话题引开了。
　　“刚刚为什么是那个驾校？”明明她手上捏着很多传单的。
　　“因为价钱全城最低。”
　　颜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我看传单，没这样写啊！”
　　“因为，我说了算。”
　　“……”
　　“嗳……嗳……嗳……”蒋云宁话音刚落，谢宇不满意了，“明明我才是老板，什么时候你说了算了？”
　　“难道你要收她高价？”
　　“……呃……”谢宇还真不敢。
　　颜书后知后觉发现，谢宇就是这个驾校的老板。
　　蒋云宁这么一说后，谢宇还承诺亲自来带颜书。
　　这让颜书心中更加忐忑，她是不是无意之间又欠了蒋云宁一个人情。
　　还是这个抱枕的力量太强大？！
　　谢宇是个严格的教练。
　　后来，颜书才知道谢宇不接这种私教活儿，好像是刻意看在了蒋云宁的面子上做她的专属教练的。
　　价钱，当然是最低价。
　　颜书也搜了一下网上，这个价格，真是童叟无欺。
　　最开始的时候，谢宇都不准备要钱，但颜书特别不好意思，她已经欠了蒋云宁好多次了，不想欠得泥淖深陷。
　　这样僵持了好几次，谢宇最后不得不收了学费，不但如此，对颜书格外严格。
　　还好颜书在外磨了一层厚厚的脸皮，虽然有些时候被谢宇骂得想甩手不干了，但后来还是强忍下来。
　　因为，她本来就做错了。
　　严师才出高徒嘛。
　　因为谢宇教她开车，并且作为老板，他很忙，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只能将就谢宇的时间。
　　而且，更让颜书紧张的是，很多次她练习开车的时候，蒋云宁都在车上。
　　他似乎很闲的样子？！
　　别说，这样三人居然还混熟了。
　　经常上一秒把颜书骂的狗血淋头，下一秒三人就约好晚上一起去吃火锅。
　　很多次，颜书都不想跟他们去。
　　她晚上在节食啊。
　　而且，她总觉得面对蒋云宁，会有些尴尬暧昧。
　　可谢宇自诩和颜书混熟了，一直说两个人吃饭不好点菜，三个人好点菜一点，一定要拉上颜书。
　　颜书的心内是崩溃了，这样下去，她一个夏天就会胖成球。
　　并且，和这两个人出去吃饭，还有一个很不好的地方。
　　她得到的关注特别多。
　　蒋云宁长得不错，不说话的时候，冷漠斯文冰山男，谢宇也不差，高大俊朗，阳光灿烂大型男。
　　和这两人吃饭的时候，颜书总会得来无数关注力。
　　有一次她还听到两个妹子在背后聊他们。
　　“你说那桌的那两男一女是什么关系？”
　　“两个gay，一个腐女？”
　　“我看不像……感觉像三角恋……”
　　颜书：“……”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总是善于脑补的。
　　颜书也觉得这三人行迷之尴尬，总想着各种借口推掉饭局。但她赖不住谢宇的热情，每次都被勾了过去。
　　不但如此，三人还经常去逛超市，逛公园，看电影。
　　好奇怪。
　　不得不说，别说围观群众要脑补异常了，就算是当事人的颜书，都要想太多了。
　　谢宇对她有意思？
　　不太像。
　　那，蒋云宁？
　　更加不可能了。
　　难道真的是单身狗比较无聊啊。
　　无聊就去找个女朋友嘛。
　　就在三人在周五的晚上不小心去看了一场午夜电影后，颜书下定决心。
　　一定要远离他们两只无时无刻都在勾她的单身狗。
　　说起看电影，颜书想起来都觉得尴尬。
　　她坐在蒋云宁的左边，蒋云宁的右边坐着谢宇。
　　三人想着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吃饱喝足刚好逛到电影院，谢宇提议去看一部电影。
　　看名字还挺文艺的。
　　可没有想到进去居然是午夜场。
　　当电影院响起那尴尬的呻吟声后，颜书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嘴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但都不敢咬。会发出声音。
　　屏幕上的声音越来越大，颜书定睛一看，顿时狗眼都瞎了。
　　这部片子原来是bg，最后画风一转变成了bl,到最后变成了三人行。
　　该死的三人行，应景的三人行。
　　当男主1脱掉女主的裤子，手指掰开那蚌肉开始吮吸的时候，男主2开始抚摸女主，唇舌侵蚀着那粉红色的花朵。
　　高清无码，还有滋滋的声音。
　　颜书口中的爆米花，融化了。
　　马蛋，这是什么片子！
　　谢宇最先受不了，起身出去了。
　　颜书也想出去，刚想走，手臂一紧，蒋云宁的手握了过来。
　　轰——
　　颜书整个人如烧红的烙铁一般，落入水中，发出嗤嗤的声音。
　　她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蒋云宁一直握着她的手腕，用力。
　　她能感觉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蒋云宁？”
　　她想出去。
　　屏幕上的三人戏份还在继续，她别过了头，躲得过画面，却躲不过声音。
　　她几乎是哀求地说道：“蒋云宁，我想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
　　蒋云宁囚着她的手腕。
　　“他需要解决很久。”
　　颜书很久才反应过来，蒋云宁说的那个他是谁？解决是什么意思？
　　她这块老烙铁再也扛不住了，嗤嗤的声音冲破天际。
　　谢宇……
　　谢宇是有反应了吧！
　　马蛋，他不会是以为她要跟出去和他干柴烈火吧。
　　颜书表示，再也不想来看电影了。
　　昏暗中，蒋云宁一直握着她的手腕。
　　好像怕她要走一般。
　　颜书心中乱糟糟的一片，被握着的那块，宛如要被灼伤一般。
　　她心慌意乱，最后扯出自己的手。
　　“我要回家了。”
　　颜书落荒而逃。
　　
　　☆、第008章
　　
　　周六，颜书在厨房给母亲打下手。
　　眼见她把花菜捏成粉末状，母亲看不下去了，把颜书赶出厨房，“你这丫头怎么心不在焉的？”
　　颜书笑了笑，“我这不是没睡醒吗？”
　　“都十点了还没睡醒？”母亲才不信。
　　颜书洗了手，刚好父亲过来收拾她的烂摊子，她自己躲到客厅偷懒去了。
　　最近，她都没去练车了。
　　除了因为天气太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蒋云宁。
　　她不是后知后觉，更不是傻，只是没有想到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蒋云宁居然对她有意思。
　　这就好像她一直垂涎天上掉馅饼，最后有一天天上真的掉下馅饼，但小老百姓的颜书却不敢轻易尝试。
　　馅饼有毒怎么办？
　　幸好，这块馅饼从那天后，再也没有联系她。
　　冷漠的回应，让颜书觉得自己肯定是天气太热，热坏了脑子。
　　就是嘛，蒋云宁这种类型的金龟男，怎么会看上什么都普通的她。
　　午饭后，母亲切了一个苹果递给颜书，顺便给颜书说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颜书这个年纪最常做的一件事情——相亲。
　　颜书的年纪在北方，绝对还是娇嫩小花一朵，大把的未婚青年任她选择。
　　但在这个南方小城，和颜书同年的男青年不是结婚了，就是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所以，当母亲知道对方比颜书大十岁还没结婚的时候，眼睛开始闪亮了。
　　颜书的父亲就比母亲大十岁。
　　男人大一点，会疼人。
　　颜书没有母亲这么乐观。
　　在云州，37岁还没女朋友，并且还还没结过婚，甚至家世工作等条件都算中等以上的男人，问题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颜书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他们的取向是一致的，只能当闺蜜不能当夫妻。第二种就是男人本身存在着一些难掩的问题——比如xing无能？
　　当然，这些话颜书不能说出来，她不能打击母亲的积极性。
　　甚至，她还得表现几分积极的样子。
　　除了安抚母亲一颗快要破碎的玻璃心，更重要的是，她也想找个对象，逃离她对蒋云宁蠢蠢欲动的感情。
　　颜书这边很积极，但对方似乎兴趣不高。
　　前两次都是因为各种事情临时推脱了约会。
　　如果按照以前颜书的想法，这个老男人肯定是要pass的。无奈母亲的念叨声声声入耳，颜书心里又有私心作祟，干脆咬咬牙，再次同意见面。
　　最后一次，颜书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37岁优质男青年。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相亲男不算奇葩，反而长得眉清目秀。据介绍人说，该男在云州的建委工作，还是某一个科室的科长。
　　从某方面来说，勉强算优质吧。
　　第一次相亲，不能说成功，因为相亲男根本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也没有不耐烦。
　　颜书暗想，这估计是没看上的意思。
　　所以，两人分手的时候，相亲男礼貌地要了她的微信，她想了一下，同样礼貌地答应了。
　　后来相亲男再也没有后续。
　　颜书想，这件事情大概是黄了。
　　男女之间如果来电的话，他们彼此都有感觉。
　　颜书很快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父母问起来也一概以对方没看上她为理由。
　　但颜书没有想的是，相亲男在微信上没事还找她聊几句。
　　大概就是惯用的撩妹神句。
　　“在么？”
　　“吃饭了吗？”
　　“在干什么？”
　　……
　　颜书有些反感，但想着这时间彼此钟情的婚姻实在太少，多的是将就将就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虽然嘴上念着不将就不将就，但也知道自己就算不和他踏入婚姻的殿堂，也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颜书出去和相亲男又吃了几顿饭，慢慢的，两人熟悉了起来。
　　男人叫周扬，年纪比颜书大十岁。
　　很多时候，颜书能感觉周扬是一个不错的男人，算是优质的结婚男人。
　　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很多时候是用动作表示了他的关心。
　　相处下来，颜书也把疑惑问出了口，“照说，按你的条件，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应该挺好找女朋友的，为什么单到现在？”
　　周扬微愣，很快，他笑了起来，小酒窝隐隐浮现，“缘分没到吧。”
　　“那，我是你的缘分吗？”
　　颜书开了一个玩笑。
　　这次，周扬足足愣了十秒。
　　然后，他迟疑点了点头。
　　成年人恋爱没青春少年那么浪漫矫情，反正颜书就这样和周扬在一起了。
　　有些不清不楚的感觉。
　　双方都没有说破，但双方又好像已经默认了。
　　偶尔，她还是会拿周扬和蒋云宁比较，对比下来，她发现心里那根线还是挂着蒋云宁。
　　不过那又怎么样。
　　过日子还是找个踏踏实实比较好。
　　和周扬相处得不咸不淡。他是一个温和的老好人，体贴照顾人，而且让颜书更加安心的是，他们交往了几周，周扬都谦和有礼，没有任何跨雷池的动作。
　　男人的尊重，让颜书叹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还做不到让周扬亲吻她，他这样保持距离，她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自己的男朋友好像对自己一点欲望都没有，甚至牵手都没有，是她太没魅力了吗？还是有些人恋爱本来就这样？
　　和周扬在一起后，颜书再也没有和蒋云宁一起吃过饭。
　　谢宇几次邀请她吃晚饭，颜书都拒绝，久了，谢宇提出了她的大胆猜测。
　　“你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颜书红了脸。
　　“靠！”谢宇骂了一句脏话，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但颜书没有听到。
　　“什么时候开始的？对方是谁啊？好久带过来让哥们几个帮你把把关。”
　　从某方面来说，谢宇真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慷慨大方，对朋友讲义气，口才伶俐，逗人喜欢。最关键是，他的社会阅历让颜书相信，谢宇能帮她把好关。
　　“他叫周扬。建委的。”
　　“周扬？”谢宇念着这个名字，“好像挺熟悉的名字。”
　　颜书一点不意外谢宇会认识周扬。
　　云州很小，小到擦肩而过都能遇到同学或同事。
　　“一下想不起了，算了，什么时候带出来吃个饭。”
　　“行。”
　　在谢宇的孜孜教导下，颜书顺利拿下了驾照。
　　她给周扬发了微信，庆祝拿了驾照，顺便吃个谢师宴。
　　当然，蒋云宁她也礼貌地问了一声。
　　那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她信息。
　　居然有空。
　　谢宇都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情了，蒋云宁应该也知道了吧。
　　初，颜书还在想，会不会又强抢新娘的戏份出现，事实证明，她就是脑残片看多了。
　　智商秀了下线，自我感觉太好。
　　颜书约的地方在一家火锅店，是谢宇强烈推荐的。
　　四人碰面，颜书还没介绍，谢宇瞅着周扬，似笑非笑“有点面熟啊。”
　　倒是蒋云宁不卑不亢走上前，和周扬握了手，“幸会了，周科长。”
　　谢宇听蒋云宁一说，拍了一掌大腿，恍然大悟，“原来是……周科长啊。”
　　周扬比蒋云宁和谢宇都有些大，但面容年轻，显得倒是同龄人。
　　几人好像原来也生意上认识，一下，三人聊得开来，她这个正派女朋友，只能夹锅里的菜，吃个尽兴。
　　“你驾照过了？恭喜。”
　　蒋云宁用一杯酒敬颜书。
　　颜书端起果汁，碰了碰蒋云宁的酒杯，见他喝得的是酒，蹙了蹙眉，“你不是开车么？”
　　“一点没关系。”
　　“算了，你还是别喝酒了，我给你叫饮料。”
　　“不用了……”谢宇在旁边夹了一颗花生米，朝颜书挤了挤眼，“你不是拿到了驾照吗？今晚你开车好了。”
　　“可是……”
　　他们就这么信任她这个新手吗？
　　三人一来而去，几杯白酒已经下肚。
　　颜书知道蒋云宁的酒量，但不知道周扬的深浅。但她认为在部门系统上班的，应该都实力不俗。
　　她不想蒋云宁喝酒，他平时喝得太多了，伤胃。
　　当着周扬的面，她不好意思直接劝蒋云宁，只能劝现在的正派男朋友。
　　“你少喝点。”
　　“我知道了，你别管我。”周扬伸手拨开她，语气冷淡。
　　“……”
　　颜书倒是没什么，反正周扬对她一直都不咸不淡的，两人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可是她没看到，旁边的蒋云宁因为周扬的动作，眯起了眸子。
　　接下来的事情，颜书完全不能掌控了。
　　她知道蒋云宁是不爱喝酒的，如果不是非要应酬，肯定滴酒不沾。
　　可今晚，他好像中邪了一般，缠着周扬敬了一轮又一轮，不但他是，就连谢宇都跟着凑热闹。
　　久了，颜书也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蒋云宁和谢宇是在整周扬吗？
　　她正要开口，谢宇凑了过来，笑眯眯对她说：“妹子，没烟了，你出去帮我买包烟。”
　　颜书迟疑了一秒，出门去了。
　　不巧，谢宇抽的这个牌子火锅店没有，她在外面转了一圈，才买到。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服务员急匆匆地跑过来。
　　“美女，你终于回来了，你们包厢出事了！”
　　“……”
　　
　　☆、第009章
　　
　　颜书回到包厢，发现地上一片狼藉，散乱一地的玻璃碎渣。
　　三个男人倒是坐得规矩，见她回来，还让她小心脚下。
　　“怎么了？”
　　“喝麻了。不小心把酒瓶碰到地上了。”谢宇波澜不惊地说道，一边招呼门口呆愣的服务员过来，“麻烦打扫一下。”
　　“哦……好。”服务员也是一脸懵逼，刚刚明显看到打起来了，难道只是他的错觉？
　　三个人都喝得不少。
　　颜书这下强硬起来，结了账，直接要拖人走。
　　“我们先走了。”
　　谢宇笑，招来一辆出租车，然后把蒋云宁塞了进去。
　　颜书看着那二人离去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周扬喝了不少，颜书对自己的驾车水平实在不自信，于是准备叫车送周扬回去。
　　到停车场的时候，周扬却按住了她的手，说：“颜书，我们走一段吧。醒醒酒。”
　　颜书见他脸色有些红，眼神却还清醒，想了想，答应了。
　　“也行，我们去花园坐坐。”
　　两人沿着滨江花园走了一圈。
　　周扬不是话多的人，酒后更加沉默。
　　颜书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今晚，你们怎么了？”
　　虽然谢宇说只是摔碎了酒瓶，但她注意到了蒋云宁的脸，很冷。
　　周扬后来虽然朝她笑了笑，不过笑意明显没有到达眼底。
　　周扬还是沉默。
　　颜书想着他对自己的冷淡，忽然泄了气。
　　一个男人何时何地都对自己女朋友冷漠，除了不喜欢她，颜书找不出其他理由来。
　　一时之间，颜书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这个事实。
　　抬头，她看了一眼街对面的小超市，“你等等。”
　　颜书买了矿泉水回来。
　　“喝点水，簌簌口。”
　　“谢谢。”
　　礼貌又生疏。
　　周扬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
　　颜书笑了笑，递给他一张湿巾。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嗯。”
　　颜书看着乌压压的天空，这个城市已经多年没有见过璀璨的星空了。
　　天气很热，就算在幽静的公园，也躲避不过夏日的炎热。
　　“好像上次见到星空，还是初中的事情。”
　　周扬喝了一口水，忽然问道：“你和蒋云宁是初中同学？”
　　颜书点头：“我和他是同桌。”
　　“你对他了解么？”
　　颜书摇头，“除了知道他现在有钱，人还不错，其他不是很清楚。”
　　掉过头来，颜书诧异，“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周扬一声苦笑，“我倒是知道他。”
　　“嗯？”
　　周扬抬起手，握住了颜书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接近，颜书手心一颤。她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伸手回来的冲动。
　　“颜书，你人不错。”周扬莫名说了一句。
　　“你现在才知道么？”颜书的手被捏得紧紧的，一向温吞的周扬在这一刻显得侵略性十足。
　　她的心有点慌。
　　花前月下，月黑风高，不会是……
　　她的心咚咚地跳，说不是期待还是害怕……
　　可就在下一秒，周扬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一脸正色，“就是因为你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耽误你。”
　　月光幽幽，颜书觉得背心隐隐发冷。
　　但什么都没有周扬的下一句话冷。
　　“颜书，我不喜欢你。严格来说，我不喜欢任何女人。”
　　有些情绪在颜书的脑海中发酵，她活了27年，首次恋爱，短短几周，却很快被发了好人卡。
　　她应该痛哭一场的，但她最后只干巴巴地来了一句。
　　“哦。这样啊。”
　　“抱歉。”周扬这会儿他不再冷漠，温润的脸上满是愧疚和歉意，“我很久之前就知道我这辈子没法喜欢一个女人，但我不敢和我家人说，以至于……”
　　道歉的话，颜书并不想听。
　　她有些失望，但更多是释怀。
　　就说呢……原来是这样。
　　见她沉默，周扬也停止了道歉的声音。
　　伤害已经注定，任何话语都无济于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蒋云宁吗？”周扬苦笑，“他也知道我。他在城南开了一个酒吧。就是……那种酒吧。”
　　颜书的心直直往下坠。
　　马蛋，周扬的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的确，很有迹象。
　　没有女朋友，毒舌，很依恋谢宇。
　　忽然，颜书想哭了。
　　“当然，我没见过他身边带人。老实说，今晚吃饭的时候见你朋友是他，我很惊奇。蒋云宁在这边算有点势力，他是谢家的侄儿，但并不依靠谢家。在圈里，他也有点名气……”
　　颜书心乱如麻，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蒋云宁在圈子的事情。
　　她只想回家，痛哭一场。
　　有什么比刚和男朋友分手，发现自己暗恋对象也是gay的事实残酷。
　　咦，不对，这样说起来，自己挺女表的。
　　毕竟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都不甚好人。
　　“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周扬拉住颜书，“我的意思是，他对你不错。刚刚你出去买烟，他直接……警告我，和你分手。”
　　颜书笑容勉强，抽出手，声音冷淡，“我送你回去。”
　　周扬，蒋云宁之类的，她再也不想听到任何事情了。
　　送周扬回家后，两人算是和平分手。
　　回家的路上，颜书越想心里越难过。她的周围有太多婚姻失败的例子，但不代表她对婚姻没有渴望。
　　如果可以，她也想找一个互相喜欢的人过日子。
　　就算不是互相喜欢，三观和，能聊得来也行。
　　只有在一起，开心过日子就好。
　　虽然，她挑选周扬的动机不存，但她对他有过期待。
　　期待他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期待自己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不久之后还有一个乖宝宝。
　　但梦境被戳破得如此之快，还这么难堪。
　　而且，不但她的成人梦破碎了，就连她的少女梦也破碎了。
　　蒋云宁除了开了云州酒店，还开了一个gay吧。还是圈子中的男神级别人物。
　　想着他前段时间的冷漠与友善，颜书忽然找到了答案。
　　对她冷漠，因为“同性”相斥。
　　对她友善，因为后来他们成了“闺蜜”。
　　只可惜，她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颜书这晚上，不想回家。
　　他们几个渣男喝得多喝得爽了，把所有的问题都留给了她。
　　颜书越想越气，干脆找了一家烧烤摊，点了一盘小龙虾，外加一打啤酒。
　　几杯下肚，颜书的胆子越来越大，找出电话，就给蒋云宁拨了出去。
　　“有空么，出来喝酒。”
　　那头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冷冰冰道：“你在哪里？”
　　“兮兮龙虾馆。”
　　“啪——”
　　那头，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趁蒋云宁没过来，颜书又焖了两瓶啤酒。
　　到后来，蒋云宁来的时候，颜书的面前已经有重影了。
　　颜书意识模糊，但鼻子灵敏。
　　鼻尖比如那熟悉的青草味道，恍若隔世。
　　她伏在蒋云宁的怀中，嘤嘤哭泣。
　　“蒋云宁……小龙虾……”
　　“……”
　　颜书拽着蒋云宁的衣袖，一定要让他吃小龙虾。
　　她醉了，看不清楚人了。只记得蒋云宁挥手打掉她的筷子。
　　她委屈万分，扑到蒋云宁身上，揪着他的衣领，“谁让你动了我的小龙虾！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头重脚轻，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在一艘船上，两岸灯火辉煌，她的面前是一张漂亮的脸。
　　那是蒋云宁。
　　她嘻嘻一笑，埋首在蒋云宁怀中，蹭了蹭，“蒋云宁，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那人的身体一僵，她嘿嘿笑，“有青草的味道。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了……”
　　颜书这晚上，梦到了初三的那个酷热的夜晚。
　　她躺在床上，被子里藏着老师收缴过来的一本言情小说。
　　成绩优异的她，接触的都是正规教科书文学，虽然看到班上的同学在看，但自己从来不感兴趣。
　　所以，这也是老师放心大胆让她保管这些书的原因。
　　可这晚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翻开了那本书。
　　小小的书，如潘多拉的宝盒，打开了，不知道放出了什么。
　　那一晚上，她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氤氲的世界，一切都是朦胧的。只有那水雾朦胧的感觉，是真是的。
　　她面红耳赤，她搅动着自己的双腿，轻轻的，颤抖着，好像刚出壳的小鸡。颤悠悠，俏生生，没有安全感。
　　她往被窝里面缩去。
　　封闭的空间，全是那湿润的，奇怪的，暧昧的气息。
　　那本书，如恶魔一般，让她陷入地狱。
　　她把它扔向角落。
　　但没一会儿，她又颤抖着手，把它捞回怀中。
　　那个夜晚，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闭上眼睛，她能感觉男孩青草一般的气息。
　　他抱着她，声音温柔。
　　他很白，她也是。他的手指缠绕在她的手腕，低下头，那灵巧的舌头舔上了她颤抖的手腕。
　　“别怕。”
　　面前，雾一般朦胧。
　　她依稀能看到一个人的人影，舔着她的手腕，顺着她的手臂，浅浅的啄，慢慢地吮吸。
　　她睁大眼睛，身体刚动。
　　下巴一紧，疼痛把她从梦境中一把拽了出来。
　　
　　☆、第010章
　　
　　空气中，有浓浓的青草味道。颜书鼻尖动了动，满足嗅了嗅。
　　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感官却格外敏锐。
　　疼痛，还有疼痛后的舒畅，与难以名状的快乐，都让这场梦格外真实。
　　她想，她真的瓜熟蒂落了。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梦到那么强壮的手臂，扣着她的时候，那漂亮的肌肉一下一下耸动着。
　　他每一次落下，石击水面，战栗在水波中。
　　她伸出手，接住那溅落的水花，捧到唇边，却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整个梦，都是咸湿的，隐隐，透着青草香味的甜蜜。
　　颜书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梦，似醒非醒的时候，天好像亮了。
　　这是一个沉重，又甜蜜的梦。
　　她痛苦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饥肠辘辘。
　　睁开眼睛，满眼的陌生。
　　还有枕边，柔软的短发。
　　她蓦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她的床。
　　床上的头发，也不是她的。
　　正常人419后会如何反应？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还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旁边熟睡的人翻了一个身，手刚好掌握了她的柔软。
　　吹弹得破，盈盈不能掌控。
　　柔软，让男人蹙眉，眉眼一动，终于清醒过来。
　　大眼对小眼。
　　尴尬——
　　迷之尴尬。
　　颜书在脑海中想到了很多个应对场景。
　　大哭大闹求负责，还是淡然抿笑装豁达。
　　唯独，没有想过蒋云宁轻描淡写地一句。
　　“要洗个澡吗？”
　　“好。”
　　从同学到床伴，尽管两人最近有些熟，不过坦诚相见，还是首次。
　　颜书在被子里动了动，最后放弃了。
　　蒋云宁看了她一眼，掀开了被子，“那我先洗。”
　　晨光中，他露出了精壮的背。
　　颜书目瞪口呆，除了上面纵横交错的血痕外，她能脑补他耸动着肩膀，沉淀健腰的样子，汗水落下来，顺着他的腰窝，慢慢滑到那迷人的股间……
　　他的身体，和他的味道一样迷人。
　　卫生间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颜书趁这个时间起来把自己收拾好。
　　腿心一片粘稠，红色血丝绕着透明液体，看着触目惊心。
　　身体也是酸痛万分，收拾好自己真有点困难。
　　裤子穿上了，衣服也找到了，颜书抱着被子，发现自己的内衣不见了。
　　难道扯坏了，在垃圾桶？
　　颜书勾着身体，往床边的垃圾桶看去。
　　直到蒋云宁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低下身体，从床上捡起她的内衣，递给她。
　　蒋云宁模样平静，颜书心中却掀起轩然大波。
　　“你洗完了？”
　　蒋云宁点点头。
　　“我给你放了热水……”说了一半，他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应该舒服一点。”
　　他这个样子，终于显得有些青涩害羞了。
　　颜书心中好过了许多，扯来内衣塞到枕头下面，自己套了外衣冲到浴室。
　　颜书在浴室呆了一段时间。
　　不怪她胡思乱想。
　　毕竟做坏事，她是首次。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成年男女，都有欲望。
　　瓜熟的时候，就应该采摘，而不应该让它蒂落。
　　只不过，朝熟人下手，她的心情很奇怪……
　　热水舒缓了她身体的疼痛，颜书按着脑袋，差点摔了过去。
　　蒋云宁敲响了门。
　　“你好了吗？”
　　“马上……马上就好了。”
　　颜书出门的时候，蒋云宁已经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他把盛了粥的碗递给她。
　　是熬得软糯的红枣桂圆粥。
　　颜书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输给饥饿的肠胃，接过了手，乖乖坐到茶几边吃粥。
　　蒋云宁替自己舀了一碗，和她一起吃。
　　沉默，在房间里游走。
　　粥很香甜。
　　颜书吃得忐忑，“这……这是哪里？”
　　“酒店。”
　　颜书反应过来，蒋云宁说的是云州大酒店。
　　没有想到他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这房间挺大的……”她真是努力找着话题。
　　“我留给自己休息的。”
　　原来是私人套房，难怪不是酒店的标配。
　　颜书实在饿了，加上这粥真好吃，颜书又吃了一碗。
　　“现在什么时候了？”
　　“九点三十五。”
　　蒋云宁简洁的回答，让颜书十分不安。
　　两人并排着坐在沙发上，沙发不是很大，两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踩着拖鞋的腿并排着，她可以感觉他的热气，缓缓辐射过来。
　　颜书不敢看旁边的蒋云宁，因为她很清楚，他全身上下，只套了件运动裤，上半身完全红果着。
　　真是漂亮的身体，就算坐在他旁边，吃着甜腻的粥，她的脑海中，只有他圈住她，奋力冲刺的样子。
　　她的身体，更加酸软了。
　　估计后来她已经饱了，所以人显得有些心猿意马。
　　蒋云宁站了起来，见她穿上衣服，身上还多此一举地搭了一件浴巾，没有说话，只是调低了室内温度。
　　“还要睡一会儿吗？”
　　“不用了。”
　　“那……”蒋云宁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
　　颜书从短暂的迷恋中清醒过来，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已经造成了蒋云宁的困扰。
　　和身体一样酸痛的是那颗少女怀春的心。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一觉醒来的时候，是粘人大忠犬。
　　但现实是，没有忠犬，只有困惑不安的同学。
　　和12年前一样，她清醒地意识到，对方对她的厌恶。
　　心中想哭，短短一天时间，经历了第二次失恋的颜书，面上却笑了。
　　“那个，我先回家了。”
　　蒋云宁扯来沙发上的t恤套在身上，“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颜书感觉自己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我还有点事情，我收拾好了就走……门……会给你带上。”
　　蒋云宁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后，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颜书在卫生间继续蘑菇。
　　眼眶红了，她用水拍了拍，确定没人能看出来她的失态，她才走出门。
　　路过门口垃圾桶的时候，她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
　　昨晚上，蒋云宁应该没戴套吧。
　　那个时候，她喝多了，整个人饥渴地挂在蒋云宁身上求热情似火，他怎么折腾，她都是愿意的，倒是没想到这件事情。
　　顾不上脸面，屋内已经没有蒋云宁的身影，她趴在垃圾桶找了找，没有找到套子的痕迹。
　　最后，她在床头柜找到了两盒没有开封的避孕套。
　　心终于落到了地面。
　　颜书抱着手臂，猛地闯出房间。
　　云州酒店的大厅，人来人往。
　　来去匆匆，颜书却有种感觉。
　　所有人都在看她。
　　前台，她是认识的。
　　见到她，错愕，“颜书姐，要走吗？”
　　昨晚蒋云宁带她回来的时候，她们应该都看见了。
　　或许，她们和她想法，以为会发生什么。
　　最后真的发生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发生。
　　门外，蒋云宁的大奔等在门口。
　　颜书腿软，往后退了一步。
　　“我还有点事情。”
　　“我送你。”
　　“不用了。”
　　颜书扯住一个笑容，她真怕自己会崩溃哭出来。
　　还好，蒋云宁没有强求。
　　打着方向盘，他很快消失在她的面前。
　　心如鹿撞，到最后石沉大海。
　　颜书微微一笑。
　　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主角的。
　　她安慰自己，总算是30岁之前尝到肉的味道了，还睡了最想睡的人，人生没有遗憾了。
　　颜书去药店买了药，又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水，面无表情地吞下那颗药丸。
　　做完这一切，她还在市场去买了父母最爱吃的香酥鸭。
　　没事人一样回家，家里已经熬好了芸豆猪蹄汤。
　　“去哪里了？昨晚都没回来。”
　　“同事过生日，玩了通宵。”
　　母亲不赞同，“都这么大个人了，玩通宵对皮肤不好。”
　　话音刚落，母亲又投过来怀疑的目光。
　　“昨晚，不是和周扬吃饭吗？”
　　“后来，他有事情先走了。”
　　颜书面不改色地撒谎。
　　“妈，我好困了，先去睡了。”
　　“喝完汤再睡……”
　　颜书假意打了一个哈欠。
　　“不用了，好困。”
　　母亲难免念叨两句，但颜书都陪着笑容。
　　直到进入自己房间，看着那熟悉温暖的一切，她才调大了电视的音量。
　　在一片抗战神片的突突打鬼子声中，她痛哭出声。
　　只哭这一次。
　　就这一次。
　　哭了，一切都醒了过来。
　　
　　☆、第011章
　　
　　醒来，生活依然继续。
　　多年北漂，颜书已经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
　　下班之后，她很少回家。
　　她没有和父母说周扬的事情，就当她还在继续恋爱吧。
　　那日后，颜书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删了蒋云宁的电话。
　　她的做法难免幼稚，但心里舒服多了。
　　微信倒是没有删掉，反正她也不常上。
　　大约一周后，她在公司门口见到了蒋云宁的车。
　　蒋云宁正和江主任说什么，颜书借口办公室还有事情，从后门溜走了。
　　她不是在躲蒋云宁，而是觉得两人没有必要再见面。
　　后来，蒋云宁每天都在她公司楼下。
　　小连还打趣她，蒋云宁是不是来接她的？
　　颜书淡然脸，“怎么可能……你觉得像他那种人，能看上我这种贫民小老百姓么？”
　　小连不忍伤害她，婉转道：“颜姐，我觉得你挺好看的。”
　　“你更好看。”
　　颜书说罢，揉了揉小连的丸子头，笑嘻嘻离去。
　　今晚，她在网上订了电影票，只等下班吃了饭就去看电影。
　　蒋云宁堵在门口，这次没有江主任，他直接盯住了她。
　　颜书心中叹息了一声，自觉还是太矫情。
　　何必呢。做不成夫妻，就一定要做仇人吗？
　　她无奈走上前，假意笑道：“等人啊？”
　　蒋云宁点点头。她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他头发长了不少，额前碎发都快遮到眼睛了。
　　此时，碎发掩盖不了他的灼灼目光。
　　“嗯。”
　　颜书笑，看了看时间，“那你忙，我先走了。”
　　“颜书。”路过蒋云宁的时候，颜书的手被扣住。
　　蒋云宁低头下来，目光清冷，声音却是低沉，“我在等你。”
　　“……”
　　如果可以，颜书是不想见面的。
　　两看两相厌，何必呢。
　　“我还有点事情。”
　　颜书大力扯出自己的手，笑容依旧，只是目光冷了少许。
　　“我等你。”
　　“……”
　　颜书这下真是无奈了。
　　“好吧，到底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高调跑到她公司楼下来。
　　蒋云宁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上车。”
　　蒋云宁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他正打开副驾驶，颜书已经手脚快一步地拉开了后座，坐了上去。
　　“有什么事情，说吧？”
　　蒋云宁脸色不好，颜书在后视镜看到了。
　　不过谁要管他的心情。
　　她的心情反正挺一般的。
　　“你拉黑了我的电话。”
　　“哦。没有吧……”颜书讪笑，当初一时冲动，把蒋云宁给删了，后来在通话记录看了，越想越生气，干脆拉黑了。
　　不过这时候，她是不会承认的。
　　但蒋云宁已经拨了她的电话，机械女声让颜书瞬间打脸。
　　“估计不小心碰到了吧。”
　　颜书翻着电话，假意说道。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颜书一再提醒蒋云宁，偏偏男人冷硬如石头，不接招。
　　“你确定要我这样和你说话。”
　　颜书无所谓，“我觉得挺好的。”
　　蒋云宁再次沉默。
　　颜书摸出电话，正准备给小连发个微信救急的时候，蒋云宁冷冰冰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吃什么？”
　　“嗳……我有约。”
　　颜书已经习惯撒谎。
　　“我跟你去。”但对蒋云宁来说，不管是真实和谎言，他都不接招。
　　“……”
　　颜书熊脸懵逼。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东施饺子馆。”
　　末了，颜书说了一个餐馆名字。
　　蒋云宁没说什么，只是熟练掉头。
　　东施饺子馆在学校附近，因为物美价廉，就算是暑假，人也不少。
　　夏天的傍晚，颜书吃得汗流浃背，再看蒋云宁的碗里，也只剩两个。
　　颜书挑眉，“没想到你也吃地摊货。”
　　蒋云宁蘸了蘸醋，抬头，看了一眼颜书的佐料盘，眼睛一闪。
　　颜书护住自己的盘，“别想动我的。”
　　颜书喜欢自己调作料，她的吃法也相当独特，护食的她这时候只想独享。
　　蒋云宁也没有勉强，就那么盯着颜书，然后吞下最后一个饺子。
　　“接下来去哪里？”
　　男人就算汗流浃背，看在颜书的眼里，居然也是一种异样的性感。
　　她几乎能想到那场梦，汗流浃背的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游弋，眼神晶亮，带着她想象不到的深情。
　　她果然还是擅长脑补。
　　简单的一夜419，也被她脑补出深情大戏。
　　罢了罢了，别想了，想到他就湿润。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颜书摆手，“我家就在前面，我想走路消食。”
　　蒋云宁果然不再说什么，颜书走了几步，发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干什么？”
　　她简直要疯了。
　　蒋云宁这人有病吧，明明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吃干抹净了也不认人，这会儿好像失忆了一般，在她面前卖什么萌！
　　“蒋云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散步消食。”
　　“行，你消食，我去看电影了。”
　　“我也去。”
　　“……”
　　颜书真的快哭出来了。
　　这种牛皮糖粘着她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云宁，你不是讨厌我吗？”
　　最后，颜书直截了当，冷笑出声。
　　“既然是这样，就离我远点。”
　　冷眼看着男人的错愕，颜书蓦地心里一松。
　　她或许有些不甘，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围绕她一个人转的。
　　她喜欢一个人，也没办法要求对方一定喜欢她。
　　严格来说，蒋云宁不是渣男。
　　他未来，很可能是暖男。
　　只是，暖的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把不甘和愤恨放下，终于得来了一腔安宁。
　　见男人眸子闪烁，薄薄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的。
　　“我走了。”
　　“我不是。”
　　身后有个声音，忐忑不安。
　　她回头，灯火阑珊处，那人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他别过头，整个人显得十分木讷，但他依然坚定地说道：“我不讨厌你，只是，只是一遇见你，我就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对付。”
　　颜书用了一分钟来反应这句话。
　　先是茫然，后来心头升起无数烟花，在她的脑海中，爆炸出一朵又一朵的美丽火焰。
　　她没有理解错吧。
　　“蒋云宁……你莫不是在害羞？”
　　27岁的男人，在她面前无措像个大男孩。他躲着她的目光，明明比她高一个头，却莫名矮了一截。
　　颜书勾唇，真心诚意浅笑。
　　“蒋云宁，要去看电影吗？”
　　颜书选的是最近热门ip改编的青春大片，因为里面有一个小鲜肉的原因，颜书他们去的时候，已经快要满座了。
　　颜书自己只订了一张票。当她去再买一张的时候，发现只有第一排的靠边位置，还有一张了。
　　“要不，我们别看了。”
　　蒋云宁点头，提议，“我家有家庭影院，要不去我家看？”
　　颜书心中小鹿乱撞。
　　坐在蒋云宁车上的时候，不停想怎么今天怎么没穿她最性感的内衣出来。
　　内衣还行，她热爱日系内衣，都丑都不到哪里去。
　　可惜内裤不行，大妈款。
　　她现在回家换内裤，行吗？
　　还是进门，就先脱掉内裤，真空上阵，会不会太豪放了？！
　　颜书心中纠结的时候，蒋云宁已经停车了。
　　“到了。”
　　颜书知道这个小区，是云州最贵的小区，配套设施齐全，位置便利，听说一开盘就被抢光了。
　　而且，还是大户型，全款。
　　颜书感叹土豪真好，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叔叔阿姨……”
　　蒋云宁按着电梯的手一顿，半晌，他才说道：“我一个人住。”
　　对一个人来说，蒋云宁这个房子太大了。
　　不但如此，还是双层复式的。
　　蒋云宁给颜书拿了一双拖鞋。
　　拖鞋太大，一看就是蒋云宁的。
　　“没买女士的。”
　　“没关系。”
　　颜书面上表现温柔娴静，心中已经万马奔腾。
　　没有女士的，只有男士的，说明平时访客，女访客很少。
　　等等——
　　好像也没什么太值得高兴的。
　　不是还有男访客吗？
　　颜书可没有忘记，蒋云宁可是开gay吧的人。
　　蒋云宁先一步去厨房拿水了，颜书放下包，跟在他后面。
　　“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你随意。”
　　颜书踩着拖鞋，哒哒哒在屋内转悠。
　　复式小单层，楼上应该是卧室书房，楼下是厨房卫生间健身房。
　　客厅很大，只放着一组真皮沙发。
　　蒋云宁没有骗他，还真是家庭影院。
　　窗外灯火阑珊，遥遥可以看见那万家灯火中有自己家的。
　　颜书再次感叹土豪的世界。
　　蒋云宁端着水出来了。
　　颜书注意到他自己喝的是啤酒，给她端的是参茶。
　　等等——
　　这会不会太补了。
　　“谢宇送来的，我用不着。对女人好。”
　　蒋云宁说完，去调试影片。
　　颜书一看影片，大吃一惊。
　　这不是今天他们应该在电影院看的吗？怎么蒋云宁的家里有。
　　“我一个远方堂哥送的。”
　　蒋云宁轻描淡写，同时，回头温柔问她，“你还有什么想看的？我都能找来。”
　　颜书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不行了，她要喝杯参茶，压压惊。
　　
　　☆、第012章
　　
　　颜书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男朋友是土豪这个事实。
　　蒋云宁喝着啤酒，显然对青春电影没什么兴趣。
　　颜书抿着参茶，眼在电影画面上，脑却补了昏暗的家庭影院，男朋友把她压在座位上，上下其手的……唯美画面。
　　湿哒哒，心慌慌，已经无法直视。
　　但——
　　颜书发现，蒋云宁真的是带自己来看电影的。
　　这和书本讲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对女朋友上下其手，忍耐不住体内洪荒之力，忍不住在座位上就要了她的情节呢！
　　颜书懵逼。
　　还是她男朋友是男人里的清流？
　　为什么，她不是很开心……
　　电影乱七八糟终于演完了。
　　时间也快十点了。
　　蒋云宁揉着眉心，“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颜书：“……”
　　等等，说好的壁咚，墙咚，影院咚呢？
　　统统都没有。
　　颜书淡定笑，心中却搞不准蒋云宁的想法。
　　“好。”
　　蒋云宁带她到了楼下，两人开车路过滨江大道的时候，蒋云宁又问她。
　　“要吃夜宵吗？”
　　颜书摇头，“太晚了。吃东西会长胖。”
　　按照颜书的书本知识，蒋云宁应该说，你不胖，你胖点抱着舒服……这样才是正常合理的情节走向。
　　哪里知道蒋云宁点头，“行，直接回去。”
　　“……”
　　颜书陷入深深的懊恼中。
　　她果然还是应该作高冷状，把蒋云宁拉黑吧。
　　同时，她也有些释然。
　　难怪蒋云宁这种金龟婿条件，现在还没女朋友。
　　他要有女朋友，才怪！
　　不知道这算谈恋爱吗？
　　每当下班的时候，蒋云宁就会过来接她吃饭。
　　颜书公司中午是提供食堂餐的，并且大厨受过专业训练，味道不比外面差，吃起来还很家常。
　　单位其他职工还总是带着另一半过来蹭饭。
　　最开始，颜书也想过让蒋云宁过来。
　　但出于低调，颜书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是约得远远的，不然就是等所有人都下班了，才让蒋云宁接她。
　　对此，蒋云宁也没说什么。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无聊。
　　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压压马路。
　　偶尔，颜书还在想，这场恋爱，是不是她一个人在谈。
　　当然，从那天后，颜书再也没有去过蒋云宁的家。
　　不是怕蒋云宁把持不住。
　　是担心她自己。
　　“今晚，我订了电影票，去看电影。”
　　蒋云宁点头，手上不停，给她盛了一碗汤。
　　乌鸡汤，还有好大一个鸡腿。
　　颜书摆手，“真的吃不下了，我晚上在减肥。”
　　“好。”男友界的奇葩——蒋云宁，端过她的碗，把鸡腿夹到了自己碗里，然后把半碗汤，还给颜书。
　　颜书：“……”
　　这人，还真是一点不懂婉转迂回。
　　居然还是boss！苍天无眼。
　　颜书喝了一口汤，心中乱七八糟地想。
　　电影还早，两人吃完饭，又去逛超市。
　　好像在云州，也没什么别的好去处。
　　蒋云宁的朋友，颜书除了见了一个谢宇，也没见到一个其他的。
　　她不问，他更不会主动说。
　　逛超市成了两人共同的爱好。
　　上次的薰衣草枕头，蒋云宁似乎很喜欢。这次同一个地方，他又停下了。
　　“还买一个？”
　　“嗯。谢宇喜欢。”
　　颜书的心里砸了一块大石头。
　　“谢宇经常过来住？”
　　蒋云宁点头，“嗯。”
　　蒋云宁的模样有些嫌弃，但能看出这是属于好基友的嫌弃。
　　颜书心里凉凉的。
　　蒋云宁开了一个gay吧。
　　又没有女朋友。
　　实在不能让人乱想。
　　这一瞬间，她后悔过早拉黑了周扬，不然，她还能打入“敌人内部”。
　　蒋云宁把薰衣草的枕头丢到了购物车。
　　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放进去。
　　颜书不接，“谢宇一个人要用两个？”
　　蒋云宁推着车，往前走。
　　“这个给你的。”
　　颜书：“……”
　　她觉得自己没救了，明明这男人没有说任何特别的话。可她依然觉得面红心跳，被撩得不行不行的。
　　蒋云宁走了一段，发现她没过来，掉头看了她一眼，“你还喜欢其他？”
　　“够了够了。”
　　颜书捧了捧脸，大步追了上去。
　　此后，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女人进超市，天生就有采购欲望。
　　很多东西，她看中了就往购物车里放。
　　蒋云宁推着车，安静跟着她后面。
　　不过，偶尔会被她发现，蒋云宁把购物车的东西拿出来。
　　大部分是一些油炸垃圾食品。
　　想起他让自己喝参茶的样子，颜书想笑。
　　年纪轻轻的，倒是活得像个老头子。
　　老头子最后还是买了一大车东西。
　　结账的时候，颜书正要从包里掏出卡，蒋云宁已经先一步把卡拿了出来。
　　“嗳……”
　　两袋子东西，大部分都是颜书想买的。
　　他们才恋爱没几天呢，她不好意思让蒋云宁给钱。
　　上了车，颜书一直在考虑怎么和蒋云宁说这件事情。
　　他们不是少男少女了，成年人恋爱，难免带着一丝世俗在里面。
　　比如，车，房，金钱等等。
　　“那个，我有钱。”
　　颜书脑袋转了转，终于开口。
　　她这么暗示，蒋云宁应该明白了吧。
　　蒋云宁是明白了，只是两人理解没有在一个层面上。
　　他拿出他的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颜书。
　　“卡给你，密码是xxxxxx。”
　　颜书：“……”
　　等等，她不是要他的钱。
　　颜书手忙脚乱，连忙推迟。
　　“我，我的钱够用。”
　　蒋云宁淡淡撇头，波澜不惊扔下一个大石头。
　　“你不存点嫁妆？！”
　　“……”
　　颜书少女心又死而复苏，咚咚乱跳了。
　　蒋云宁这是，要和她结婚的意思？
　　见她呆瓜的样子，蒋云宁探身过来给她系好安全带。
　　看她一副任由为所欲为的样子，黑眸一沉，随即想到什么，冷声开口，“你莫不是没想过和我结婚？”
　　“是没有。”
　　“……”
　　颜书说的是实话。
　　可蒋云宁就生气了
　　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
　　车开得风驰电掣。
　　颜书一阵后怕，连忙捏住蒋云宁的手腕。
　　“别开那么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才开始没多久，然后你家条件那么好，我这不是……”
　　蒋云宁车开得更快了。
　　颜书抱着蒋云宁的胳膊，没了办法，想到书本知识。
　　凑过去，亲了亲蒋云宁的侧脸。
　　砰——
　　蒋云宁一个急刹，顿时，后面一片骂声。
　　“你干什么？”
　　颜书惊叫，蒋云宁定力这么差。
　　“别这样对我。”
　　蒋云宁扯下颜书的手，把她规规矩矩定在座位上，才慢慢发动车。
　　“这样不安全。”
　　蒋云宁说得一本正经，颜书get到了什么一般，慢慢低下头。
　　果然，在她能见范围，她见到了蒋云宁腿心明显的凸起。
　　这家伙，哪里是清流，明明是污流好吗？
　　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则电影都不能去看了。
　　颜书别过头，想了想，还是把卡还给了蒋云宁。
　　“还是先别给我了。结婚了，想不给我都不行。”
　　说完，她自己就先红了脸。
　　好久，她才听到蒋云宁的声音，声音弱弱，好像小猫一般，在她的心头挠啊挠，挠得她心慌意乱。
　　“好。”
　　暑期档的电影，真的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就算是天天鲜肉，可架不住剧情的崩坏。
　　如小连说的那般，鲜肉也有吃腻的一天。
　　不过这天，颜书还是挺开心的。
　　因为他们终于牵手了。
　　这还要感谢爆米花。
　　两人只买了一盒爆米花，早在之前，颜书就想到了爆米花的另外一个功能。
　　没有想到，真的挺顺畅。
　　到电影要结尾的时候，两人的手终于在爆米花中相遇。
　　后来，再也没有松开。
　　蒋云宁的手暖暖的，和她一点都不一样。
　　颜书体质偏寒，手心冷得厉害。
　　夏天还好点，冬天往往手脚冰凉。
　　她不知道蒋云宁是不是知道，但是他每次给她点饮料，点的都是补气养血的。
　　尽管更加深入地都做了，但拉手，颜书居然有些紧张。
　　大龄单身狗谈恋爱，谈得居然那么小清新。
　　也是没救了。
　　电影完了，两人的手还没松开。
　　颜书想，还好她今天穿的萌萌哒内衣。
　　明天又是一个周末。
　　月黑风高，不对，是花好月圆的夜晚，不是一切都水到渠成吗？
　　“要去我家吗？”
　　颜书心中一跳。
　　来了，来了，这场污流来了。
　　让它把她吞没吧。
　　狠狠地吞没，狠狠地侵蚀！她一点都不在乎。
　　“好啊。”
　　她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蒋云宁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
　　“那好，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wtf？！
　　颜书满头黑人问号。
　　她换上的萌萌哒内衣呢！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说好的无法抑制体内洪荒之力的污流呢！
　　说好的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盘崩溃呢！
　　书本，都是骗人的。
　　
　　☆、第013章
　　
　　第二天，颜书起了个大早。
　　化了个淡妆，换了七八套衣服，在镜子面前转了无数圈，临出门的时候还拿了一块腊排骨。
　　热恋期间人家都送手表送领带送自己，只有她画风清奇，送了一块腊排骨。
　　腊排骨是母亲去年冬天自己腌制的，今年拿出来吃刚刚好。
　　不咸不淡，肉质腊香。
　　颜书昨晚还在和微信和蒋云宁聊第二天吃什么，末了想到母亲的腊排骨，脑袋宛如进水了，就给蒋云宁说了。
　　“我们家腊排骨可好吃了。”
　　蒋云宁发来疑问，“嗯？”
　　“真的。明天我带来尝一尝。”
　　不但如此，颜书还去农贸市场挑了一只老母鸡，配上鲜美的蘑菇，最后拎着一大堆东西，浩浩荡荡去了蒋云宁的家。
　　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的男人的胃。
　　她要给自己满分。
　　和蒋云宁约定的是八点半来接她。
　　八点的时候，颜书已经按响了蒋云宁的门铃。
　　她以为会见到睡意朦胧的蒋云宁，哪里知道，门开了，蒋云宁穿着运动服擦着脸上的汗，来不及擦掉的汗慢慢落下，滑入那深深沟壑中。
　　颜书吞了吞口水。
　　蒋云宁完全没看出她的觊觎，他的目光落在颜书手上的大袋子，自然而然接过颜书手中的购物袋，口气略带责备，“天热，应该打我电话。”
　　“没关系，天热我也睡不着。”
　　颜书献宝地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今天我们自己煮饭吧？”
　　蒋云宁点点头，目光落到颜书的购物袋中，带着好奇，“腊排骨？”
　　“嗯。和鸡炖一起，很香的。”
　　“听起来不错。”
　　“那当然。”
　　“你吃了早饭没有？”
　　颜书洗了手，发现蒋云宁已经换了普通t恤加长裤。
　　他洗了头，头发略长，湿哒哒地搭在额前。
　　颜书看了他好几眼，“你的头发长了。”
　　蒋云宁颜值好，额前碎发多，也不显得非主流。只是颜书更想他把全部脸都露出来的样子，干干净净清爽可人。
　　蒋云宁揉着碎发，清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长？”
　　颜书点头，“要不，去剪个头发？”
　　颜书的意思是出去剪个头发，顺便吃个早饭。她哪里知道，蒋云宁转身进了浴室，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出来，敲开了门，发现蒋云宁拿着剃头刀，自己在剪头发。
　　活久见。
　　“你自己剪头发？”
　　“我都是自己剪。”
　　这个癖好，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细碎的发丝慢慢落下，她发现他的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那发丝柔柔，像小狐狸的尾巴，在她的心头挠啊挠。
　　“要我帮你吗？”
　　蒋云宁很迟疑。
　　颜书眼睛晶亮，只差没有尾巴摇啊摇了。
　　“相信我，我以前室友养了一只猫，我经常给它剃毛。”
　　被当成猫的某人，十分不乐意地把手上的工具递给了颜书。
　　谢宇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有回应。
　　他失去了耐性，又敲了敲门。
　　门总算开了。
　　谢宇拿手扇了扇风，“天太热了，你在磨蹭什么，差点没把……啊……”
　　谢宇见鬼一般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蒋云宁的头，“你做了什么？”
　　蒋云宁的脸绝对称不上好看，不屑解释的他转身进了客厅。
　　谢宇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小尾巴一般跟着蒋云宁，“卧槽，我没做梦吧。你居然理了个板寸，你是干了什么想不开……其实，还不错挺好看的……只比我差一点点……”
　　颜书端着西瓜出来了，见谢宇一直盯着蒋云宁的头，她心中后悔了。
　　没有想到蒋云宁那么宝贵他的头发，就像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手抖。
　　明明给猫那么熟练来着，可到了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蒋云宁的头已经被她推成了西瓜。
　　那一刻，见蒋云宁难看的脸，她几乎都以为他会生气。
　　但最后，他只是面无表情拿起剃刀刷刷刷把自己的头发剪顺，因为颜书有些地方推得太深，到最后——
　　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这样子的蒋云宁五官露了出来，更加英俊迷人了。
　　如果他不是黑着脸就更好了。
　　厨房里，隐隐有排骨的香味传来，谢宇抠了两块西瓜，吃得津津有味，一边还赞同看了颜书一眼。
　　“妹子，你手艺不错。”
　　她低下头，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了。
　　大表哥啊大表哥，你确定还要在他的心上撒盐。
　　“我去厨房看看汤。”
　　害怕看到蒋云宁的黑脸，颜书放下果盘，立刻跑回了厨房。
　　客厅，谢宇继续挖西瓜。
　　“嗳，别臭着脸嘛，挺好看的。”
　　“我不想看到这张脸。”
　　蒋云宁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阴霾，谢宇敏锐抓到了，他的目光落在半掩的厨房门，忽然压低了声音。
　　“以前的事情，过去就翻页了。你现在只要过得开心就好。还是……”谢宇似笑非笑，打量着厨房的背影，“她在你身边，你也不开心？”
　　蒋云宁迟疑摇头。
　　“那不就行了。我看她挺好的，宜家宜室，配你挺好的。”
　　蒋云宁的脸松动了，露出了一个类似温柔的笑容。
　　“她是很好。”
　　“那就行。日子慢慢过，收起你那些小脾气，会越来越顺的。”
　　蒋云宁的目光跟着谢宇追到了厨房，没有再说话。
　　颜书在厨房切苦瓜的时候，蒋云宁走了进来。
　　“不在外面陪表哥吗？”
　　颜书的称呼让蒋云宁很满意，他拿起水槽里的尖椒，放在一边的青花盘子上。
　　“不用管他。”
　　“你们关系还真好。”
　　颜书笑着说道，脑海却警钟长鸣。
　　不会超越了亲人关系吧。
　　要知道，男男恋本来就有些超越世俗了，还别说带着血缘关系的恋情。
　　“辣椒怎么弄？和苦瓜炒吗？”
　　“不用了。和腊肉炒。苦瓜凉拌。”
　　蒋云宁拿过一把菜刀，把辣椒放在菜板上，一分为二。
　　颜书惊奇，“你居然会做饭？”
　　“不太会。”
　　颜书看他动作还算熟练，不太相信，只听蒋云宁又说道：“我以前在谢宇家住了三年，舅舅舅妈对我很好。”
　　这还是蒋云宁第一次和颜书说起家里的事情，她想多听一点。
　　蒋云宁戛然而止，颜书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他和谢宇关系好的原因。
　　大概是真的亲如兄弟吧。
　　多年的朋友兼亲人情谊，倒是她是一个外来者，才短短的几天，就想占据他心里首要位置。
　　想太多。
　　颜书把苦瓜用盐水焯了一下，这边开始调作料。
　　蒋云宁一直没出去，切好小尖椒也乖乖呆在一边。
　　“行了，快吃饭了。你先出去吧。”
　　“不用帮忙？”
　　颜书想了想，指着灶上的炖锅。
　　“有些烫，你帮我端到一边。”
　　后来，蒋云宁还是没离开，就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很难想象，蒋云宁这般，大约还有点直男癌的大男人，居然会留在厨房帮忙，一副小丈夫的样子。
　　颜书发现，蒋云宁有太多未知面，但每一面，她都能愉快接受。
　　这，大约真是恋爱吧。
　　不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就只想好好爱他，想照顾他，想拥抱他。
　　想要他。
　　三个人，四菜一汤。
　　腊排骨炖鸡，腊瘦肉炒青椒，凉拌苦瓜，清炒小白菜，还有一个酸辣土豆丝。
　　菜都是家常菜，颜书在外的几年，都是自己开火，虽然不能说厨艺有多好，能吃倒是真的。
　　她不会奢望，蒋云宁对她的手艺惊为天人，但他们的反应的确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好吃，都好吃。尤其是这个腊排骨，居然炖鸡，好香。”
　　颜书给蒋云宁夹了一个腊排骨，得意满满，“这是我妈腌制的，得了无数好评了。”
　　那锅汤，她预备了晚上还能喝的，但最后被两个大男人干了个底朝天，谢宇还嚷嚷着一定要再来蹭饭。
　　蒋云宁虽然没什么说话，但眉宇之间的满足，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饭后，颜书收拾着厨房。
　　蒋云宁过来帮忙。
　　“不用了，只有几个碗。”
　　“两个人，快些。”
　　蒋云宁帮忙把大件大件东西收拾好，他动作很快，最后，颜书只洗了几个碗。
　　没用完的尖椒，用碗装起来，晚上还可以做凉拌菜的作料。
　　心里这么想，颜书感觉手上一弹，一颗辣椒籽擦着她的眼睛而过，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颜书拿手揉了揉眼睛。
　　这下，眼睛一片火辣辣的，名副其实辣眼睛。
　　“怎么了？”
　　“眼睛……眼睛好辣……”
　　火辣辣的手被掰开，蒋云宁黑沉沉的眸子低了下来，瞧了一眼她，他拉着她出了门。
　　浴室里，他拧了一条热毛巾，轻轻热敷她的眼，一边不忘问。
　　“好点了吗？”
　　颜书点点头。
　　蒋云宁拿下毛巾，盯着她，眸色深沉。
　　颜书抬头，大眼含泪，心中莫名期盼。
　　他眼中涌动万般情绪，似风卷云涌，黑云压城，气势逼人。
　　暧昧在空气中涌动，几乎是同时，颜书闭上了眼睛。
　　憋说话，吻我。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宛如一只求爱的大脸猫。
　　所幸，蒋云宁没有让她失望。
　　一个亲吻的安抚的吻，浅浅落在她的额头上。
　　？？
　　颜书睁开眼睛，难掩惊讶和失望。
　　她裤子都脱了，就给她看这个？
　　
　　☆、第014章
　　
　　男朋友太纯洁？急，在线等！
　　蒋云宁的总总反常，颜书不能不在意。
　　她甚至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性——蒋云宁不会真爱谢宇吧？！
　　一边挖西瓜，不忘喂男朋友一口的颜书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你开了一个……酒吧？”
　　蒋云宁的脸沉了下来。
　　以前总觉得他黑脸的样子挺可怕的，久了居然觉得挺萌的。
　　黑着脸，明显生气，又不发泄出来的闷闷样子，真萌。
　　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一个人，他做什么都是好的。
　　不过，原则性的问题还是要坚守。
　　见蒋云宁不接招，颜书柔声撒娇，“反正没事，我们去玩玩呗。”
　　“不好玩。”
　　蒋云宁生硬别开脸，一副“不开心别理我”的样子。
　　颜书心中警铃大作，不会真是她所料吧。
　　“可是我听说很热闹。”
　　“全是娘娘腔，有什么好热闹的。”
　　蒋云宁这幅口气倒是直男。
　　颜书歪着脑袋，奖励了男朋友一勺甜西瓜，“你不是开这类的酒吧么？你歧视啊……”
　　“才不是我开的！”
　　蒋云宁说起往事就磨牙，“是谢宇！”
　　谢宇自然也不是gay，他只是喜欢赚钱而已。
　　云州最大的最先的最豪放最捞钱的酒吧就是它了。只不过谢宇十足奸诈，拿了蒋云宁的身份证去注册，等酒吧开张，蒋云宁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法人代表。
　　“真是亲表哥。”
　　颜书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所以，你才认识周扬？”
　　“嗯。”提到周扬，蒋云宁的脸色更加不好。她一定要在他的面前提起前男友吗？
　　男朋友吃了一坛子醋，颜书毫无察觉，还纠结一个问题。
　　“不知道周扬是上面还是一下面那个？”
　　蒋云宁一口醋喷在了地上，随风消散了。
　　女人的心思，真心难猜。
　　他为她豪饮几匡醋，她却关注在了周扬的x生活身上。
　　知道蒋云宁不是gay，颜书总算放心多了。
　　虽然那晚上她的记忆模糊了许多，但是总归还记得一些旁枝末节。
　　明明搂着自己的男人是那么的强壮，他的动作是那么用力，每一次深入，都好像要抵入灵魂深处。
　　汗水交融，心灵相依，这样的男人……想想就令人心动。
　　可是为什么，私下就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呢。
　　颜书咬牙切齿，狠狠挖了一口西瓜。
　　和土豪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颜书觉得和一般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白天，两人各上各的班，偶尔微信聊一聊，分享一些有趣的段子。
　　一边是颜书在分享，蒋云宁点评。
　　颜书喜欢逛淘宝，看到一些可爱的东西会忍不住想买，每次都发给蒋云宁。
　　蒋云宁不愧是拔草小能手。
　　这个东西不适用，那个东西做工太差，那些东西原料不合格容易致癌，这些东西丑……
　　一来二去，颜书发现和蒋云宁在一起，她还节约钱了。
　　出门吃饭，蒋云宁自发付账了。最开始颜书还提议aa制，可蒋云宁一本正经。
　　“我什么都没有。”
　　颜书喜滋滋，下一句是不是——我只有你。
　　蒋云宁：“只有钱。”
　　颜书：“……”好想分手怎么办？
　　颜书发现蒋云宁特别喜欢吃水果。
　　于是，两人饭后，总是颜书去买水果喂他。
　　蒋云宁吃了水果的样子就跟吃了鱼的猫儿一般，虽然还是一脸冷漠，但线条明显放松下来。
　　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温柔。
　　牵手，亲亲，他都顺着她。
　　不过，不能过火。
　　他一身白衬衣，天生禁欲料。
　　浅尝辄止的温柔亲吻，他能接受。
　　一旦深入，他就跟见鬼一般，逃得比谁都快，然后在厕所一呆好半天。
　　颜书：“……”
　　她真心一点不介意他们继续深入地继续下去。
　　尤其是蒋云宁一副高冷禁欲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想把他扑到！
　　女儿早出晚归，脸上笑容还越来越大，最开心的莫过于颜书父母了。
　　旁敲侧击她和周扬的感情进展已经很多次了。
　　周扬的事情，颜书还没有给父母讲，父亲自然还认为两人是在一起。
　　颜书也不挑明，但母亲已经开始看黄历了，她有点忧伤。
　　她是真的不想把蒋云宁带回来。
　　现在的她，过得很甜蜜，想这种甜蜜的日子，再过一段时间。
　　何况，她觉得蒋云宁的性格还需要调教调教，就他这幅不爱说话的样子，带回家，估计还会吓到爸妈。
　　下午的时候，办公室只有小连和颜书两人。
　　颜书处理完手上事情，见小连在摆弄桌子上的玫瑰花。
　　13朵玫瑰，娇嫩欲滴。
　　“好漂亮，男朋友送的？”
　　小连幸福点头，嘴上还口是心非，“其实我才不喜欢玫瑰。”
　　“你少作了！有人给你送就好了。”
　　小连嘻嘻笑，自己幸福忍不住八卦一下颜书。
　　“颜书姐，你的蒋老板呢，今晚是七夕呢，你们不过吗？”
　　颜书心中蹬了一下。
　　她单身狗太久，倒是没怎么注意，反正每年都只有冷冷的狗粮塞满嘴。
　　她倒是忘了，狗粮吃多了，也轮到自己发狗粮了。
　　不过，按照蒋云宁的尿性，应该不会准备什么礼物吧。
　　那家伙，可是著名的低情商。
　　“嗳，什么七夕不七夕的都是你们小姑娘过的，我们就吃吃饭就行了。再说了，七夕可是异地恋啊……”
　　小连哎了一声，连忙拿出手机查了起来。
　　“啊，还真是异地恋。”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颜书照理问蒋云宁今晚吃什么。
　　蒋云宁对吃的东西一般比较有主见，短短的几周，云州比较有特色的东西，他们几乎都吃遍了。
　　蒋云宁想了一下，回复，“吃海鲜？”
　　颜书笑，“行，去哪里吃？”
　　蒋云宁犯难了，谁都知道云州大酒店的海鲜大餐全城著名，他还真的找不出其他地方比自家更好了。
　　“下班后我来接你。”
　　“不用了吧……”颜书摇头，“被人看见不好。”
　　蒋云宁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很快回复。
　　“我躲在后门，没人看见。”
　　蒋云宁自己不觉得心酸，但颜书看到那排字，都替自己男友心酸。
　　蒋云宁带不出去吗？
　　相反的，他身材好，颜值高，有钱，温柔，还忠犬，可以说是完美男朋友。
　　他拿出去，很多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男人会看上颜书。
　　但每次她提出类似无理的要求，他总是迁就她。
　　他这样好，颜书心中愧疚万分。
　　她转着手机，瞧着小连和新晋男朋友甜蜜煲电话粥，再看看桌子上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心中一动。
　　“别了，你今天就在门口等我吧，我懒得走路。”
　　这次蒋云宁答得飞快。
　　“嗯。”
　　过了一会儿，还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嗯，不错嘛。在她的带领下，还学会用表情包了。
　　小连有约，早走了。
　　颜书倒是准时下班，因为她还有点事情要做。
　　六点过五分的时候，蒋云宁准时来到了颜书楼下。
　　“堵车。”
　　颜书开了车门，坐了上去，一边答道：“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肯定堵车了。”
　　蒋云宁还没搭话，颜书把藏在后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喏，送你的。”
　　蒋云宁回头，只见一把清新的粉玫瑰递到了他面前。
　　而拿着它的人，小嘴闭得紧紧的，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有那微红的双颊暴露了她的情绪。
　　见蒋云宁好久无动作，颜书把花塞到了他怀中。
　　“不要算了。”
　　末了，颜书又忍不住自我吐槽。
　　“我这种女朋友，真是世间独一无二。别人都是男朋友给女朋友送，就我是独一清流。”
　　蒋云宁捧着怀中的花，打了一个喷嚏，脸上倒是真心实意。
　　“的确是独一无二的。阿嚏——”
　　好不容易秀了一次恩爱，但后果极其惨烈。
　　蒋云宁花粉过敏了，独独对玫瑰花花粉过敏。
　　两人才过一个红绿灯，红疹已经爬上了蒋云宁的脸。
　　颜书吓坏了，真是装逼遭雷劈，也顾不上七夕大餐，拉着蒋云宁就上了医院。
　　所幸，七夕的医院倒是冷清。
　　很快挂了号，打了针，蒋云宁脸上的红疹消了下去。
　　不过，那主治医生笑得太灿烂，眉宇之间全是揶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秀恩爱秀到进医院的。”
　　蒋云宁轻轻咳嗽了一声，颜书更是无地自容。
　　蒋云宁过敏了，医生交代忌吃海鲜等发物。
　　自然，海鲜大餐也泡汤了。
　　颜书送蒋云宁回去，“我给你熬点粥。”
　　末了，两人又手牵手去超市买了一些熟食，一把青菜，最后回了蒋云宁的地方。
　　放下东西，颜书就去厨房熬粥了。
　　冷不防蒋云宁洗澡出来，身上湿气浓重。
　　“马上好了，出去等吧。”
　　“嗯。”
　　蒋云宁犹豫了一下，乖乖出去了。
　　等颜书端了粥出来，蒋云宁咬着勺子，狭长睫毛闪了闪，似乎藏着秘密。
　　“怎么了？”
　　蒋云宁低下头，半晌，才从后面拿出一个黑色盒子。
　　“礼物，我也准备了。”
　　
　　☆、第015章
　　
　　颜书着实惊奇，蒋云宁这个情商为负的家伙居然还知道送礼物给自己。
　　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着没有消失的红疹，一张脸显得有些可笑。
　　颜书笑不出，她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是一个手镯。
　　玫瑰金手镯，上面镶嵌着圆形钻石。
　　灯光下，钻石璀璨，手镯细腻优雅，做工完美。
　　就算是颜书对钻石手镯不太懂行情，但蒋云宁的礼物，大写的一个贵。
　　“这很贵吧？”
　　“不贵。”
　　颜书松了一口气，把盒子重新递给蒋云宁，“不贵就好，虽然你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心意到了就行了。”见蒋云宁不动，一点没眼力劲儿，颜书只得无奈提醒，“你不给我戴上？”
　　“嗯。”
　　蒋云宁如梦初醒，握着颜书的手，顿了顿。
　　“怎么了？”
　　蒋云宁摇头，小心翼翼把手镯戴了上去，然后迅速放开。
　　颜书微微一愣，她真的没有看错，蒋云宁挺排斥她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收到礼物的开心，瞬间就降了一半下来。
　　蒋云宁是个笨的，以为送了礼物，女朋友很开心，于是也没有多管，开始吃饭起来。
　　颜书心中纳闷，总觉得蒋云宁藏着一些秘密。
　　但现在，好像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心中有些顾虑，所以这晚上，两人吃了饭，还看了一部动画片后，颜书还没有提出离开。
　　其实，以往都是蒋云宁先提出来。
　　这么想来，颜书真有些疑虑了。
　　蒋云宁不会真的有什么大问题瞒着她吧？
　　蒋云宁脸上的红疹还没退掉，颜书看了眼时间，三个小时擦药一次。
　　她拿了药，“我给你擦药？”
　　“不用了。”
　　蒋云宁抓过药包，蹭蹭蹭跑到浴室。
　　颜书坐在沙发上，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还是决定追了过去。
　　浴室里，蒋云宁手脚麻利，擦药已经接近尾声。
　　她打开门，刚好能看到蒋云宁拉下衣角。
　　虽然一闪而过，但她应该没看错。
　　蒋云宁背上，似乎有伤痕。
　　“你受伤了？”
　　颜书过去，一把拽住蒋云宁的衣角。
　　她的动作轻柔，她自认为，但没有想到蒋云宁就好像受惊的野兽一般，砰的一掌挥开她的手。
　　颜书没忍住，这七夕节真是虐心。
　　男朋友对她的好，好得虚幻。
　　真实是，他排斥她的靠近。
　　她红了眼眶，也不想再待下去。
　　“我先回去了。”
　　蒋云宁挥开她，脸上还带着没有消失的怒意，但见到她发红的眼眶，也明白过来。
　　“颜书。”
　　这一次，他主动向前，但颜书已经先一步挥开他的手。
　　力气很重，带着委屈的发泄，啪的好大一声。
　　“别碰我。”
　　她需要静静。
　　“颜书！”
　　颜书冲到沙发，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蒋云宁已经挡在门口。
　　“我，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颜书冷冷拒绝，她受够了蒋云宁的阴晴不定，受够了他的低情商。每个女人谈恋爱都想被宠爱，而不是接受一个神经质一般的男朋友。
　　“我自己回去。”
　　颜书想，蒋云宁真是个混蛋。
　　这种情况下，女朋友哭奔着跑走，他不是应该追上来拥抱爱抚求原谅吗？他倒好，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像个木头！”
　　颜书低声骂道，不过这次没有迟疑，转身离开。
　　颜书回去的时候，幸好父母已经睡着。
　　她躲进自己房间，偷偷哭了一整晚。
　　她本性就有些小自卑，蒋云宁能看上她，她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可相处下来，她越发患得患失，她曾经尝试过主动，主动撩自己的男朋友，但到最后，她不想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
　　蒋云宁对她做的一切，大概就像逗弄一只小猫。
　　无聊的时候就逗一下，很多时候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蒋云宁。
　　第二天，颜书起了一个大早。
　　她苦太久，眼睛肿得高高的，热敷了好久，又上了厚厚的粉，才勉强掩盖住。
　　她大约失恋了。但无奈的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颜书想，这样的她大约和蒋云宁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拉黑对方联系方式。
　　第二件事情？
　　退掉对方的礼物。
　　她找了快递，想把那漂亮的手镯还给蒋云宁。
　　正在打包的时候，被眼尖的小连看到。
　　“颜姐，你这个镯子好漂亮！”
　　“呵呵呵……”
　　“一定是蒋总送的吧？”小连拿起手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然倒抽了一口气，“颜姐，这个镯子挺贵的吧？”
　　颜书还真的不知道。
　　蒋云宁说不贵。
　　小连拿着镯子去查了价格，顿时眼睛直了。
　　“颜姐，蒋总对你真好。”
　　颜书跟着也看了一眼，顿时也倒抽了一口气。
　　看来，这镯子不能寄快递了。
　　颜书准备中午下班之后拿到蒋云宁的酒店去还给他。
　　嘴硬心软的她，不得不说，这一刻对蒋云宁让人有期待。
　　他若是服个软，若是道个歉，她还是喜欢他。
　　带着口是心非的忐忑，颜书打车到了酒店。前台小妹见到她，很热情。
　　“颜姐，你过来了啊？”
　　“嗯。”
　　“不过蒋总今天没在呢……小柳，是不是今天没看到老板？”
　　“好像是。早上表少爷打了电话过来，好像老板生病了。”
　　“生病了？”
　　颜书愣住。这家伙真是身娇肉贵，昨晚上哭得凄惨的她今天依然狗坚强，早早爬起来上班，他倒好，一言不发就生病了。
　　不过，蒋云宁生病了，颜书仍然有些担心。
　　他昨天那个反常的样子，莫不是因为生病？
　　她居然没有发现他还有其他毛病？
　　颜书的心头开始了拉锯战，她要不要去看看蒋云宁？
　　可是，她还在生气呢。
　　最后，颜书决定先去看看蒋云宁。
　　蒋云宁越要这么倔强，她越要把他吃得死死的，等他再也不能离开她了，然后一脚把他踢开。
　　颜书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到最后发现，自己依然舍不得她。
　　本以为只是一场成人的婚前恋爱，到最后发现用了心用了情，哪里能这么快割舍的。
　　颜书熟门熟路到了蒋云宁家门口，她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应答。
　　难道去了医院？
　　颜书掏出电话，正准备打个电话。
　　电梯响了，谢宇拎着一大袋子走了出来。
　　见到颜书，他难掩惊讶。
　　“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谢宇那个样子，好像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吵架快分手了。
　　颜书很尴尬，脑子里疯狂叫嚣，撒谎吧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吧。
　　但最后，她嘴巴里吐出来却是最诚实的一个。
　　“听说他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谢宇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还和颜书解释。
　　“这家伙，昨天不知道怎么了，在家摔了一跤，结果没处理好伤口，结果高烧了。”
　　摔跤？
　　颜书想着蒋云宁人高马大的样子，还在家里摔倒。难道是因为着急追她出来，所以摔倒了？
　　这个解释，莫名让颜书好过一点。
　　在颜书看来，蒋云宁摔倒，一般是头、膝盖或者手臂受伤。
　　但她没有想到，蒋云宁受伤会那么严重。
　　头和膝盖一点没问题，只有手臂，撩起衣袖，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
　　见颜书进来，蒋云宁迅速放下衣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颜书最先心软，几步奔到他面前，这次她不再软弱，而是强势撩起他的袖子。
　　只见白净的胳膊上，此时血肉模糊一片，因为上了药，有些伤口红肿还结了淤血。
　　“你这是撞到哪里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
　　蒋云宁还没开口，身后的谢宇已经抢先一步答道：“花瓶。他昨天吃了过敏药头有点晕，然后碰到了花瓶，最后还倒在了碎瓷片中。”
　　蒋云宁的伤口，倒真的像是被花瓶碎片割坏的。
　　颜书心里仍然有一股怨气，但这一刻，更多是对蒋云宁的心疼。
　　捧着他的手，她柔声安抚，“疼不疼？”
　　蒋云宁脸色苍白，但奇异的，在她出声后，脸上冷漠烟消云散，只剩一片迟钝的温柔。
　　“不疼。”
　　“都割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疼？”
　　颜书真心疼，男朋友变成这个样子，想吵架也等暂存吧。
　　“除了手，还伤到了哪里？”
　　“没有了。”
　　蒋云宁倒是乖，颜书问一句，就答复一句。
　　谢宇给了颜书一个袋子，“妹子，我有事先走了，监督他擦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颜书看了看那伤口，“他没擦药？”
　　谢宇笑，毫不客气告状，“擦了，不过很抗拒。”
　　颜书拍着自己胸脯，“大表哥，这里就交给我了！”她就不信，还改不了蒋云宁这个狗脾气。
　　谢宇笑得有些安慰。
　　临到门口，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回头，对颜书说道：“对了，妹子，客厅还有一包药，比较复杂，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弄？”
　　无视蒋云宁瞬间变黑的脸，谢宇笑嘻嘻，勾着颜书出了门。
　　
　　☆、第016章
　　
　　桌子上果然一大包药。颜书看了看，绝大部分都是中药，还有一个绿色的小瓶子。
　　“口服后再热敷。”
　　颜书拿起绿色瓶子，嗅了嗅，脸色微变。
　　这个味道，似曾相似。
　　“怎么了？”
　　“这个药……”
　　“哦。”谢宇解释，“熟悉的中医开的，对外伤特别有用。”
　　颜书再嗅了嗅。
　　这次，她记起来了。
　　这个味道，和年少时代蒋云宁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是青草的味道。
　　她最为迷恋的味道。
　　颜书心中有个谜团越来越大，但此时，这个谜团太多杂乱的线缠绕在一起，她一下子想不透，只好作罢。
　　按照谢宇留下的单子，她去厨房煎药，顺便问问蒋云宁想吃什么。
　　他精神状态还好，受伤了也不老实呆在床上，跑到厨房来看她熬药。
　　她把他轰了出去，他就坐在沙发上看海绵宝宝。
　　“还疼吗？”
　　“不疼。”
　　颜书不信，“伤口多深啊，还不疼。”
　　蒋云宁答得很认真，“真的不疼。”
　　颜书只当他在安慰自己，倒没有想过蒋云宁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
　　此时，她也没多想，只是把药熬上，还给蒋云宁煮了一点粥，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上班时候了。
　　“我先去上班了……”
　　颜书本想让蒋云宁自己吃点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看到蒋云宁伤痕累累的双手，她沉默了。
　　“我还是请假好了。”
　　蒋云宁的手掌倒是没伤口，他也可以拿勺子。可是他一用力，胳膊上的伤口就开始渗血。
　　颜书看得心惊肉跳，立刻抢了他的勺子。
　　“你这个样子，不疼吗？”
　　“不疼啊。”蒋云宁表情自然。
　　颜书都替他疼。
　　“算了，我喂你吧。”
　　颜书舀了一口米粥吹了吹，递到蒋云宁面前。他很错愕，黑漆漆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见他迟迟没动作，颜书手都举酸了。
　　“你不吃吗？还是不吃我喂的？”
　　他果然还是有些排斥她。
　　“不是。”蒋云宁摇头，睫毛垂落，无端得显出几分可怜，还有温柔。
　　“是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颜书万万没有想到蒋云宁居然这么说，这次，轮到她错愕了。
　　她记得蒋云宁家条件很好的。
　　可是，从交往到现在，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蒋云宁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唯一提过的亲戚就是谢宇一家。
　　颜书脑补了一场狗血的豪门恩怨。不过她大约是小说看多了。
　　不过颜书深知自己对蒋云宁了解甚少，笑嘻嘻喂了一口男朋友，颜书微笑，“少来了，我才不信。你妈不对你好吗？”
　　蒋云宁脸上少许的温柔顿时落下，不但如此，整个人还僵硬如寒冰，差点推开颜书。
　　他很隐忍，额头青筋暴起，手臂也因为用力渗出丝丝鲜血来。
　　“别，别激动，吃点粥，压压惊。”
　　颜书哄着蒋云宁，又吃了一口粥。他极度不配合，一来二去，颜书失去了力气，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乖乖的，再吃一口。”
　　他真是小孩脾气，被这么一哄，居然还真的张口吃了一口。
　　颜书气得想打人。
　　但最后看那张无辜好看的脸，还是忍住了。
　　阿门，看在脸的份上。
　　吃了药的蒋云宁再也不愿意喝药，这次颜书没客气，等药温了，捏着蒋云宁的鼻子直接灌了下去。
　　对于她的暴力，蒋云宁委屈的小眼神一直跟着她。
　　颜书都无视了，收拾了东西，再次拿起那绿色小瓶子。
　　“过来，擦药。”
　　擦药的时候，颜书一直很恍惚，因为这个药香的味道，总是让她想到以前。
　　以前作为同桌的她，鼻子尖总是能闻到隔壁蒋云宁身上的青草味道。
　　只不过，以前她以为那是男人自带的味道。
　　让他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不一样。
　　没有想到，居然是药膏的味道。
　　那年少的蒋云宁，为什么身上长年累月会有这个味道呢？！
　　颜书觉得自己心头的线已经开始理顺了，只不过太多太杂，一时之间，还不能彻底解开这个谜团。
　　挖了一团药膏，颜书抹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药膏清凉微香，颜书深深吸了一口气，“蒋云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晚，离开蒋云宁家的时候，月明星稀，又是一个好天气。
　　颜书回家的时候，母亲还没睡。
　　她给颜书削了一个桃子，试探着问了颜书几句。
　　颜书啃着桃子，支支吾吾回答了几句，不痛不痒。
　　母亲大为开心，“有时间就带回来吃个饭，总是在外面吃饭，浪费。”
　　颜书笑，“好啊，我看他有没有时间。”
　　但她心里想，应该是没这个时间吧。
　　她暂时还没打算把蒋云宁带回来。
　　除了他身上浓雾笼罩一般的秘密，还有她对未来的茫然。
　　蒋云宁在身边，她觉得安宁。
　　可是等到一离开他，各种坏情绪涌上来快要把她崩坏一般。
　　她感觉，迟早有一天，她会和蒋云宁大战三百个回合的。
　　恋爱让时间飞逝。这个夏天很快过去，随着蒋云宁手臂上的伤痕开始结疤，颜书发现蒋云宁越来越黏自己。
　　他们以前是晚上见面的，上班时间各自上班，很少聊天。
　　蒋云宁不是会聊天的人，很多次都会冷场。
　　但从他受伤她去他家照顾后，他话明显多了。
　　无话找话，让听众的颜书很痛苦。
　　这天晚上，蒋云宁来接颜书下班的时候，她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最近话不少？”
　　蒋云宁点头，顿了顿，又小心翼翼，“你不喜欢？”
　　颜书扶额，“你到底哪里学的这些烂招数？我一点不习惯。”
　　“谢宇说的。”蒋云宁脸上闪过一丝挫败，“他说女人喜欢健谈的男人。”
　　是这样，没错。
　　可是蒋云宁那不是健谈。
　　他是让人分分钟没聊天的欲望。
　　此时，颜书有一个更大的疑问。
　　“不用说，七夕那天的礼物，是不是也是谢宇帮忙挑的？”
　　蒋云宁老实点头。
　　颜书又问，“你是不是没想过给我礼物？”
　　蒋云宁慌忙摇头，“没有，你的一切我都很在意，不会忘记的。”
　　颜书心中一甜，嘴上却不饶道：“那你给我准备的什么？”
　　蒋云宁把手机递给颜书，脸上带着小害羞。
　　“你瞧，好看吗？”
　　相簿中，除了她的照片，还有一张明显画风不符的。
　　颜书脸颊抽搐，“这是？”
　　蒋云宁难掩兴奋，“大金猪。我本来准备做个十二生肖的，但是工厂说时间不够……”
　　够了，还十二生肖。
　　颜书扶额，果然不能相信直男的审美。
　　把黄金铸成大金猪，她一点不想看到这个“美好”的画面。
　　颜书和蒋云宁谈恋爱，一贯比较低调。
　　但蒋云宁这段时间风雨无阻来接颜书下班，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江主任还直言说她是大红娘，让两人再续前缘。
　　玩笑归玩笑，但颜书在同学群丝毫没说起这件事情。
　　在同学眼中，蒋云宁可是高岭之花。
　　她这个昨日黄花，摘了高岭之花，恐怕，会有一场酸酸涩涩的风波吧。
　　这晚上，两人吃饭意外遇见了胖子同学。
　　几个月不见，胖子同学又圆了几圈。
　　见到他们，胖子同学热络过来打招呼。
　　嗯，其实是和蒋云宁打招呼。
　　颜书在一边看菜单，直到蒋云宁声音显出几分不耐烦后，胖子同学才注意到旁边的颜书。
　　“哎呦，班长也在啊？今天是同学聚会？”
　　“……”
　　颜书默默坐远了点。
　　蒋云宁脸色不善，胖子同学拍着脑袋，恍然大悟，指着颜书，目光在两人身上游弋，最后不敢置信惊呼，“班长，你们……你们……”
　　颜书感觉自己好像被撞破女干情了一般，顿时尴尬一大半，羞涩一小半。
　　蒋云宁落落大方，搂过颜书的肩膀，宣誓主权。
　　“我是颜书男朋友。”
　　“……”胖子同学连连惊呼，好像受到惊讶了一般。
　　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恭贺他们。
　　“班长，恭喜恭喜，替我们班上女生争了一口气。”
　　颜书不乐意，什么叫替班上女生争气？
　　胖子同学相当会看脸色，紧接着加了一句。
　　“当然，更要恭喜我们的蒋总了。班长可是我们当年全班的梦中情人。”
　　胖子同学这话肯定是夸大其词了，没有想到蒋云宁还当真了，声音阴沉沉的，“你以前也喜欢她？”
　　胖子同学今天出门大约没有看黄历，更没有想到蒋云宁一点不按套路出牌，顿时结结巴巴补充了一句。
　　“我当时还小，不识情滋味。”
　　谁都知道这是敷衍的一句话，甚至从头到尾都是玩笑话。
　　但蒋云宁心情不错，送走胖子同学，还送了他一叠云州大酒店的海鲜优惠券。
　　
　　☆、第017章
　　
　　接到程嘉琦约饭电话，颜书很诧异。
　　程嘉琦不是在北方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程嘉琦和颜书初中同级，高中同班，年轻时候都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只不过和颜书的倒霉不一样，程嘉琦大学上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大学。
　　同样在北城，程嘉琦的传媒大学全国数一数二，颜书那个就很一般了。
　　程嘉琦大学毕业后没有着急找工作，留校读了研究生后，很顺畅在北城某出名的报社做了编辑。
　　在北城，颜书和程嘉琦一直有联系，直到今年颜书忽然回去，两人才短暂断了联系。
　　程嘉琦的回来，让颜书大吃一惊。
　　更让她惊讶的是，程嘉琦辞职了，和颜书一样，回到了云州。
　　“你……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工作吗？”
　　“一个工作做久了，就算喜欢也变成了两看两相厌。”
　　程嘉琦闷了一口啤酒，落寞神色尽显。
　　“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都过去了。”程嘉琦豪气干掉杯中的酒，抬眸见颜书一动不动，“怎么不喝酒？”
　　歪着脑袋，她忽然明白过来。
　　“蒋云宁不让你喝？”
　　拜胖子同学所赐，全班都知道颜书和蒋云宁在一起了。
　　就连隔壁班的程嘉琦都知道了。
　　颜书喝了一口茶，“你也少喝点。”
　　程嘉琦嘿嘿一笑，“恋爱了果然不一样了。对了，蒋云宁在吗？让他出来一起吃饭。”
　　颜书摇头，“他出差了。后天才回来。”
　　程嘉琦点头，“那行，回来了约。”
　　聊过了蒋云宁，颜书自然要问程嘉琦回云州的打算。
　　“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程嘉琦兴致缺缺，“看来，要当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了。”
　　颜书点头，“休息一下也好，反正你以前也挺辛苦的，都没见你好好休息过。”
　　“是这个道理。”
　　程嘉琦一瓶啤酒见底，又要开第二瓶，颜书抓住了她的手，给她点了一瓶椰汁。
　　“你少喝点。”
　　“看不出来蒋云宁还挺有几把刷子。”程嘉琦拧开了椰汁，插入了吸管，猛地吸了一口，“对了，听说他是这边谢家的侄儿？”
　　“他是有个表哥叫谢宇。怎么了？”
　　“没什么。我妈一个朋友，好像也姓谢。”
　　程嘉琦笑，见好友一副沉溺在爱情中的样子，终究没有打破。
　　她没有告诉颜书的是，在北城的时候她就对蒋云宁有所了解了。
　　有做媒体的朋友和她聊过。
　　蒋家，相当不单纯。
　　虽然是近些年崛起的豪门，但并不算望族。
　　相对来说，蒋家在北城名声很差。
　　除了成分不单纯，豪门恩怨狗血淋漓，还有现任的掌门人蒋宁渊，几乎隔不到一周，都能在新闻上看到他。
　　打架斗殴，嫖娼吸毒，无恶不作。
　　外人只知道蒋家有个纨绔公子哥蒋宁渊，倒是不知道蒋家还有一个流放的小儿子。
　　听说，他们同父异母。
　　听说，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蒋云宁在的时候，颜书还不觉得自己想念他。
　　走了，又被程嘉琦提起来，晚上上床之后，还发现真的有点想他。
　　心有灵犀一般，蒋云宁打来了电话。
　　颜书吓了一跳，他们习惯微信了，蒋云宁不爱说话的性子，打电话也憋不出来，还不如让她教他用表情包代替沉默。
　　“怎么了？”
　　“你没回信。”
　　蒋云宁委屈幽幽传来。
　　颜书翻了微信，才发现蒋云宁给她发了好几条，不过她那时候和程嘉琦出去吃饭了，并没有理会。
　　“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唔。”
　　男朋友这么乖的样子，让颜书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问我和谁吃饭吗？”
　　蒋云宁好像被胡萝卜吊上的毛驴一般，果然上当。
　　“和谁？”
　　颜书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蒋云宁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才慢悠悠地说道：“程嘉琦。”
　　蒋云宁的呼吸重了，声音也重。
　　“那是谁？”
　　“……”
　　“你不记得吗？我们初中隔壁班的班长。”
　　“男的还是女的？”
　　“……”
　　这家伙，果然是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女的啊，还长得挺漂亮的。”颜书回忆，那个时候两个班是隔壁。
　　程嘉琦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很受男生欢迎。
　　就连她班上的男生下课之后，就跑到阳台，假装聊天，其实是在看隔壁班班花的她。
　　这么想想，那个时候只有蒋云宁，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他才是真的是年少不识情滋味。
　　就算颜书刻意引导蒋云宁回忆，他还是记不起对方一丝一毫来。
　　她深深怀疑，他连自己班上的人都不全认识。
　　“对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饺子。”
　　蒋云宁是北方人，虽然在南方城市长大，但颜书发现她很喜欢吃饺子。
　　“好吃吗？”
　　蒋云宁犹豫。
　　那就是不好吃。
　　蒋云宁如果是喜欢的东西，会直截了当表达。
　　如果是不喜欢，他会沉默，或者犹豫。
　　“回来，我包给你吃。”
　　颜书在北城的这些年，有几年是和同事一起跨年的。
　　年夜饭，不意外都是饺子。
　　颜书离开北城的时候还想过，这辈子再也不想吃饺子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哪里知道，自己会找一个爱吃饺子的男朋友。
　　“要香菇味的。”
　　自从上次颜书给蒋云宁包了香菇牛肉饺后，蒋云宁每次吃饺子都会要求这个味道。
　　行行行，懂得提要求了，算进步了。
　　末了，颜书说了程嘉琦想见他的事情。
　　怕蒋云宁不愿意，颜书又说道：“我离开云州这些年，保持联络的朋友就她一个。”
　　“哦。好。”
　　蒋云宁一贯听话，颜书满意挂了电话。
　　只是，她想，应该鼓励地给他一个亲亲的。
　　等等——
　　人家或许不需要。
　　蒋云宁还是那个早上会晨勃，被她碰到就炸毛猫的蜜汁男朋友。
　　亲吻可以有。
　　舔舌头也可以。
　　摸胸只有一次。
　　那次后，蒋云宁脸色大变，连滚带爬跑到浴室，隔了好久才脸色苍白地出来。
　　快餐时代，他居然还这么纯情。
　　啧啧啧。
　　如果不是看他硬邦邦，抵得她心慌意乱，她还真以为他有病。
　　但再这样下去，有病的人迟早会变成她。
　　她都瓜熟了，难道要真的等到蒂落的那天吗？
　　周末的大清早，颜书还在睡梦中，蒋云宁就打来了电话。
　　颜书睡意朦胧，“这么早就回来了？”
　　“哼。”
　　挂了，生气了。
　　颜书揉着眼睛，电话还没回过去，蒋云宁的电话又过来了。
　　浓浓委屈，“我在你楼下，买了你最爱吃的包子。”
　　“真乖。给奖励亲亲一个。要接住哦。”
　　颜书跳下床，准备去楼下来个现场版的。
　　十分钟搞定自己，精神焕发，妆容淡雅，完美。
　　十二分钟后，她冲到蒋云宁的怀里，软软撒娇，“我……有点想你。”
　　她果然不再青春年少了。
　　我好想你。
　　我好爱你。
　　真是好难启齿。
　　说起，莫名觉得羞耻感爆棚。
　　蒋云宁穿着简单的白衬衣，被她一抓，皱巴巴的。
　　他牵过她的手，“趁热吃。”
　　大热天的，趁什么热吃？
　　不过看蒋云宁额前的汗水，颜书略心疼。
　　虽然还是早上，但云州的早晨也并不凉快，加上蒋云宁长衣长袖的，额上密密麻麻一层层的汗。
　　颜书抽出纸巾给蒋云宁擦了擦，一边还不忘嗔怪，“怎么不到车上等？”
　　“想等你下来。”
　　“……”
　　颜书老脸一红，这家伙说着不会撩妹，但她看来，分分钟在撩她嘛。
　　“我爸妈不在家，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蒋云宁眼睛一亮，明显期待又犹豫。
　　“走吧。”
　　男朋友这幅样子，真是可爱得紧。
　　颜书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亲男朋友的侧脸。
　　蒋云宁僵了僵，但很快地，他握紧了颜书的手。
　　小样，娇羞了？
　　只听，蒋云宁罕见颤抖的声音在头上响起，“颜……颜书……你妈妈……”
　　“……”
　　颜书抬头，瞧见不远处从菜市回来，拎着一堆菜和水果的父母，脑门一疼。
　　果然秀恩爱，死得快。
　　亲男朋友被母亲撞到，能怎么办？
　　凉拌，硬着头皮走上去。
　　还好是亲妈。
　　不但如此，亲妈还适时地落井下石。
　　“书书啊……我看周扬这孩子，怎么长变样了？”
　　“……”
　　颜书考虑给母亲配一副老花眼镜了。
　　周扬能有他男朋友这么性感迷人，风姿卓越吗？
　　最关键，他还不喜欢她这类的。
　　“妈……”颜书真是后悔没早点给母亲摊开说了，此时只能直截了当破罐子破摔了。
　　“妈，真是我初中同学，蒋云宁。”
　　蒋云宁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颜书笑眯眯回握，“也是我男朋友。”
　　扯了扯蒋云宁，“叫人。”
　　蒋云宁乖乖应声。
　　“妈……”
　　
　　☆、第018章
　　
　　虽然那一声“妈”的确惊悚了颜母，但颜母对蒋云宁还是很满意。
　　他的外表极具欺骗性，乖顺又软萌，很让人激起母性。
　　颜书本不想这么快把蒋云宁带回来，但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会这么快被撞破。
　　父亲被指使出去买菜了。
　　母亲今天要招待未来的女婿。
　　蒋云宁给母亲买了一套黄金。
　　包括手镯、戒指、耳环、项链。
　　颜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有准备。
　　蒋云宁摇头了，“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末了，他似乎怕颜书生气，又补了一句。
　　“等下再买给你。”
　　看着那首饰盒金灿灿的黄金，颜书暗叹一声。
　　这家伙到底有多喜欢猪啊。
　　一套的猪。
　　幸好，母亲是属猪的。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父亲得了一盒茶叶。
　　蒋云宁老实承认，是客户老板送的。
　　父亲不抽烟，很少喝酒。喝酒也只喝自己泡的桑葚酒、葡萄酒。
　　父亲对这个突如其来上门的女婿，有着本能的排斥。
　　但架不住母亲的热情，加上家里地位不高，只能默默忍了。
　　当然，人情社会，不得不说，礼物真的能改变一些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父亲拿出了泡了半年的桑葚酒。
　　春天桑葚果实成熟的时候，和老白干泡在一起，久了，酒的颜色变了，酒的味道也淡了。
　　但果酒不能多喝，会醉得更厉害。
　　父亲给蒋云宁盛了满满一大碗，颜书没忍住。
　　“爸，他酒量不好。”
　　“……”爸爸略感伤，前一秒才接受宝贝被猪拱了，下一秒，还被宝贝插了一刀。
　　嘤嘤，女儿更疼其他男人。
　　“……”
　　因为这点情绪，父亲审核格外严格。
　　“你说，你和小书是初中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你？”
　　蒋云宁：“我初三才转过来的。”
　　“就是说你们才同班一年。”
　　蒋云宁点头。
　　“你以前对小书就有心思了？”
　　“咳咳……”父亲这明显是给蒋云宁下套啊。
　　“爸，我可没早恋。”
　　“我知道。所以，我问他是不是早恋？”
　　蒋云宁这实诚孩子犹豫了，似乎还真的在认真思考。
　　一瞬间，颜书的心也拧紧了。
　　狗血的情节就要发生了，他不会是真的初中就把她看上了吧。
　　“初中，我只记得她一个人。”
　　“……”
　　嗳——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颜书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怎么样的。不过按照蒋云宁不是睡觉就是发呆的性格，估计真的只记得她一个人。
　　毕竟，她是他的同桌，曾经那么近距离接触过。
　　父亲也被噎了一下，暗想这小子狡猾。
　　“你现在在做什么？”
　　“开了一个店。”
　　对，酒店也是店。
　　父亲琢磨着，“那就是自由职业者了。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一下，蒋云宁停顿的时间很长了。
　　长到颜书认为蒋云宁不会回答。因为在她的面前，蒋云宁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庭。
　　“分开了。父亲在北城。母……母亲死了。”
　　颜书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不知道哪里怪，反正就是有些不对劲。
　　后来，她想应该是蒋云宁在说母亲死的时候脸上很平静，一点没有失去母亲的悲伤感。
　　甚至，她都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母亲阻止了父亲的“审问”，蒋云宁失去母亲的事实激发了她的母性。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摆桌子吃饭了。”
　　“……”
　　初，父亲对蒋云宁是不满的。
　　但很快的，蒋云宁对他的桑葚酒表达了高度赞美，甚至还虚心求教制作过程。
　　父亲退休后就这点爱好，但一直不受家里重视，忽然有了小迷弟，父亲开心了。
　　母亲的幸福则是来自于蒋云宁对她厨艺的夸奖。
　　他不是伪装的，因为他真的吃光了一桌子的菜。
　　母亲咋舌，家里养了一个闺女和养了一个儿子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颜书送蒋云宁回来后，母亲大为感叹，家里还是有个能吃的男人好，让她很有成就感。
　　“就是不知道他肚子会不会吃坏。”
　　“应该不会吧。”
　　颜书有些心虚。
　　她也曾经和蒋云宁暗示过，不要勉强。
　　哪里知道，对方一点不勉强的样子，不但如此，后来母亲切过来的果盘，他也受宠若惊接过，然后吃得干干净净。
　　“这孩子，是不是从小没吃过饱饭？”
　　“嗳……也没有吧。他家境挺好的……”
　　母亲无意识擦手，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对了，我就说这孩子面熟啊。当时你初三参加的那个夏令营，是不是就有他？”
　　颜书没有想到都过了十几年了，母亲的记忆还那么好。
　　心中发虚，颜书拿了一个苹果啃。
　　“好像有吧。”
　　“什么好像！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送你上车的时候，他就在你旁边。不过……那个时候我不记得有人来送他……难道他妈妈那个时候就没了吗？真是可怜的孩子。”
　　蒋云宁好像一举获得了母亲的喜欢。
　　颜书搂住母亲的手臂，亲昵道：“妈，你要不要那么喜欢他啊。”
　　母亲嗔怪看了她一眼，“那孩子模样挺好的，人也很礼貌，话不多。但感觉藏了很多事情。”
　　嗳——
　　母亲一下看出了这么多事情。
　　见她傻头傻脑，母亲戳了脑门一下。
　　“你们也在一起快三个月了，没发现他的问题吗？”
　　颜书呐呐，“不爱说话，算不算？”
　　一瞬间，颜书好像找到了发泄点，和母亲说了蒋云宁很多事情。
　　包括他的低情商，冷漠脸。
　　母亲被逗笑，“这孩子，私下居然是这样。不过书书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能找到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人，不容易。应该多包容。那个孩子，心中有大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也很听你话……”
　　颜书脸红，“他……他哪里喜欢我啦……”
　　明明一句都没说过。
　　母亲笑，捏着女儿的手，感叹道：“你没发现吗？我们给他夹菜，他最先吃的是你的吗？就算说话，他说完之后眼神也是看向你的。他在找你的认同，说明很在意你的想法。这样的孩子，不喜欢你会做这么多吗？按你说，他家条件应该很好，但我看他样子，好像还挺弱势的……”
　　“……”
　　这就是说她欺负他了？！
　　冤枉啊。
　　不过，男朋友能得母亲高度评价，颜书嘴上委屈爆棚，心里却是极度开心的。
　　上了微信后，才知道蒋云宁果然吃坏肚子了。
　　“肚子不舒服。”
　　“让你别吃那么多。”
　　“伯母煮饭好吃。”现在知道叫伯母了？刚刚明明是故意的！心机！
　　颜书傲娇，故意给了蒋云宁一个大难题。
　　“那是我妈煮饭好吃，还是我？”
　　蒋云宁诚实沉默了。
　　好家伙！
　　要不是知道这人的性格，要不是自己心宽，总有一天会被气死。
　　“胃药在客厅矮柜的第三个里。”
　　蒋云宁果然找到了。
　　“什么时候？”
　　“上次，你受伤的时候，我顺手买的。”
　　蒋云宁沉寂了。
　　很感动？
　　颜书的尾巴高高翘起。
　　不一会儿，颜书接到了短信通知，说她有个快递已经发货。
　　可她没买东西啊。
　　颜书淘宝一看，吓了好大一跳。
　　她的购物车，被清空了。
　　而时间，就在和蒋云宁聊天后的一分钟后。
　　颜书凹凸曼了。
　　虽然找个有钱男朋友会少了很多麻烦，但无疑的，对方的金钱观，尤其是这种挥金如土的金钱观，真的让她感觉两人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
　　在一起，三观和，是底线。
　　“你帮我清空了购物车？”
　　“网上说，女人都喜欢这样。”
　　“……”颜书脑门发疼。
　　那是段子啊，段子怎么能和生活现实比。
　　不过责备，是不是会打击男友的一片“赤诚之心”？
　　深吸了一口气，颜书平静下来。
　　“谢谢你送我礼物。我很喜欢，但下次不要了。”
　　蒋云宁又沉默了。
　　颜书又发了过去。
　　“没其他原因，是因为觉得浪费了。你赚钱不容易，那些东西，我留在购物车，并不是想买……也不是不想买……反正，那只是我的欲望，我在尽可能的克制……”
　　到最后，颜书都觉得自己的阐述一点没道理。
　　末了，她只能一句话做了简单结尾。
　　“而且，我没理由让你为我花那么多钱。你会让我，有不对等的感觉。”
　　不得不说，从最开始的喜悦下来，金钱的不对等，也能让她觉得不受尊重。
　　好吧，她有点作了。
　　蒋云宁似懂非懂。
　　“可我没其他的，我只有钱。”
　　这话好欠扁。
　　颜书心里又酸又甜。
　　“你还有你自己啊。”
　　她也喜欢钱，不过更喜欢颜美身娇的他。
　　这次，蒋云宁好久没回应了。
　　颜书以为他去害羞了，等到快到晚上了，蒋云宁才发来信息。
　　“难受。”
　　果酒的效果上来了，蒋云宁后知后觉，醉倒了。
　　
　　☆、第019章
　　
　　蒋云宁是真的喜欢颜父酿的桑葚酒。
　　颜书赶到蒋云宁家发现，他因为贪杯，把父亲送他的一瓶桑葚酒喝了大半瓶。
　　果酒酒意上来，他华丽丽醉倒了。
　　颜书在厨房找了一点绿豆，开了小火慢慢熬，蒋云宁不太爱甜，她只加了一点冰糖。
　　蒋云宁昏昏沉沉，被颜书灌了小半碗绿豆水，有片刻清醒，片刻后，他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抱住了颜书的手。
　　谢宇曾经说过，蒋云宁的睡眠不太好。
　　但颜书觉得他明明嗜睡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酒的原因。
　　时间慢慢流逝，爱情真是一个可怕又可叹的东西。
　　颜书发现就这么光看着蒋云宁的脸，她居然也看了快一个下午。
　　明明，只是长得稍微好看点，情商低到没朋友。
　　看是看不饱的。
　　趁着蒋云宁睡觉的时间，颜书去超市买了蔬菜水果。
　　宿醉后的人，吃点清淡的好了。
　　颜书运气很好，刚好碰到海鲜上新。
　　她买了好多大虾。
　　玉米，青菜，木耳，青椒。
　　粥用剩下的绿豆熬了绿豆粥，一个炒玉米，一个炒青菜，木耳泡了用小尖椒凉拌了，虾子不是颜书的专长，她在网上找到了最简单的办法，清蒸了。
　　蒋云宁闻着饭香，醒了。
　　颜书擦了擦手，见厨房门口那揉眼睛睡意朦胧的人，脸睡得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
　　嗯，应该没清醒。
　　用筷子舀了舀粥，没舀起来，眼神还带着一丝茫然无措。
　　说好的成熟男朋友呢，说好的嫁给他就当有了一个新爸爸呢……
　　马蛋，都是骗人的。
　　颜书给蒋云宁拿了一个勺子，怕他囫囵吞枣，又提醒他：“烫，吹一吹。”
　　“嗯。”
　　男盆友很乖，吹一吹，然后机械吞掉。
　　这样的蒋云宁十分无害，颜书给他舀的菜，他都吃光光了。
　　他还吃了半盘虾。
　　颜书剥的。
　　心累，明明这应该是男朋友的活儿，女朋友的福利。
　　到她这边却完全反过来。
　　吃过饭，巨婴又被哄到床上睡了。
　　沾着枕头就睡，香香甜甜，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睡过好觉一般。
　　颜书洗完碗，又把该退款的淘宝订单退了一半，然后记起冰箱买的水果，又翻出几个火龙果和芒果，切了重新放到冰箱里。
　　等巨婴醒了吃好了。
　　做完一切后，颜书大汗淋漓，跑到健身房旁边的浴室去洗了个澡。
　　蒋云宁平时很爱运动，早上傍晚都要来一发。
　　上次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就是因为人在健身房。
　　洗完澡，顺便把衣服洗了。
　　夏天嘛，衣服很容易干。
　　随手在巨婴的衣柜里找了一件他的大t恤，t恤很大，快到膝盖了。
　　颜书本想在衣柜中找一条短裤，但想着此时真空也无所谓。
　　安静的晚上，只有她和巨婴的大房子。
　　巨婴还睡得昏天黑地。
　　完全没关系。
　　反正一个把小时，她的衣服干了，她也要回家了。
　　等待的时间，颜书吃了一个水蜜桃。
　　还喝了一杯父亲的桑葚酒。
　　酒劲上来，颜书头有些昏。
　　她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摇摇头，她在房间找了一条毯子，自己缩在沙发上，准备眯一下。
　　她这一眯，就眯到了月明星稀。
　　醒来的时候，蒋云宁坐在她的身边，好像在看她。
　　她脑子有些沉，但意识还清醒。
　　“我切了水果，放在冰箱，要吃点吗？”
　　“吃了。”
　　蒋云宁指着面前空空的便当盒。
　　“这样啊。”
　　颜书翻身爬了起来，酒意让她有一丝踉跄，她跪在沙发上，翻出了包里的手机。
　　快十点了。
　　她睡了两个多小时。
　　“时间太晚了，我要先回去了。”
　　蒋云宁没应答，只是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发呆。
　　颜书这才记起自己穿的男朋友的大t恤。
　　“我洗了个澡，借你衣服穿一下。等等，我衣服挂在阳台，应该也干了。”
　　“干了。”
　　蒋云宁指着沙发边折得好好的衣服。
　　颜书看去，脸上一红。
　　巨婴帮她折好了衣服，这也不算。
　　她的内衣内裤也恭恭敬敬放在衣服上。
　　那么——
　　巨婴脸色奇怪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她是真空上阵的。
　　颜书有片刻退后，但很快的，她咬牙坐到蒋云宁身边。
　　她都做成这样子了，不信蒋云宁还没有反应。
　　吻上他唇的时候，感觉到男人的退后。
　　颜书心生失望，退后坐直了身体。
　　“我先回去了。”
　　这种时刻在天堂时刻在地狱的感觉真是够了。
　　真是甜蜜的折磨。
　　想分手，又舍不得。
　　“颜书。”
　　她的手还没勾到自己衣服，身体腾空，已经一把被蒋云宁拧到膝盖上。
　　他伏在她的脖边，粗声喘息。
　　“颜书，要和我结婚吗？”
　　“嗳——”
　　她只想吃饱喝足来一场饱暖思淫欲啊，不是这个逼婚的意思啊。
　　耳边，蒋云宁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声音越发低沉，声声入耳。
　　“要嫁给我吗？要我吗？”
　　热呵呵的气，依然还残留着酒意，呼在耳边。耳根子刺刺的，瞬间软了，跟着身体也瘫软一片。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答应，要我吗？”
　　她被吊在半空中，她感觉自己就是那根胡萝卜，蒋云宁这只小毛驴在她身上舔来舔去，舔得她的心忽上忽下，舔的她的人魂飞魄散。
　　理智都断了线。
　　脑子在说，还有很多事情很奇怪，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
　　但最后，她被舔得脑子一塌糊涂，身体润得一塌糊涂。
　　到最后，只想把自己这根胡萝卜狠狠得送到小毛驴的嘴巴里，嚼碎，狠狠吞入腹中。
　　其他的，东南西北，理智情感，完全分不清楚了。
　　那一声“嗯”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感觉喉咙一甜，睁开迷蒙的眼睛，她依然跨坐在蒋云宁的身上。
　　他喂给了她半杯酒。
　　很多酒液没有吞下，顺着嘴角，滑入胸前。
　　可惜了那白色的大t恤。
　　不过主人都不在意，她又有什么在意的。
　　心在翻腾，脑子却一片昏沉。
　　酒意压了下来，和它一起沉下来，还有他的体温。
　　滚烫，灼热，她的人，还有她的心，都快要化了。
　　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陷入黑暗。
　　她有些害怕，手心一暖。
　　是他的手。
　　他吻着她的耳朵，轻轻探了进来。
　　“老婆。”
　　他低声叫道。
　　春啼一声，声声动情。
　　第二天是周一，但颜书却请假了。
　　宿醉加一响贪欢，后遗症来了。
　　心里是满足的，但是身体是疲倦的。
　　短时间，她觉得不再需要男朋友了。
　　不对，现在好像是老公了。
　　蒋云宁那家伙，是真的有问题。
　　她虽然没有男朋友，但是也看过科普资料，没有他那么长的吧。
　　他好像好久很久，久到她已经软了双腿，迷茫了心，又哭又求，他才退出去。
　　天赋异禀？万里挑一被她遇到了？
　　这完全是开挂的人生啊。
　　身体酸软，颜书去洗了个澡。
　　浑身都是他的味道，腿间依然润润的，她面红耳赤，拿水冲了干净。
　　洗完之后，她在角落里发现了那件阵亡的大t恤，她宛如被烧到一般，冲到沙发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裙子套上。
　　等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蒋云宁正好开门进来。
　　他的手上拎着粥，还有包子。
　　“老婆？”
　　“……”
　　嗳——
　　他好像真的当真了。
　　要是她说她那只是意乱情迷，当不了真，他会把粥泼到她脸上吗？
　　颜书接过粥，到厨房去拿了碗。
　　不知道为什么，蒋云宁今天的亲昵，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大约，是因为太快的原因。
　　“你吃了没有？”
　　“没有。”
　　颜书把粥分成两碗，自己把昨晚没吃完的木耳尖椒拿出来，顺手还切了一根冰箱角落的山药炒上。
　　她决定，还是和蒋云宁说清楚。
　　吃完了粥，蒋云宁主动去收拾碗。
　　颜书拉住他的手。
　　“别忙，我有事情和你说。”
　　蒋云宁擦干净手，点头，“老婆，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
　　天，能不能别这么叫她，她感觉自己都快融化了。
　　嘴唇有点干涩，她舔了舔，“那，你先说。”
　　“老婆，你说过的，要嫁给我的。”
　　嗳——
　　好像犯规了啊。
　　颜书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蒋云宁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手指一凉，一枚闪亮亮的戒指已经穿到了她的指尖。
　　嗳——
　　这是真的犯规了。
　　“蒋云宁……我们……”
　　我们才四个月吧。
　　“是老公。”
　　蒋云宁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声音温柔得可怕。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嗳——”
　　不对啊，颜书直觉觉得不对。但蒋云宁已经扣着她的后脑勺，调好姿势，吻了过来。
　　他磨她的嘴唇，轻声呢喃，“老婆，我好开心。”
　　
　　☆、第020章
　　
　　“颜姐，你的电话在响。”
　　颜书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小连从电脑面前抬了个头起来。
　　“响了好一会儿了。”
　　接过电话，是谢宇的。
　　颜书脑门发疼。
　　她知道自己作了，收了戒指跑得无影无踪，顺便还拉黑了蒋云宁的联系方式……
　　她这样的奇葩，也算世间少有。
　　颜书不是故意的。
　　她是真的被惊吓了。
　　和蒋云宁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抱着享受当下，享受迟来的青春的念头，所以根本没有想两人的以后。
　　潜意识内，她觉得他们不可能结婚。
　　可谁能预料，蒋云宁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说求婚就求婚，她的心受到了好大惊吓。
　　颜书正犹豫要不要把谢宇也一并拉黑。
　　谢宇的电话进来了。
　　颜书看着响不停的电话，小连八卦的眼神已经飘了过来，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嗨……”
　　那头谢宇松了好大一口气，好明显。
　　“妹子啊，弟妹啊，你终于接电话了。再不接电话，这家伙要冲上来抓人了。”
　　颜书颤颤，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果然还是那熟悉的大奔。
　　“嘿嘿，你们在楼下啊？”
　　尽管已经眼见为实了，但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
　　“对啊。你还要好久下班，我们等你一起吃饭。”
　　“我……我今晚要回家吃饭。我大舅来了。”
　　那头谢宇沉默了一会儿，“那也行，让云宁送你回去。”
　　“……嗳……不用麻烦了吧……”
　　“麻烦啥，你们都是一家人了。”
　　谢宇果断挂了电话。
　　颜书心里苦，楼下的大奔还没离开的迹象，这是和她耗上的节奏吗？
　　墙上时针一秒一秒过，颜书坐立难安。
　　蒋云宁的车还停在楼下。
　　他耐性真好。
　　颜书叹息了一声，他不是渣男，她也不想做渣女。
　　“小连，我今天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好。拜拜。”
　　砰砰——敲了敲车窗。
　　蒋云宁黑沉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颜书装傻，“你来啦？”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刚刚才发现我不小心把你拉入黑名单了。”
　　蒋云宁不依不饶指控，“你微信也没上。”
　　“我这几天太忙了，所以没上……”
　　“撒谎。”
　　蒋云宁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你是不是反悔嫁我了？”
　　“我……我当然没有……”颜书还没说完，蒋云宁已经发动了车子。
　　下班时间，车流不小，他一个旋转从停车场倒出来，涌入车流中。
　　他这个不要命猛冲的做法，吓得颜书一身冷汗，也赢来了身后一片咒骂声。
　　“不过没用了。”
　　“嗳……”？？
　　颜书惊魂未定，蒋云宁上主干道车速越来越快。
　　颜书吓坏，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臂。
　　“蒋云宁，慢……慢点……”吓死老宝宝了。
　　“嗯？”
　　蒋云宁拖长语调，那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真是让颜书又爱又恨。
　　“好好好，老公，亲爱的，你能慢点吗？我的魂都吓掉了。”
　　蒋云宁果然是吃软不吃硬，颜书软软求了两声，他的车速果然降了下来。
　　颜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道，还真的不能结婚。
　　这家伙，性格脾性都差得出奇，一生气就报复社会。
　　长得美是一回事，但她怕没命享受。
　　“那个，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蒋云宁冷漠脸，“你不是要回去看你大舅？”
　　“……”
　　有什么地方比蒋云宁的家里更适合谈话。
　　颜书叫了外卖。
　　趁着等外卖的时候，她拿出冰箱中的西瓜，切好了喂了几片给蒋云宁。
　　冰凉爽口的西瓜，降低了蒋云宁的火气。
　　颜书这才在蒋云宁对面坐了下来。
　　“我们谈谈呗。”
　　蒋云宁挖了一口西瓜，喂给她，漫不经心，“谈什么？”
　　“很多。比如，你不觉得我们太快了吗？”见蒋云宁脸色大变，颜书立刻婉转了话语。
　　“我们才一起四个多月呢，你不觉得我们了解不够多吗？”
　　“我们初中就认识了。”
　　“你也说那是初中了，我们只同桌了一年，然后你就转学走了。然后这十几年我们都没有见面。”
　　蒋云宁冷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没有？”
　　“……”颜书摸脑袋，“我们见过吗？”
　　蒋云宁挖着西瓜，却不吃了。
　　明晃晃的勺子，晃得颜书有些慌。
　　“我并不是拒绝你。老实说……我挺喜欢你的。”
　　蒋云宁不但是她年少的春梦，也是她现在的春药。
　　只要想到他，她觉得自己都湿哒哒的，羞涩。
　　但结婚和恋爱不一样。
　　“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牵手，喜欢拥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哪怕只是一起吃西瓜也觉得很甜蜜。可婚姻不一样，有太多未知的东西，我害怕……”
　　害怕她做了一场梦。
　　更害怕，这场梦会突然醒过来。
　　“我不会接受你的反悔。”
　　“我没有反悔，只是想能不能在等一段时间……闪婚，没几个会幸福的。”
　　颜书急急分辨。
　　“但你喜欢我。”
　　蒋云宁淡定说出一个事实。他站起来，身体往前倾，长指勾起颜书的下巴。
　　“我也喜欢你。和你结婚，我很开心。”
　　“可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对我来说，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蒋云宁直起身体，他的头发长得很快，一段时间头发又长长了一些。
　　他闲适靠在沙发上，动作慵懒，目光却锐利。
　　“只要不是分手，其他条件，你提。我能办到的，都会满足你。或者尽可能……满足你。不管任何事情……但，我有也有底线，这辈子，你不能出轨，更不能爱上其他男人。”
　　颜书觉得不对劲。
　　蒋云宁这个样子，哪里是喜欢她的样子。
　　与其说和她商量婚姻的事情，还不如说在提条件。
　　他能满足她精神和物质上的任何条件，她只需要满足他一个条件。
　　对婚姻忠诚。
　　可是，忠诚，不是婚姻的首要吗？
　　为什么会被当成条件一般，这么当众提出来。
　　颜书捏着手上的戒指，想了想，还是慢慢取出来。
　　“蒋云宁，我们先冷静一番。”
　　“我不会冷静。”
　　蒋云宁见她把戒指递还给他，摇头，“送出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来。”
　　“看吧，这就是我无法接受和你结婚的原因。”颜书笑了笑，“你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像什么吗？你看过乞丐在路上乞讨吗？你应该照照镜子，你刚刚的样子，就像在施舍我。呵呵……”
　　怒极反笑，颜书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包。
　　“我本来想好好和你谈的，但你明显不太想谈。蒋云宁，如果你改不了你这个臭脾气，你永远就是单身狗一条。”
　　颜书积怨太久。
　　她是喜欢蒋云宁，真心喜欢。
　　但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患得患失，各种迁就自己的男朋友。
　　没有想到，对方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对结婚的态度，宛如施舍。
　　如果是这样，她也要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了。
　　她能暂时迁就一个坏脾气的男朋友，但是不能一辈子迁就坏脾气的老公。
　　两人恋爱后，首次吵架。
　　原来，伤心真的很容易。
　　前一秒，还用那张唇亲吻对方，但下一秒，那漂亮的唇瓣却能吐出那么冷漠绝情的话。
　　“我先回去了。”
　　“不准。”
　　蒋云宁挡在颜书面前。
　　“你不准走！”
　　颜书鬼火冒，她还没生气，对方还强势起来。
　　挥开蒋云宁的手，颜书包包扔了过去。
　　“放开！”
　　因为异物挡住了蒋云宁的视线，他暂时放开了颜书。
　　颜书迅速开门，预备闪人。
　　反应过来的蒋云宁平时懒懒散散，在这一刻却像沉睡惊醒的猛虎一般，猛虎出闸，扑向颜书。
　　蒋云宁重新扣住颜书，捏着她的双腕，压在了头顶。
　　这样的动作，颜书很难受。
　　此时的她又惊又怕。
　　蒋云宁这幅模样，她是第一次。
　　他们第一次吵架，她曾经脑补无数次，想过蒋云宁撒娇求饶，想过他生气哄哄就可以了，唯独没有想到，会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果然，还是不能这么快结婚。
　　“不管你说什么，婚约不能取消。”
　　颜书扭动着身体，嘶了一声。
　　“好疼。”
　　蒋云宁松开了她的手。
　　颜书得了自由，后退了几步。
　　“凭什么你说不能取消就不能取消。恋爱自由，婚姻更是。你刚刚样子，让我怎么嫁给你……”
　　“抱歉。”
　　蒋云宁道歉很快，冲上去，再次拦住她。
　　“但，别说分手的话。”
　　“……”她什么时候说过分手了？
　　两人的理解偏差这么大吗？
　　此时，颜书没有这么理智，脑袋火一上来，她任性了一把。
　　“就分手怎么了！”
　　真的，这句话，她想了太久了。
　　上一秒，还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要死，下一秒，只想他去死。
　　蒋云宁脸色大变。
　　黑沉沉扑过来。
　　颜书一瞧，事情闹大了。
　　蒋云宁这个样子，随便动动手，她都消停不了。
　　想到此，她没有躲闪，反而一把扑了过去，抱住蒋云宁，踮起脚，拉下他的头狠狠亲了一口。
　　不知道霸道强吻，对男人有没有效？！
　　
　　☆、第021章
　　
　　“哈哈哈哈哈……”程嘉琦快要笑死了。
　　颜书抓了抓头发，恨自己太傻太天真，居然和损友分享自己的御夫之道，白白落了笑柄。
　　“你是我见过画风最清奇的女人。”
　　颜书恼怒，“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程嘉琦哈哈大笑，“我还真是夸你。对了，后来怎么样？霸道强吻有没有让你们和好？”
　　和好个屁！
　　蒋云宁一脸懵逼，大约也没有想到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她做完这一切后，觉得十分丢脸，趁蒋云宁还没反应过来，逃之夭夭了。
　　她身边没什么朋友，唯一聊得来的就是程嘉琦了。
　　本想找个爱情策划师，结果……
　　失策。
　　“我现在真想知道蒋云宁心里在想什么……哈哈哈哈……”
　　“我也想知道。”
　　逛街的时候，程嘉琦表情愉悦。
　　“对了，你还没找工作吗？”
　　“找了。月底就上班了。”
　　“这么快？”
　　“不快行吗？在家里玩得人都懒散了。”程嘉琦把一条红色修身蕾丝裙在颜书身上比一下，“这条裙子，送你当敬酒服怎么样？”
　　“少来了。”
　　颜书一把打掉程嘉琦，“还未知能不能结婚呢……”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担心。”
　　程嘉琦话中有话，颜书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程嘉琦挑了一条杏色的阔腿裤，在身上比了比，“瞒你什么啊，你在北城这么多年，连不知道蒋家的一点事情吗？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情，你当时的那个公司，就有蒋家的股份……”
　　“可是，我们公司是法国……你说股东？”
　　程嘉琦点头，“你呀，真是白在北城混那么多年了。”程嘉琦恨铁不成钢，戳了戳颜书，“不过也别担心，相比蒋家那个纨绔大少爷，蒋云宁算是风评好的。”
　　程嘉琦一连试了好几条裙子，都不满意。
　　倒是颜书被程嘉琦鼓励着试了那条红色蕾丝裙子，意外不错。
　　颜书皮肤白，这个红色又特别贴肤色，加上修身的版型，让程嘉琦赞叹连连。
　　“就这件了。”
　　“我平时不用这么显眼的裙子。”
　　“都说结婚敬酒服穿嘛。当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
　　她还没答应结婚好吗？
　　说起结婚，程嘉琦来了兴致。
　　路过金店的时候，一定要拉颜书进去。
　　口中还说着，“反正都要买，先看看呗。”
　　颜书在蒋云宁那套十二生肖链子上受到了不小的阴影，现在看到黄金就只想到那十二生肖。
　　但程嘉琦什么人啊，在北城混得这些年，接触的非富即贵，很有眼力给颜书挑了一套龙凤呈祥新婚套装。
　　尤其是那手镯，精妙绝伦，十分称颜书。
　　两人又看了一些，忽然程嘉琦拉了拉颜书的手。
　　“快看，那边。”
　　这个金店在云州最大，来往客人很多。
　　但这个时候，颜书东南方的柜台却出现了惊人一幕。
　　本是三三两两人围着，只见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站在柜台小姐面前，颐指气使，“我今天就要这个了……”
　　“可这个金镯，已经被别人预定了。”
　　“只是预定了，又不是给钱了……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了。”
　　“这人好霸道。”
　　颜书嘀咕了一声，程嘉琦转过头来，面露同情。
　　“是挺霸道的。在云州，可以说是横着走的人。说起来，还和你有些渊源。”
　　看颜书一脸呆愣，程嘉琦无奈叹息一声。
　　“难道你还没见过你未来的婆婆？”
　　“哈……？！”
　　她婆婆不是死了吗？！
　　颜书清晰记得蒋云宁上她家的时候给她父亲做的介绍。
　　父亲在北城，母亲早死。
　　可——现实上，蒋云宁母亲非但没死，还活蹦乱跳、飞扬跋扈。
　　啪——一声，打断了颜书的思绪。
　　那边，蒋母和柜台小姐沟通不善，已经一巴掌扇了过去，吓呆了一群围观群众。
　　“这……”
　　颜书不知如何反应，只见柜台小姐也没有当被欺负小百花，直接还手了。
　　可蒋母的战斗力惊人，还没等柜台小姐抓过来，反手又是一巴掌。
　　看着清瘦，出手倒是又狠又准。
　　颜书背心一阵冷汗，天知道这是什么婆婆？！
　　太可怕了！
　　掌掴事情的最后就是警察来了，带走了蒋母和柜台小姐。
　　蒋母冷笑一声，目光阴冷，那煞人的气势别说颜书了，就连警察都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年头，就怕人不讲道理，偏偏还被他们遇到了有钱有势还不讲道理的人。
　　遇到这么一出，颜书吓到了，逛街的兴致也没有了，和程嘉琦道别准备回家了。
　　见她吓到了，程嘉琦安抚她。
　　“别怕，说不定她对内人好呢。”
　　好个毛。
　　蒋云宁现在这个拧巴的性格，八成就和他母亲脱不了关系。
　　如果真的关系好，蒋云宁会说自己的生母已经死了吗？
　　颜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谢宇的电话。
　　“弟妹，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是蒋云宁出了事情吗？”
　　“嗯。你帮我劝劝他。”
　　颜书说了地址后，谢宇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我忙死了，我先把你送到云宁那边去，我去警察局接小姨。”
　　“小姨？”
　　谢宇：“对了，还没给你正式介绍呢。云宁的母亲……我小姨，嗯……比较倔强的一个人。”
　　“……”何止是倔强。
　　谢宇送颜书过来的时候，蒋云宁已经等在了楼下。
　　见颜书过来，牵着她的手就准备上楼。
　　谢宇拦住他，“云宁，毕竟，毕竟是母亲……”
　　“她不是。”
　　蒋云宁冷冷答道。
　　谢宇摸头发，十分无措。
　　“可总不能让她在警察局……”
　　“随你便。”
　　眼见劝不动蒋云宁，谢宇泄气，“行行行，我去接，我去接行了吧。颜书，你帮我好好劝劝他，小姨她这些年过得挺不如意的……”
　　颜书老老实实跟着蒋云宁。
　　蒋云宁拽着她的手，紧紧的。
　　用力，表达了他的焦虑。
　　看来，他的心中也不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我听你说过，你说你母亲早就过世了。”
　　“是。”蒋云宁回头，深深凝视着她，“她是死了。”
　　到现在还在倔强说谎吗？
　　颜书叹息一声，“你因为她，受到了情绪波动。或许你不是你说的那么无……”
　　“你知道什么？”
　　蒋云宁冷笑一声，甩开颜书，“别以为在我身边呆了几天，就够了解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
　　蒋云宁生气，相反的，颜书十分冷静。
　　“我就是因为不够了解你，所以，我才想方设法了解你。正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我才拒绝结婚。我不会嫁给一个脾气阴晴不定，不懂沟通的男人。”
　　这次，是真的吵架了。
　　颜书以为他们会大吵大闹，但蒋云宁憋了那句话后，又缩回去了。
　　他什么都不再说。
　　进了屋，直接躲到阳台去抽烟。
　　颜书气不打一出来，敲着阳台砰砰着响。
　　蒋云宁依然吞云吐雾。
　　颜书恨不得把门给一脚踢开。
　　两人僵持不下，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颜书骂了一声，“你就在阳台呆到死吧！”
　　熟料，这话刚落，蒋云宁就掐了烟，开了阳台门，一个健步冲到了玄关。
　　门口，果然不出意料正是谢宇和蒋母。
　　颜书心里一松，看来蒋云宁还是担心蒋母嘛，她劝了半天劝不动，蒋母一来，他马上就出来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蒋母蹬着十厘米高跟鞋，比蒋云宁矮不到那里去。
　　她看了一眼蒋云宁，表情略温柔。
　　“宁儿？”
　　蒋云宁无动于衷。
　　颜书心中暗叹，正准备上前打破僵局，就听啪——的一声，蒋母一巴掌甩在了蒋云宁脸上。
　　“贱种，你也配这个名字？！”
　　“……”
　　颜书被这一掌打懵了。
　　这是哪一出？说好的世界上只有妈妈好，说好的母子情深，母子没有隔夜仇呢？！
　　蒋云宁一动不动，维持被打的姿态，像个雕像。
　　莫名的，颜书觉得很心疼。
　　她大概真的不懂蒋云宁，但她总想这个世界上的母子，哪里有隔夜仇。
　　蒋云宁估计是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倒是很诚实的那种老实孩子。
　　他或许深深爱着自己母亲。
　　当然，母亲也深爱自己孩子……
　　可面前这一对……好像完全颠覆了传统套路。
　　“听说你要结婚了？就是她？”
　　蒋母连甩两巴掌，阴鸷的目光落在身后的颜书身上。
　　终于，蒋云宁有了反应，挺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我会和她结婚。”
　　“结婚？就凭你！”
　　啪——
　　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这次，还伴随着无止的谩骂声，“就凭你这贱种，还想结婚生子，想得美！”
　　“小姨！”蒋母大力女金刚，掌掴蒋云宁还不够，拳打脚踢样样来。
　　蒋云宁一动不动，蒋母还不尽心，随手抽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朝蒋云宁砸去。
　　“蒋云宁！”
　　“小姨！”
　　谢宇终于制住了蒋母，颜书也在最后关头拉过了蒋云宁，不过蒋云宁还是被砸中了肩膀。
　　砰的好大一声。
　　颜书感觉心头如坠了一个大石头，砸在胸腔，疼得厉害。
　　
　　☆、第022章
　　
　　蒋母那一扔真的没有省力，蒋云宁的背青了好大一块。
　　颜书给他喷了云南白药，喷着喷着就掉了眼泪。
　　蒋云宁很平静，就算谢宇把疯狂的蒋母拉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受了好大的委屈，却不哭不闹。
　　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颜书倍加心疼，揉着蒋云宁的伤口，心一颤一颤的。
　　“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啊？”
　　抹了一下眼睛，颜书觉得眼泪滚得更厉害了。
　　不好，药水辣眼睛了。
　　她哭得眼泪汪汪，蒋云宁终于有所动容，拉她坐在他膝盖上，捧着她的脸。
　　“别哭了，我不疼。”
　　他习惯了。
　　颜书哭得更加厉害了。
　　蒋云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抬手，轻轻替她擦掉眼泪。
　　“我真的不疼。”
　　“辣……药水沾到了眼睛了……”
　　“……”蒋云宁表情抽搐，和他的心一样。
　　他居然找了这么蠢一个女朋友。
　　本来是照顾身心受创的男朋友，最后变成了男朋友到浴室给她拧来热毛巾，还扒着她的眼睛，轻轻给她吹。
　　他如此温柔，一张脸上还残存着巴掌印，表情却宠溺满满，颜书干涸的眼又开始湿润了。
　　“还辣吗？”
　　颜书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如燕归巢一般扎入蒋云宁怀中。
　　“云宁，你要不要也哭一下？”
　　在北城的时候，颜书无数次庆幸自己是女人。
　　压力大的时候，痛哭一场，身心倍爽。
　　蒋云宁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
　　他勾了勾唇。
　　哭？
　　他都记不起他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当他发现眼泪没有任何作用，仁慈只会变成悲哀的时候，他就不会哭了。
　　怀中人哭得嘤嘤作声，甚是美妙。
　　他僵硬移动了身体，手把怀中软软的女朋友向旁边推了推。
　　“时间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
　　“我送你。”
　　蒋云宁执意，摸了摸颜书的脸，手指停留在她的眼边。
　　最后，他轻轻开口。
　　“你真好看。”
　　嗳——
　　蒋云宁居然说情话了？莫不是被蒋母打脑残了？
　　颜书满头雾水，蒋云宁已经牵着她的手出了门，“回家好好休息，顺便选个良成吉日。”
　　“啊？”转折太快，颜书觉得脑袋不够用。
　　蒋云宁又摸了摸她的眼，浅浅摩挲了几番，才满意开口：“结婚。”
　　“……”
　　这么暖心的时候，不应该互相诉衷情吗？
　　他念念不忘，还是结婚？
　　蒋云宁回家的时候，看见沙发上的人一点都没有惊讶。
　　“回来了？”
　　谢宇扔给他一支烟。
　　自己先点一支燃上，吞云吐雾间终于忘却了不少烦恼。
　　“我买了饭，在微波炉里。”
　　“不饿。”
　　谢宇也不勉强，深深吸了几口后，掐灭了指头的烟，“今天的事情，解释呢？”
　　蒋云宁吐出一个烟圈，青烟袅袅间，他漂亮的脸呈现在烟雾中，看得并不分明。
　　“你少来了。你既然有本事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十年，今天怎么会这么被动？”
　　蒋云宁吐了一个烟圈，还朝面前吹了一口气。
　　烟雾消散，男人英俊的脸上赫然还有红肿的巴掌印，不过他一点不在乎，抬起手指在脸上轻轻触了一下。
　　“因为，我要她心疼我，离不开我。就算将来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也会舍不得我。”
　　这个理由……
　　谢宇瞠目结舌，可是更多的是迷惑和不解，“她不就是你一个初中同学吗？你有那么喜欢吗？”
　　蒋云宁笑，扔掉烟头。
　　“喜欢，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只是腻了别人怕我的样子。我想，有人疼我。”
　　“……”半晌，谢宇又燃了一支香烟，“你个神经病。难怪半年前你把她放了出来……不会……不会妹子她回云州也是你计划好的吧？”
　　蒋云宁只是笑。
　　谢宇浑身发冷，“你这家伙……我真是……还好，还好我只是你表哥。”
　　这一刻，谢宇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对颜书好一点。
　　她真是太可怜了。
　　颜书觉得蒋云宁真是好可怜，太可怜了。
　　她在同学群逛了一圈，还加了个无数好友，旁敲侧击蒋云宁和他母亲的事情。
　　不过得来的信息都不多。
　　“他母亲啊？没听说过啊……好像挺有钱的。”
　　“好像以前见过，好多年前，是个美人呢。”
　　“听说没结婚呢。据说现在还是谢小姐。”
　　……
　　程嘉琦见她病急乱投医，终于出来指点迷津。
　　“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搞新闻的时候认识几个娱记，他们对蒋家比较熟。简而言之，那天那个恶妇不是蒋家的正派夫人，是小三来着。”
　　颜书智商在线了，“那……蒋云宁是？”
　　程嘉琦点头，目露同情。
　　“虽然我讨厌小三。但孩子真无辜。蒋云宁摊上这样的母亲，也算倒霉。听说他高中的时候，母亲被送到精神病院了，好像她因为被蒋先生甩了后，一直就有病来着……”
　　她的确是有病。
　　没见到蒋云宁还正常，见到了就完全是个疯子。
　　“所以……你现在还要结婚吗？摊上这样的婆婆，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颜书蹙眉，半晌才支吾出声，“我总不能对不起你买的漂亮裙子。”
　　程嘉琦深深叹息一声，“你啊……算了，好久还是把蒋云宁带出来吃顿饭吧。我来帮你看看。”
　　那日之后，蒋母再没有出现在她和蒋云宁面前，颜书想，她是不是被重新关回了精神病院了。
　　她也曾经和蒋云宁谈过蒋母的事情。
　　蒋云宁犹豫许久，终于坦白了。
　　“她有病。”
　　这她知道了，还亲眼目睹。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进精神病院？”
　　“不是有病吗？”
　　蒋云宁缓缓摇头。他站起来，慢慢脱掉身上的衬衣。
　　衬衣落下，露出了蒋云宁光裸的身体。
　　蒋云宁很爱锻炼，颜书曾经还坐在他身上，和他一起做俯卧撑。
　　她找知道他身体结实，但每次羞羞都是在黑暗中。
　　蒋云宁是个拉灯黑的。
　　光天化日之下，蒋云宁漂亮结实的身体裸露在她面前，这是第一次。
　　颜书吸了吸口水。
　　美色当前，她要矜持。
　　短暂的美色迷惑后，颜书发现了不同。
　　蒋云宁白，好像也不是疤痕体质。
　　但她仔细看了，还是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异样。
　　他的手臂上，残留着很多旧伤口，胸前也有。
　　她不确定，抚了上去。
　　蒋云宁后退了一步。
　　“十六年虐待，足够她在精神病院呆十年了。”
　　在颜书惊诧的目光中，蒋云宁缓缓穿上衣服。
　　“你总能闻到我身上青草的味道。那不是青草，是蒋乃珺那边给我配的药膏。”
　　颜书心中惊天动地，蒋云宁从头到尾淡定，云淡风轻，诉说着好像不是他的往事。
　　一瞬间，很多线在颜书心中慢慢展开了。
　　那个谜团，解开了。
　　初中时代的蒋云宁，从来不穿短袖。
　　哪怕是大夏天，他都是长衣长袖。
　　很多人都嫌弃他，说他身上有味道，不和他同桌。
　　只有她，喜欢他的味道。
　　她以为那是男人独特的味道，是她独独能闻到的。
　　可没有想到，浪漫的想法后，是那么悲惨的一段往事。
　　“为什么，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想活着。”
　　“她……她是你亲妈吗？”颜书咬得牙根酸软，一个母亲怎么能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来。
　　虎毒不食子，何况她是人。
　　“谁知道呢。”蒋云宁浅笑，“或许，不是吧。”
　　颜书心中又怒又气又怕，同时她又疼。
　　心疼蒋云宁。
　　她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她考了云州最好的高中，离家很近。
　　母亲每日都给她准备营养餐，生怕落下一顿。一家人虽然偶尔有吵闹，但很快和好。
　　其乐融融，幸福快乐，这是她十六岁的样子。
　　但她不知道，就在她不远处的地方，有个人，却生活在黑暗中。
　　她知道他家境很好，以为她是泡在蜜罐中的大少爷。
　　可短短的三个字，道出了他当年的处境。
　　“想活着。”
　　十六岁的她偶尔会有心事，有些烦恼，总归是快乐并忧伤的活着。
　　那是正常的青春少女，都要经历的活法。
　　她以为每个人都是。
　　可蒋云宁不是。
　　“云宁。”
　　颜书抱着他，深深埋首在他怀中。
　　“你怕不怕？”
　　“不怕。”蒋云宁抬手，把她抱得更紧。
　　因为，他只会让别人害怕。
　　“可是我怕，我一想到那一幕，就觉得害怕。”
　　害怕他疼，害怕他哭，害怕他一个人。
　　孤单寂寞，痛苦地活着。
　　
　　☆、第023章 023-025
　　
　　这大约是颜书第一次不想睡蒋云宁。
　　她抱着蒋云宁的胳膊，鼻息间是满满的薰衣草香味。
　　抬手，她摸了摸蒋云宁的手臂。以前的伤口很深，虽然过了这么久，依然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痕迹。
　　她抚了抚，蒋云宁缩了缩手。
　　“疼吗？”
　　蒋云宁摇头，“不疼，痒。”
　　“我是问你背上的伤。”
　　“不疼了。”
　　“那下次她再打你怎么办？”
　　如果不是对方是女人，如果不是蒋云宁的母亲，好想打回去。
　　“没关系，不太疼。”
　　那还是疼。颜书叹息。
　　秋天接近，颜书和蒋云宁感情越来越好。
　　他还是不善言辞，有时候还很木讷，但上次说开之后，颜书对蒋云宁有了更深厚的理解。
　　人没有安全感，因为不了解。
　　只要一切掌握了解了，也就没什么害怕和安全感之类的说法了。
　　那日后，蒋母再也没有出现过。
　　颜书忙碌了一个夏天，想趁着秋高气爽出去玩。
　　当然，在之前，程嘉琦的那顿饭，不能再拖了。
　　程嘉琦在本地找了一家少儿报纸当主编。
　　颜书还笑过她，原来做社会新闻的明星编辑，现在成了少儿报纸的主编。
　　程嘉琦十分平静，只说换个工作环境挺好的。
　　程嘉琦新工作上任才两天，就被派到台湾出差一个月，所以这顿饭从夏天，一直等到了秋天。
　　程嘉琦晒黑了不少，见到颜书递给她了一个大礼包。
　　都是女人喜欢的面膜零食之类的。
　　程嘉琦抱怨，“去了一趟湾湾，好像变成了专业代购。”
　　程嘉琦办公室的姑娘听说她要去台湾，加班加点赶了一个代购清单。
　　程嘉琦喝了一口水，目光落在颜书身上，“对了，蒋云宁呢？”
　　“在外停车呢。”
　　说话的时候，门被推开，蒋云宁拎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颜书接过来，吸了一口，满足笑出声。
　　“温度正好呢。”
　　程嘉琦看不下去了，“你不会让他跑去专门给你买奶茶吧？”
　　颜书摇头，“这家奶茶特别好喝，你要不要尝一口？”
　　程嘉琦嫌弃摇头。
　　狗粮都吃够了，还喝什么奶茶！
　　其实颜书是身上好事儿来了，肚子冰冰的，路过奶茶店的时候多看了几眼。
　　没有想到蒋云宁倒是记得，上次她来事的时候就喝了这家的红枣奶茶，于是趁着停车，跑去买了她喜欢的红枣奶茶。
　　颜书多吸了几口，肚子温和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爱的力量。
　　……
　　全程，就程嘉琦和颜书在聊天。
　　大多都是在台湾的见闻之类的。
　　蒋云宁话依然不多，只当颜书凑过来的时候，浅浅答应几句。
　　晚上，程嘉琦回家后和颜书聊微信。
　　“他平时就这么闷吗？”
　　颜书抱着薰衣草枕头，看了一眼在厨房熬参茶的某人，老实承认。
　　“他平时更闷。”
　　程嘉琦叹息，“真是难为你了。”
　　“我觉得他这样很萌啊。”
　　话不多，也不怎么粘人，就是一只萌萌哒忠犬。
　　程嘉琦想了想，又敲出一句话，“你有没有觉得他对你太好了？”
　　虽然话很少，但从上桌到离开，目光几乎时时刻刻黏在颜书的身上，更别提排队去给颜书买红枣奶茶。
　　程嘉琦见过太多类似蒋云宁身份的男人，他们出身在豪门世家，口含金钥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样的男人，就算恋爱起来，也带着那不可一世的骄傲。
　　但蒋云宁不一样。
　　他看着她的目光依然冷，依然高傲，只有看颜书的时候，眼中不一样。
　　像爱情，像诱惑，更像占有。
　　程嘉琦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这个男人别有用心，故意接近诱惑颜书……
　　后来的事情，她根本不敢想象。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不好的时候？”
　　颜书掰着手指，数了好多蒋云宁的缺点。
　　“情商低、爱吃醋、性格霸道、嘴巴还笨、除了床上哪里都是块木头……”
　　“够了。”
　　程嘉琦一点不想听了。
　　这红果果秀恩爱，煞哭了她这只大龄单身狗。
　　不过，这世界也有一个说法。
　　一个锅配一个盖，说不定蒋云宁真是好颜书这一口呢。
　　颜书还没秀够呢。
　　程嘉琦受不了，转了话题，“对了，上次他母亲那边后来怎么处理了？”
　　颜书其实也不知道呢。
　　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蒋母。
　　只听谢宇说过，蒋母有笔生意出了问题，急着走了。
　　她从精神病院出来，据说找了一个男朋友，两人合伙做了生意，据说生意还不错。
　　生活恢复了正轨，那还回来找蒋云宁干什么？
　　谢宇说得十分欠扁，“大约是生活好了，物质满足了，精神空虚，想来揍揍儿子爽一爽。”
　　“……”蛇精病。
　　不过也因为蒋母，让两人关系更加深厚。
　　那后，颜书也没说过退婚的事情，反而是把结婚提上了日程。
　　母亲有意无意在颜书面前念叨，适婚年龄结婚，早点把怀宝宝提上日程，趁着他们还年轻可以帮着带带小孩子。
　　颜书倒没有想到这么快要孩子，不过看的出来蒋云宁对家很渴望。
　　她喜欢他，同情他，心疼他，想要给他一个家。
　　母亲知道蒋云宁和她求婚后开心得不得了，已经把蒋云宁当成了女婿。
　　蒋云宁也没有让她失望，虽然不善言辞，但一张脸讨人喜欢，加上很喜欢吃母亲做的饭，喜欢父亲酿的酒，所以三人相处倒是融洽。
　　曾经，颜书以为蒋云宁是为了讨好她父母才这样的，后来她发现，他是真的喜欢母亲做的饭菜，说有家的感觉。
　　至于父亲酿的酒，完全是因为好喝。
　　父亲对此既不舍又欣慰。
　　女婿欣赏他的爱好，他十分满意。
　　但每次女婿过来，他的酒就会少很多。
　　再这样下去，酿酒的速度比不上他喝的速度啊。
　　父亲深深忧心。
　　这边，颜书也见了蒋云宁的舅舅舅妈，也就是谢宇的父母。
　　舅舅舅妈也是做生意的，挺有气度。
　　最初，颜书见到舅妈的时候还脑补了一场豪门大戏，因为舅妈的样子冷冰冰的，见他们大包小包拎进来，和谢宇一模一样的丹凤眼只是眯着眼睛，冷冷凝视了她一会儿。
　　和跳脱的谢宇，一点都不一样。
　　那冷漠的样子，倒是和沉默的蒋云宁更像母子。
　　颜书腹诽。
　　蒋云宁说过，舅妈娘家条件不错，两家从小就认识，既是自由恋爱，也算是联姻。
　　那会不会看上小门小户的她？
　　颜书深深担忧。
　　舅妈是个冰美人，但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看了她一会儿，就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蒋云宁和舅舅聊天的时候，她去厨房帮舅妈刷新好感度。
　　见她进来，舅妈抬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指着角落里的青菜。
　　颜书经常在家给母亲打下手，所以择菜洗菜切菜都很熟练。
　　舅妈话不多，排骨下锅的时候，问了一句。
　　“你和云宁是同学？”
　　“是，初中同学。”
　　“难怪觉得有些面熟。”
　　“……舅妈记性真好。”
　　她的话，别说初中同学，就连高中、大学同学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舅妈没多说了，只是后来，态度明显软和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那声“舅妈”的原因。
　　蒋云宁带来了父亲酿的桑葚酒，舅舅舅妈一家都很喜欢。
　　连冰美人舅妈都喝了一杯。
　　舅妈喝了酒，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颜书终于明白为什么舅舅那么温文儒雅性格开朗的人会喜欢冷冰冰的舅妈，原来是喜欢她酒后憨态。
　　临走的时候，舅舅给她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又吃又拿，她好愧疚。
　　舅妈拉她到了一边，还没开口就开始抹眼泪。
　　“云宁是个可怜的孩子，能遇到你，我们真开心。”
　　“舅妈……”
　　舅妈原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那孩子从小没有了妈，我们找到他太晚，他已经养成了这个性格。孤僻不说，也没什么朋友，但他是个好孩子，真是一个好孩子……”
　　舅妈醉红着脸，眼中泪花翻转，看得出来对蒋云宁感情很深。
　　颜书被触动，握了握舅妈的手。
　　“舅妈，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舅妈猛点头，拉着她还准备絮絮叨叨。
　　喝了酒的舅妈，话好多。
　　谢宇拯救了她。
　　“妈，今天是个好日子，别吓到云宁老婆了。”
　　舅妈抹了抹眼泪，“我这不是开心吗？云宁受了多大的苦，我早就给你们爷俩说过别理那个疯子，看吧，你们不听，又把她接回来……云宁受了多大的罪啊……”
　　“……”
　　谢宇祸水东引，被母亲抓住教训了好久。
　　终于，等她再放谢宇出来的时候，蒋云宁已经拉着颜书告辞了。
　　今晚，蒋云宁喝了不少酒。
　　颜书喝了不少舅妈炖的墨鱼汤。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战练习，她也敢开车上路了，只不过胆子小，开的慢。
　　走的时候，舅妈又塞进来好大一包东西，含着泪送走了他们，边挥手还边让他们小心。
　　多愁善感的舅妈啊，平时维持那么高冷的样子，也真是为难她了。
　　蒋云宁拧开一瓶水递给颜书，颜书摇头，她喝了太多汤，再也不想喝任何流质东西了。
　　蒋云宁也不勉强，自己喝了一口，“舅妈喝醉了。”
　　“……”
　　颜书凹凸曼，“她喝醉了都这样吗？”
　　“嗯。”
　　蒋云宁点头，目光因为回忆，有少许的温柔。
　　“平时话很少，但手很温暖。”
　　颜书的小心肝又涨得酸酸软软的。
　　她探手过来，握住蒋云宁的手，煽情一把，“是不是这样，暖暖的？”
　　蒋云宁冷漠脸，拉开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
　　“小心，看路。”
　　“……”真是不懂情调！
　　024
　　颜书这天回家，母亲告诉她一件事情。
　　她和父亲找了好几个玄学大师，终于找到了一个黄道吉日，就是明年的三月初。
　　不到半年了，会不会太快了？
　　颜书和蒋云宁说了婚期，蒋云宁也嫌弃。
　　嫌弃太慢了，他想在国庆结婚。
　　那……还有不到半个月。
　　蒋云宁这么着急，母亲私下问了颜书。
　　问的时候，眼睛还不自觉让颜书的肚皮上瞟了瞟。
　　颜书无奈，“妈，你想哪里去？”
　　就蒋云宁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清高样子，她碰一碰都差点尖叫跑走，她还怀孕个屁。
　　都说开荤的男人如狼似虎，怎么到了她这边，变成她如狼似虎，不耐饥渴了？
　　难道，一开始，他们剧本就拿错了。
　　算了，等结婚了就好了。
　　颜书是这么想的。
　　结婚了名正言顺持证开车，看他哪里逃！
　　嘿嘿嘿……
　　尽管婚期还有半年，但母亲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嫁妆了。
　　老年口存了一辈子的存款都拿出来，准备给颜书买房子或者买车子。
　　颜书不接，母亲教育了她。
　　“虽然云宁家比我们条件好太多，但是我们也不能全部都依靠他。现在虽然不是古时候了，但女人的嫁妆也代表了很多东西，我们不能让对方看不起，更不想让你吃亏……”
　　老实说，颜书根本没想这么多。
　　她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男朋友家里有钱，亲人也随和，她从来没有想过两家会为经济扯出事情来。
　　母亲这一番话，再次提醒了两人不够“门当户对”。
　　“我和你爸，最开始是不同意的。”
　　母亲老实说了，“本来以为那孩子只是家里有小成就，但上次见了她舅舅舅妈，我才知道，他们家是真的好。”
　　“妈，云宁不是……”
　　“我知道他不是。所以我和你爸商量了才让你嫁给他。老实说，我们也心疼这个孩子，孤苦伶仃的，话也少少的，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只有见到你才有点笑容。”
　　“……”那是他面瘫好吗？
　　母亲执意把存折给颜书。
　　颜书摇头，“给我也没什么用啊。再说了，我身上有钱。”
　　在北城这么多年，颜书多多少少存了一点钱。
　　“我知道你有钱，你不是要买车吗？这钱留着新房装修……”
　　“……”
　　被母亲这么一说，颜书才发现结婚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颜书以为结婚之后，她就搬到蒋云宁家里，两人住在一起就够了。
　　蒋云宁房子大，装修也好，他们根本不需要买新房。
　　母亲说的给家里添家具，也没必要。
　　蒋云宁家配套齐全的。
　　好像，她真是拎包入住。
　　母亲听完分析，也为难了。
　　“要不，陪嫁一辆车。”
　　“他有啊，只是我没有而已。”
　　“……”最后母亲咬牙，“那就给你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颜书想说，真的没这个必要。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买个房子，给父母亲。
　　父母亲工作一辈子了，省吃俭用存的钱都想留给她，自己还住在学校这边的老区。
　　交通还算便利，但房子太旧了，也太窄了，也不是电梯房。
　　现在还好，以后年纪大点，腿脚不利索了，上下楼怎么也不方便。
　　颜书在留意房子的事情了。
　　她身上还有一些钱。
　　年初准备买辆车代步的，后来和蒋云宁在一起了，也没这个念头了。
　　自己身上的钱，加上母亲塞给她的钱，够买一套适合老两口的小户型。
　　小连见颜书在看房子，说自己有个朋友在最近的新开发的碧桂园当售楼经理，说可以拿个优惠价，还送小阳台。
　　颜书心动了，托着小连帮自己看看。
　　小连满口答应，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去碧桂园看看。
　　晚上，颜书把买房的事情给蒋云宁说了。
　　“父母年纪大了，想给他们换个条件好的。”
　　她还数了数自己的存款，也说了母亲塞给她的存折。
　　蒋云宁听得眉头蹙起，打断了颜书的规划，“我早就买好了。”
　　“……”
　　颜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一个月前，我就买好了。”蒋云宁到书房翻出了购房合同，还有钥匙。
　　“碧桂园，我买的现房。现在正在装修。”
　　“我以为我们不会换新房？这房子这么大，不住了么？”
　　蒋云宁摇头，也很茫然的样子，“这套房子当然继续住。那套是买给爸妈的。”
　　“……”
　　颜书看了一眼合同，一看面积有一百四十多平方，总价快两百万了。
　　她颤了颤，她给父母看的是小户型，因为资金有限，可蒋云宁一下出手就买了个大的。
　　“房产证下周就办下来了。对了，爸去报驾校吗？我还去给他看了个车……”
　　“……不是……云宁，不是这样……”
　　蒋云宁眼睛一闪，似乎明白了。
　　“你也要买车？我送你上班不好吗？”他的口气哀叹。
　　“……”根本不是这样好吗？
　　颜书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哪怕他们还没结婚，她给父母买房的事情都和蒋云宁商量了。
　　算是商量吧。
　　像蒋云宁这样，直接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虽然他是为她好，从口气到态度，都把她的爸妈当成了亲爸妈。
　　可颜书的心里总是怪怪的。
　　门当户地的观念根深蒂固，她在这一刻，体会得更加明显。
　　蒋云宁跟了她一段时间了，多多少少也被调教出了一些情商。
　　见她不开心，他手误无措，“是不是房子不喜欢？碧桂园是远了点，要不，我们换个楼盘……”
　　他以为自己不喜欢那个楼盘。
　　颜书心里酸酸的，想哭又想笑。
　　她摇摇头，抓住蒋云宁的手，“云宁，我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也能孝敬父母。”
　　蒋云宁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颜书摇头，“你知道却不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
　　她的心情很复杂。
　　男朋友这么好，放在那里，都是千年修来的好老公。
　　可这种感觉，真是很复杂。
　　“我嫁给你，并不是为了钱。”
　　颜书再次重复。
　　她要多重复几次。
　　她是真的喜欢蒋云宁这个人，但蒋云宁每次都毫无预兆塞给她一个金钱大礼包，她被砸得脑袋发晕，再这么下去，她就要真的被洗脑了。
　　蒋云宁点头很快，很乖，“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颜书笑出来，扑哧一声，手上还推了蒋云宁一把。
　　“讨厌，我正煽情呢……”
　　蒋云宁抓住她的手，“为什么会生气？”
　　为什么生气啊？
　　除了那可怜的自尊心还有什么，男朋友用钱砸她，没和她商量就砸她，多少让她有些不愉快。
　　但商量后有所改变吗？
　　大约没有。
　　那为什么要生气。
　　后来颜书想明白了，大约就是自己作，有点想生气吧。
　　书上说的，穷逼女主什么都没有，不就是有一颗矫情的心吗？
　　颜书一万个唾弃自己。
　　颜书绕着男朋友的手指，“以后花钱，要和我商量。”
　　蒋云宁乖乖保证，“我还订了去日本机票，你不是想去买内衣？”
　　“……”麻蛋，这样成本会不会太高？她可以海淘或代购嘛。
　　颜书哭笑不得，“你这是和我商量？”
　　蒋云宁保证，“是。你生气吗？”
　　还气得么？
　　男朋友这么好，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哪里还能气。
　　抱着蒋云宁的手，颜书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碧桂园的房子买了就买了，不过装修钱我来出。”
　　蒋云宁很诚实，“你的钱不够。”
　　“……”好想掐死他。
　　在颜书“无理取闹”又哭又闹后，蒋云宁同意收下了颜书的装修钱。
　　顺便，帮父亲看的车也不看了。
　　因为颜书认为父亲年纪大了，开车不安全。
　　蒋云宁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要不，请个司机。”
　　“……”她要掐死他这个土豪。
　　土豪到最后还有些怨念。
　　“男人都是喜欢车的。”
　　喝了老丈人那么多酒，连看不出来他也喜欢车，也是百喝了。
　　不过老婆不让，他也没办法。
　　╮(╯▽╰)╭，毕竟老婆最大，家里是她做主。
　　一周之后，碧桂园的房产证被送到了颜书父母手中。
　　母亲接过，一看就瞪大了眼睛，直说不要。
　　颜书厚着脸皮，“我和他一人出了一半。”
　　善意的谎言，终于让母亲收下了。
　　对颜书来说，她以为这是一件孝敬父母的事情，也是蒋云宁疼她的表现。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甚至，她刻意在父母面前隐瞒的事情，也全部被拨开水面，搅乱他们平静的生活。
　　025
　　那天，颜书正和蒋云宁商量出游的具体事宜，忽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声音压抑，隐隐带着哽咽。
　　颜书一听急了，忙追问什么事情。
　　母亲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说先回来。
　　颜书十分担心，也顾不上蒋云宁，拿起包就要直接回家。
　　蒋云宁拦住她，“等等……我们一起。”
　　在路上，颜书打了父亲的电话，但电话忙音，没人接电话。
　　半个小时候，颜书终于回家了，刚到小区，就发现他们家前挤满了人。
　　“出什么事情了？”
　　颜书挤进去，在家门口看到了神情愤怒的父母。
　　旁边，还站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女人。
　　那是，蒋云宁的母亲。
　　颜书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蒋母见到她，嘴角咧出一丝冷笑。
　　“这不，你们的好女儿回来了，你可以问问我说的真假。”
　　“妈……有什么事情回家讲？”
　　见到她，母亲好像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书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找蒋云宁要车要房了？碧桂园的房子是不是蒋云宁买的……”
　　颜书心头一慌，“妈，我不是说了我和他各出一半的吗？”
　　“各出一半？”蒋母冷笑一声，目光上上下下把颜书巡视一番，鄙夷之意很明显，“你买的起吗？当了女表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要不要脸！”
　　颜书深吸了一口气，挡在母亲面前，“我敬你是蒋云宁的母亲，这件事情和我爸妈没关系，是我收……”
　　颜书还没说完，肩膀上一暖，蒋云宁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按住了她，截断了她的话。
　　“是我买给她爸妈的。”
　　蒋母大怒，“贱种，让你给一百万你不肯，给外人倒是爽快！”
　　蒋云宁摇头，“他们是我妻子的父母。不是外人。”
　　“我不同意，这婚姻我不同意！”
　　蒋云宁闻言，笑了，“什么时候，我的事情也轮到你说话了？”
　　“你……”
　　蒋母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性子，嘴上乱七八糟一顿骂，先前的高冷贵妇形象轰然破碎，变成了撒泼妇人。
　　颜书护着父母，冷不防蒋母扑上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蒋云宁脸上。
　　颜书心疼，“云宁？”
　　“没事。”
　　说话的时候，蒋母又抓了过来，这次是朝着颜书过来的。
　　颜书个子矮，就算是穿着高跟鞋也不如蒋母，蒋母见她好欺负，扑着过来想给她一巴掌。
　　蒋云宁拽着颜书往身后一藏，蒋母攻势逼人，蒋云宁生生受了这一爪，爪印很深，蒋云宁的脸上顿时见了血。
　　颜书的父母最开始是生气的。
　　他们在这个小区住了这么多年，这边都是老熟人，他们一生为人师表，做人诚恳，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但更多的是失望和害怕，最初蒋云宁和他们讲的是母亲已经过世，所以他们只见过蒋云宁的舅舅舅妈。
　　他们对蒋云宁的父母绝口不提，让他们以为蒋云宁真是可怜家庭出来的可怜孩子。
　　的确，蒋云宁是可怜，可父母健在。
　　母亲还是一个神经病。
　　一言不合就找到他们闹，原因是蒋云宁给他们买了一套两百万的房子。
　　颜书的父母都是老师教书匠，从来信奉讲道理解决事情，初和蒋母有了争执，也是想和平解决的。
　　他们叫回女儿，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能烟消云散下去。
　　接过，万万没有想到，蒋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尤其是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狠手，颜书母亲看着十分心疼。
　　她是真心把蒋云宁当半个儿子看的。
　　一看这孩子满脸血痕，因为母亲的关系，只是躲闪，不还手，一边还护着怀里的颜书。
　　她哪里的气都消了。
　　周围的围观群众也是老街坊了，刚开始还想当吃瓜群众，他们大多也知道颜书嫁了一个富二代，心里多半有些心里不平衡羡慕嫉妒恨的。
　　但没有想到富二代有个神经病亲妈，还把自己孩子打得满脸血。
　　当场，一些婆婆妈妈受不住了。
　　好看的人哪里都招人喜欢，何况在他们眼中，他现在是一个孩子。
　　亲妈哪里能这么打孩子。
　　一群人扑上去把蒋母压倒了，嘴上更是苦口婆心教育，“多大的事情，怎么能拿孩子出气！”
　　“有你这样当孩子亲妈的吗？”
　　“莫非是后妈？！”
　　……
　　最后，这场风波叫来了警察，终于才平息了。
　　这次没有谢宇的保释，又有周围无数围观群众的作证，加上蒋云宁不松口，想来蒋母没有上次那么容易出来了。
　　蒋云宁满脸血。
　　颜书的母亲因为在学校卫生室干过几年，家里也有备用的医药箱。
　　蒋云宁伤势不轻，脸上血痕纵横交错，纵然颜书母亲有千万个对女婿的不满意，但在这一刻她是老师，是医生，更是一个母亲，蒋云宁这个样子，激发了她心内最柔软的一面。
　　她一面给蒋云宁清理面上的血，一面哽咽念叨，“怎么能这么狠呢，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下这样的手……”
　　颜书父亲倒了一杯酒递给蒋云宁，“喝一口，止疼。”
　　“爸，不疼。”
　　这一声，让颜书父母都是双眼一红。
　　这孩子多可怜啊。
　　不过冷静下来，他们也有更深沉的担忧。
　　蒋云宁在母亲面前显得那么软弱，以后能保护好颜书吗？
　　蒋云宁上了药，在颜书的房间睡着了。
　　母亲叫来了颜书。
　　“书书，你出来一下。”
　　颜书知道父母这一关不好过，但已经这样了，所有想瞒着的事情都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
　　与其一个接着一个谎言，还不如直面问题，解决问题。
　　母亲把房产证递给颜书，“书书，你老实说，这房子是不是云宁买的？”
　　颜书点头，“的确是他。他早就买了。上次我们还闹了一阵子。不过不是我要的，我本来想拿着你们给我的钱，加上我自己身上有点钱，想给你们换个好点的房子，可蒋云宁……他说他早就买了。而且已经装修了……后来我们商量，我把钱给他装修，所以……”
　　母亲沉吟一句，“这边房子虽然旧了，但还是能住。我们家虽然条件不如人家，但不能总占别人便宜……更不能撒谎……”
　　“对不起，妈。”
　　母亲叹息一声，“还有，他那个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亲妈吗？你看把孩子的脸打成什么样子了？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怎么能对自己孩子下得了这个手？！”
　　母亲现在提起蒋母还满口怨气。
　　她自己是母亲，虽然经济条件不能百分之百给颜书最好的，但精神上，一直倍加疼爱颜书。
　　她记得以前高三的时候颜书压力大，流鼻血不止，她带颜书去医院，医生强行给颜书止血，颜书疼得哇哇大叫。
　　她在一边也揪心，看着女儿痛哭，连连护着女儿。
　　“别，她疼呢，她疼呢……”
　　虽然世界上有千万个母亲，母爱也千万种方式，但母爱一直是最无私的爱，所以她想不通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无理取闹，心狠手辣。
　　“她小时候一直虐待他。”
　　颜书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打转。
　　“妈，你还记得么，上初中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同桌身上总有一股青草的味道。那个同桌，就是蒋云宁。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那青草的味道是药膏的味道……他上学的时候从不敢抬头和我们说话，大夏天也穿长袖，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不来上课，他的头发很长，我以为他是懒得剪，现在才知道他是在挡脸上的伤口……”
　　母亲倒抽了一口气，“警察都不管吗？他爸爸呢？”
　　颜书摇头，“听说他父亲遗弃了他，没有认他。他被虐待了十几年，直到十年前，那人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这种情况才好转。”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两母女抱头痛哭。
　　一边的父亲也只是叹息。
　　屋内，蒋云宁转着手机，目光微沉。
　　从小，他就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次也是，他不但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还懂得把他的弱点利用起来。
　　对他来说，以往的弱点不会成为一辈子的弱点，有些时候，会成为他的盾牌。
　　必要的时候，还能成为利剑，攻击别人心房的利刃。
　　门外，哭声渐渐停歇。
　　只听颜书母亲哀叹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啊？这个孩子这种家庭，我担心书书嫁过去会吃亏。”
　　“但那个孩子没有错。”这是颜书父亲的声音。
　　“可书书也说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他能护着书书一次两次，能护着一辈子吗？而且，那孩子从小受到虐待，不知道心理会不会扭曲……”
　　“这……”
　　屋内，蒋云宁转着手机的手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颜书的房间呢。
　　和他想的一样，充满女孩子的温馨感，还有些杂乱。
　　一些衣服和书本散落在书柜上，旁边的衣柜门没关好，还露出了bra。
　　他知道，那些bra穿着她身上的样子是多么的美好。
　　他第一次来，就做了一些准备。
　　只是这些准备，颜书估计这辈子都不知道。
　　目光，慢慢收了回来。
　　此时，他有些关心，他挑的老婆，会怎么说呢？
　　会和那年一般，跑开吗？
　　门外安静下来。
　　久久的，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妈，我要嫁给他。”
　　
　　☆、第024章
　　
　　颜书勾着母亲的手，她知道她的想法。
　　事实上，她也犹豫过。
　　在知道蒋云宁的家庭和母亲是那样的后，她第一时间的想法是逃避。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分手后，找一个普普通通平凡的人。他或许没有蒋云宁那种复杂的家庭，可是伴随来的其他问题呢……
　　潜藏的黑暗总是在最后一刻才露出水面。
　　人生，好短。
　　人生，也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刚好这个人也喜欢自己。
　　颜书不想放弃。
　　“妈，我不想放弃。他很好，虽然有些方面很迟钝，但他不是坏人。”
　　从小，就不是坏人。
　　颜书知道。
　　“可是，女儿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母亲叹息。
　　“我知道。但不是蒋云宁，其他人也未必比她好。”
　　颜书经常和母亲一起看本地调解节目，因为太真实，好多都发生在周围，所以让颜书一度对婚姻很绝望。
　　就连母亲看多了，也对颜书的晚婚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女要嫁对郎。
　　婚姻，从某个程度上，就是一场赌博。
　　退一万步，分分合合那么多。结婚了合不来离婚的人比比皆是。
　　她只是想珍惜当下。
　　颜书的父母都比较开明，虽然对颜书的婚姻充满了隐忧，但他们没有阻止。
　　只是，母亲默默把婚期往后延迟了。
　　“明年三月我看那个日子也不太好，再看看好了。”
　　父亲表示了赞同。
　　蒋云宁这天没有回家。
　　晚饭时候，颜书去叫他起床。
　　结果发现床上的蒋云宁发了高烧。
　　颜书吓到了，当即叫来了父母。
　　昏沉中的蒋云宁不小心握住了颜书母亲的手，“妈……不要打我……我不疼了……别打了……我一点不疼了……”
　　矛盾的话语，让颜书母亲一下明白过来。
　　蒋云宁的那个亲妈就是个变态。
　　一边打儿子，皮开肉绽，一边还要儿子说不疼。
　　她心内柔软，眼泪滚滚而下。
　　父亲握着她的手，脸色也不太好看。
　　“送他去医院吧。”
　　蒋云宁是怎么都不去医院的。
　　人也半昏半醒。
　　父亲用了土办法，用酒沾湿了毛巾，给蒋云宁浑身擦了一遍。
　　脱掉衣服的蒋云宁，身上的伤痕逐渐露了出来。
　　颜书已经见过一次了，心内已经能平静接受了。
　　但父亲却深吸了一口气。
　　“都是……都是……”
　　颜书别过头，不忍再看。
　　“嗯。”
　　“造孽……真是造孽……”父亲别过头，握着帕子的手，抖了抖。
　　他们一贯疼爱女儿，对孩子一般的学生也尤其关爱，看到蒋云宁这个样子，老两口心情都不好过。
　　一辈子为人师表，看多的是活泼可爱健康开朗的孩子，哪里有……
　　谁家大人能对自己孩子这样啊。
　　父亲不止一次发问，“云宁真是亲生的？”
　　颜书其实也很疑惑。
　　“是吧。估计那人真是有精神病。”
　　“真想关她一辈子！”父亲恨恨道。
　　一晚上的反复擦拭，蒋云宁终于退烧了。
　　他的伤口依然狰狞可怕，颜书给他抹药的时候，母亲在一边心疼，“不疼吗？”
　　蒋云宁乖乖摇头，“妈，不疼呢。”
　　“这孩子……”母亲摇摇头，为蒋云宁的“口是心非”更加心疼。
　　她去厨房给蒋云宁熬汤了。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云豆猪蹄汤，可以补充胶原蛋白，希望他可以快点好起来。
　　蒋云宁也给力，每次母亲熬了一大锅汤，一口不剩。
　　偶尔母亲见他实在撑了，怕他撑坏自己身子，委婉让他别喝了。
　　可蒋云宁每次都摇头。
　　“妈熬的汤，好喝呢。舍不得倒掉。”
　　母亲说吃过苦的孩子才能倍加珍惜当前的幸福。
　　蒋云宁在颜书家一直住到脸上的伤痕开始结疤才离开。
　　半个月的时间，让母亲对蒋云宁赞誉有加。
　　颜书听到她和父亲在背后议论。
　　“我觉得这个孩子还是不错。这半个月相处下来，没什么坏毛病。”
　　父亲也不得不承认，蒋云宁乖巧有礼貌，特别尊重他们，虽然他话少，但和他好像特别聊得来。
　　他偶尔也观察了他的小动作，没有被虐待后的阴影存在，也看不出暴力倾向。
　　他还透露他后来被舅舅舅妈收养了。
　　父亲想到上一次见到的温文有礼的中年夫妻，想来大概是这对夫妻对蒋云宁教育好，让他走出了被母亲虐待的阴影。
　　父母对蒋云宁的评价越来越好，就连刚开始有点小担忧，后来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家里多了一个剩饭剩菜收割机后，对他的评价就越来越好了呢。
　　到最后，蒋云宁离开的时候，父母还依依不舍。
　　蒋云宁也不舍，走的时候顺势提出婚后要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准备把碧桂园的房子退掉，再买个大的。
　　这个想法被母亲阻止了，“年轻人还是应该有年轻人的生活的。”
　　蒋云宁退后了一步，“那爸妈你们搬过来，碧桂园离我们近点。”
　　见父母还犹豫，蒋云宁把新房钥匙递到了父亲面前。
　　“爸，你懂行情，装修的事情你可以帮忙看看吗？”
　　父亲受不了夸，退休后曾经一度觉得无所事事，后来有了酿酒的爱好后，才慢慢接受自己退休的事实。
　　无疑，蒋云宁摸清了他的脾气。
　　父亲是闲不住的人，也是需要被社会认可的人。
　　一听说当监工，父亲想也没想的同意了。
　　后来，他还在新房发现蒋云宁特别留了一个酿酒房，心里就更加对蒋云宁表示赞同了。
　　颜书送蒋云宁回家的时候，心里有些嫉妒。
　　“我爸妈现在好喜欢你呢。”
　　“我也喜欢爸妈。”
　　“……”谁是这个意思？
　　颜书很无奈，瞟了男朋友一眼，“你倒是会讨好我父母。”
　　蒋云宁眨眼睛，“你看出来了？”
　　鬼才看不出来，太明显了。
　　“不过，挺开心的。”
　　颜书侧头，看了男朋友脸上的伤痕，往事浮上心头。
　　“对了，你……那人怎么办的？”
　　上次蒋母被扭送到派出所后，就一直没有后续。
　　蒋云宁死活不出面，应该是谢宇去解决了。
　　提到那人，蒋云宁脸色不太好。
　　“伤口还有点疼呢。”
　　颜书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看了一会儿，看他表情不像作假，凑过来，轻轻吹了吹，“不是说结疤了么？”
　　“又痛又痒。”
　　“别抓，脸上不比身上，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你还喜欢我吗？”
　　颜书摸着下巴迟疑，“应该会少一点喜欢吧。”
　　“……”男朋友表情很微妙。
　　颜书闷笑，就许你装老实堵人心口啊，她也会的。
　　后来，蒋云宁还是老实交代了蒋母那边的后续。
　　恐怕，他们好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
　　“她吸毒了。谢宇送她进了戒毒所。”
　　“什么？”精神病加上吸毒，她身上好多事情啊。
　　蒋云宁切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觉得甜，又递给颜书。
　　颜书认真想事情，倒是没有想过男朋友已经啃了她的苹果一口，就着那咬痕狠咬下去，咔哧咔哧响，“你们怎么发现的？”
　　“上次派出所，毒瘾犯了。”
　　颜书不知道怎么评价。
　　不过，好长一段时间不用看到这个人，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小石头。
　　至于大石头，要等这个人彻底消失了，才能放下吧。
　　国庆临近，颜书却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了。
　　两人本来已经约定去日本，但因为蒋云宁脸上伤痕还没好，估计出去会吓到人，只能把行程延后。
　　正巧，颜书也可以去出差。
　　颜书出差的地方不远，但要去一周。
　　男朋友不太开心。因为颜书答应国庆要陪他在家腻歪的。
　　“国庆你都要出差？”
　　“没办法呀。你乖乖在家，要每天擦药，等我回来伤口就好了。”
　　蒋云宁嘟囔了一晚上，改变不了结果，只好作罢。
　　他应该有些生气，因为那晚上他半夜起来咔擦咔擦啃了好多苹果。
　　像个耗子。
　　第二天一大早，颜书起了个大早。
　　比她更早的是蒋云宁。
　　“你不睡一会儿？”
　　蒋云宁带着鸭舌帽，闻言把手上拎着的豆浆包子递给颜书。
　　“睡不着。”
　　“……”
　　当然，磨牙了一晚上，哪里睡得着。
　　颜书看着香软的黑芝麻花生豆浆，还热乎乎的，心里甜了甜。
　　“别生气了，我很快就回来。”
　　如果不是蒋云宁脸上带着伤口，她应该要让他一起去的。
　　不过怕吓到人，还是算了。
　　颜书依依不舍，蒋云宁帽子下面全程冷漠脸。
　　直到最后颜书亲了亲他的脸，才傲娇别过头。
　　身体僵硬还是僵硬，不过和以前好多了，会很快松懈下来。
　　颜书上了飞机，蒋云宁压低帽檐，从机场走了出来。
　　他刚到路边，就有一辆路虎冲了过来。
　　车速很快，隐隐有报复社会的架势。
　　蒋云宁岿然不动，只见路虎发出刺耳的一声，然后稳稳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染成乱七八糟颜色的脑袋探了出来。
　　“哥，上车。”
　　
　　☆、第025章 027
　　
　　车上，雷鸣的目光在蒋云宁脸上游弋了好几次，最终他没有忍住。
　　“哥，你就这么认了？”
　　“她都进戒毒所了。”蒋云宁表情淡然。
　　“她那么对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死了又什么好的？”出于意料的，蒋云宁撇头，浅浅一笑。
　　雷鸣打了一个寒颤，“哥，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雷鸣自诩了解蒋云宁。
　　他们彼此见过彼此最阴暗的一面，一起走过生命中可以说是最狼狈的日子，在这段困难的日子中，他们惺惺相惜，感情日益深厚。
　　虽然现在雷鸣已经站在了人上，但以往那段日子，难忘也难得。
　　所以，当蒋云宁找上他的时候问他还有没有货的时候，雷鸣犹豫了几番，还是点头了。
　　他没有货，但是有来路。
　　后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必要解释了。
　　反正对他们来说，血缘这玩意，真是淡漠得可怕。
　　只不过雷鸣是快刀斩乱麻的人，他喜欢一次性解决所有事情。
　　蒋云宁不一样。
　　从来，他都喜欢温水煮青蛙。
　　他喜欢慢慢折磨人。
　　“哥，听说你开了个酒吧，过去坐坐？”
　　“gay吧，你去吗？”
　　雷鸣那漂亮的脸蛋一滞，“哥，你什么时候这种爱好了？”
　　“……”打着方向盘，雷鸣又说道：“那哥，我要住云州。”
　　“随你。”
　　蒋云宁话不多，雷鸣叽叽喳喳说了这些年在雷家的事情。
　　他找到了人生乐趣，斗天斗地斗雷家那几个极品，现在生活舒服得不得了。
　　“听说哥找了个女朋友？稀奇啊……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嫂子。”
　　“她出差去了。”
　　雷鸣瞠目结舌，“哥，你当真？”
　　他认识蒋云宁十几年了，虽然不是常联系，但也算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关系。
　　他一直都知道蒋云宁不好女色。
　　也是，有那么一个亲妈，从小虐待她，他还好得起来么？
　　一度，他还深深苦恼。
　　他是真觉得蒋云宁这个哥们不错，性格稳重，做事狠绝，看人看事很有见地也很有远见。
　　他爱和聪明人玩。
　　他也崇拜聪明人。
　　可每次出去玩，蒋云宁不是喝闷酒，就在一边摇色子。
　　在人生最血气方刚的时候，却岿然不动宛如柳下惠。
　　雷鸣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哥，是不是爱男人？
　　或者，换一个说法。
　　是不是爱他？
　　雷鸣曾经还想过他们可以同吃同住同穿一条裤子，就算被开了苞破了菊花也没关系。
　　这个人是蒋云宁嘛。
　　那天晚上，雷鸣把新晋32任女朋友翻过来从后面来了一轮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进得不舒服，小女朋友也哭得凄惨，一路血，一路屎。
　　妈的，口味太重了。
　　他扛不住。
　　现在，蒋云宁给他说有女朋友了。
　　还是默认了他“嫂子”的称呼。
　　雷鸣惊讶了。
　　“哥，哥，哥……”
　　他是真的想见识一下这个神秘又伟大的嫂子的。
　　“别吓到她。”
　　蒋云宁交代了一句，维护意思明显。
　　雷鸣腹诽，他长得那么可爱怎么可能吓人，倒是哥这个样子，才吓人吧。
　　雷鸣要去享受快乐的夜生活了。
　　蒋云宁顶着一张受伤脸，不好奉陪，回家乖乖喝药了。
　　末了，雷鸣告别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哥，张齐辉最近在找我。”
　　张齐辉就是蒋母从精神病院后出来交的男朋友，最近做生意失败了。
　　蒋母应该对这个新男朋友有那么一点心思，不然不会来找他要钱。
　　不过，他能神不知鬼不觉让蒋母染上毒瘾，自己独善其身，应该有点本事。
　　“看看。”
　　“好嘞。”
　　雷鸣扬着笑脸，“那哥，我走了。嫂子回来的时候可要叫我。”
　　“……”
　　蒋云宁回家就接到了老婆短信。
　　老婆下飞机了，刚到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关心他喝药没有。
　　蒋云宁乖乖喝了药，打了报告。
　　老婆很满意，奖励了他一个亲亲表情。
　　蒋云宁勾着手机，转了转，最后手上一个用力，手机脱力飞到沙发上。
　　屏保上，老婆笑得可爱又温柔。
　　想她。
　　想狠狠x她。
　　但后续太痛苦了……
　　深吸了一口气，蒋云宁决定去再喝一口药，压压惊。
　　也冷冷心。
　　沙发上手机滴滴答答响，令人意外的是颜书父亲。
　　蒋云宁换上了毕恭毕敬的表情，接了电话。
　　“爸……”
　　“云宁啊，我钓了好多鱼，你妈炸了小鱼干，你过来吃么？”
　　鱼干啊，蒋云宁兴趣不大。
　　他又不是猫。
　　颜书父亲谆谆诱导，“你妈还炸了排骨呢。”
　　炸得金黄的排骨……
　　蒋云宁一口答应。
　　“爸，我马上过来。”
　　楼下，他遇到了停车的谢宇，见他拿着车钥匙，谢宇惊讶，“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我买了炸鸡，我们喝一杯。”
　　蒋云宁摇头，指着脸上的疤痕，“她不让我吃垃圾食品的。”
　　谢宇被虐得冷笑连连，“好像说得你以前没吃过一般。”
　　勾着蒋云宁肩膀，“我们哥两好久没干一杯了，趁着颜书没在家，好好放松一下。”
　　蒋云宁毫不客气甩开谢宇。
　　“我要去颜书家吃饭。”
　　“颜书都出差了，你去哪里吃？”
　　蒋云宁口气平静，表情……似乎有点得意。
　　“她爸妈家。”
　　“真的？”谢宇眼睛一亮，走上来再次勾上了蒋云宁的肩膀，“蹭饭啊，我喜欢。走，专业蹭饭二十年。”
　　颜书父亲没有想到来了一个，还送了一个。
　　不过谢宇嘴巴甜，一口一个伯父，还附上了两瓶好酒。
　　颜书父亲忙叫厨房的母亲加双筷子。
　　老两口在家吃不到多少，可想着女婿的食量，生生做了一桌子菜。
　　谢宇笑得眼睛眯了一条缝，尤其是对炸排骨情有独钟。
　　这是颜书妈的拿手好菜，本来蒋云宁伤疤还没好，尽量少吃这种油炸油腻的。
　　可蒋云宁特别喜欢这道菜，颜书母亲是个心软的家长，想着既然叫别人过来吃饭，自然要做他喜欢吃的饭菜。
　　蒋云宁熟门熟路去帮颜书母亲端了菜，自己还去厨房舀了小半碗辣酱。
　　颜书父亲在楼上有几个大花钵，本来是种着大铁树的。结果去年，铁树全部死了，颜书父亲看这么大的花钵可惜了，就买了辣椒种子，种了好几钵辣椒。
　　丰收的时候居然收了一大盆。
　　红色的小尖椒，吃不完浪费了，被颜书母亲做成了辣椒酱。
　　蒋云宁吃了一次就爱上了。
　　但他的动作被颜书母亲看到，连忙阻止。
　　“伤还没好呢，炸排骨都要少吃几块。”
　　“妈……”
　　蒋云宁委屈眼。
　　颜母看的心里一颤，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呢，难怪自家闺女经常说被女婿迷得不要不要的。
　　既男人又幼稚，这样的男人最能激起女人的爱恋心情了。
　　一瞬间，颜母差点心软。
　　谢宇在一边已经叼了一块排骨了。
　　排骨炸得酥脆，不咸不淡，肉质鲜美，和外面的炸鸡比起来，简直是云泥区别。
　　他也要天天来这边蹭饭。
　　辣酱下饭也好好吃，就连蘸排骨也好好吃。
　　谢宇吃得心满意足，但蒋云宁就不甚开心了。
　　颜母炖了一锅老母鸡汤，说是给蒋云宁补身体。
　　上桌，就给蒋云宁的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蒋云宁没说话，只是满含怨念地看了一眼谢宇，然后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鸡腿。
　　谢宇哈哈大笑，越发觉得一定要多多过来蹭饭。
　　一桌子菜被两个大男人吃得精光。
　　走的时候，颜母还给蒋云宁盛了一罐鸡汤让蒋云宁带回去。
　　谢宇送蒋云宁回去的时候，鼻尖萦绕着鸡汤的味道，浓郁却不油腻，一闻就知道做饭的人下了功夫的。
　　红绿灯的时候，谢宇收了笑，说道：“他们对你真好。”
　　蒋云宁没有答话。
　　谢宇又说道：“就像对亲生孩子一般。”
　　这次，蒋云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滚滚车流中，“你想说什么？”
　　谢宇苦笑一声，他从来就知道自家这个表弟不是省油的灯。有时候，只是表面看着温顺无害而已。
　　“云宁，你实话给我说，小姨吸毒和你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老婆现在在干什么？吃过饭没有？有没有春心荡漾想他？
　　蒋云宁慢慢收回视线，“我说没有，你信吗？”
　　谢宇摇头，“没那么巧。”
　　“的确。”蒋云宁大大方方承认，“总不能让她成为毒瘤，扒着我一辈子。”
　　谢宇目光复杂，“可到底是血缘亲人……”
　　蒋云宁这次直接笑了出来，“表哥，别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给她擦屁股，你也应该烦了吧。干嘛说自己都不太愿意接受的话呢？”
　　谢宇一愣，没有再说话。
　　在蒋云宁清亮的目光中，他心中那点小九九，好像无所遁形。
　　车穿梭在城市宽阔的街道上，滚滚车流，车里的人却寂寞如初。
　　“我到了。”蒋云宁抱着那灌鸡汤，开了车门。
　　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又掉回头。
　　“起码，还活着，不是吗？”
　　
　　☆、第026章 028-029
　　
　　老婆走后的第一天，很无聊。
　　蒋云宁转着遥控板，眼睛落在当地晚间新闻的时候，微微一眯。
　　电视上，声音甜美的女播音正在播一条新闻。
　　“云州将建成最大内陆国际物流枢纽，无缝连接同新亚欧。果园港是正在建设现代化内河港口，集国家级铁路、公路、水路多式联运于一体的综合交通枢纽，果园港项目负责人蒋宁渊……”（原型：“一带一路”重庆，果园港是实名，蒋宁渊是虚构。）
　　啪——
　　蒋云宁关了电视。
　　很无聊。
　　没见老婆，心情很不开心。
　　见了不想见的人，心情更不开心。
　　蒋云宁准备去喝完颜母打包的鸡汤，压压惊。
　　颜书这边，虽然在出差，但依然关心巨婴一般的男朋友。
　　结果人家在她家吃香的喝辣的，等颜书忙完，只能在酒店泡泡面喝喝白开水。
　　泡面真是不能满足她，颜书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去吃个宵夜。
　　她点了一份小龙虾，想着蒋云宁不在，顿时豪气万分，“老板，给我来一打……一瓶啤酒。”
　　“颜书？”
　　颜书一口小龙虾还没下肚，面前投下了一坨阴影。
　　她抬起头，逆光的方向，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
　　片刻后，她的脖子往后仰了仰。
　　嗯，这次看清楚了。
　　心有灵犀，她和蒋云宁在同一天晚上，都见到了同样不喜欢的人。
　　“听说你回云州了？现在是来出差？”
　　颜书不冷不热点点头，“宋总，好久不见了。”
　　叫宋总的年轻男人微微一滞，随即苦笑，“是好久不见了。”
　　随后，一片沉默。
　　颜书胃口十足好，宋嘉誉看了一会儿，没离开，只轻轻说了一句。
　　“我离婚了。”
　　颜书掰断小龙虾的脑袋，把它暴力肢解。
　　“恭喜。”
　　宋嘉誉微笑，终究没再说什么。
　　“那你慢慢吃。”
　　末了，他又掉回头，没有戴眼镜的他，眼里柔情蜜意一片。
　　“女孩子少喝点酒。”
　　颜书呵呵一声，然后爽快干了一杯啤酒。
　　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颜书心满意足，洗了一个澡出来发现程嘉琦还在微信找她。
　　原来，程嘉琦也来这边出差了。
　　巧得不得了。
　　颜书约了明天一个午餐。
　　程嘉琦果断同意了。
　　两人约在附近的自助牛排店。
　　颜书端了一盘子水果过来，程嘉琦嫌弃脸，“没见过来吃牛排的人全部拿水果吃的！”
　　颜书不以为意，“你知道什么，这是开胃。正餐还没开始呢。”
　　程嘉琦喝了一口柠檬水，“对了，蒋云宁呢？他不是很黏你吗？”
　　颜书自然不会说蒋云宁被蒋母抓破脸的事情，只说他有事情。
　　程嘉琦也不多问，撬了一块火龙果放到嘴巴里。
　　“蛮甜的嘛。”
　　“那是当然。”
　　颜书得意，叉着一片芒果正准备吃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嗨，颜书。”
　　回头一看，正是那阴魂不散的宋嘉誉。
　　“吃饭？”
　　颜书见宋嘉誉身边站着一个妙龄女子，唇红齿白，长发飘飘，她笑了笑，“宋总也吃饭？”
　　宋嘉誉浅笑，“陪客户。”
　　“哦。”
　　宋嘉誉朝程嘉琦点点头，带着女子走向了走廊里边。
　　程嘉琦叉着火龙果，目光落在那宋嘉誉迈开的长腿上，打趣道：“老相好？”
　　“以前上司。”
　　“嗳……”程嘉琦看着那宋嘉誉的背影啧啧出声，“你不是说在北城没搞上吗？”
　　“是没搞上。”
　　颜书没打算瞒着程嘉琦，就把她和宋嘉誉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在北城，颜书过得并不好。外资压力大，她性格自卑懒散，根本不适合。
　　她强撑了几年，快要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宋嘉誉出现了。
　　宋嘉誉是他们部门的总监，空降而来。
　　那时候，颜书以为宋嘉誉就是靠自己能力上位的，虽然很多人说宋嘉誉更多是靠背景，但颜书没多想。
　　宋嘉誉是她的师兄，也是她的上司，于公于私，都帮了她不少。
　　可以说，那段黑暗中，唯有他是光明。
　　渐渐的，公司开始有他们的绯闻了。
　　绯闻这东西，总是越传越厉害，最后两个当事人都当真了。
　　刚开始，颜书还真没这个意思。
　　她忙得没时间风花雪月。
　　可鲁迅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相对的，颜书刚开始没什么感觉的，说的人多了，她也觉得宋嘉誉不错了。有点心思了。
　　毕竟，宋嘉誉长得不错。
　　腿长，颜正，勉强算个高富帅吧。
　　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两人也算暧昧了一段时间吧。
　　甚至年会的时候，宋嘉誉抽中了一个末等奖，一个大大的布偶熊，也送她了。
　　她以为两人会水到渠成。
　　结果，第二天，得来了一个迎头痛击。
　　宋嘉誉的老婆——某合作公司高管的女儿把她堵在公司门口，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抽了她一巴掌。
　　那一掌，打得颜书眼泪汪汪，也打醒了颜书。
　　“后来，我就回来了。”
　　程嘉琦生气，“那你怎么不抽回来？”
　　再说起那件让她颜面扫地的事情，颜书现在脸上仍然有些火辣辣的。
　　“抽什么抽？她人高马大的，我根本不是对手。加上……”颜书终于点了牛排，顺便还点了一个哈根达斯，“我本来就理亏。”
　　程嘉琦不以为意，“你又没上他？”
　　“精神上，已经上过了。”
　　“……”
　　程嘉琦做媒体久了，容易捕风捉影。
　　“那现在你们怎么见面了？”
　　“巧遇。”
　　“哪里这么巧的？”
　　“我哪里知道。”
　　颜书翻了个白眼，“我现在看见他就跟吃了一坨苍蝇一般，恶心得要死，你能不能别说他了？”
　　程嘉琦才不信，看着颜书碗里的牛排。
　　明明胃口很好嘛。
　　颜书并没有把宋嘉誉放在心里。
　　谁年轻时候没遇到一个把渣的。
　　要不是这个渣，她哪里遇得到身娇体美的蒋云宁。
　　颜书第二天就要回家了，她难得出差一次，想着家里的父母，还有男朋友，准备去买点特产带回去。
　　结果到了特产店，没有忍住，一口气买了很多。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她还和蒋云宁抱怨了这件事情。
　　“买了好多东西，不知道好上飞机吗？”
　　顺便拍了个照。
　　蒋云宁发了一个哈哈哈的表情。
　　颜书：“……”
　　还能不能很好地做夫妻了？！
　　男朋友心思单纯，但好在萌萌哒。
　　尤其是身体好，颜值不错，颜书原谅他了。
　　两人聊着聊着，自然要问蒋云宁脸上的伤。
　　蒋云宁学着颜书自拍了一张。
　　嘿，一点毛孔都没有的脸，真是得天独厚。
　　而且对比下来，伤口好得不错嘛。
　　颜书夸奖了一番。
　　蒋云宁实诚交代，顺便讨好丈母娘。
　　“妈熬的鸡汤好。”
　　口气中的谄媚，真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得到。
　　颜书订了第二天早上的飞机，要睡觉了。
　　她的睡意来得突然，眯着眼睛一下就睡着了。
　　所以也没有看到蒋云宁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来接你回家。”
　　颜书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了敲门声。
　　她揉了揉眼睛，天还没亮，谁敲门呐。
　　而且酒店里，她怎么会开门。
　　隔着门，她停了一会儿动静。
　　门敲了两声，又停下了。
　　她转身离开，门又被敲响了。
　　马蛋，不会是变态吧。
　　颜书正准备打电话求助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婆，没醒吗？”
　　“……”
　　好在酒店房间隔音不好。
　　不然，她真的会把他当变态抓起来。
　　蒋云宁风尘仆仆赶来，颜书感动满满。
　　“你怎么会过来？”
　　蒋云宁擦着头发，裹着浴巾出来了。
　　“你不是说东西多吗？”
　　她随口抱怨一句，他也信？
　　颜书十分无奈，现在才凌晨三点多，自然是还要睡一会儿的。
　　嗯，睡之前先退了飞机票。
　　然后顺便洗个澡，看看床头的套套尺寸合适吗？
　　咦……
　　虽然他们有过两次了，但是好像他们都是在黑暗中进行。
　　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热度、硬度还有力量。
　　可尺寸这个玩意，她还真估计不准。
　　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谢宇不是说十八厘米嘛。
　　但不是有人说过，长度不能代表啥，还有粗度和持久度什么的……
　　颜书乱七八糟一阵想，最后还真的去检查了一下床头的计生用品。
　　等她做好了一切准备，解开浴袍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的某人已经抱着她的枕头，呼呼睡着了。
　　马蛋，那一刻，她首次觉得自己是个智障一般。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颜书气呼呼爬上了床。
　　刚开始蒋云宁千里送日的感动现在已经剩下慢慢的抱怨。
　　生气，顺便还踩了一脚蒋云宁。
　　但床上的蒋云宁反应让她吓了一跳。
　　前一秒，他还抱着她的枕头睡得深沉，下一秒，他已经睁开眼睛，然后条件反射把她一脚踢开。
　　颜书：窝日。
　　她要分手啦！
　　虽然地毯是软的。
　　但颜书受伤也不浅。
　　脑袋撞到了墙，不知道会越来越笨吗？
　　重点是心里的伤口。
　　电视上都是女人一脚把老公踢下床，只有她这边，是完全反过来。
　　她抱着脑袋，忽然委屈备至，丢脸又心酸。
　　眼泪，毫无防备，倾泻出来。
　　029
　　见老婆哭了，蒋云宁吓到了。
　　手忙脚乱跳下床，甚至被枕头绊倒还差点摔了一跤。
　　见他跌跌撞撞来到她的面前，颜书想笑又想哭。
　　蒋云宁真是一个呆子，普通男人不是应该把她抱在怀中，柔情蜜语给她一阵哄吗？
　　只有他，傻乎乎在一边看着。
　　都不知道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马蛋，好想分手。
　　还好，蒋云宁声音好甜。
　　“老婆，不要生气了。”
　　颜书侧脸一边，流泪不止。
　　让她发泄一下吧。
　　她只是太久隐忍了，现在需要一个点爆发。
　　蒋云宁又挨了过来，声音更加低落了。
　　“老婆，对不起。”
　　颜书想一个人静一静。
　　蒋云宁沉默了下来，半晌，他又问道：“老婆，是不是很疼？”
　　颜书不理会。
　　只听蒋云宁又问道：“没关系，我会帮你报复回来的。”
　　“……”
　　颜书脑子不够用，还没反应过来蒋云宁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只看见旁边一道身影闪过。
　　蒋云宁的速度惊人，他腿长，几步跨到床头柜边，抄起上面的烟灰缸就往自己腿上砸去。
　　那烟灰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第一次高高用力砸下去的时候居然没坏。蒋云宁没有放弃，似乎也没感觉到疼痛，举起准备再来一次。
　　颜书吓坏了，顾不上内伤外伤，几步撞到蒋云宁的面前，抱住他的手。
　　“你疯了？”
　　她夺掉蒋云宁手上的烟灰缸，又检查一下他的大腿
　　暂时看不出怎么样，只是红了一片。
　　但估计等一会儿就淤青发肿，毕竟男人的力气很大，刚刚那一下，根本没有保留。
　　颜书先前还是因为发泄情绪大哭，这下真是愤怒了。
　　“你是不是疯了？”
　　颜书举起巴掌，好想抽人。
　　但蒋云宁的表情让她的动作顿了下来，他的脸还是一片漠然，只有那双眼，黑沉沉的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害怕……
　　一瞬间，颜书想到了蒋母对他的虐待。
　　刚刚，他是怕她打他吗？
　　这个混蛋，那就不要做这么讨打的事情！
　　手放下，但还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只是甩在蒋云宁的手上。
　　“混蛋，有什么事情不好好说？需要这样的！”
　　颜书是真的生气了。
　　她越生气，脑子越来越清醒。
　　她记得蒋云宁第一次和她吵架后，她也想过分手。但是因为蒋云宁病了……
　　对，谢宇是说他病了，说他在家摔伤了自己。
　　现在，她怀疑，那根本不是摔伤，而是他像先前这样，自残。
　　颜书，还有几个月就要嫁给面前的男人了，可她却发现，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偶尔，她这个男朋友呆萌可爱，但偶尔她能感觉到他藏在好看外表下的阴暗面。
　　就好像平静美丽的湖面下的藏污纳垢，她根本不能想象。
　　蒋云宁被她打了一巴掌，虽然不是脸，只是手臂。
　　但他也懵了。
　　像个孩子一般，看着她的表情很渴望，却不敢靠近。
　　颜书真生气，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有平静下来。
　　最后，她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走了没几步，她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盯着蒋云宁阴森森道：“给我老老实实睡觉，要我出来看见你再动手，就……”
　　颜书抿了一下唇，考虑怎么威胁下一句。
　　终于，她想到了。
　　“我会生气，比刚刚更生气。”
　　颜书刷了一个牙，冲了一个澡。
　　水流也带不走她的坏情绪。
　　她在浴室不知道呆了多久，久到她的手泡在水里都快掉皮了，她才拿起浴袍起身。
　　外面，蒋云宁仍然维持那个呆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明明人高马大的一个人，比她高那么多，在她这种小矮子明前，他却显得格外弱势。
　　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是蒋母害得。
　　一瞬间，颜书更加恨上了蒋母。
　　但有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
　　如果蒋母，蒋云宁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看上普通的她。
　　她在蒋云宁面前蹲了下来。
　　浴袍挡住了蒋云宁的伤口。
　　先前只是肿了一块，现在已经充血了。
　　颜书按了一下，蒋云宁缩了缩。
　　她故意问：“疼不疼？”
　　蒋云宁摇头。
　　颜书眼泪猛地落了下来，“拜托，疼就说出来，不要这样……”
　　她不知道蒋母到底是怎么虐待他的。
　　但她知道，蒋云宁不是没有痛感，他怕疼，很怕。
　　但他却不说疼。
　　总是说谎。
　　颜书摸着那伤处，眼泪啪啪掉。
　　蒋云宁嘴唇蠕动，脸色变了变，但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颜书失望，但也知道他不知道阴影多大，一时间也改变不了。
　　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她能把他带出来。
　　把他变成真正快乐幸福的一个人。
　　颜书去浴室拧了热毛巾，敷在蒋云宁伤口上。
　　还好她出门有带小药包的习惯。
　　以前一个人出门在外，半夜胃疼得差点死掉，还好后来被送了医院。但从那次后，颜书就学乖了。
　　一个人，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
　　她在药包里找到了云南白药。
　　她知道蒋云宁平时的药都是专用的，就像那个绿瓶子里面的青草味道。
　　但现在顾不上了，她摸着那伤口，喷了喷。
　　“还疼吗？”
　　蒋云宁摇头。
　　见颜书不信，他怯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老婆，是真的不疼了。”
　　闹完一场，已经快天亮了。
　　颜书想着反正是放假，反正蒋云宁也来这边了，就当两人旅游吧。
　　窗帘隔光度很好，她拉着蒋云宁，两人拥抱着躺在了床上。
　　“别睡，我们说一会儿话。”
　　蒋云宁乖乖点头。
　　颜书笑了笑，靠到蒋云宁怀中，感觉到他身体僵硬，她支起半个身体来。
　　蒋云宁慌神，想要抓住她。
　　她却笑了笑，在蒋云宁面前，慢慢脱掉浴袍。
　　浴袍下，她什么都没穿。
　　蒋云宁别开了眼。
　　她没说什么，重新躺回了他的怀中。
　　他依然身体僵硬，她也不在乎，伸手握住他的手，慢慢放在她的腰上。
　　“摸一摸，是不是很柔软？”
　　他一动不动，她抓起他的手，跟着她的动作，慢慢往上。滑过微微有些赘肉的小腹，到丰满的乳上，她停了下来，“云宁，我和她，是不一样的。”
　　蒋云宁大惊，有种被撞破秘密的感觉，慌忙往后退。
　　颜书哪里会让他再退，一个用力，翻身骑到了他身上。
　　她按住他的肩膀，对上他慌乱的眼。
　　“云宁，你看着我。我不一样。”
　　尽管不知道蒋母到底对蒋云宁做了什么。
　　颜书也不想把人往最阴暗的地方想。
　　所以她也只是试探一下。
　　但蒋云宁的反应，让她明白了。
　　她想得没错。
　　蒋母是个小三，更是一个失败的婚姻插足者。
　　她以为找到的那个男人会为她抛弃妻子，到最后发现被放弃的人是她。
　　因爱生恨，很平常。
　　虐待像男友的孩子，更平常。
　　时而多情，时而疯狂，到最后孩子越来越像那个人。
　　狂乱的时候，她应该在蒋云宁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吧。
　　并试图找到吧。
　　蒋云宁和蒋母不是很像。
　　颜书想，蒋云宁应该更多像爸爸。
　　蒋云宁不爱自己的脸，也不爱自己的身体，常年长衣长袖遮挡自己身上的伤痕累累，长长的发丝掩住的是他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的容貌。
　　“云宁……”
　　颜书笑得温柔，俯身抱住他，挡住他的慌乱。
　　“我是你老婆啊。记得么？”
　　蒋云宁平静下来，慢慢的，他伸出手，抱住了她。
　　“老婆。”
　　“嗯。”
　　颜书笑，抱得蒋云宁很紧很紧。
　　“上一次是不是自己弄伤自己的？”
　　她不说时间。
　　蒋云宁知道。
　　他果然老老实实点点头。
　　“这样，有多少次？”
　　蒋云宁摇头。
　　“就那次。还有这次。”顿了顿，他又说道：“别人动不了我。若非我心甘情愿，没人能伤我。”
　　颜书在他怀中蹭了蹭，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暗想。
　　认识蒋云宁的这半年时间，他多次受伤。
　　有两次是因为她。
　　其他都是因为蒋母。
　　不要说，那也是心甘情愿。
　　看来，他的意思是除了这两个人吧，其他人无法伤到他吧。
　　颜书打了一个哈欠。
　　闹了这么久，她真是困了。
　　抱着蒋云宁不松手，顺便提出要求。
　　“以后，不准这样。”
　　“嗯。”
　　蒋云宁乖乖保证。
　　颜书得了一颗定心丸，安稳睡了过去。
　　蒋云宁却了无睡意，怀中的女人芳香温暖，是他喜欢的感觉。他享受这种被爱的感觉，被需要，被喜欢，被心疼。
　　他喜欢这个感觉，更喜欢带来这一切的这个人。
　　所以，无论这个人要什么，喜欢什么，他都会一一满足。
　　哪怕，她看到的心疼的，那个都不是真正的他。
　　但又有什么关系。
　　面具戴久了，早就和血肉融为一体了。
　　他怕疼，不想取下来。
　　
　　☆、第027章 030-031
　　
　　未婚夫不远千里过来，颜书不打算这么快回家。
　　只不过经过昨晚一闹，她的确起床晚了。
　　蒋云宁也赖床了。
　　避光的窗帘，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在黑暗中，就算眼睛看不到，也能感觉到身后灼热的气息。
　　“老婆。”
　　蒋云宁声音低沉沙哑，特别性感。热热的气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酥。
　　颜书还没彻底清醒，脖子上的气息越来越重，啊……她叹息一声，某人舔了过来。
　　半睡半醒中，她感觉男人顺着她的背，慢慢滑入了臀间。
　　她猛地惊醒过来，却不料男人翻身压着她过来，含住了她的唇。
　　她——
　　还没刷牙呢。
　　但对方似乎不介意，温柔磨着她的唇瓣，亲吻。
　　刚开始是慢慢地舔吻，但随着她的呼吸加重，男人好像猛虎出闸一般，按着她的肩膀，不管不顾吻下来。宛如狂风暴雨一般，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她有些疼。
　　也并完全是疼痛。
　　昏暗中，颜书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能努力睁大眼睛，尽可能的感觉他。
　　她感觉他的手撑在她头的两侧，压住了她的发丝。
　　他的力道有些重。
　　她吃疼。
　　下一秒，压着她发丝的手慢慢松开了，男人附身下来，猛烈猛烈地攫住了她的唇舌。
　　好像，他从来没有这么吻过她。这么深沉，这么用力，比以前的两次都要狂放肆意。也是这个时候，颜书才感觉到了蒋云宁身上作为男人具有侵略性的一面。他的每一次深入和吮吸，都好像要把她吞到肚子里。
　　这样不要命的深吻，让颜书着实吃不消。她快要喘不过来了，但蒋云宁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最后，颜书只能完全随着他的节奏，吸气吞气。
　　慢慢的，她感觉到他换了地方，把美好的唇瓣换到了颈间，她被他弄得有些疼，努力想撑起身体，却发现他的吻慢慢往下。
　　颜书神志不清，嘴上轻轻溢出呻吟。忽然她觉得腿被分开，她蓦地一惊，然后男人已经附身下去……
　　颜书感觉自己风雨中走了好远。如被暴雨垂怜的娇花，无力娇软，只能随着男人的节奏。
　　上天入地。
　　她没有想过，蒋云宁会做到这一步。
　　他喜欢黑暗，就算男女这点事情也总是在暗中进行。虽然这一次也一样，但有些，分明不一样了。
　　暴雨狠狠落下，狂打那娇嫩小花。她颤悠悠，不止那一块，全身都在颤悠悠。
　　“云宁……”
　　“嗯。”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暗处慢慢传了过来。她双颊绯红，合了合腿，却被一股力量坚定扯开。
　　是他。
　　“老公……”
　　“嗯！”他答应得很快。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颜书想，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颜书闭上了眼睛，等着男人温柔或者狂猛的进展。
　　就在那瞬间，男人唇舌放开她，伴随着尖锐的电话铃声，她好像被抛到半空中，猛地扔下了云端。
　　床头的铃声响个不停。因为这刺激，颜书全身乏力，身下春潮泛滥，她一动不动。
　　全身湿哒哒一片，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还是蒋云宁从被子中钻了出来，接过了电话。
　　“嗯，我们续房……对……嗯……行。”
　　她感觉蒋云宁翻了个身，抱住了她。
　　吻了吻她的脖子。
　　颜书还在余韵中，往蒋云宁怀中蹭了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呢……”
　　蒋云宁吸着她的嘴唇，浅浅吐字，“我去洗个澡。”
　　蒋云宁翻身下床。
　　颜书想拉住他，但他已经附身过来，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等我，出去吃饭。”
　　颜书眯着眼睛，越发困倦了。
　　男女情事，最好双方都快乐。
　　蒋云宁口气轻快，应该是快乐的吧。
　　可是正常程序，不应该是按着她狂猛占据再来n次吗？
　　睡着前的颜书迷迷糊糊地想道。
　　颜书是被饿醒的。
　　蒋云宁洗了澡刚出来，颜书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饿。”
　　蒋云宁拧开了床头灯，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他们居然在床上厮混了一上午，难怪她这么饿了。
　　“出去吃东西？”
　　“嗯。”
　　颜书早来这边几天，在蒋云宁面前，勉强算一条生涩地头蛇吧。
　　她介绍蒋云宁去吃这边有名的羊蝎子火锅。
　　中午时刻，火锅店的人也挺多。
　　蒋云宁去停车，颜书就在前台排号。
　　蒋云宁进来见她还坐在等候区，眉头一蹙，“怎么不进去？”
　　“大厅没位置。”
　　“那就找个包厢。”
　　蒋云宁抓住她的手，找到了服务员，很快找好了包厢。
　　刚要进门的时候，隔壁包厢门打开了，颜书一看，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哪里都能见到阴魂不散的宋嘉誉？
　　颜书拽着蒋云宁的手，没有再看宋嘉誉一眼，“我们进去吧。”
　　他最好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惜，宋嘉誉还真的没有眼见力，她都这么明显了，他还热情地贴了上来。
　　颜书正要冷漠脸单音节回答的时候，宋宋嘉誉却调转了方向，热情的脸贴向了旁边的蒋云宁。
　　“小蒋总，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你好，宋总。”
　　颜书：……
　　马蛋，她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这两人认识。
　　宋嘉誉打了招呼，目光才落到颜书身上，一如既往的发腻，“颜书，你好。”
　　“嗯。”
　　打完招呼，就沉默了。
　　颜书觉得气氛太尴尬，显然蒋云宁是认识宋嘉誉的，宋嘉誉不但认识她，也认识蒋云宁。
　　好——
　　好复杂的关系。
　　颜书觉得自己要占尽先机，于是她上前一步，亲热挎上了蒋云宁的臂弯，娇滴滴出声，“老公，我饿了。”
　　宋嘉誉：……
　　蒋云宁：……
　　好像，气氛更加尴尬了。
　　最后，宋嘉誉礼貌离开了。离开时候那眼神，让颜书浑身上下都发毛。
　　进了包厢，蒋云宁好像没事人一般，颜书心中莫名心虚。
　　虽然已经是前尘往事了，两人根本没有开始过，但对上蒋云宁那清冷的眸子，她莫名发虚。
　　好像真的出轨了一般。
　　“咳……云宁，你认识宋总么？”
　　“他的公司有蒋家的股份，以前见过几次。”
　　颜书猛地想起了，程嘉琦已经说过，她以前的公司有蒋家股份。
　　那么蒋云宁一直知道她在那家公司了？
　　“那你以前也见过我？”
　　蒋云宁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没有撒谎。
　　“前年年会，我见过你一次。”
　　颜书一愣，随即炸毛，“你居然早就知道我在那边上班了？那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当陌生人……”
　　“我没有。”蒋云宁反驳，把热水递给她，“是你想多了。”
　　“……”是她想多了吗？颜书哼了一声，她才不信。
　　两人都饿了，所以菜一上来，两人就掰着筷子开动了。
　　看蒋云宁那个样子，好像以前那次见面，真是无意碰到过，更不知道她和宋嘉誉那点事情。
　　等等，宋嘉誉是后一年才调过来的，蒋云宁更加不知道了。
　　颜书渐渐心安了。
　　两人吃了东西，肚子撑饱了，还去了附近的一个古镇玩。
　　其实现在的古镇都是一个套路，商品是从义乌小商店批发而来的，大部分店铺都是千篇一律，没有什么看点。
　　但因为身边的人，就算是没什么风景，也被颜书看出了风景。
　　两人手拉手逛了几个店铺，试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蒋云宁很喜欢玩那木头青蛙，颜书给他买了一个最小的。
　　蒋云宁：……
　　颜书不以为意，那就是给孩子玩的。
　　反正是一次性的，省钱起见，买个最小的。
　　逛了大半天，颜书累了。
　　路边有个咖啡店，颜书在窗口看了一下，好多人。
　　国庆长假，果然好多人。
　　“要不，我们出去？”
　　人挤人，人看着人，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蒋云宁点头，同时握紧了她的手。
　　出了古镇，外面的商铺相对就冷清多了。
　　颜书可以牵着蒋云宁的手，大摇大摆地占据一个靠窗的咖啡厅。
　　“好累。”
　　蒋云宁给她点了一杯奶茶，自己点了一杯绿茶。
　　暖暖奶茶，很快上来了。
　　颜书吸了一口。
　　“没想到这么小个古镇也这么多人，明天我们去哪里？”
　　蒋云宁翻来咖啡馆架子上的旅游指南，连续指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咖啡厅的服务生小妹送绿茶过来，看他们是旅游的样子，诚意推荐道：“我们这边有个月老庙，挺灵的，你们是情侣吧，要不要去看看？”
　　颜书有点兴趣。
　　蒋云宁戾气这么重，她还真的想过去求神拜佛，消消他的戾气。
　　蒋云宁，和所有男人一样，只关心一个问题。
　　“人多吗？”
　　“因为没什么名气，所以人不多。不过国庆期间，肯定比平时要多。”
　　颜书和蒋云宁商量了一下，反正都决定在这边玩几天，总不能每天都看人吧。
　　最后，两人决定第二天去那所谓的月老庙。
　　她不求姻缘，她已经有她的姻缘了。
　　她只求，她身边的这个人，能过得真的好。
　　031
　　一早，颜书就气不顺。
　　不只是因为她昨晚抱着蒋云宁准备恩恩爱爱的时候来了大姨妈，还因为那服务小妹推荐的月老庙，真是名副其实的坑爹。
　　说好的重点推荐旅游项目，结果只是半山腰的一间破庙。
　　道路都还在硬化中，车也开不上去。
　　颜书被蒋云宁连拉带抱，好不容易到了月老庙，结果天公还不作美，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因为旅游旺季，月老庙虽然很破，但来的人陆陆续续有几波。
　　和颜书一样，他们从希望到失望，最后满脸绝望看着庙外的飞雨。
　　偏偏庙里的老和尚还不厌其烦地推销他的姻缘签。
　　颜书被缠着没办法，随便抽了一支。
　　她看都没有看，直接递给了老和尚。
　　反正这都是套路，只要给了香油钱，大概都是一些姻缘美满的好话吧。
　　老和尚握着那签，看了好久。
　　最后，在颜书不耐烦的表情中，哀叹一声。
　　“施主，你抽中了下下签。”
　　“……”
　　颜书还没反应过来，老和尚又插了她一刀。
　　“我们庙几百只签，只有一支下下签，居然被施主抽到了。施主好运气。”
　　“……”
　　好想揍人。
　　颜书转身要走，老和尚留住她，热情说道：“施主，不解签吗？”
　　解你大爷，都下下签了，还解什么解。
　　老和尚见颜书离开，锲而不舍追了几步。
　　“解签化解孽缘，只要三百八十八，施主，只要三百八十八啊！”
　　“……”
　　颜书认定老和尚是骗人的。
　　不过她今天运气的确不好，在破庙里呆了老半天不说，还遇到了一个熟人。
　　颜书正从厕所出来，没走几步，没看到蒋云宁，倒是见到了宋嘉誉。
　　“颜书。”
　　颜书心情不好，冷着脸，“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求姻缘。”
　　颜书呵呵冷笑，求人还不如求几。都已经和老婆离婚了，破坏了老婆一次，还想破坏第二次的她吗？
　　宋嘉誉似乎没有看出颜书的不耐烦，仍然耐着性子和颜书说话。
　　“颜书，我以为就算我们做不成恋人，也能做朋友的。”
　　颜书还是不答话，心道：谁要和你做朋友！
　　宋嘉誉低着头，幽幽叹息一声，“你还是这么倔强。”顿了顿，宋嘉誉又说道：“他对你好不好？”
　　台词有点耳熟。
　　好像在无数小说中看过类似的台词，下一秒，是不是要怀念一下他们的过去，顺便说个他还没忘记她，希望能重新开始之类的？
　　“颜书，他不适合你。蒋家很复杂，不适合我们小老百姓。”
　　嗳——
　　居然不是她脑补的情节。
　　不过也相差没有多少。
　　他算老几，凭什么要在她的生活中来指手画脚。
　　“谢谢宋总的建议，不过，我并不采纳。”
　　“颜书，不要任性。听我一句话，他真的不适合你。蒋云宁……你不了解他。”
　　“哦，我是不了解他。可是，我更不想听你的话。”
　　说完，颜书绕过宋嘉誉，迅速离开。
　　身后，隐隐飘过来宋嘉誉一句话。
　　“颜书，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要说真的后悔。颜书更加后悔当时居然对宋嘉誉有些感觉。她平生那么讨厌小三的，居然一不小心隐形三了。
　　还好，迷途知返了。
　　回到前厅，蒋云宁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热水，递给了颜书。
　　“肚子还舒服吗？”
　　颜书摇摇头，抱着蒋云宁的胳膊，声音软软，“云宁，我想回家了。”
　　“好。”
　　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回家。”
　　想来，这天唯一顺利的就是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雨停了。
　　她在人群中老远看到了宋嘉誉。
　　他也看了她一眼，但很快移开了视线，就当没见过她，更没说过那番挑拨离间的话。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
　　路面湿滑，颜书走了几步，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最后，蒋云宁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颜书看了周围一眼，三三两两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都走得中规中矩。
　　她有些不好意思。
　　蒋云宁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颜书摇头，回握蒋云宁的时候越过他，往前走了两步。
　　脚下一滑，还好蒋云宁及时抓住了她。
　　最后，蒋云宁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拽住了她，丢到了背上。
　　这时候，男人和女人的力量，蒋云宁和她的身高差体现得淋漓尽致。
　　蒋云宁的背很宽，伏在上面很有安全感。
　　她不是第一次伏在他背上了，但每一次，都特别有安全感。
　　她的未婚夫，这个时候最男人了。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下了雨，她以为蒋云宁会打滑。
　　可是，他每走一步，都很稳。
　　耳边是蒋云宁略带喘息的声音。颜书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嗅了嗅那熟悉的味道。
　　“你还记得初中时候那次夏令营吗？”
　　蒋云宁身体微微一僵。
　　颜书宛如没有察觉到一般，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说道：“那时候，你也是这么背我的。”
　　初三毕业的时候，父母为了让她放松一下，特定给她报了一个夏令营。
　　夏令营在附近的大山里，那个时候经济条件有限，班上参加的人很少。
　　她记得他们班上就蒋云宁和她参加。
　　其他同学，她全部不认识，听老师说是其他地方来的。
　　她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不要浪费父母的心意，所以积极参加了。
　　不过，不晓得什么原因，她和那群孩子合不拢，她一个本地人，在一群外地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和她一样的，还有蒋云宁。
　　那晚，他们在山里露营后，颜书上个厕所回来，发现同学已经全部不见了。
　　她找了半天，发现他们连露营的帐篷都收走了，天空先前还是繁星点点，但不一会儿就是乌云密布。
　　颜书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吓得慌不择路，一个乱窜，还愚蠢地扭伤了脚。
　　山林很寂静，偶尔会传来不知名昆虫鸟儿又或者是野兽的声音。
　　她吓得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脚很疼，她抓了一根树枝，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心中越发害怕，周围一漆黑，小小的手电筒光线越来越暗。
　　最关键的是，她一瘸一拐绕了一圈，发现最后绕回了原地。
　　她吓得崩溃大哭。
　　蒋云宁就是那个时候，犹如一个鬼魅一般，从树后走了出来。
　　回忆往事，颜书心中满满都是甜蜜。
　　“那个时候，你吓到我了。”
　　真是吓坏了。
　　蒋云宁平时就很阴沉，不显山不显水的，长衣长袖，头发也挺长。
　　虽然不非主流，但看起挺可怕的。
　　在黑暗中，只有一个轮廓，更加渗人。
　　“还好，那时候你出声了。虽然恶声恶气的。”
　　蒋云宁那个时候态度挺不好的。
　　声音带着一丝暗沉的沙哑，出声也是不耐烦。
　　“你叫什么？”
　　这个时候，管你说什么，颜书都觉得不重要了。她觉得唯一重要的就是，这个山林中，不止她一个人。
　　她不再害怕。
　　“他们去哪里了？”
　　“要下雨，下山了。”
　　“那你知道下山的路吗？”
　　蒋云宁点点头，走到了前面。
　　颜书本来养得很娇气，脚扭伤了还走了这么大一圈，若是父母在，早就哇哇大哭了。
　　但在蒋云宁面前，她不认为示弱会有任何作用。
　　她一瘸一拐跟在蒋云宁身后，不知道走了好久。
　　开始脚还疼，最后已经完全麻木。
　　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蒋云宁身上。她甚至不敢眨眼，她怕她一个眨眼，面前的男孩就消失了。
　　最后，她脚下一滑，还是摔了一个狗啃泥。
　　最关键是，等她慌慌张张爬起来的时候，发现面前的蒋云宁已经不见了。
　　“蒋云宁……蒋云宁你在哪里？蒋云宁……”
　　她喊了好多声，蒋云宁都没有回音。
　　她吓得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云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树后面。
　　他走到她面前，手上拿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射在颜书的脸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别开脸，却发现蒋云宁已经蹲了下来，捏起了她的脸。
　　“你哭了？”
　　废话，她怕得要死，当然会哭。
　　颜书分外委屈，抽抽泣泣，“我脚扭到了。”
　　“哦。”蒋云宁站起来，没有下一步打算。
　　颜书觉得自己同学真不友好。
　　可最后，她疼得不能走路，蒋云宁还是回来了，把她背到了背上。
　　当年的男孩，现在已经长成了男人。
　　他的背，比以前更加宽厚。
　　但和以前一样的是，那种安全感，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一直没有变过。
　　颜书深深嗅了嗅，“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好人。虽然不善表达，但你真是好。”
　　蒋云宁没有答话，只是收紧了抓住她腿的手，半晌，他才轻轻笑了出声，带着一丝隐隐的嘲讽。
　　“是吗？你真觉得我好？”
　　颜书满心甜蜜，连连点头。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除了长得帅有钱身材好，当然就是因为心肠好啊。”
　　越说，颜书觉得自己越无耻。
　　明明先看的是脸。
　　不过谁在乎呢。
　　始于颜值，陷入才华，忠于人品，说的就是她。
　　蒋云宁没有答话，踩着稳健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最后，空中才飘来他轻忽的一句话。
　　“你是第一个说我心肠好的人。感觉，不错。”
　　
　　☆、第28章 032
　　
　　颜书本打算下山就直接回家的，无奈大雨倾盆，高速路封路不说，她受了凉，肚子凉飕飕的，痛得难以忍受，两人只好又回到了宾馆。
　　蒋云宁给她找来了红枣桂圆茶，喝了大半杯，效果不甚明显。
　　最后还是依靠了止痛药。
　　颜书边咽止痛药，一边低声抱怨，“不是说破处了就不疼了吗？”
　　蒋云宁擦着头发出来，闻言看了她一眼。
　　颜书自认为自己在蒋云宁面前已经没什么形象了，但被蒋云宁那副表情看着，她脸还是烧了起来。
　　蒋云宁擦干头发，过来摸她的脑袋。
　　力道温柔，眼神宠溺。
　　也只有这个时候，颜书才觉得自己是媳妇。
　　被帅老公宠爱的俏媳妇。
　　“肚子还疼吗？”
　　颜书抱着蒋云宁手臂，软软撒娇，“疼呢。”
　　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放过拉进她和蒋云宁距离的机会。
　　颜书声音软了几分，“老公，帮我揉揉肚子呗。”
　　现在的蒋云宁不再排斥她身体的接近，不过他还是高冷占了一大部分。
　　但这次不一样，蒋云宁真的把手伸了过来，轻轻摸了摸颜书的肚子。
　　暖暖的手，颜书舒服地像被顺毛的大猫一般。
　　有男人真好。
　　颜书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蒋云宁的手顺着她的肚子摸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冰冷的小腹上。
　　气氛如此美好，颜书心里甜甜的。
　　这时候，蒋云宁开口了。
　　“你肚子上肉这么多，怎么还会凉到肚子？”
　　“……”
　　哎，每天都想分手一百遍，怎么办？
　　颜书的心如此坚强，睡醒了又是一条好汉。
　　醒来，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茶几上留了一个纸条。
　　“老婆，我出去买饭了。”
　　这家伙，有时候温柔得让人想掉泪，但更多的时候，她被气得想掉泪。
　　幸好，她心宽……体胖。
　　蒋云宁一去好久都没回来。
　　颜书收拾干净自己，准备给老公一个惊喜，于是决定跑到楼下去等。
　　她运气还真好，刚出电梯，就看到门口玻璃门外的蒋云宁。
　　咦，他的对面怎么是宋嘉誉？
　　不知道蒋云宁和宋嘉誉说了什么，宋嘉誉一动不动，在原地站着，好像雕像。
　　颜书心中八卦的火焰，熊熊在燃烧。
　　蒋云宁拎着红枣桂圆茶，见到颜书，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颜书有一颗八卦的心，却没有八卦的胆子。
　　也不知道蒋云宁知不知道她和宋嘉誉的过去……
　　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过去，可心中总是有那么一点小心虚。
　　颜书摇摇头，目光落到宋嘉誉身上。
　　距离不算远，他能看到他脸上的黯然神伤。
　　嗳，搞得他好像对她情根深种一般？
　　不过，仔细一看，好像也不对劲。
　　为什么，她在那黯然神伤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同情呢。
　　她一定是看错了。
　　宋嘉誉站在原地，遥遥看着身材娇小的女人挽着高大俊朗的男人走进电梯。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带着目的接近颜书，甚至可以说是勾引颜书，本身就违背了他的心意。他想站在北城最高的世界里，但后来他发现很累。
　　他摒弃了所有，想给他肮脏不堪的过去找一个告别。
　　他想拯救这个可怜的女孩。
　　到最后发现，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个世界上有句话，蠢人有蠢福。
　　祝福你，颜书。
　　小师妹。
　　宋嘉誉下了台阶，却没有走。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内。
　　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毕恭毕敬走到车前，车门开了。
　　车内，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正懒懒靠在座位上，见到他，男人微微一笑。
　　“宋总，想来是有好消息告诉我了？”
　　男人的语调很轻快，但车内的气氛却十分压抑。
　　宋嘉誉觉得这蒋家能在北城站稳脚跟，这性格阴鸷的蒋宁渊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和蒋云宁不愧是兄弟，两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黑暗不善的气息。
　　“抱歉，蒋总。小蒋总守着她，我没时间下手……”
　　蒋宁渊依然笑，声音轻慢，“是没时间，还是舍不得？”
　　蒋宁渊话中的威胁隐隐透了过来，宋嘉誉背心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对不起，蒋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普通？能被蒋云宁护着就不普通了。”蒋宁渊弹弹手，示意宋嘉誉离开。
　　宋嘉誉退出车外，发现蒋宁渊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心中一惊，再次一瞧，却发现蒋宁渊的目光是落在他身后。
　　他蓦地回头，发现已经进屋的蒋云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两兄弟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点头示意都没有。
　　半晌，蒋云宁转身离开。
　　手上还拎着桂圆红枣茶。
　　身后，蒋宁渊浅浅一笑，叫住他。
　　“你以为，你还能护着她？就像那年？”
　　蒋云宁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大步离开。
　　门内，颜书着急迎了出来。
　　“房卡找到了吗？”
　　“嗯。车上找到了。”
　　颜书松了一口气。
　　都怪她马虎，她先前急着出门，忘了带房卡。
　　两人走到房门才发现进不去，后来蒋云宁说他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张。
　　蒋云宁神色如常，并没有异样。
　　倒是颜书见到身后的黑色轿车，很好奇。
　　“你刚刚在干什么？”
　　“没什么。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颜书一愣，“那要去打个招呼吗？”
　　蒋云宁摇头，“不用。不熟。”
　　蒋云宁这么说了，颜书也就没多问了。
　　他们吃了午餐，下午就退房回云州了。
　　反正是房里宅着，他们更加想回自己的房子里宅着。
　　雨渐渐停了，高速路上还是有些大雾。
　　云州离这边并不近，开车都要开十几个小时。
　　颜书心疼蒋云宁，“要不，前面服务区，我们换一换，我来开车。”
　　蒋云宁头也没抬，“你敢开？”
　　“……”
　　好吧，她是不敢。
　　尤其是这大雾朦胧的天气，不但视线不好，还容易打滑。
　　颜书乖乖做好，当一个完美的乘客。
　　蒋云宁的车速不算慢，回到云州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颜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在车上半睁半醒好几次。
　　她很想睁大眼睛，提醒自己不要睡。因为身边还有一个疲倦的老司机蒋云宁。
　　末了，是蒋云宁看出了她的困意，安抚她。
　　“睡一下吧，很快就到。”
　　颜书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支撑不住。
　　“那你开车小心。”
　　蒋云宁把外套扯过来，盖在她身上。
　　“有你在，我做任何事情都小心。”
　　颜书呼呼大睡，一直到车开到楼下车库都没有醒。
　　蒋云宁抱着她下车的时候，她忽然清醒过来。
　　“到了？”
　　蒋云宁点点头。
　　颜书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
　　蒋云宁闻言，放下了她，转身去拿后车厢的行李。
　　颜书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见蒋云宁过来，大包小包的，她伸出手，本来想帮着拿一个包的。
　　结果，蒋云宁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电梯走去。
　　颜书后知后觉，他……以为她要牵手吗？
　　好吧，牵手也很不错的。
　　颜书回到家，洗了个澡，依然很困，和蒋云宁说了一声，就回房间睡觉了。
　　她在蒋家留宿的机会不多，但蒋云宁还是单独给她准备了房间。
　　她对此曾经有所不满，但现在顾不上多想。
　　毕竟，她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奋战。
　　刚沾枕头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蒋云宁端着碗进来了。
　　“煮了馄饨，吃点再睡。”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吃东西。
　　服务区的东西不好吃，颜书肚子有些疼，没什么胃口。
　　“不想吃……”
　　她是真的困。
　　好像止痛药的后遗症出来了，好想睡觉。
　　耳边，传来一声浅浅叹息声。
　　颜书软绵绵的，被抱了起来，搂在了怀中，她的脑袋靠在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她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发现蒋云宁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她嘴边。
　　这个待遇……
　　简直是至尊级的。
　　颜书想睁大眼睛，多看这么难得一见的蒋云宁几眼。
　　不过他的怀抱太温暖，动作有那么温柔，眼神浓郁，爱意宛如要滴下来一般。
　　她很快沉迷了。
　　她想，以后可怎么办？
　　她越来越迷恋蒋云宁。
　　颜值高情商低的蒋云宁，诚实直白可怕的蒋云宁，还有温柔体贴的蒋云宁。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他。
　　以后，万一他们走不到最后，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颜书吞着小馄饨，心里暗暗想。
　　他对她好，她也一定会加倍对他好。
　　好得，让他再也离不开她。
　　颜书满足睡了过去。
　　蒋云宁替她擦了擦脸，最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感觉床上的女人呼吸匀净，明显已经熟睡了。他才扯来椅子，坐在了她的床前。
　　手探到那莹白的脸蛋上，微微顿了顿，最后好像冲破什么禁忌一般，落到她的脸上。
　　“我发现，除了哭，你撒娇的样子，也让我喜欢。”
　　
　　☆、第29章 033
　　
　　双十一的时候，颜书和蒋云宁去扯了证。
　　本来，颜书决定明年情人节去的。
　　那天晚上，她正守着电脑蹲点秒杀，蒋云宁端着牛奶过来，瞧了她一眼，“要不要这么拼？明天买不行吗？”
　　颜书瞅了他一眼，摇头，“今天可是全场五折。算了，不和你说了，这个库存这么少，我肯定抢不到。”
　　蒋云宁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三分钟十二点。
　　“我帮你抢。”
　　颜书半信半疑。
　　蒋云宁把她抱起来放在一边，自己坐到了电脑面前。
　　“哪些要抢？”
　　颜书纠结，太多想要了，可库存那么少，只能忍痛放弃一些了。
　　蒋云宁握着鼠标，懒得看老婆的纠结，“不用，全部买给你。”
　　颜书完全不信，“能这么厉害？”
　　“嗯。”蒋云宁颔首，“我给你抢完，明天你和我扯证？”
　　颜书想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想也没有想就点头了。
　　她甚至还狂奔到隔壁房间准备抱蒋云宁的电脑一起抢。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她果然一样都没有抢到。
　　蒋云宁把电脑还给她，“可以了，准备户口本，明天扯证。”
　　颜书打开淘宝，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
　　马蛋，蒋云宁可怕得不是人，她购物车里的秒杀清单，他都搞定了。
　　就算库存最低的一件，他也抢到了。
　　神——
　　神一样的人物。
　　颜书想，既然这样，那么结婚，真的可能是天意。
　　扯证就扯证吧。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
　　再说了他们现在状态和婚后也没区别了。
　　颜书从国庆之后经常留宿蒋云宁家，不过蒋云宁这个月特别忙，经常往北城走。
　　问他，只说是蒋家那边有点事情。
　　不过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解决起来应该是轻松加愉快吧。
　　颜书没多问。
　　除却蒋云宁有点忙，其他颜书是满意的。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晚餐，偶尔出去看看电影压压马路。
　　她不知道其他夫妻是怎么过日子的，反正对他们来说，就是这么平静如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既然已经过上了夫妻的小日子，那么领证早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颜书痛快答应和蒋云宁去领证。
　　只是拿到那鲜红的本子后，她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她——
　　已婚了。
　　晚上，是蒋云宁下厨。
　　他厨艺不错，但平时都是颜书做饭，他负责洗碗。
　　今晚他心情不错，有心思来弄吃的。
　　蒋云宁还请了谢宇。
　　谢宇痛快答应。对吃的，他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只不过谢宇送他们的结婚礼物，让颜书觉得土豪的世界真是无法想象。
　　谢宇送了她两间门面，在新区，面积接近一百平方米。
　　算下来，简直是巨款。
　　颜书不敢收，谢宇摆手。
　　“小意思啦。相信我，你值得的。”
　　谢宇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一边的蒋云宁身上，微微一笑。
　　“就当，我给的嫁妆吧。”
　　“嗳——”
　　不知道是颜书的错觉么？
　　结婚后，蒋云宁变化很明显。
　　比如，以前都是她给他剥虾的，现在情形反转过来了。
　　他替她剥虾，替她舀汤，把她照顾得周周到到的。
　　他对她很好。
　　好得颜书心中十分不踏实。
　　她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应该不是做梦。
　　谢宇一如既往话唠，只是看到蒋云宁细心给她挑鱼里的刺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说，大表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可从来没给我夹过菜……”
　　蒋云宁冷漠脸。
　　倒是颜书看不下去，主动给谢宇夹了一只大虾。
　　蒋云宁瞥了她一眼，冷声冷气，“管他干什么？”
　　“……毕竟，给了那么丰厚的嫁妆，不是吗？”颜书小声说。
　　谢宇哈哈大笑，一向冷静自持的蒋云宁，眼里也有一丝笑意。
　　两个男人在她面前是不抽烟的。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很想抽烟。
　　饭后，颜书去收拾厨房，谢宇借口有事要离开，蒋云宁去送。
　　两人就在楼下的花园抽烟。
　　“现在结婚了，心里踏实了？”
　　“还行。”蒋云宁弹了弹烟灰，目光带着一丝满意。
　　“瞧你那个样子。啧啧……”谢宇摇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提醒蒋云宁，“对了，果园项那个案子主要负责人是蒋宁渊，恐怕来者不善，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我已经处理了。”
　　蒋云宁上个月频繁地回蒋家，难道是叙旧吗？
　　他蒋宁渊厉害，他偏偏要他扯不出手脚过来。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婚姻。
　　谢宇燃了一支烟后，上车走了。
　　临到门口，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云宁？”
　　“嗯。”
　　谢宇摸着方向盘，嘿嘿一笑，“过去的时间就让它过去吧，好好过日子。弟妹人不错。别……别害人家。”
　　“不用你操心。”
　　蒋云宁转身离开。
　　他的老婆，要他操心。
　　蒋云宁刚到家，就听到颜书哒哒哒地跑过来。
　　“老公。”
　　甜美女人笑得温柔，他心中微微一颤。
　　女人笑着把手里的垃圾袋递给他，“老公，我忘了把垃圾带出去了。”
　　“……”
　　行行行。
　　你说什么都行。
　　被指使的蒋云宁接过垃圾，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里，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一件连帽卫衣，但依然不失英俊。
　　漂亮冷漠的脸，配上手上的垃圾袋，显得十分突兀。
　　但他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只默默看着电梯壁里显现出来的脸。
　　他依然不喜欢这张脸。
　　但她剪头发的时候，他没有阻拦。
　　不管怎么样，好看的脸能成为不错的筹码，不是吗？
　　对此换来的甜美结果，他十分满意。
　　蒋云宁倒完垃圾，刚出电梯，就见颜书背着小包正在锁门。
　　蒋云宁大步跨了过去，“去哪里？”
　　“冰箱没水果了，准备去超市买点水果。对了……”颜书把手里的电话递给蒋云宁，“刚刚你电话响了几次，是个陌生号，我接了，是个男声……他说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顿了顿，颜书又问道：“是谁啊？”
　　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会存号码吧。
　　蒋云宁把手机塞到口袋，空出手来牵着颜书的手。
　　“蒋家的人，不用理他。”
　　“哦。”
　　如果是蒋家的人，蒋云宁这个态度，颜书就能理解了。
　　毕竟，蒋云宁在蒋家的地位很尴尬。
　　她本想多问几句，但蒋云宁表情显然不想继续交谈下去。
　　他们今天才新婚，不想因为针尖大的事情破坏了他们的好心情，于是颜书也把这个电话甩到了脑后。
　　遥远的北城，蒋宁渊转着手里的电话，目光落在面前位置上切苹果的女人。
　　一身老气沉沉的灰色包臀裙，也掩不住她傲人的身材。
　　她抬起头来，大大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她精致的五官，只露出那漂亮的樱桃小嘴。
　　“小霉。”
　　蒋宁渊把手机递给女人，很无奈，“没电了。”
　　女人没说话，放下手上的水果刀，抽走了蒋宁渊手中的手机。
　　蒋宁渊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看着女人勾下腰，找插头插充电器，微微一笑。
　　“小霉，过几天和我去云州吗？”
　　“不用。”
　　女子开口，声音清冷。
　　“快年终了，我留在老爷子这边。”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留的。他情妇小蜜一大堆，还是你也想去分一杯羹？”
　　蒋宁渊说话的时候，目光移到了女子那浑圆的臀部。心里似乎燃了一把火，他的目光都幽暗了几分。
　　啃了一口的苹果，不合胃口被甩进一边的垃圾桶。
　　他猛地一扑，从后面抱住了女子。
　　“刚刚我说的话没听到？嗯？还是你真的想去体验一下老爷子的雄风……”不怀好意的，男人舔了舔女人的耳蜗，“你这个年纪想男人也是正常的？要不，试试我？”
　　男人说着，手灵巧地穿过女人紧绷的包臀裙，往裙子里面探去。
　　“蒋宁渊！”
　　男人的手碰触到了那禁忌的核心，女人猛地转身过来，推开蒋宁渊。
　　“不要碰我！”
　　“小霉……”
　　蒋宁渊被推了一个踉跄，退后几步才站稳，抬头见女人眼中的怒火，无奈摆手，“不碰就不碰。又不是没搞过，搞得和贞洁烈妇一般，没劲儿。”
　　电话也不冲了，蒋宁渊扯出手机，大步往外走去。
　　赵含梅在后面顿了顿，没忍住。
　　“你去哪里？”
　　“招妓。”
　　蒋云宁这边，正和颜书逛超市。
　　颜书经常和母亲逛农贸市场，省钱驾轻就熟。
　　挑选了想吃的水果，颜书顺便给蒋云宁说了一下家里的厕所的水管好像有点漏水。
　　颜书考虑要不要去叫个水电工。
　　哪里知道，蒋云宁闻言，转身去了小百货区。
　　“我去买水管。”
　　“嗳……”
　　她男人连水管也会修吗？
　　趁着蒋云宁去小百货区的时候，颜书逛了一下计生用品区。
　　她和蒋云宁次数不多，胜在质高。
　　尽管每次都在黑暗中，但她真的很爽快。
　　就是蒋云宁的时间略长了点，她已经好几次了，他好像还不知疲倦。
　　每次，她都累得满身大汗，后续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蒋云宁。
　　套子——
　　家里好像没有了。
　　她站在一排计生用品前，面红耳赤。
　　最后，却云淡风轻拿了三盒丢进去。
　　顿了顿，又拿了两盒进去。
　　嗯，希望有一天量也能飞跃。
　　
　　☆、第30章 034
　　
　　颜书付完账，蒋云宁扛着那一袋东西，健步如飞。
　　颜书面红耳赤，难道是蒋云宁见了那几盒计生用品，兽血沸腾？？
　　她好期待。
　　跟着，颜书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加快了。
　　两人急吼吼回到家，颜书羞答答，“我先去洗个澡。”
　　“等等。”
　　颜书蓦地一惊，不敢直视蒋云宁，难道……他已经忍不住了？！
　　蒋云宁在那袋子里翻了一会儿。
　　他蹲在那里，隐隐能看到结实的背。
　　颜书忽然心慌意乱。
　　“没洗澡，脏呢……”别这么猴急，死相！
　　蒋云宁从袋子里掏出水管，率先走到了浴室，“等我换了水管再洗。”
　　“……”WTF？！
　　蒋云宁其实并不会换水管。
　　颜书看他蹲在浴室折腾了半天，水流似乎越来越大了。
　　非但如此，他一向淡漠的脸上居然多了一丝怒意。
　　颜书看得想笑，原来蒋云宁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们楼上有浴室，也不着急，颜书欣赏了一下老公修水管的湿身英姿，然后——
　　看是看不饱的。
　　她打了一个哈欠。
　　“老公，明天再弄吧。”
　　“你先睡。”
　　蒋云宁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很执着，“我马上就好。”
　　谁信你？！
　　都弄到半夜了。
　　这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颜书困得不行，仍然强打精神在沙发上等他。
　　小夫妻你侬我侬，正常现象的。
　　模模糊糊的，她好像看见蒋云宁打了一个电话，口气略气急败坏。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楚，但太困了，歪着脑袋，她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听不到了。
　　颜书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蒋云宁的臂弯里。
　　“老公？”
　　“嗯。”
　　蒋云宁抱着她，正在上楼。
　　她揉了揉眼睛，“水管修好了？”
　　“嗯。”依旧是单音节回答，但表情明显多了几丝得意。
　　“老公，你真厉害。”
　　适时的鼓励，有助于提升夫妻感情。
　　“嗯。”
　　对颜书来说，婚前和婚后差别不大。
　　好像，只是多了一个家而已。
　　平时，她都回蒋云宁这边，逛街吃饭睡觉，平凡的夫妻生活。
　　等到周末的时候，两人会手拉手回娘家。
　　没办法，丈母娘的手艺比老婆好，对蒋云宁，有着致命的有吸引力。
　　程嘉琦曾经问颜书的夫妻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颜书想了想。
　　如果蒋云宁在那方面别那么墨守成规，多点创新多点开拓，应该就一百分了。
　　就这样，秋去冬来，转眼快要接近年关。
　　年关，颜书忙了起来。很多总结、会议、数据整合都需要她忙。
　　蒋云宁虽然是个闲散老板，但年终的时候还是假忙假忙的。
　　就这样，一连好几周，颜书都是回家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是蒋云宁帮她换的。
　　这天，她恍恍惚惚从车上下来，还没站稳，忽然一道身影从身边闪过，她还猛地反应过来。
　　那人，抢了她的包。
　　颜书条件反射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叫抓小偷。
　　不过这时候天色已晚，街上行人很少。
　　颜书眼看那小偷离她越来越远，着急之下脚下一歪，砰一声摔倒在地上。这时候她应该委屈大哭，但颜书作为多年独立生活的“女汉子”，根本顾不上来，爬起来就继续追。
　　蒋云宁送她的第一份礼物，那个漂亮的卡地亚镯子，还在包里呢！
　　就在她上气不接下气，快要绝望的时候，路过的一个男人忽然冲了过来。
　　昏暗中，只能看到男人高大健壮模糊的身影。他比小偷高太多，几步追上小偷，从后面一把拽住小偷的脖子。
　　颜书只觉得面前一闪，那小偷如垃圾一般，旋身被踩到脚下。
　　好……
　　好帅！
　　颜书喘气的时候，男人把包递给了她。
　　“谢……谢谢。”刚刚模模糊糊的，没有看清楚男人的长相。现在如此近距离，只看到对方浓眉大眼，鼻子又高又挺，薄唇微微弧度，一张脸很是好看。
　　和蒋云宁不一样，对方阳刚，男人味十足。
　　运气真好。
　　被英雄救美了呢。
　　颜书匆忙给男人道谢。
　　男人颔首，“没事。”
　　颜书其实想问恩公的名字，但那人做好事不留名，制服了小偷还报了警。
　　颜书忙完手续，出来的时候，恩公已经不见人影。
　　颜书心中有些遗憾，毕竟这么帅心肠还这么好的人，真是太少见了。
　　蒋云宁在隔壁市开会，接到信息就往家里赶了。
　　他应该是一路超速回来，因为颜书录完口供出警察局的时候，蒋云宁正好开车过来。
　　见到她，他忽然大步走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
　　等等——
　　他难得这么霸道强势，颜书觉得少女心砰砰地跳。
　　不过，她的脸没有受伤呀。
　　怎么他一来就看脸？
　　还好意思嘲笑她说她看脸。
　　不是一家人，哪里进一家门……
　　蒋云宁捏着颜书的下巴，上上下下看，最后还拽起了她的手，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估计要扒了她的衣服浑身检查一边。
　　“好了，我真的没事。”
　　颜书拿掉蒋云宁的手。
　　蒋云宁表情不太好看，薄唇抿得紧紧的，眼神也阴鸷得可怕。
　　颜书踮起脚，抱了抱他僵硬的脖子。
　　“好了，老公，没事的。有人帮我，我抓到了小偷。”
　　蒋云宁单手抱起她，依然没有说话，只大步往车走去。
　　开车门，发动车子，动作很快。
　　车绝尘而去，很快的，街角恢复了黑夜的安静。
　　直到看不到那辆车，一道高大的身影才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
　　掏出电话，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板，搞定了。嗯……我知道……嗯，好。”
　　男人挂上电话很快隐入黑暗。
　　这一次，黑夜真的恢复了安静。
　　蒋云宁一路上风驰电掣。
　　颜书拽着他的胳膊，都不管用。
　　最后，颜书伸出手，捏了捏蒋云宁的耳朵。
　　她妈以前总是这一招对付父亲，不知道对蒋云宁有效么？
　　吱呀——
　　效果大了。
　　蒋云宁直接停了车，气败坏急，“你干什么？”
　　他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
　　颜书眨了眨眼，“让你遵守交通安全。”
　　蒋云宁重新发动了车子，“以后，别这样。”
　　“那你也别这样。”
　　颜书讨价还价，“你刚刚样子很可怕。”
　　大概是颜书让蒋云宁泻了火，所以最后的路程，他开得平缓。
　　颜书翻了一下她的包。
　　真好，什么东西都没有掉。
　　她小心翼翼把失而复得的镯子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损坏后，又重新放在包里。
　　“看来，这玩意以后还是放在保险箱。”
　　蒋云宁看了她一眼，不解，“为什么不戴？”
　　“不安全啊。笨。”
　　颜书想到当时的事情还一阵后怕，要是今晚不是小偷是劫匪，要是今晚没有那个帅哥帮忙的话……
　　她不敢想象。
　　罢了罢了，以后还是注意安全。
　　蒋云宁没有答话，漫不经心，“丢了就买新的。”
　　“败家子。”颜书唾弃他，“别忘了，你现在的钱都是我管着的。”
　　扯证后，蒋云宁给了颜书一个盒子。
　　里面都是一些房产证还有营业执照等相关证件，下面还有几张银行卡，密码默认六个一。
　　颜书真是恨铁不成钢，有这么随性的密码吗？
　　“银行不让你改吗？”
　　蒋云宁点头，“我没改。”
　　颜书露齿阴笑，“去全部给我改过来！”
　　迫于老婆的淫威（？），蒋云宁第二天去改了密码。
　　颜书也跟着去了，她是个小财迷，想看看老公到底多少家产。
　　结果让她闪瞎了狗眼。
　　回去之后，她就把卡还给了蒋云宁了。
　　“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蒋云宁不解。
　　颜书说道：“现在电信诈骗、网路诈骗那么多，我怕我智商低，被人骗了。”
　　她谦虚了一下。
　　其实是因为她受不了身怀巨款的感觉。
　　没有那种特别有底气，反而有些担惊受怕。
　　没错，她就是天生穷人命。
　　蒋云宁那家伙，果然没出乎她的意料。
　　“好。”
　　这家伙，暗地还是觉得她智商低，对吧！
　　颜书这边回到家，一边感叹还好没管钱。
　　蒋云宁给了她一张卡，据说是最少的一张，也是谢宇那酒吧分红的卡。
　　虽然蒋云宁言辞之间看不上拿点钱，但对穷人颜书来说，也是一大笔进账了。
　　她心惊肉跳，尤其是今晚出了这件事情后，她深深感悟，没钱有没钱的好。
　　蒋云宁一路都没有说话，回到家就开始扒颜书的衣服。
　　颜书开始还羞涩万分，他是要用他的肉体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吗？
　　等等，还是洗个澡好了。
　　没一会儿，颜书被扒得只剩内衣裤。
　　蒋云宁依旧衣冠楚楚。
　　颜书被蒋云宁盯着，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巡逻。
　　最开始警局外面的时候，她不是有种错觉蒋云宁会扒了她的衣服检查吗？
　　没有想到，那不是错觉。
　　蒋云宁的目光没有欲望，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男女情事，只有一方面沉浸其中，其实不是好事情。
　　渐渐的，颜书的身体也冷了起来。
　　尽管她知道蒋云宁没有恶意，不顾这种赤身裸体呆在客厅的感觉，还是让颜书觉得自己被侵犯了。
　　可是，为什么伤害她呢？
　　她不是受害者吗？
　　蒋云宁这么做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
　　她搞不清。
　　
　　☆、第31章 035
　　
　　此时的颜书，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拽起旁边沙发上的衣服，转身要离开。
　　手腕一紧，蒋云宁握了过来。
　　“干什么？”
　　颜书的口气很差。
　　蒋云宁的声音却十分温柔，他在颜书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无奈叹息道：“老婆，你不疼吗？”
　　颜书刚刚追小偷的时候用尽了洪荒之力，路上连续崴了两次脚，还摔倒了一次。
　　不过她觉得皮糙肉厚，加上太过紧张好像没什么痛感，所以根本没注意。
　　蒋云宁这一提醒，颜书才恍然觉得痛。
　　低头，她的脚踝肿了，膝盖破皮隐隐有血丝，就连手肘也蹭破了皮。
　　蒋云宁捏着她的脚踝，用力按了按，颜书发出一声鬼叫，与此同时，眼泪狂飙。
　　“蒋云宁！你混蛋！”
　　痛……痛死她了。
　　蒋云宁一把抱起她，面容少了冷漠，多了一丝无奈。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捏了捏她的脚踝，又拿来冰块给她压了压。
　　相对来说，膝盖上的伤口就严重多了。
　　“我刚刚都没发现我受伤了。”
　　虽然穿着内衣内裤，但这样红果果躺在蒋云宁怀中，颜书还是莫名羞涩。
　　蒋云宁拉过她无处安放的手，放在一边，自己拿起了医药酒精轻轻蘸了蘸那伤口。
　　“哇——”
　　又是眼泪狂飙。
　　“疼，疼死了！”
　　“知道疼就好。”蒋云宁声音温柔，但下手动作却恰恰相反。
　　“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去追小偷了！”
　　还好意思绘声绘色和他讲英勇缉凶过程。
　　蒋云宁冷笑，手上力道更重了。
　　真是亲亲好老公。
　　为了分散注意力，颜书只能把目光放在其他方面。
　　她搂着蒋云宁的脖子，找来找去找不到话题，傻乎乎问了一句。
　　“你处理伤口很熟练嘛。”
　　话音刚刚落下，颜书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蒋云宁是被虐待大的，在谢宇一家还没有发现他的时候，他那么多伤口，应该是自己处理的。
　　并且，熟能生巧。
　　“抱歉哦，老公。”
　　她亲了亲蒋云宁的额头。
　　片刻的尴尬后，蒋云宁把她从膝盖上扒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沙发上。
　　“蒋乃珺教的。”
　　颜书知道蒋乃珺算是蒋云宁一个远方堂哥，上次他们看到的电影就是他送来的。
　　只是一直只听过名字，没见过人。
　　程嘉琦好像也认识他，据说是云州最大制药厂的老板。
　　“好像，我从来没见过他。”
　　“没什么好见的。”
　　蒋云宁从浴室打了一盆温水，还拧来热毛巾，轻轻给颜书擦了擦脸。
　　“等等，我还没卸妆……”
　　蒋云宁：“你什么时候化过妆？”
　　“……”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不过难得蒋云宁这么温柔可爱，颜书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指挥他拿来了浴室的一套瓶瓶罐罐，细致教他怎么用。
　　但，想得不错，实施起来很难。
　　就蒋云宁那手劲儿，颜书觉得洗完脸，自己顿时老了十岁。
　　废了好大劲，蒋云宁才给她洗干净脸。
　　颜书在一边哀叹自己被揉出皱纹的脸，冷不防蒋云宁已经开始解她的内衣。
　　“嗳……等等……这样不好吧……”
　　蒋云宁拨了她漂亮的内衣，放在一边，热毛巾敷了上去。
　　颜书猛地一颤，拽住蒋云宁的手，“我，我自己来。”
　　蒋云宁：“不用客气。”
　　什么不用客气，明明那是她的好吗？
　　蒋云宁很执着，颜书脑子一转，觉得也真的不用客气。
　　反正平时他也没少揉。
　　小连还说她最近似乎有大了呢，其实还多亏蒋云宁。
　　不过，蒋云宁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美色当前，白软一片，她自己想想都觉得画面美好，任何人都把持不住。
　　可蒋云宁就如淡然君子一般，握住不能掌控的白肉，轻轻地揉，慢慢地擦。
　　真是一点不带色情目光。
　　倒是颜书把持不住，面红耳赤，腿心颤颤。末了，交缠摩挲还不够，只想再深入一些，再坚硬一些。
　　热水冷了，蒋云宁又换了一次。
　　见她面目潮红，眼睛一片茫然，摸了摸她脑袋。
　　“没发烧呀。”
　　你才发烧了呢。
　　颜书恨死她家这只禁欲系老公了。
　　一点，一点男人的本性都没有。
　　擦完胸，蒋云宁还给她穿了一个小短背心。
　　接下来，他很是自然地扒了扒颜书的内裤。
　　此时，颜书才如梦初醒。
　　她……她刚刚可是无尽意淫过，下面根本就是春潮翻滚。
　　已经够丢脸了，颜书不想自取其辱。一把夺掉蒋云宁受伤的毛巾，“我自己来！”
　　蒋云宁在后面交代，“伤口别碰水。”
　　“知道了知道了。”
　　一点小伤嘛，居然这么紧张，颜书嘴上嘟囔，心里倒是甜甜的。
　　颜书手脚麻利很快弄干净自己出来，蒋云宁递给她一杯温牛奶。
　　“喝一杯。”
　　“嗯。”
　　颜书喝着牛奶，发现蒋云宁系着围裙，转身进了厨房。
　　“你还没吃晚饭吗？”
　　已经快十一点了。
　　蒋云宁把饺子下到锅里，“没来得及。”
　　他声音很轻，也没更多甜言蜜语。但颜书知道意思。
　　他一定是接到信息就马上赶回来了，所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抱住男人精瘦的腰，颜书软软道：“辛苦了，老公。”
　　老公一把拉开她，根本没看到她脸上的温柔小意，全程冷漠脸，“小心伤口。”
　　“……”马蛋，蒋云宁就是一根木头！
　　蒋云宁最爱吃的香菇牛肉饺子，颜书吃了好几个。
　　蒋云宁欲言又止。
　　“你不够？”
　　蒋云宁摇头，“伤口没好，少吃牛肉。”
　　“……”
　　可她明明就是轻伤，轻得不能再轻的伤。
　　颜书怏怏放下了筷子。
　　蒋云宁又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
　　太晚了，两人都挺累的。
　　加上第二天还要上班，厨房也没收拾，小两口手拉手睡了。
　　颜书困得要死，模模糊糊中，感觉又被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她心中隐隐有个念头，蒋云宁到底有多担心她啊，明明小事情不是吗？
　　打了一个哈欠，她翻身往蒋云宁怀里滚去。
　　耳边，有一声轻轻的叹息，渐渐的，也随着翻滚而来的睡意渐渐模糊了。
　　第二天，颜书的闹钟疯狂响起。
　　尽管很不想起床，但年终到了，每个人的事情都很多。颜书不想给小连增添更多的负担，于是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脚踝已经好了，红肿退了下去，仅仅是一夜的时间，不得不感叹蒋乃珺的药真有用。
　　但膝盖和手肘就没那么快了。
　　蒋云宁比她醒得早，还给她上了一层绿色的药膏。
　　颜书闻了闻，果然是那股熟悉的青草味道。
　　打着哈欠出门，发现蒋云宁靠在窗边压低了声音打电话。
　　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
　　“怎么早就醒了？”
　　颜书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今天要上班啊。”
　　“我已经请假了。”
　　“嗳……”
　　颜书又想起那句熟悉的话了。
　　这是小伤啊小伤。
　　既然都请假了，那就安心在家躺尸吧。
　　颜书心里颇内疚，也不知道蒋云宁把她说成什么疑难绝症。
　　小连打了电话，颜书也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年终到了，果然也混乱起来了。颜姐，你真要注意安全。”
　　“你也是。”
　　颜书和小连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因为电话那头一片繁闹声，主任更是连胜催促小连。
　　挂上电话的颜书更加愧疚了。
　　她的工作都要交给小连，无疑给别人增添了麻烦。
　　她最不喜欢了。
　　颜书和蒋云宁抱怨了几句。
　　蒋云宁一本正经，“我会给加班补贴的。”
　　颜书翻了个白眼，“你当人家是你下属啊。”
　　蒋云宁摇头，“她不是。她弟弟是。”
　　“……”
　　颜书真是无话可说。
　　既然不上班，也愧对小连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蒋云宁明显很忙，电话一个接一个。
　　颜书被吵醒后，口气有些不好。
　　“怎么这么多电话？”
　　“有些事情。”
　　蒋云宁拿了外套穿上，“我有点事情要解决，你乖乖呆在家里。”
　　“嗯。知道了。”惹人清梦。
　　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了想，声音温柔了下来，“中午想吃什么？”
　　“我回我妈那边吃。”
　　“别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们会担心。”
　　蒋云宁帮她把被子盖好，“中午我找人给你送回来。”
　　颜书答应了。
　　尽管她还是想说，这是小伤啊小伤。
　　对于这次被抢，颜书没多想。
　　起码没蒋云宁想得复杂。
　　也不怪蒋云宁，虽然小连说了年终将近，连小偷都想过个好年。
　　但这些年云州加大治安整治，尤其是晚上各大小区还有治安巡逻队，尤其是他们的小区，保安警卫加上巡逻车，几乎所有配备都是齐全的。
　　可就在小区门口，颜书被抢了。
　　蒋云宁不会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他一贯多疑，很多时候都有猎犬一般的敏锐性。
　　
　　☆、第32章 036
　　
　　好不容易偷得半天闲，颜书却发现自己了无睡意。
　　身体酸软得厉害，明明没有纵欲，却一副纵欲坏了的模样。
　　颜书满满的抱怨，只能和程嘉琦发泄。
　　本以为年终谁都忙，但程嘉琦居然秒回。
　　“我发现了一个帅哥。”
　　颜书：“你什么时候这么花痴了？”
　　程嘉琦叹息表情甩过来，“你不知道我回云州后，已经很久没见到养眼的了。”
　　程嘉琦看来真是看上人家了，居然人家的工作家庭住址养几条狗都知道。
　　“他真的挺man。而且职业很有爱，是宠物医生。”
　　说罢，程嘉琦传来了一张图片。
　　颜书一看，是一张健身房的宣传画册。
　　“这？”
　　“我准备去报个健身房了。听是他还在那边当兼职教练。”
　　好友春心萌动，颜书也只能祝福她情路顺畅了。
　　不过程嘉琦的口味，她着实怀疑。
　　因为从小，程嘉琦的口味都是肌肉男，为了肌肉几乎可以不看脸的。
　　这次不会又是一个徒有肌肉，然而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吧。
　　最后，程嘉琦没有让她失望，传来了照片。
　　尽管有些模糊，但颜书还是确认了，这次程嘉琦的口味是正常的。
　　而且，这个男人还有些面熟。
　　蓦地，颜书拍脑袋，恍然大悟。
　　这不是那天晚上救她的那个帅哥吗？
　　不过，云州真的就这么小吗？
　　这件事情颜书很快扔到脑后，毕竟野生的帅哥哪里有家养的好。
　　自从那次受伤后，蒋云宁又开始接她上下班。
　　他自己也很忙，偶尔颜书一觉起来发现蒋云宁还在书房忙碌，顿时很心疼。
　　“我自己会小心的。再说了，上次小偷不是被抓了吗？”
　　“嗯。”
　　蒋云宁摸摸颜书的脑袋，声音温柔，“没事，反正我也要上班。”
　　颜书还准备说话，蒋云宁已经关了电脑。
　　“行了，我也准备睡了。”
　　颜书倒头就睡，蒋云宁却了无睡意。
　　有颜书在，他不会抽烟。
　　此时此刻，他想松开颜书到门外抽一支，但睡梦中的女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翻了个身，又往他怀里滚了滚。
　　两人紧密缠绵，他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蒋云宁摸了摸颜书光滑的脸。
　　软软的，很好摸。
　　他收回手，强忍着自己狠狠捏她的冲动，倒在床上。
　　一片黑暗，却了无睡意。
　　颜书被抢劫，好像真的就是偶然。
　　前几天，那人已经放出来了。雷鸣去跟了一段时间，发现就是一个毒瘾犯了的小强盗。
　　蒋云宁并不放心这个结局。
　　他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隐隐有种不安。
　　蒋家那边，他多次探了消息，也很平静。
　　异样的平静，让他更加难以放心。
　　他讨厌变数，回到云州本来本来有他的目的，虽然说现在计划正在实施中，但他不喜欢任何他掌控不了的事情。
　　不过，无所谓，那人出手也行，不出手也罢，反正也没差。
　　只不过早和迟的关系。
　　他迟早会看到他的世界全部崩塌的那天。
　　这个周末，颜书罕见没有加班。
　　时间已经到了深冬，颜书早就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蒋云宁不怕冷，她包得像个包子，他依然是衬衣加大衣。
　　前几天，蒋云宁不小心感冒了，被她好一阵念。
　　说他要装逼，要风度不要温度。
　　于是这个周末颜书带着蒋云宁去买衣服了。
　　起码，衬衣外面还是要穿羊绒衫的。
　　颜书给蒋云宁看了一件墨绿色的羊绒衫。
　　蒋云宁皮肤白，墨绿色能撑起来。
　　想着前几天才发了加班工资，虽然衣服价格有些咋舌，但颜书咬咬牙付款了。
　　蒋云宁在一边十分不解，“咱们不是有钱吗？”
　　“是有钱。”
　　可是，颜书也想用她的工资送他一件礼物。
　　不是每次都是他买礼物给她。
　　蒋云宁对逛街兴致缺缺，颜书却宛如到了天堂。
　　看中的东西都只想买买买。
　　“我去外面抽支烟。”
　　“少抽点。”
　　“嗯。”蒋云宁把包递给颜书，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微微勾唇。
　　“看上什么就买，我们有钱。”末了，他想起了颜书父母，又说道：“天气冷了，给咱不爸妈也买点？”
　　颜书笑眯眯点头，尽管心头还有一些节俭的念头，但架不住蒋云宁的放纵，很快投入到了购物狂潮中。
　　父母的羊绒衫还是前年她买的，去年她想给他们买一件，他们死活不肯。
　　这次两件还打这九折呢，买买买。
　　颜书给母亲看了一件酒红色的呢子裙，给父亲看了一件深灰色和深蓝色的羊绒衫。
　　她有选择综合征。
　　同一个款式，深灰色和深蓝色都好看，到底买那件呢。
　　颜书纠结，正准备给蒋云宁打个电话求个意见，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深灰色好点。”
　　颜书回头，一片沉沉阴影打在她面前，她扬起了头，随即惊喜出声。
　　“恩公，是你？”
　　那晚上，视线太模糊，颜书只隐隐记得男人是个身材健壮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好看的人，在黑暗中都格外显眼，也更能让人记住。
　　颜书惊喜，暗道程嘉琦的眼光真的不错，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看男人。
　　“那晚上，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不用客气。”
　　男人淡淡道，表情坦然。
　　“对了，恩公大名？上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郑焱东。”
　　“颜书。”
　　两人交换了名字，颜书看郑焱东身边空无一人，忍不住替自己好友打算起来。
　　“逛街？”
　　“来下面超市买点狗粮，顺便想买点毛线。”
　　“毛线？”
　　“冬天到了，给狗织一件毛衣。”
　　“……”
　　织毛衣，这么娘的事情。这个男人却说得十分坦然。
　　颜书忍不住多看了这个郑焱东一眼，居然这么多才多艺，暗暗给程嘉琦点了个赞。
　　“对了，恩公有空吗？我老公刚好也在外面，我们一家请恩公吃个饭。”
　　只等郑焱东答应，她立刻微信程嘉琦。
　　但对方摇头，“不用了，旺仔还在家。”
　　“旺仔？”
　　“我养的狗。”
　　“旺仔？”颜书重复了一遍，开了一个很冷很冷的笑话，“不会还有馒头吧？”
　　郑焱东还真的点头了，“馒头是他弟弟。”
　　“……”
　　颜书干笑，看来，她最近的运气实在太好。
　　接触的男人，好像都不太会按套路出牌。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颜书也买了父母的衣服。
　　出门的时候，蒋云宁已经把车开了出来，正停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他单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顺便牵着她的手。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车里走，四楼的玻璃窗边，郑焱东看着两人离开，抿了抿唇。
　　两人预计是回颜母那边吃饭的。
　　碧桂园的房子在父亲的认真监督下，已经装修完毕。
　　不过新房要晾个半年才进去住。
　　颜父颜母对此也没太大兴趣，老两口在这边教师小区住习惯了，要搬家他们觉得麻烦。
　　颜书也没有勉强，只说以后腿脚不方便了再搬不过去。
　　两人过去的时候，颜父正在上网，见他们两进来，只抬起头打了一个招呼。
　　颜母招呼了两人。
　　“他最近闲得很，成天泡在网上。”
　　“我是在赚钱好不好？”颜父不乐意了，“上次那套护肤品，就是我赚钱买个你的。”
　　“好好好。你最厉害，行了吧。”
　　颜母转头对两人说：“就赚了那一点点钱，瞧瞧把他得意成什么样子？”
　　颜书开了一个柚子，但不太好掰开。
　　蒋云宁接手过去，轻而易举。
　　“爸在网上弄什么啊，居然还赚钱了？”
　　颜母摇头，“谁知道具体是什么啊，就上次你爸参加了什么初中同学五十年聚会什么的，认识了几个朋友，然后就沉迷上去了。我想着反正钱不多，让他找点事情做做也行。”
　　颜书表示认同，父亲退休后一直闲在家，不是酿酒就是钓鱼，但这些都不容易获得成就感。
　　现在能赚点小钱，让他开心也好。
　　颜父沉迷网络，颜母一个人忙不过来，颜书主动去帮忙。
　　蒋云宁本来是去找岳父探讨一下最近酿的酒，但颜父很忙，忙得没空理女婿。
　　蒋云宁站了一会儿，又过来帮颜书了。
　　菜很快上桌，快过年了，颜母把一个鸡腿夹给蒋云宁。
　　颜书嘟嘴巴，“妈，以前鸡腿都是我吃的。”
　　颜母瞥了女儿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还有一个么，来，这个是你的。真是的，都嫁人了还像个小孩一般。”
　　颜母捞起另外一个鸡腿，放到颜书的碗里。
　　“对了，你们婚礼那些定了吗？”
　　两人虽然提前扯证了，但婚礼还是定在三月的。
　　“妈，我准备简单一点。就在云州办。”
　　颜母赞同，“那也行，自家的地方，省下一大笔钱呢。”
　　颜书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婚礼的细节，颜书说已经找好婚庆公司。
　　婚庆公司还是谢宇朋友开的，据说十分专业。
　　颜书没多管，反正和她周围的同事比起来，她这个婚结的相当舒畅。
　　谈完了婚礼的事情，颜母的目光落到了颜书的肚子上。
　　“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们不给你爸找点事情做，他无聊得每天只上网……”
　　这一次，颜书没説母亲很有道理了。
　　
　　☆、第33章 037-038
　　
　　回去的路上，颜书和蒋云宁讨论了孩子的事情。
　　“大人都这样，没结婚的时候死命催你结婚，结婚后死命催你要小孩。感觉人生真没意思。”
　　“繁衍生息，是大自然法则。”
　　“瞧你说的，难道你还真的想要孩子？”
　　蒋云宁沉默了。
　　颜书想，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受了虐待，所以对养孩子应该有阴影吧。害怕自己无法当好一个爸爸，无法照顾好一个孩子。
　　但蒋云宁再次让她打脸了。
　　他沉默，是在思考。
　　思考，要女儿还是要男孩。
　　最后，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如果有的话，女孩好。”
　　“……”
　　颜书不太想要孩子。
　　起码现在不想要。
　　她看同事的孩子都很可爱，可一旦想到未来会担负的责任，就退却了。
　　她才恋爱结婚没多久呢，就要孩子，她还没做好准备。
　　“你真的想要孩子？现在就想要？”
　　蒋云宁握了握她的手，轻轻摇头，“只是假设而已。没有成真的事情，何必计较。”
　　“行。”蒋云宁这般淡定，也让颜书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没有被老公逼着要孩子，真的已经太幸运了。
　　她的身边太多了一结婚就被老公婆家逼着要孩子的，甚至官媒也跟着凑热闹，什么生二胎葆青春都出来了。
　　一群智障。
　　孩子的事情，对颜书来说就是一个小插曲，得了蒋云宁的定心丸，她很快抛之脑后。
　　倒是蒋云宁，意外有些在意。
　　“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是喜欢。不过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如果以后没有呢？”
　　蒋云宁又问了一句。
　　颜书诧异，“怎么这么说？有问题吗？”
　　“只是假设而已。”
　　颜书松了一口气，“不是你说的吗，没有真实存在的事实，干嘛要那么操心？”
　　蒋云宁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人手牵手回家，刚到楼下，颜书就感觉旁边一道身影迅速闪过。
　　她第一反应，小偷！
　　第二反应拔腿要追！
　　蒋云宁及时拉住她。
　　就在同一时刻，另一道身影迅速冲了过去，还没等颜书反应过来，后面那道身影已经飞速上前，一脚踢上了前面的小偷。
　　前面的小偷个头很矮，被后面的高大男人踢了一个狗啃屎，他动作机灵，爬起来想跑，可后面男人已经赶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使劲碾压还不解气，把他拎了起来。
　　“妈的，小爷的东西都敢抢，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居然敢把注意打到你祖宗头上来！”
　　说罢，男人没有没有客气，拎起来啪啪几掌，打得小偷晕晕乎乎，战都站不稳。
　　男人下手狠准，隔着不远的距离，颜书也感觉到了。
　　虽然不应该有这种圣母的心思，但那一刻，她的确认为小偷要可怜一点。
　　小偷被揍得趴在地上像死狗，男人一把抓起他。
　　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方，男人退后了一步，骂了一声。
　　“妈的，怎么是个女的？！”
　　就在此时，一边当了许久的围观群众蒋云宁终于开口了。
　　“雷鸣。”
　　颜书惊，敢情两人还认识。
　　听到声音，雷鸣回头，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真是闪瞎了颜书的狗眼。
　　除却了那乱七八糟的头发，雷鸣长得也不错。眉清目秀，就是气质太吊儿郎当了。
　　听到蒋云宁的召唤，雷鸣屁颠屁颠跑过来，“哥，你回来了？”
　　“嗯。”
　　雷鸣委屈脸，“哥，我等了你好久，我还没吃晚饭呢。刚刚钱包也差点被人抢了！”
　　蒋云宁没理他。
　　雷鸣的目光终于放到了颜书身上，顿时，一双黝黑的眸子精光四溢。
　　颜书想，如果雷鸣有尾巴的话，他现在已经摇得飞快了吧。
　　“嫂子？这是嫂子吧。我是雷鸣。雷鸣闪电的雷鸣！”
　　说罢，雷鸣还热情地伸出了手。
　　不过他的热情再次被蒋云宁打开，他蹙着浓眉，语气十分不耐烦，“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不是过来玩吗？”
　　雷鸣话是对蒋云宁说的，但目光却飘到了颜书身上。
　　“上次哥不是说要介绍我和嫂子认识吗？”
　　“现在已经认识了。”
　　蒋云宁冷冷道。
　　雷鸣垂下眼角，神情十分委屈，这时候听到颜书岔了一个声音。
　　“云宁，那小偷好久没动静，不是被打死了吧？”
　　言罢，三人才把注意力放在一边的小偷身上。
　　雷鸣踢了踢她，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一把拽起她，探了探她的脉搏，表情轻松。
　　“没死，晕过去了。”
　　这逆天的战斗力，他还真好意思说。
　　小偷被送到医院，断了三个肋骨不说，还被医生检查出来肚子空空，应该很久没吃过一顿饭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差点饿死的小偷，颜书也是长了见识了。
　　被小护士洗干净脸的小偷，居然很漂亮。闭着眼睛依然能看到五官标致，眉清目秀。
　　最关键是，这小偷的身份证上还不到十六岁。
　　“胡闪闪？什么乱七八糟的？”雷鸣把身份证丢在一边，又在那破旧的钱包里掏了掏，除了发现一张旧照片，上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其他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孩子看来是作业不够多，闲得很嘛。”
　　三人报了警，警察也查清楚了这个胡闪闪。
　　户口上只有两个人，母亲胡眉，三年前就死了。
　　“原来是个孤儿啊。”
　　颜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胡闪闪，洗干净后的脸皮肤白皙，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羽绒服，被雷鸣暴力一拉，缝隙里掉出一些碎羽毛来。
　　倒是有点可怜。
　　“现在怎么办？”
　　雷鸣也很无语。最开始以为是个不长眼的小偷居然偷到他头上来了，逮住他就一顿胖揍，结果没几下这家伙就晕了。
　　他去拉，衣服扯坏了，露出了里面的秋衣才知道是个女的。
　　不过，作为不满十六岁的女的，这发育也太好了吧。
　　雷鸣舔了舔唇。
　　胡闪闪偷钱，但没有成年。按照警察的意思，是要教育一番的。
　　但无奈人家三个肋骨断了，又饿得营养不良。
　　最后决定和解。
　　雷鸣自然是双手赞同，要是被业界知道他打女人，还是未成年，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笑话他。
　　人暂时就放在医院了，雷鸣还留了点钱。
　　除了医药费，还可以买几个馒头吃。
　　他可是善良的好男人。
　　雷鸣自诩这件事情做得不错。在嫂子面前也落下了温柔负责好男人的印象。
　　但他是真饿了，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只想吃碗热乎乎的面。
　　“走，哥，嫂子，请你们吃夜宵去。”
　　“不去。”蒋云宁果断拒绝。
　　那雷鸣也是脸皮厚的，眼睛一亮，“那我去哥家吃。”
　　“想得美！”
　　“……”
　　一边颜书有些看不过去了，她本以为蒋云宁没什么朋友。
　　身边出现最多的就是谢宇，但她显然对他了解不够多。
　　看这头发染得像混混，但出手大方一留就是留一万的男人，和他说话也比较随意，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要不，回家吃饺子。”
　　“谢谢嫂子！”
　　雷鸣笑容大大，屁颠屁颠去给两人开车门了。
　　雷鸣的车是一辆路虎，颜书看不来型号，只知道雷鸣开车开得不太好。
　　明明是平路四通八方，她坐在车上就像那个做山车一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她不由得紧紧拽住了蒋云宁的手，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雷鸣开车技术好像不太好？？”
　　蒋云宁：“……”曾为西部片区公路竞技赛车冠军的雷鸣车技不太好？
　　“我……我有点晕车。”
　　“……”
　　“雷鸣，开慢点。”
　　被当成了专职司机，还被嫌弃技术不太好的雷鸣很忧伤。
　　本来是想给颜书一展自己好颜值好才艺，无奈……
　　对方根本get不到他的点，也是忧伤。
　　吃了三十个香菇牛肉水饺的雷鸣不再忧伤了。
　　时间太晚，他还厚着脸皮在颜书家里住了下来。
　　对此，蒋云宁表现十分不爽，他领地意识很高，不太喜欢外人占据他的空间。
　　颜书教育了他许久，“以前谢宇不是常来住吗？”
　　她可记得蒋云宁以前还特意为谢宇买了薰衣草味道的枕头呢。
　　“以前，你还没嫁给我。”
　　言下之意，以前的谢宇就是□□的玩偶吗？
　　颜书心情莫名舒爽，不过雷鸣憨吃酣睡，已经躺好不动了。
　　折腾了一晚上，所有人都累了。颜书抱着蒋云宁的胳膊，“算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
　　蒋云宁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沙发上，抱着绒毯睡得香甜的雷鸣快乐的打着鼾，睡得香甜。
　　038
　　雷鸣半夜被窗外闪电雷鸣吓醒。
　　浪费他这个神气的名字，一个大男人居然怕打雷下雨。
　　雷鸣往毯子里缩了缩，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抓起了他盖在头顶的毯子。
　　“妈呀，是谁？！”
　　“闭嘴！”
　　蒋云宁拎着手机，开着手电筒，站在他面前。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屋内霎时大亮，蒋云宁一脸阴沉。
　　雷鸣拍了拍胸脯，“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不会好心给我送毛毯吧？”
　　蒋云宁声音微冷，“她睡着了。”
　　“？？？”
　　雷鸣满头雾水，此时听蒋云宁说道：“有事快说。”
　　雷鸣来云州的确是有原因的。
　　除了查那个不长眼的小强盗，居然敢抢他嫂子，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张齐辉。
　　“他最近缺钱，然后卖了我一个不知道算是消息的消息。”
　　蒋云宁抿唇，“什么消息？”
　　雷鸣拍了拍沙发，“哥，你先坐。在我手机里。我拿给你。”
　　雷鸣找到了视频，点开了递给蒋云宁。
　　视频不长，就三分多钟。
　　蒋云宁只看了一遍，就删掉了。
　　雷鸣哇哇鬼叫，“哥，你怎么删掉了？”
　　“没用的消息当然要删掉。”
　　“怎么没用呢？”雷鸣急了，一把拽住蒋云宁，“要是这张齐辉的推断是真的，那么当年的事情，她真是丧心病狂！”
　　蒋云宁不答话，雷鸣又急切地说道：“哥，难道你不觉得委屈吗？明明你不该受这些苦的，都是她……”
　　蒋云宁这个皇帝不急，倒是急死了雷鸣这个太监。
　　他还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门口的灯光一亮，颜书抱着枕头，一脸呆滞看他俩。
　　“你……你们在干什么？”
　　室内大亮，两个男人的位置也是分外妖娆。
　　雷鸣一脸“情深意切”，拽住蒋云宁的手，欲语还休，蒋云宁气质淡漠，眸光隐隐含着深情，两人对望，别有一番风情。
　　不怪颜书脑补，她大晚上被外面闪电雷鸣惊醒，本想滚到老公怀里撒娇，一摸旁边没有人。
　　冰冷的床位，让颜书一个警醒，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不想想太多，可开了灯，那“情深意浓”的一幕真是要闪瞎她的狗眼。
　　哼，就知道你在外面有人了！
　　雷鸣生平最讨厌下雨打雷，可偏偏是这个时候，他被蒋云宁赶了出去。
　　“有异性没人性！”
　　摸着被踢得火辣辣的屁股，雷鸣抱怨连连。
　　颜书睡意全无，倒了一杯牛奶压压惊。
　　蒋云宁一动不动，站在沙发边，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下雨天你把客人赶出去了？”
　　“他会找地方住的。”
　　颜书一口喝完牛奶，见蒋云宁解释，摇头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起码要给把伞。”
　　蒋云宁：“……”
　　门口回来借伞的雷鸣：“……”
　　颜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她已经连续喝了三杯了。
　　蒋云宁抓住她的手，“别喝了。”
　　颜书点头，放下了牛奶杯。
　　砰的一声，颜书气势凶猛，“蒋云宁，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不是没有怀疑过。
　　蒋云宁符合gay的迹象太多了。
　　不近女色，还开了一个gay吧，周围清一色的男性同事朋友。
　　他对婚姻显得很积极，很像骗婚。
　　可缓过来，颜书智商上线。
　　她有什么值得蒋云宁骗呢？以蒋云宁和蒋母的关系，谈不上逼婚一说。他这个情商，更谈不上在意世人的目光。
　　他是gay，要结婚，完全可以找一个喜欢的男人结婚，何必骗婚呢。
　　不过刚刚那一幕，颜书想起来心里还心惊胆战。
　　以往能站得住的理性分析，在那个画面的刺激下，显得都那么薄弱。
　　蒋云宁眼角抽了抽，就连在外面听墙角的雷鸣都脸部抽搐。
　　喜欢他？
　　喜欢他？！
　　怎么可能……
　　蒋云宁果断摇头。
　　颜书没有管，反而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没关系，你就算喜欢男人也没关系。我可以当女人也可以当男人，身心都可以呢。”
　　言罢，颜书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一身轻松，眉眼也笑开了。
　　“偶尔，想尝试走走后门，也是可以的。”
　　噗——
　　蒋云宁已经呆头鹅一只了。
　　门外雷鸣的笑声唤醒了他。
　　他看了一眼颜书，沉沉冷漠脸。
　　他转身就走，颜书纳闷，难道她的“真情告白”没能挽回他。
　　她根本蒋云宁跑出去，却发现蒋云宁追着雷鸣，一顿胖揍。
　　蒋云宁身手不错，这时候又满怀怒气，雷鸣刚开始的嘲笑脸已经完全变成哀求脸，见求蒋云宁没效果，他机智地躲到了颜书的后面。
　　“嫂子，救我！”
　　颜书的反应则是迅速闪到一边。
　　正中红心的雷鸣哭丧着一张脸，嘤嘤跑走，“嫂子，你也变坏了！”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两口子出了口恶气，手拉手和好了。
　　窗外，倾盆大雨。
　　颜书的圣母心又发作了，“你说这样把他赶出去真的好吗？外面好大的雨。”
　　“没什么不好，他又不是没睡过桥底。”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孩子啊。
　　颜书拽住蒋云宁的手臂，轻轻挨了上去，“你们以前就认识？”
　　蒋云宁用力，把她带到怀中，“嗯。”
　　“没听你说过。”
　　“初三认识的。”
　　“我怎么没见过他。”
　　“那时候我已经转学了。”
　　“那就是你高中的时候嘛。”颜书顿了顿，想到雷鸣，又问道：“他看起来年纪不大。”
　　“24.”
　　“比你小三岁呢。你们怎么认识的，邻居还是学弟？”
　　“偷鸡摸狗认识的。”
　　蒋云宁语气淡淡，颜书一下反应过来。
　　谢宇说过蒋母被送到精神病十几年了，仔细推敲，就是他高一的时候就进去了。
　　但舅舅说他们高三的时候才和蒋云宁一起住。
　　那没有人照顾的两年，蒋云宁是和谁一起过的？
　　“偷鸡摸狗？”她轻松一笑，“你偷过什么呀？我以前偷过邻居老师家的玫瑰花，还偷过天台的葡萄。”
　　“很多。”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有用的，都偷。”
　　颜书心口酸酸的。
　　她已经尽量用轻松的口气，深入了解他。
　　但她发现她做不到。
　　蒋云宁的语气越淡定，她脑海画面越多。
　　她想到了蒋云宁身上的伤痕，有多少是蒋母打的，有多少是因为后来的际遇……
　　她深吸了一口气，埋首在蒋云宁怀中。
　　“老公，抱歉哦。”
　　蒋云宁摇头，收紧了手臂。
　　“没什么好抱歉的。”
　　那些年，风起云涌，也是他难得肆意的几年。
　　颜书根本不知道蒋云宁脑海中想的都是过去的“甜蜜”，反而觉得他饱受苦难。
　　她决定加倍对他好。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她一贯喜欢睡懒觉，平时都是蒋云宁做早饭。
　　她也曾经想过请个阿姨，但蒋云宁对私人空间很看重，很不喜欢别人进占他的地盘。
　　加上他习惯亲力亲为，颜书也就习惯了。
　　昨晚上，雷鸣吃光了他们的冰箱。
　　她放在冰箱的香菇牛肉饺子被全部消灭，就连剩下的水果也被清空。
　　简直是个耗子变的。
　　颜书一大早去超市买了饺子皮，上好的牛肉，还有香菇。
　　她在厨房满头汗，蒋云宁从健身房出来也是满身汗。
　　“怎么早？”
　　“你爱的饺子。”
　　颜书把一个个胖嘟嘟的饺子放到沸水里，见蒋云宁站在她后面一动不动，推了推他，“去洗澡换衣服了。小心感冒。”
　　“嗯。”
　　饺子好的时候，蒋云宁也出来了。
　　颜书发现他穿的她买的墨绿色羊绒衫。
　　他的皮肤白，墨绿色显得他更加唇红齿白。
　　白衬衣露出一角，他这个打扮闲适年轻，让颜书羡慕嫉妒恨。
　　同龄的男人果然要比女人显得年轻。
　　尤其是皮肤白容貌好的男人。
　　颜书踮起脚尖，给他理了理衣领。
　　“很好看。”
　　蒋云宁握住她的手，浅浅啄了啄。
　　颜书微红了脸。
　　这家伙，进步了。
　　还知道调戏她了。
　　不过——
　　她很开心接受他的调戏！
　　踮起脚尖，颜书拉下老公的脑袋，轻轻含上了他的唇。
　　依然还有些僵硬，但只是一瞬间，他抚着她的后脑勺开始化守为攻。颜书气喘吁吁，身体没站稳往后倒退了一步，差点弄撒了桌子上的饺子。
　　还好，她及时拽住了蒋云宁，舔了舔唇，她温柔一笑，“先吃饭？”
　　蒋云宁点头，目光温柔，凌乱的头发垂下来，十分可爱。
　　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面前这番了。
　　自己的爱人，在温柔晨光下，笑得像个孩子。
　　
　　☆、第34章 039
　　
　　快下班的时候，颜书接到了蒋云宁的短信。
　　雷鸣要请他们吃饭。
　　都被完虐成这样，还要一脸坚强迎上来，真是狗坚强。
　　正值下班高峰期，雷鸣请吃饭的地方离公司不远，颜书给蒋云宁留了信息，自己走路过去。
　　蒋云宁过来还要一段时间，所以颜书走得挺慢的。
　　终于快挺过年终这个坎了，胜利在望，身心愉悦，脚下步伐都轻松了一些。
　　忽然，脚下被什么绊倒了一下。
　　颜书低头一看，嘿，好家伙。
　　好大一只狗。
　　颜书以前同事养了一只金毛，温柔得不得了，见人就一脸傻乎乎地迎了上去。
　　因为这只金毛，颜书不怕狗，反而挺喜欢狗的。
　　但脚下这只，明显大了点。
　　“旺仔！”
　　身后一声重喝，那黑狗看了颜书一眼，摇着尾巴很快跑了回去。
　　颜书跟着黑狗看了过去。
　　好巧，居然是郑焱东。
　　“咦，这是你的狗吗？”
　　郑焱东蹲下来摸了摸黑狗的脑袋，“旺仔，叫姐姐。”
　　“汪汪——”
　　颜书瞪大了眼睛，“它好厉害。”
　　颜书很喜欢这只聪明的黑狗，虽然他看着很凶恶，但明显没什么恶意。
　　颜书摸它的时候，它还舔了舔她的手心。
　　“这是什么品种啊？这边很少见过。”
　　“德牧。”
　　颜书想起了，这段时间程嘉琦的朋友圈全是狗，她似乎也看过这种品种的科普。
　　好像就是狗中公务员。
　　“他真聪明。”
　　“是很聪明。”郑焱东让旺仔蹲下，目光落在颜书身上，“你这是要去回家？”
　　“不，朋友请吃饭。”
　　说完，颜书觉得挺抱歉的。
　　虽然每次都说要感谢郑焱东这个恩人，说要请他吃饭，但每次都没有成功。
　　搞得她好像只是说说一般。
　　“我在附近健身房当教练，有空可以过来健健身。”
　　颜书当然知道，并决定一定不回去。
　　但名片还是接过了，“对了，我有个朋友一直想健身，有你的介绍可以便宜点吗？”
　　说完，颜书都觉得自己挺那个啥的……说好的报恩呢？
　　郑焱东爽快答应，“行。让她直接报我的名字，可以八折。如果能介绍朋友一起过来，六折。”
　　“这么棒？”郑焱东这么给力，颜书都心动了。
　　不过她这个大灯泡跟过去干什么？健身房，家里不是有吗？对她来说，还是坐在蒋云宁身上健身比较爽。
　　咳咳……
　　颜书红了脸。
　　“那我先走了。再见。”
　　郑焱东点点头，目送颜书离去。
　　那娇小的女人渐渐看不到身影了，郑焱东才摸了摸旺仔的脑袋。
　　“戒心倒是不小。”
　　颜书当然不知道后续，她还挺开心的，自以为给好闺蜜牵了一条红线。
　　她最近已经第三次见郑焱东了，这说明什么？缘分呀。
　　作为闺蜜男人的缘分呀！
　　颜书很满意，心情快乐，见到雷鸣都笑嘻嘻的。
　　雷鸣已经等在包厢了。
　　大冬天的，自然是吃火锅。
　　颜书脱了外套，发现蒋云宁还没到，雷鸣的身边倒是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有点面熟。
　　女孩眼睛很大，面容俏生生的，见到她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
　　她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大棉袄，在衣着单薄的雷鸣身边，宛如一个肉包子。
　　颜书努力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
　　这个肉包子小姐，不是那未成年的小偷胡闪闪吗？
　　怎么会和雷鸣搞在一起？
　　颜书好奇的眼神投了过去，雷鸣外表看着像混社会的，其实蒋云宁言语之间也确认了。
　　就是道上混的。
　　据说这个胡闪闪还没成年，还是一个孩子呢。
　　虽然误入了迷途，但也用不着被抓来卖身抵债吧？
　　颜书脑补一流，还没等她展开联想，蒋云宁到了。
　　“哥，你来了？”
　　蒋云宁的目光落在颜书身上，“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我们也刚到。嫂子，我给你添茶。”
　　哼，她来了一会儿了，都没看他这么殷勤。
　　蒋云宁在颜书身边坐下，瞧她只穿了一件贴身羊绒衫，眉头微微一蹙，“不冷？”
　　“暖气开着呢。”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明明他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衣了。
　　入了座，蒋云宁才发现雷鸣身边坐着的胡闪闪。
　　他刚刚蹙眉，雷鸣就把话题接了过去。
　　“这死丫头，偷跑出院，缠了我三天。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带上她了。”
　　颜书不信。
　　雷鸣这个活蹦乱跳大男人，还甩不开一个小姑娘。
　　明显是有问题。
　　雷鸣哀叹了一声，“嫂子，你别展开联想好吗？我喜欢胸大无脑的美艳女人，，不喜欢胸大无脑的未成年好吗？”
　　颜书学蒋云宁的冷漠脸，“不都一样吗？主要还是胸大无脑。”
　　雷鸣被哽了一下。
　　他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雪上加霜的，旁边的胡闪闪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并且细心给他挑好了刺。
　　马蛋！
　　雷鸣想把这丫头踢出去！
　　胡闪闪话不多，吃得也很少。
　　雷鸣说她身上还有伤，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那你还吃火锅？”
　　“我又没受伤。”雷鸣才没那么体贴，笑嘻嘻道：“对了，嫂子，你们明年什么办席？”
　　颜书摇头，“还没确定，大约三月吧。”
　　“三月挺好。春暖花开。那我预祝哥哥嫂子新婚愉快了。”
　　蒋云宁干下这杯酒，颜书拦都拦不住，“你开了车的。”
　　雷鸣笑嘻嘻，“不是还有嫂子吗？”
　　颜书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开了。”
　　雷鸣还真有些小纠结，这时候身边的胡闪闪开口了，“还有我。”
　　“你不到十六岁，有驾照？”
　　别说颜书，雷鸣都不信。
　　胡闪闪老老实实摇头，“没有。但我会开车。”
　　雷鸣嘲笑她，“不会是自行车吧。”
　　胡闪闪摇头，“不，大货车。”
　　“……”雷鸣呛了一下，“你这死丫头，吹牛不打草稿，难不成你还是老司机？”
　　“以前我住在货车上。大叔他们教的。”胡闪闪说得真诚，好像一定要让雷鸣知道她会开车一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连雷鸣，也罕见地给她夹了一块无骨凤爪。
　　胡闪闪大大的眼睛一亮，最后几乎是诚惶诚恐地吃起那块无骨凤爪。
　　尽管总是有些怀疑雷鸣是她潜在情敌。不过相处下来，颜书发现雷鸣真不讨厌。
　　不但不讨厌，还十分招人喜欢。
　　他和颜书以前不认识，说的话题也全部围绕着蒋云宁。
　　“嫂子，你不知道么？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就认识哥了。”
　　雷鸣看了蒋云宁一眼，笑容绽开，“那个时候我偷人钱包，手慢了被抓到了，是哥帮我的。”
　　颜书看了一眼蒋云宁，他说他那段时间偷鸡摸狗，原来还真是。
　　颜书给蒋云宁夹了一个牛肉丸子。
　　“那时候他那么瘦，有那么厉害吗？”
　　能徒手将一个大人摔翻在地。
　　“嫂子，你还别不信。我哥从小就狠呢，那男人是力气大，但喝了酒，哪里有我哥聪明，我哥跑得快，几下把他引到死巷子，还用捕兽夹弄断了他的腿，那家伙现在还是瘸子呢……”
　　雷鸣说得得意，颜书却没有刚开始的心情。
　　那个时候的蒋云宁，也不到16岁吧。可是他的狠劲……
　　一般人做坏事会心虚吧？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反而运筹帷幄，把人往死里送。
　　颜书犹豫看了一眼蒋云宁。
　　蒋云宁给颜书挑了挑鱼里的刺，声音温柔，“听他胡说。”
　　雷鸣一滞，见蒋云宁脸上温柔之色已经全部消散，只有一片沉沉的黑光。
　　他反应过来，摸了摸一头杂乱的头发，“嘿，哥真是不够意思，要在嫂子面前拆穿我……”
　　颜书松了一口气，对雷鸣的“真实”下场有点兴趣了。
　　“后来，你们怎么了？”
　　雷鸣夹着碗里的牛肉，兴致缺缺，“能怎么？被暴打一顿呗。”
　　这倒是合情合理。
　　此后，雷鸣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颜书本还想挖一点蒋云宁过去的事情，雷鸣一句话概括。
　　“挺没意思的，每天被揍得像条狗一般。”
　　他口中这么说着，嘴角倒是勾起。
　　似乎在追忆过往“光荣”时刻？
　　也是挺反套路的。
　　雷鸣说要送他们一个新婚小礼物。
　　颜书以为就是一个红包。
　　但等饭局后，雷鸣把一把车钥匙交给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诧异了。
　　这是小礼物？
　　她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她只认识个个牌子，车型和雷鸣的也很像。
　　难道是路虎同款。
　　“嫂子，喜欢吗？路虎揽胜最新款？”
　　雷鸣好像对这个牌子情有独钟，大约是牌子和车都看着很暴发户？
　　不过这车颜书也挺喜欢的，看线条看牌子，应该值个好几十万吧。这个新婚礼物也太重了。
　　颜书看了一眼蒋云宁，意思是让他推掉。
　　蒋云宁果然是和她做了夫妻的人，还是有点眼见力的。
　　“这车她不要。”
　　嗳——
　　别这么直接好吗？
　　雷鸣更是惊叫出声，“嫂子，这车挺好的，虽然才值两百多万，但真的挺好开的。我就喜欢开这种便宜的车。”
　　“……”马蛋。
　　蒋云宁摇头，“不适合她。”
　　“太便宜了吗？我可以重新换……”
　　“不是。SUV太高，她的腿太短。”
　　颜书：“……”
　　雷鸣：“……”
　　隔了好久，他才竖起了大拇指，“哥，你居然能结婚，也是厉害。”

　　☆、第35章 040
　　
　　颜书再次欣慰自己心宽体胖，要遇到普通作女，早就摆好架势开撕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要无理取闹。
　　不过，颜书很好奇，对其他女人，蒋云宁是不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这个问题，颜书问了蒋云宁。
　　蒋云宁：“我不和其他女人说话啊。”
　　“……”
　　敢情，毒舌全部在她一个人头上了。
　　终于新年了。
　　颜书才到公司不到一年，但年终的时候，公司没有忘记颜书，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
　　虽然和在北城的时候少了一些，但对颜书来说，绝对是个意外惊喜。
　　她还给蒋云宁秀了一下。
　　蒋云宁的回答十分积极向上。
　　他给她发了一个双倍大红包。
　　“干嘛要给我发红包？”
　　“看你收钱，挺开心的。”
　　颜书的回报是给老公买了一个内裤大礼包。
　　蒋云宁喜欢宽松版的，虽然颜书更喜欢看凹凸有致的。
　　无奈对方表达了强烈的不喜欢，颜书只好作罢。
　　好在商家很良心，买了一个大礼包，送了几条颜书最期待的。
　　她琢磨着，等什么时候把蒋云宁灌醉……然后再嘿嘿嘿。
　　不得不说，她就是这么一个表面文静内心猥琐的女人呀。
　　但没办法，蒋云宁就是好他这口。
　　这一年，也有一些不一样了。
　　以前是回家的颜书，现在变成了回娘家。
　　一样的是父母依然给颜书包了压岁钱。
　　666元，不多，但是吉利。
　　只是，这次不但颜书有，蒋云宁都有。
　　蒋云宁的表情很诧异，捏着那薄薄的红包，捏了又捏，好久都没放下。
　　“没收过压岁钱吗？”
　　蒋云宁诚实摇头。
　　还真没有。
　　真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颜书笑嘻嘻，晚上的时候，她也给蒋云宁包了一个。
　　6666元。第二年要顺利，每年都要顺利。
　　不过电子红包，没有拿在手上有真实感。整晚上，蒋云宁摸着父母发的压岁红包，那宝贝的样子，让颜书略有些吃醋呢。
　　不就是一个小红包？！
　　新年到，颜书给以前的好朋友也发了一些小红包。
　　她发了程嘉琦一个88的小红包，程嘉琦回了个188元的。
　　“怎么了，最近有钱了？”
　　“没有。”程嘉琦嘿嘿一笑，心情十分不错，“只是脱单了而已。”
　　颜书一点都不意外，“和郑焱东？”
　　程嘉琦点头，“他人不错，好久一起吃个饭？”
　　好闺蜜找到了一个疑似不错的男人，颜书也替她开心。
　　“对了，郑焱东今年在你那边过年？”
　　“没有，他有点事情回北城了。”
　　“他是北城人？”
　　“不是。好像是南方人。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是他师傅把他养大的。这次，他说回北城看师傅。”
　　听口气，程嘉琦和郑焱东谈得挺好的。
　　程嘉琦的意思很明显，等时机好了，两人就扯证结婚。
　　颜书觉得太快，“你们才认识多久？”
　　不到一个月吧。
　　“你和蒋云宁不是也快吗？”
　　颜书反驳，“我们以前是同学。”
　　“十几年不见的同学。”程嘉琦无情打断她，“我觉得缘分到了，就要抓在手上。你说我对他了解不深，我也承认。但你对蒋云宁了解深入吗？”
　　颜书不敢点头。
　　虽然蒋云宁的脾气她摸了个大概。
　　少年受过欺辱，导致现在性格有些奇葩。但整体来说是个好人。
　　很照顾她，尽管很多时候，把她气得要死。
　　但两人很快和好，他做什么都慢，就道歉挺快的。
　　“他带你回北城了吗？”
　　程嘉琦也是密切关注北城那边事情的，“据说前几天蒋家大宴，蒋宁渊出尽了风头。好多蒋家的人都去了，就连隔得远的蒋乃珺都过去了，你家没去？”
　　前几天？
　　蒋云宁窝在沙发看了一整天动画，哪里都没有去。
　　不过，他倒是接了几个电话。
　　十分不耐烦。
　　“他还真是不在乎蒋家的钱呢。要普通人，不知道要怎么死去活来？”
　　蒋家，颜书也也托北城的前同事查了，自己也去网站论坛看了看。
　　没看出其他，只看出了很有钱。
　　但蒋云宁也很有钱，虽然肯定比不上北城蒋家，比不上蒋宁渊，但在云州足以过得很富足。
　　再者，蒋云宁的身份在蒋家很尴尬，他年少吃了那么多苦，她也不想他再去吃苦。
　　不过，蒋云宁对蒋家的事情绝口不提，也让颜书提心吊胆得很。
　　总感觉，这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何地，就爆炸了。
　　吃过年夜饭，两人回了家。
　　蒋云宁喝了颜父的桑葚酒，醉得厉害。
　　颜书把他扶到床上后，他的意识有片刻的清醒，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她，有很快地睡了过去。
　　颜书无奈，这家伙满身酒气，真是难闻。但没办法是自己老公嘛，他今天应该很开心，所以算了。
　　他真的很宝贝那个压岁红包，她给他脱衣服的时候，他惊醒了过来，握住自己的红包，一脸惶恐。
　　这家伙——
　　颜书哄着他，“是我。别怕。”
　　蒋云宁握着红包，笑了笑，嘟囔了一句。
　　“谁也抢不走。”
　　颜书暗笑，拧着毛巾，发现水已经冷了，她正准备去换一盆热水来的时候，只听床上的蒋云宁又轻声说了一句。
　　“谁敢动，杀谁。”
　　颜书一滞，这人，莫不是平时游戏玩多了，睡梦里都是打打杀杀的。
　　颜书没有太在意，她把巨婴收拾好了，自己也去洗了一个澡。
　　等到什么都收拾好了，她擦着头发看到蒋云宁的手机在不停地颤抖。
　　一看，是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
　　隐隐，还有些熟悉。
　　好像上次也打来过。蒋云宁说蒋家的人，不太熟，让她别管。
　　电话一直叫，颜书迟疑。
　　蒋家的事情，蒋云宁应该更喜欢自己去解决。
　　他一贯很有主意，不会太喜欢她自作聪明去干涉他的事情。
　　但她从私心里，很想蒋云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说。有商有量，日子才过得有声有色。
　　犹豫了一下，颜书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
　　“颜书。”
　　他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还没有用疑问口气。
　　颜书吓了一跳。
　　“你是？”
　　“蒋宁渊。”
　　那不是蒋云宁的哥哥吗？
　　颜书口干舌燥，蒋云宁和这个哥哥的关系不太好，她好像叫哥哥也不太好。
　　犹豫了半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她觉得比较合适的称呼。
　　“蒋先生，你找云宁么？”
　　“我找你。”
　　“额？”
　　“他不会接我电话。”电话那头，蒋宁渊低沉笑声传来，莫名让颜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告诉他，我最近要过来。”
　　“……”啧啧，这大套的口气。
　　颜书听着都气闷，也难怪蒋云宁也不喜欢他了。
　　颜书正准备问世间，但那头已经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什么嘛，莫名其妙。
　　颜书把自己把事情忘了，所以写了一个便利贴，贴在了手机上。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蒋云宁已经起来了。
　　站在窗前，手上捻着那张便利贴。
　　“他什么时候来电话的？”
　　“昨晚，你睡着后。”
　　颜书打了一个哈欠，“他说他最近要过来。”
　　蒋云宁没说话，目光落在便利贴上，仿佛要着火一般。
　　最后，他手指用力，那便利贴被揉成小团，扔到垃圾桶。
　　看来，他们之间的怨气真的还挺大的。
　　一早上，蒋云宁的身边都充斥着无法忽视的低气压。
　　颜书拽了拽他的手，“你不想接待就不接待，大过年的，不要生气嘛。”
　　“本来就不会接待。”蒋云宁冷哼一声，“想和我玩兄友弟恭，没这个闲心。”
　　“他有那么讨厌吗？”
　　“有。”
　　蒋云宁说起蒋宁渊的时候，脸上的厌恶之意越来越浓重。
　　“他以前欺负过你？”
　　这是颜书能想到，蒋云宁和他之间隔阂深的原因。
　　“他欺负了你。”
　　蒋云宁回头，看着颜书，慢慢地说出一个实情。
　　可颜书——
　　“我不认识他呀。”何谈的欺负？
　　“你认识的。”
　　“……”
　　“只是，你忘了他而已。”
　　颜书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哪里见过蒋宁渊。
　　她在百度上看到过蒋宁渊的照片，和蒋云宁不太像。
　　蒋云宁的轮廓更像他父亲，蒋宁渊长得不太像蒋父，大约是像蒋母？
　　可百度上没有蒋母的照片。
　　听说她生下蒋宁渊就死了，死在病床上。
　　所以外界对这个蒋家夫人一直没什么报道，倒是铺天盖地的蒋父和各种明星模特的恋情，一天比一天精彩。
　　蒋宁渊好像继承了蒋父一般，私生活精彩程度，每天都可以拍一部虐心狗血大戏。
　　还好，蒋云宁不像他们。
　　颜书还在努力回忆自己和蒋宁渊相交的细节。
　　但最后发现，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而这边，蒋宁渊动作很快，他已经来云州了。
　　而且就入住在云州大酒店。

　　☆、第36章 041-042
　　
　　自从程嘉琦秀了一下郑焱东给她织的围巾后，颜书就想着给蒋云宁也织条。
　　想法挺好，但实施起来略困难。
　　没一会儿，颜书就放弃了。
　　大过年的，她脑抽了么？不好好享受假期，自找罪受。
　　再说了，程嘉琦那个就是德牧同款，有什么好羡慕的。
　　活生生的人不如狗系列。
　　她把一团羊绒线仍在一边的时候，蒋云宁接了个电话。
　　“怎么了？”
　　“没事。”
　　蒋云宁表情很平静，“蒋宁渊过来了。”
　　颜书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快？”
　　“和市长一起。我先去一趟。”
　　如果蒋宁渊单独过来，蒋云宁未必会理会他，但他打的是公干的旗号。
　　并且，他还是市长的贵宾。
　　酒店的电话已经打了很多次了，蒋云宁每次都怒气冲冲推了。不过他也明白，蒋宁渊为难的不是他手下的人，而是想逼他出来。
　　他一贯喜欢这样的手段。
　　颜书拽住蒋云宁，“等等，我也去。”
　　“你就在家里。”
　　“不，我和你一起去。”没等蒋云宁开口，颜书已经飞快穿上了羽绒服，拿起了包，跟在了蒋云宁的身后，“迟早，要面对不是吗？”
　　蒋云宁曾说过，颜书见过蒋宁渊。
　　但她真的没印象。
　　照例说蒋宁渊长得也不路人甲，他眉眼比蒋云宁还要艳丽几分，略带痞气的笑容，就算放在人群中也是名正言顺的颜值高。如果真是见过，她应该不会那么健忘吧。
　　他们过去的时候，蒋宁渊正站在市长的身边，不知道在寒暄什么。见他们过来，蒋宁渊脸上忽然绽放灿烂笑容。
　　“嗨，云宁。”
　　“嗯。”
　　市长恐怕也知道蒋家的一些秘密，但在明面上，他依然要保持和事老的态度。
　　“知道宁渊要过来，刚好云宁也在，宁渊忙得年都不能过，正好两兄弟还能聚聚。”
　　“嗯。”蒋云宁还是单音节回答，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谦和有礼。
　　虽然不热诺，但是也不疏远。
　　大概在外人面前，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市长也没多说话，给了两兄弟单独聊天的空间。
　　市长刚走，蒋宁渊脸上的笑容就卸了下来。
　　太快了，甚至都让颜书出现了错觉。
　　刚刚看着笑容那么温暖灿烂的男人，是不是她在做梦？
　　蒋宁渊点了一支烟，冲颜书吐了一口烟圈，“口味依旧嘛。”
　　“你来干什么？”
　　蒋宁渊大摇大摆靠在沙发上，翘起腿，“干她，你信么？”
　　蒋宁渊嘿嘿一笑，颜书反感蹙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蒋云宁已经一把抓住蒋宁渊的肩头，摔在墙上。
　　“你还想去去西伯利亚吹冷风冷静脑子吗？”
　　先前还痞笑不怀好意笑的蒋宁渊霎时变了脸。
　　也是这个时候，颜书才觉得这两人是兄弟。
　　他们阴沉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你以为这次他还能护着你？”
　　“要不，我们试试看？”蒋云宁冷笑一声。
　　蒋宁渊吐出一口烟圈，冰冷目光却落到了背后的颜书身上。
　　忽然，他嘿嘿一笑。
　　颜书一阵后怕，忍不住躲了躲。
　　这人……才是真的蛇精病吧。
　　正在两兄弟对峙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套装的长发女人走了进来，见到室内的这一幕，她显得十分淡定，只是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要的汤圆。”
　　颜书没有看错，刚刚还满身戾气的蒋宁渊好像换了一个人，他甩开蒋云宁，大步跨到沙发前，打开外卖包装盒，“哇，红豆汤圆。小霉，你真好。”
　　小霉没理他，冲蒋云宁点点头，然后见到他身边的颜书，微微一愣。
　　“好烫好烫……”
　　那红豆汤圆想来是很烫的，蒋宁渊一口包下去，顿时叽哩哇啦地叫。
　　颜书暗想，烫死这混蛋才好。
　　蒋宁渊一个人跳脚，其他三个人都冷漠脸。
　　蒋宁渊没有受到该有的关注，可怜巴巴地往小霉身边一坐，拽住她的手，那口气……居然是在撒娇。
　　“我烫到了。”
　　小霉甩开他，“没事我先出去了。”
　　蒋宁渊抓住她的手，忽然放在手心呵了呵气，“怎么这么凉？”
　　目光落到她身上单薄衣服的时候，蒋宁渊脸上微微一变，“云州这么冷，你怎么只穿这点？”
　　“习惯了。”
　　小霉从蒋宁渊手里抽开自己的手，没有看那摇尾巴撒娇的男人，目光罗在蒋云宁身上。
　　如果不是颜书的错觉……
　　那好像带着乞求，“二少爷，我送你出去。”
　　蒋云宁不动。
　　颜书能看到小霉漂亮的眼中重重落下的光芒。她的确圣母，见不得漂亮姑娘这么委屈。
　　她过去拉了拉蒋云宁的手，轻声道：“我也想吃汤圆了。”
　　“……”
　　小霉果然送他们出来。
　　“二少爷，老爷很挂念你。”小霉对蒋云宁说道。
　　蒋云宁没回答。
　　小霉目光落在颜书身上，沉吟了片刻，她又开口了，“他想见见颜小姐。”
　　“不用了。”
　　蒋云宁拽着颜书，大步离开。
　　身后，小霉近乎哀求的声音响起。
　　“二少爷，他并不是……并不是坏人，只是……只是……”
　　小霉还准备说什么，但蒋云宁完全没兴趣听下去。
　　他拽着颜书，大步朝门外走去，一边还问道：“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汤圆？”
　　嗳——
　　“其实我不想吃。我只是觉得太尴尬了，所以想拉你出来。”颜书老老实实解释，“刚刚见你们快要打起来了。”
　　“打起来不是最可怕的。”蒋云宁给颜书系好安全带，“现在回家？”
　　颜书点点头，心头却一万个为什么。
　　最后，她挑了一个相对安全的。
　　“那个美女叫小霉吗？”
　　“嗯。”
　　“她和蒋宁渊关系好像挺不一般的，是男女朋友？”
　　“不是。赵含梅是他的生活助理。”
　　颜书觉得自己女人第六感不错，“我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他好像很听她的话。”
　　“有吗？”
　　颜书重重点头，“刚刚你们差点打起来的时候，她一进来，虽然没说什么，但蒋宁渊一下就泄气了。”
　　“表面现象而已。”
　　蒋宁渊要是真的对赵含梅有意思，就不会这些年让她一次一次在背后哭。
　　到最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
　　赵含梅回去的时候，蒋宁渊正靠在她的门前。
　　“不吃汤圆了？”
　　“难吃，不吃了。”
　　赵含梅找门卡刷开了门，正要关上门，蒋宁渊身子一闪，就缩了进来。
　　“我要休息了。”
　　“我知道。”
　　和他这么多年，赵含梅多少也知道蒋宁渊的心思。
　　“别闹了。我真的很累。”
　　“见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心累了？”
　　赵含梅这次是真的累了。她脱掉高跟鞋，在沙发上坐下，“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只是意外。”
　　“意外，都快把你搂在怀中了，算什么毛意外？”
　　赵含梅揉了揉酸软的膝盖，虽然她不怕冷，但这些年，每当冷的天气，她的膝盖都会隐隐作痛。
　　见她那个样子，蒋宁渊也卸了火，脱了鞋子，在赵含梅面前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他伸出手，把赵含梅的双脚护住，火热的大掌顺着膝盖慢慢往下暗。
　　他的脸上，没有平时的嬉皮笑脸，也没有玩世不恭，倒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干净少年。
　　赵含梅的目光有些恍惚。
　　多年前，她和一个眼神干净的男孩谈过恋爱。
　　惊心动魄。
　　她甚至以为自己那么幸运会在那么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没有想到，幸福消失得那么快。
　　赵含梅腿上一疼，她从魔障中突然惊醒。
　　面前的男人一派认真，如果不是相处这么多年，赵含梅都会以为这家伙真的会爱上她。
　　他对她的照顾，他对她的在乎，甚至对任何男人的靠近都若有若以的醋意。
　　其他女人嫉妒她，打压她，都是因为他的靠近。
　　可以往那温暖的手，现在已经冰冷如蛇一般。
　　她抚开蒋宁渊的手掌，温柔笑道：“宁渊，我真的累了。”
　　听到这个称呼，蒋宁渊蓦地抬起头来。
　　他在她面前，很多年没有无措像个孩子了。
　　但这一刻，他忽然心生茫然。
　　她这么亲密叫她，好像热恋的情人一般。
　　她的脸上温柔笑着，很漂亮，很喜欢。
　　但为什么，心总有一种直直往下坠的感觉呢。
　　赵含梅依然笑，看着蒋宁渊好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般，“宁渊，我想回去了，可以吗？”
　　明明过来是找蒋云宁麻烦的，明明还有更多更可怕的计划的。
　　但这一会儿，蒋宁渊点点头。
　　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面前女人的请求。
　　“好。”
　　回到家里，颜书就接到蒋宁渊退房的消息。
　　真是蛇精病。
　　蒋云宁在锅里熬着汤圆，听到这个消息，表情挺淡然的。
　　“总算能过一个清净年了，你不开心吗？”
　　蒋云宁看着锅里的汤圆，一个个胖乎乎的，浮上了锅面，“没什么好开心的。本来就没想让他过清净年。”
　　言下之意，是准备反攻了？
　　“你想怎么对他呀？大过年的，千万别……”
　　千万别杀生呀。虽然这是和谐社会，也不至于。
　　蒋云宁把汤圆盛了三个，递给颜书。
　　“放心，不会杀生。”
　　本来，以暴制暴，从来都是最下策。
　　不过蒋宁渊这么快回去了，就不好唱戏了。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引过来。
　　这么快就撤了，看来那赵含梅作用还不小。
　　是该除掉了。
　　042
　　程嘉琦说初三请他们吃饭。
　　颜书忙问，是不是郑焱东回来了。
　　程嘉琦甜蜜点头，“约在老菜馆。”
　　颜书转头和蒋云宁说了，蒋云宁刚从健身房出来，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头发一缕一缕的上面全是汗。
　　“嘉琦有男朋友了。要请我们吃饭。”
　　“哦。”
　　蒋云宁对此兴趣不大，颜书追了几步过去，“蛮巧的，上次那个小贼抢了我的东西，是他帮我逮了回来。”
　　蒋云宁擦着汗的动作一顿，眼神瞥了过来，“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颜书愣了一下，“我说过了，有个人帮了我。”
　　只是，没说那个人是郑焱东而已，没说他们巧遇了好几次，更没说他是程嘉琦男朋友。
　　“叫什么名字？”
　　蒋云宁把电脑打开，手指飞快敲了几个代码。
　　颜书没看懂，“郑焱东。”
　　只见屏幕飞快跳动，一串串的代码飘过，到最后出现了一些新闻。
　　嗳——算是新闻吧。
　　“你在查他吗？”
　　颜书还不算太蠢。
　　蒋云宁看了一下那些资料，在其中挑选了一些有用的，最后关了窗口。
　　颜书没看明白，“怎么了？”
　　“没什么。”
　　蒋云宁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颜书跪在沙发上，扑着揪住了他的衣角，“你什么时候会……这些的？”
　　感觉很像传说中的黑客。
　　难怪双十一会帮她抢到了所有的东西。可是明明平时微信都很少用，表情包都不会发……
　　蒋云宁把水递给她，眼角微微一勾，“怎么了？又要秒杀了。”
　　颜书摇头，“只是……觉得自己不太了解你。”
　　蒋云宁见她不喝水，自己喝了一口。
　　“以后，就知道了。”
　　老公很厉害，还越来越厉害，她还是最后一个人知道的人。
　　颜书和程嘉琦抱怨。
　　程嘉琦喷她，“这么棒的男人都被你撞到了，你不应该睡觉都能笑醒吗，还烦恼什么？”
　　颜书幽幽叹息一声，“太优秀的，总觉得守不住。”
　　“就凭他那张脸，不优秀，你也守不住。”
　　“……”
　　嗳——是时候绝交了。
　　颜书出来拿水喝的时候，路过了书房。
　　书房中的蒋云宁正在讲电话，他没有刻意压低了声音，她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个名字。
　　赵含梅。
　　“谁啊？”鉴于程嘉琦刚刚这句话，颜书警惕起来。
　　“雷鸣。”
　　蒋云宁挂了电话，屏幕上消失的名字，的确是雷鸣。
　　不过，女情敌好像还没有男情敌可怕。
　　“他找你干什么？”
　　“有点事情。”
　　“神神秘秘的。”颜书把水递给蒋云宁，“对了，嘉琦问老菜馆吃饭可以吗？”
　　“随意。”
　　晚上六点的时候，蒋氏夫妇准备到了老菜馆。
　　人逢喜事精神爽，程嘉琦就算穿着黑色呢子大衣，都能看到满面春光。
　　“介绍一下，我好朋友颜书。这是她老公蒋云宁。我男朋友郑焱东。”
　　“郑先生，又见面了。”
　　“没想到你们是朋友。”
　　郑焱东明显有些错愕，但程嘉琦和颜书对望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
　　程嘉琦能和他在一起，她颜书还算小红娘呢。
　　郑焱东不知道这段，程嘉琦解释了，他才恍然大悟。
　　他长得极好，笑起来十分赏心悦目，颜值正还是肌肉男，也难怪程嘉琦对他恋恋不忘，千方百计都要赖上他。
　　蒋云宁话很少，郑焱东打招呼，他微微颔首，忽然发问。
　　“你是北城人？”
　　“不是。但我在北城长大。”
　　“是吗？”
　　郑焱东笑，开玩笑一般地说了一句，“蒋总是不是觉得我面熟？”
　　蒋云宁把一块牛肉丸子放在颜书的碗里，“是挺面熟的。”
　　郑焱东一愣，随即答道：“大约是我比较大众脸吧。”
　　蒋云宁没有说话，程嘉琦娇笑一声，“你要是大众脸，这个世界我开始期待了。”
　　郑焱东哈哈大笑，亲热地摸了摸程嘉琦的脑袋。
　　被秀了好几个月恩爱的程嘉琦，终于在这天掰回了一成。
　　蒋云宁一如既往闷葫芦。
　　郑焱东倒是挺能说话的，把程嘉琦逗得哈哈大笑。
　　颜书想，要不是身边已经有蒋云宁了，要单身和这两人出来吃饭，真的会被虐得吐血。
　　颜书给蒋云宁夹了一棵茼蒿。
　　蒋云宁眉头高高蹙起。
　　“吃点蔬菜。”
　　“唔。”
　　明显不很乐意。
　　酒足饭饱，郑焱东起身去结账。
　　蒋云宁也说出去抽支烟。
　　“蒋总，出来透气吗？”郑焱东把一支烟扔给蒋云宁。
　　蒋云宁接过，郑焱东凑过来给他点上火。“没想到那天帮的人是嫂夫人。”
　　青烟袅袅中，蒋云宁好看的脸显得十分模糊。
　　“我也没想到是你。”
　　“蒋总认识我？”
　　“不认识。”
　　蒋云宁摇摇头，还没等郑焱东开口，“我认识你师傅。”
　　郑焱东：“……”
　　“他现在大约觉得师门不幸吧。”
　　说完，蒋云宁拧掉烟，抖了抖衣服上的烟气，率先走进房间。
　　郑焱东长指间青烟袅绕，但他也没有吸的欲望，半晌，他和蒋云宁做了同样的动作。
　　长指用力，拧掉了那燃烧的青烟。
　　火光熄灭，他并不觉得痛。
　　“老板，他好像发现了，怎么办？”
　　“本来，也没打算就这么容易成功的。”
　　那头，蒋宁渊靠在一个丰臀肥乳的美艳女子怀中，正享受她的胸乳按摩。
　　本是青葱娇嫩的年岁，但却长了一副丰满勾人的身体。蒋宁渊肆意捏了几把，“被多少人揉过了？”
　　女子娇笑一声，“蒋少说什么呢，我明明是您开的苞！”
　　“胡说。”蒋宁渊微微一笑，语气轻柔，“我从不开苞。”
　　女子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他是蒋家的继承者，是这个城市许多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
　　他出手大方，对女人多情又寡情，这样的人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任何女人也只能拥有他片刻。
　　但她想，就算他没有上述条件，她也是愿意陪他的。
　　他这张脸，太好看，黑眸浓如墨，似古井，又似深渊，把她整个人都要吸进去一般。
　　……倒是吸进去啊。
　　女子双手勾着男人精壮的胸膛，“讨厌，蒋总不开苞，哪里有的我。”说完，她还故意挺了挺胸脯，雪白的波澜壮阔，惹人垂怜。
　　蒋宁渊揉了揉那雪团，轻柔慢捻，却不料眼中厌恶一闪而过。
　　“我再说一遍，我不给妓女开苞。”
　　她没想到先前还甜言蜜语，怎么转眼就雷鸣闪电，说翻脸就翻脸。
　　女子倒在一遍瑟瑟发抖，雪乳颤抖，也别有一般风情。
　　雷池过来拎起可怜的女子，拍了拍她肥颤颤的屁股，“还不出去，没看到你大爷今天心情不好吗？”
　　“你过来干什么？”蒋宁渊靠在沙发上，眼神冷淡。
　　“玩啊，过年无聊透了，出来找点乐子。刚刚那个不错呀，有兴趣来飞一双吗？”
　　“滚。我没兴趣伺候女人。”
　　雷池微笑，目光落在蒋宁渊身边空空的位置，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亮，薄唇也渴望地舔了舔，“要不，把你养的小鸡叫出来？”
　　蒋宁渊没答话。
　　雷池给他倒了一杯酒，“反正闲着没事，叫出来玩玩。”
　　赵含梅都已经要洗澡睡了，忽然放在枕头边的电话响了。
　　这个电话被蒋宁渊要求二十四小时开机。
　　这么多年倒也这么过来了。
　　可她忽然觉得挺累的。
　　她恍惚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太久，自动挂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装着什么没听到一般，继续睡觉。
　　电话铃声如鬼来电一般，惊魂响起。
　　几番响起，她恨恨接了电话。
　　“小霉，我在美人香。”
　　“今天我在休假。”
　　“没我批准，你哪里来的假？”
　　赵含梅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头，蒋宁渊敲着酒杯，声音蓦地又软了下来。
　　“刚刚，你在干什么？”声音温柔，倒是又几分缠绵在里面。
　　“……”
　　“没接电话。我不是说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吗？”
　　“我是人，不是机器。”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洗澡，洗澡，行了吧！”
　　她确定他肯定喝酒了。
　　这十几年来，每次都这样。
　　喝醉了是个混蛋，虽然不喝醉，更混蛋。
　　“洗澡呀。”那头拖长了声音，“是用的我的沐浴露吗？”
　　真是越来越过分。
　　赵含梅挂了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又叫了起来。
　　“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挂我电话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出来陪我喝酒。”
　　“不来。”
　　“陪我喝一杯，我可以忘记你抱蒋云宁的事情。”
　　“……蒋宁渊，你神经病！”
　　这次，赵含梅是真的挂了电话。
　　雷池干完了一杯酒，眼神迷离，瞧着好友。
　　“又被怂了？”
　　“滚！”
　　“话说，你和你那便宜弟弟还没搞清楚啊？他不是被你逼得去了云州吗？当个破酒店的老板当得风生水起……”
　　“所以，我不会让他风生水起。哪怕，只是一个破酒店老板。”
　　
　　☆、第37章 043-044
　　
　　赵含梅终究任性了一把，蒋宁渊狠狠摔了电话。
　　“操！”
　　雷池拽着他的手，递给他一杯酒，“别生气嘛，要不我把刚刚那个大奶子叫回来！”
　　“没兴趣！”蒋宁渊十分窝火。
　　明明赵含梅才是他养的狗，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他们身份互换的感觉。
　　雷池见他脸色不好，一杯酒接着一杯，怕他喝高了又闹，立刻岔开了话题。
　　“对了，上次你收拾你那个便宜弟弟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他那个几把玩意不行的？”
　　蒋宁渊得意一笑，他怎么不知道。
　　因为蒋云宁之所有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有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虽然因为当年那件事情，他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好几年，受尽了人间疾苦，但现在想来并不亏。
　　因为蒋家不需要也不能要一个不能生继承人的继承人。
　　雷池摸着下巴，“不过听说他结婚了……雷鸣那个贱种还跟过去了的。”
　　“结婚又怎么样？”蒋宁渊噙了一口美酒，心情大好，躺在沙发上，目光里尽是春风得意。
　　“他想要的幸福，我将一一摧毁。”
　　美好短暂的假期很快过去。
　　颜书又开始苦哈哈的上班日子。
　　和她有同感的还有程嘉琦，她现在和郑焱东你侬我侬，一刻都不想分开。
　　有了程嘉琦的对比，颜书顿时觉得自己和蒋云宁真是一点激情都没有。
　　程嘉琦多粘郑焱东啊，两人恨不得时时刻刻跟胶水一样粘在一起。
　　哪里像他们，她一靠近蒋云宁就一副要被强的感觉。
　　没劲。
　　有了男朋友后，程嘉琦特别喜欢和她分享一些恋爱中的小快乐。
　　当然，两人都是开过车的老司机，说多了，自然就转移到了男人那方面身上。
　　“当过兵的男人就是棒，时间长持久度好。”
　　颜书觉得自己男人持久度也好呀。
　　她羞答答来了一句。
　　“他也挺好的……”
　　程嘉琦问：“你家那位多长时间？”
　　颜书想了想，“好想……一直很久……”
　　程嘉琦对比了一下自己男朋友，觉得好像颜书那位……太不是人了。
　　郑焱东拎着毛线从她身后经过，他眼神好，很快看到了屏幕上的弹窗。
　　“他有问题吧，男人没这么久的。”
　　程嘉琦犹豫了一下，婉转道：“这么久，我听人说不太正常？！”
　　颜书其实也早有预感。
　　蒋云宁并不喜欢床上这件事情，说他性冷淡都可以。
　　但只要她表现出一丝想要的意思，他立刻猴急扑上来。
　　关上灯，能折腾一晚上。
　　她每次都疲倦而眠。
　　黑暗中，她的感官特别敏锐，她真是觉得舒服。可是小说中那种相拥而眠双双到达巅峰的感觉，她却从来没有感觉到。
　　因为自己很开心，所以她每次都脑补了蒋云宁很开心。
　　但现在，颜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补过头了。
　　蒋云宁不喜欢她的碰触，只喜欢黑暗，全部黑暗。
　　这一切，都有点异样。
　　程嘉琦最近兼职开了一个淘宝店，专门卖情趣内衣。
　　颜书曾经和她抱怨过，蒋云宁太墨守成规。
　　程嘉琦送了她一套情趣内衣。
　　颜书收了内衣，开了空调在家试了试。
　　镜子中的自己，她自己都觉得羞涩脸红。
　　这哪里是内衣，明明就是几根带子嘛。
　　还挺贵的。
　　她拿起睡衣，正准备穿上，门就被外面推开了。
　　她抱着溢出来的胸，半弓着身体，瞪着那衣冠楚楚走进来的男人。
　　“你不是上班吗？”
　　“没带手机，回来拿。”
　　蒋云宁眼神一黯。
　　颜书脸红耳赤，类似孩子被撞破做坏事一般。她拉起睡衣想要掩住自己，但看到蒋云宁的眼神，她微微迟疑了。
　　现在是大白天，她也想在白天试试。
　　起码，她想看到他的脸。
　　在最兴奋时候的脸。
　　她软软叫了一声。
　　“老公。”
　　“嗯。”
　　蒋云宁眼神幽暗，一直紧紧盯着她。他的步伐沉稳，薄唇紧紧抿着。她觉得他好像上了弦的弓，已经蓄势待发。
　　她瞧着他，心慌意乱，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手放在她的肩上。
　　火热的大掌触碰到冰凉的皮肤，带起一串串的火苗，她已经忍不住要燃烧起来。
　　她的手开始有知觉，慢慢攀上了男人的手腕。
　　然后，她听到了蒋云宁冷静自持的声音，“别感冒了。”
　　说完，他拉上了她的睡衣。
　　颜书：“……”
　　“哈哈哈，他是性冷淡吧！”
　　程嘉琦听完事情原由后，没忍住大笑出声。
　　颜书苦恼，原本她有三分不行，现在已经有七分了。
　　“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他说今天有个紧急会要开。他就去开会了。”
　　程嘉琦想到了一个重点，“他支帐篷了没有？或者说他早上有反应吗？”
　　“有吧。”
　　颜书想到偶尔起来看到他裤裆中中凸起的一坨，“也不至于吧，难道是对女人没兴趣？”
　　颜书多少次怀疑过蒋云宁是gay，但每次都被蒋云宁说服了。
　　她后来也相信了。
　　如果蒋云宁对女人没兴趣，那么对男人更没兴趣。
　　程嘉琦逗着旺仔，笑得乐不可支。
　　“狂插不射，你不是很爽吗？一直很粗很硬呢！”
　　“去死！”
　　郑焱东摸了摸旺仔的耳朵，见程嘉琦笑得花枝乱颤，黑眸一闪，“没什么好笑的。”
　　程嘉琦把闺蜜的糗事说了一遍，最后还停不下来。
　　郑焱东擦了擦手，给程嘉琦揉肚子，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声音蓦地清浅了几分。
　　“人家这是真病，你还笑话人家？”
　　程嘉琦原来有几分玩笑的意思，听完郑焱东的话，也严肃了，“真病？”
　　“嗯。我以前听过一个朋友说过，有种病症就是传说中的狂插不射，用专业的说法就是射精障碍症。”
　　程嘉琦差点从郑焱东的怀里摔了下来。
　　“你没开玩笑？”
　　郑焱东拿过手机，百度了几个关键字。
　　一些网页弹了出来。
　　“性欲、勃起、性交、性高潮、射精是男子性功能系列连锁反应，每个环节也有其独特机理，并非有必然联系。射精功能障碍常见有早泄、不射精及逆行射精。” （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程嘉琦坐直了身体，“还真是毛病。不对啊，他们也在一起这么久了，不会颜书一点没发现吧？”
　　“应该是发现了的。只不过和你一样对此没意识罢了。”
　　“那有什么后果？”
　　“对于男人来说，没什么快感的性交应该会很排斥吧。因为对他来说，长期做机械打桩，会感觉到疲倦和恶心吧。”
　　“……”
　　颜书打开电脑，开了网页后，有一个弹窗弹了出来。
　　“——男人狂插不射的秘密！”
　　是谁在她的电脑上搜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颜书在百度上打出了几个字。
　　搜索的结果上面大部分出现的是医院。
　　她还在百度知道里面找到了和她一样的例子。
　　“我老公经常能干三四个小时，而且不射，这让我有点受不了。他插我的时候，有说很舒服,可是就是不射……”
　　这不是和她一模一样。
　　颜书慢慢往下看，心也慢慢往下沉。
　　原来，小说中的天赋异禀是真的有毛病。
　　现在，她有八分确认蒋云宁是有问题的。但到底要怎么最后确认？
　　颜书陷入了苦恼。
　　颜书和唯一的闺蜜求助。
　　现在她是知道她秘密最多的人，理所当然要承担一部分的烦恼。
　　程嘉琦没有想到自己随便和闺蜜聊聊，居然能聊出这么大的问题。
　　顿时，她也有些慌了,问郑焱东。
　　“怎么办？”
　　“他自己都不承认，能怎么办？”
　　“其实，我朋友能爽，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一方的快乐只是短暂的迁就，双方和谐才是夫妻长久之道。再说，有这个毛病不会有孩子吧。你朋友想要孩子么？”
　　程嘉琦和颜书说过孩子的事情。
　　颜书说才结婚么想这么多，但过几年应该会要的。
　　吃一点要和要不起，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就说蒋云宁那种家庭那种样貌那种本事的人怎么会对我朋友那么忠犬？原来是真的有问题！”
　　程嘉琦恨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转头上上下下看了郑焱东一眼，“话说，你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女人的目光不甚锐利，却让他蓦地心里一虚。
　　扬起笑容，他摸了摸她的下巴，语气邪气，“我有没有问题，你还不知道吗？”
　　“那倒也是。”
　　男人若有若无的挑逗，让程嘉琦红了脸。
　　“好了，你别闹了。我来查查资料。”
　　“嗯。我去做饭。”
　　男人健腰宽肩，慢慢走去厨房。
　　门外女人啪啪啪地敲着电脑，脸上表情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惊悚。他靠在厨房门，轻轻按下一个电话。
　　“老板，她可以出场了。”
　　044
　　过惯了安顺日子的颜书，最近有了一个小烦恼。
　　自那日程嘉琦和她偶尔闲聊到男人的X生活，她恍然大悟。原来蒋云宁是真的有问题。
　　她想起去年国庆她的试探，还有蒋云宁时不时因为她亲近的僵硬，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网上资料，发现他的病很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蒋母虐待后造成的。
　　当年的事情没谁知道，具体过程只有蒋云宁这个当事人知道。
　　现在，蒋母已经被关了起来，蒋云宁和她好了，也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情。
　　看似幸福的生活，却藏了无数隐患。
　　北城的蒋家，还有蒋云宁隐隐的秘密，让她坐立难安。
　　她应该快乐当一个新婚太太，但她见不到黑暗中蒋云宁的脸，看不到他的开心，她就放不下来心。
　　这一年的情人节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颜书作为单身狗的时候是没兴趣过这种虐狗节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男人了。
　　颜书很想把一切摆在明面上讲，但蒋云宁看似乖巧，能好好受她控制，但她自己知道，被控制的人是她。
　　在这场婚姻中，占据主动位置的偏偏是看似被动的蒋云宁。
　　颜书在花店门口站了很久。
　　最后放弃了。
　　蒋云宁对花粉过敏。
　　街上有些学生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叫卖，但都越过了她，她们的目标在那些手牵手的情侣，而不是她这种看似单身狗的人群。
　　颜书最后去超市买了一盒巧克力，想到最近蒋云宁的马克杯摔坏了，她又去看了一个马克杯。
　　看了许久，都没看好。
　　她只好作罢。
　　时间已经快到七点。
　　颜书也不着急回去，因为蒋云宁去北城了。
　　据说蒋老爷子病了，蒋云宁接到电话的时候表情呆滞，坐在沙发上闷闷地吸了一会儿烟。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没有接稳，摔在了地上。
　　他比他自己想象都要在乎那边的人。
　　尽管他不说。
　　颜书收拾了一地狼藉，顺便收拾了蒋云宁的行李。
　　她把他送到了家门口，最近她是有很多事情想和他谈的。
　　但看他眉心的褶皱，终于忍住了。
　　她还是心疼他。
　　街上很热闹。
　　颜书不想做饭，也不想去气氛浓重的饭店餐厅吃饭。
　　蒋云宁不在家，她买了几桶泡面，过上了以前在北城一样的生活。
　　泡面据说是泰国进口的，其实相当难吃。
　　颜书吃了两口，怏怏放弃了。
　　幸好，只买了一包。
　　其他还是买的国产的康师母。
　　重新泡上了泡面，颜书还去找了一部最近流行的恐怖片缓冲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了。
　　昏黄的灯光下，她刷着手机，忽然门口传来异动。
　　蒋云宁走之前再三交待，门一定要反锁。
　　她今天抱了那么一堆东西回来，她也忘了自己是不是锁门了。
　　自己吓自己，还真的吓到了自己。
　　颜书急急忙忙跑到健身房，抓起地上的哑铃，当做防身。
　　大门已经开了，蒋云宁一身湿漉漉站在门口，手上还拎着她送他出门的行李袋。
　　见到蒋云宁，颜书哑铃扔在了一边，跳到蒋云宁面前，正要往他怀里扑，却被蒋云宁抓住了肩膀，挡住了扑过来的动作。
　　“嗯？”
　　“打湿了。”
　　“你不是开车吗？”
　　顾不上温存，颜书去拿了干毛巾，顺势还找了换洗衣服，“快去洗澡。”
　　“买了点东西。”
　　蒋云宁去洗澡了，颜书一边收拾他的湿衣服，一边看他带回来的行李。
　　周记老黑鸭。
　　她本来想吃的，但今天排队的人特别多，懒散的她只好作罢。
　　没有想到，还是蒋云宁买回来了。
　　鸭子还是温热的，打开盒子，香味扑鼻而来。
　　颜书忍不住叼了一块放到嘴巴里。
　　真好吃。
　　百年名店，名不虚传。
　　蒋云宁的头发又长长了。
　　颜书给他擦头发的时候，嘟囔了一声，“你头发怎么长这么快？”
　　蒋云宁认认真真作答：“我也不知道。”
　　颜书扑哧一声笑出来，见蒋云宁眉宇之间还没散去的疲倦，心微微一酸，“那边的情况好吗？”
　　蒋云宁摇头。
　　哪里会好了。
　　老爷子的病一直吊着，蒋家三妹和二房已经大打出手。现在蒋家大部分实权都控制在蒋三妹和蒋宁渊手上。
　　虽然是姑侄，但明显没有该有的亲情。
　　蒋云宁笑了笑，蒋家人骨子里都是淡漠冷血，一脉相承。
　　“吃过饭没有？”
　　蒋云宁摇头。
　　“外面这么大的雨，何必这么着急赶回来？”
　　“呆不惯。”
　　蒋云宁抓住颜书的手，顺势一带，把她抱到膝盖上。
　　“回家真好。”
　　颜书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云宁，我们已经结婚了。”
　　“嗯？”
　　“有些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颜书准备潜移默化影响蒋云宁，但是如果这个进展太慢，她也不在乎直接掀开底牌。
　　可现在她还在犹豫。
　　因为她还吃不透蒋云宁的反应。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颜书给蒋云宁也泡了一桶面。
　　平时她都不让蒋云宁吃垃圾食品的，没有想到背着他，她吃得欢畅。
　　但在这安静的晚上，没有谁在意。
　　周记老黑鸭已经冷了，被颜书去微波炉打热了。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两人就着方便面吃着黑鸭，话不多，却一片温馨安宁。
　　洗漱完毕，蒋云宁早早睡了过去。
　　谢宇说过，他的睡眠并不太好。
　　但一直以来，颜书都认为谢宇夸大其词了，明明每次和她在一起，他睡的时间都很多。
　　蒋云宁眼睛下一片青影，看上去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
　　她探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尽管在深沉睡梦中，他都没放松警惕。
　　蓦地惊醒，然后发现是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把她搂在了怀中。
　　外面，冷气萦绕，在他的怀里，倒是一片温暖。
　　颜书打了一个哈欠，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谈吧。
　　第二日，是周末。
　　蒋云宁补过眠，精神好了许多。
　　颜书心中有事情，见到蒋云宁就想到了程嘉琦的科普。
　　她不应该怀疑，但总总迹象证明，他是真的有问题。
　　她心神恍惚，蒋云宁也感觉到了。
　　他找了半天的马克杯，终于想到那天打碎了。
　　颜书递给他一个玻璃杯。
　　“本来想买个给你的，没看到好看的。”
　　玻璃杯大概是买茶壶送的，质量不太好，虽然是大牌子，但颜书热水下去，玻璃杯直接咔擦一声，爆炸了。
　　颜书没反应过来，但蒋云宁动作够快，一把打过她手上的杯子，一边把她抱了一边。
　　玻璃碎片最终扎进了蒋云宁的手背，几条血痕，血肉模糊。
　　颜书顾不上其他了，带着蒋云宁要上医院。
　　蒋云宁比她冷静，自己找了医药箱，洗干净伤口后然后简单上了药。
　　他的动作熟悉，一个人拿镊子夹出碎玻璃片，然后止血上药，一气呵成。
　　从头到尾，都没让她帮上忙。
　　“你以前经常这样？”
　　颜书终于问出了声。
　　蒋云宁点点头。
　　“因为她的原因？”
　　蒋云宁这次沉默了许久，依然点了点头。
　　颜书吸了吸鼻子，话题接了上去，“是你在我电脑里搜索男人……男人狂插不射的秘密？”
　　蒋云宁的脸色变了变。
　　颜书预感，这会是他们婚后第一个大的争吵。
　　但她不想放弃这次好不容易的机会。
　　“所以，你从来不在白天……你排斥我的靠近……是因为我的靠近，让你难受了？”
　　蒋云宁倏地站了起来。
　　颜书跟着也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
　　蒋云宁头也不回，直接往外走。
　　所以，一吵架，就往外走。
　　但明明他们还没吵起来不是吗？
　　她还没露出任何表现情绪的表情，他就一走了之？
　　从来，他都不按套路出牌，但这次，莫名让颜书厌倦。
　　夫妻之间，虽然不要求百分之百坦白，但没有沟通，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她不觉得这段感情能长长久久走下去。
　　颜书拿起蒋云宁的外套追了出去的时候，只看见黑色大奔的尾气。
　　她只能安慰自己，车内有空调，他冷不到。
　　可他的手受了伤，带着伤口开车……
　　只会让伤势加剧吧？
　　颜书也气，气蒋云宁没有好好说话。
　　掏出电话，几次都忍住了。
　　因为蒋云宁脾气上来的时候喜欢开快车，她暂时还不想当寡妇。
　　颜书捏着手机，犹豫又犹豫，深吸了几口气，又深吸了几口气。
　　终究是平静下来。
　　多年来，她始终觉得自己脾气内敛，很能容忍。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老公身上。
　　铃声响起，她想也不想地接起，“你去哪里了？”
　　只是那头，不是她意想之内的声音，只听母亲略带哭音的声音响起。
　　“书书，你爸爸，你爸爸出事了！”
　　
　　☆、第38章 045
　　
　　颜书的爸爸在上次初中同学50周年聚会的时候重逢了几个老同学，数年没见，随着年纪增长，更喜欢追忆往昔。
　　有人就提议，赶时髦加个微信群聊聊天，抢抢小红包。
　　很快的，过往的情谊就在日益增多的红包中渐渐找了回来。
　　几个聊得更好的同学再建了个小群，其中有个混得比较好的，说出了一个生财之道。
　　“最开始的确赚钱。你爸还给我买了个金链子，可是我哪里知道……”颜母说着眼泪滚滚落下，都怪他们贪小利，以为人家真的是给他们雪中送炭来着，哪里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水投进去打个漂漂，就不见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颜书心里乱糟糟一片，“爸借了多少钱投进去？”
　　颜母伸出了手。
　　颜书：“五万？”
　　颜母的眼泪又开始落下，“是五十万。他拿了我们房产证去做了抵押贷款。最关键……那贷款还不是正规银行……”
　　“是高利贷？”
　　在颜母点头中，颜书的心直直落到了地下。
　　她爸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和母亲谈过后，颜书虽然气，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显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承担带来的后果。
　　“报警了吗？”
　　颜母点点头，她自从知道这件事情后，眼泪一直没停下，哭得眼都肿了。
　　“警察说，投资有风险。”
　　的确，自己愿意钻进这个套的，没办法。谁让颜父什么都不懂，还学什么人家玩什么金融投资的。
　　颜书也是服气。
　　颜父气得住了院，颜书办了手续后，还要腾出心情来安抚颜母。
　　“妈，你也别担心。不过是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可颜书有什么办法。她刚刚和蒋云宁吵架了，还莫名其妙吵架了。
　　蒋云宁电话都不接她的。
　　颜书打了几次，没敢当着母亲的面多打。
　　母亲现在心里脆弱，要知道她和蒋云宁也有问题了，恐怕要随着父亲双双住院了。
　　家里还坐着一群高利贷，虽然不会对她动刀动枪，可还不出钱，就一直守着她家，看着也是害怕。
　　颜书找了一圈，最后发现自己仅有的土豪朋友就是程嘉琦了。
　　她本来身上有张蒋云宁的卡的，不过她打电话预约了，银行说提取大额的现金，必须要本人身份证。
　　蒋云宁的身份证，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想来是带在了他身上。
　　没办法，只能先找程嘉琦。
　　程嘉琦倒是爽快，不过要一时间拿五十万也比较难。
　　她年初刚刚和人做了生意，身上的现金不到二十万。
　　“你如果太着急，我可以先去抵押一套房子帮你把钱套出来……”
　　“时间太赶了，不行。如果不是着急要，我自己也可以抵押房子……”颜书说着，顿了顿。
　　她这个时候才想到，她哪里有房子。
　　倒是父母的名下还有一套。还是蒋云宁买的。
　　但没和蒋云宁商量，就贸然处理，她也做不出来，何况正规的抵押贷款还需要一段时间才放款。
　　首次，颜书觉得自己虚幻的婚姻落在了实地。
　　“蒋云宁呢？”程嘉琦看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身边却没有蒋云宁的影子，问道。
　　颜书心里烦躁，也没瞒着，“吵架了。”
　　程嘉琦惊讶了，“你们也会吵架？”
　　“嗯。”
　　颜书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了。凑到了不到一半的钱，她现在还要继续去凑钱。
　　“我先走了。”
　　“你吃点东西再走。”
　　“吃不下。”
　　她是真的吃不下。
　　一天没吃东西了，也没有饿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特别想蒋云宁。
　　很想回到家，一开门就是他。
　　软弱无依的时候，特别希望心头的那个人，哪怕一个拥抱，一句安慰也好。
　　但最后，迎接她的只有一室的黑暗和冷清。
　　抱着最后的希望，她打了电话给谢宇。
　　谢宇很快接了电话，却说没见到蒋云宁。最后他还直接问道：“你们吵架了？”
　　“嗯。”
　　颜书也没工夫和谢宇隐瞒什么，她真是不好意思开口，可她急得要哭出来了。
　　“宇哥，我可以借点钱吗？”
　　谢宇一愣，随即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颜书觉得自己在北城待过的那几年，什么风雨没有见过。
　　她曾经以为一辈子的委屈都在北城给受过了，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又重温了同样无助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鼻头的哽咽。
　　“宇哥，我真的需要钱。我……我会还给你的。”
　　她的语气不对，谢宇也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
　　挂电话之前，他说了一句。
　　“等着，我马上过来。”
　　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颜书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她喝了一杯水，觉得有些累。
　　谢宇很快到了，拎着一袋子现金交给了她。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颜书想笑，可模样在谢宇看来，却好像在哭。
　　“我爸……我爸被人骗了。”
　　她说了一个大概，谢宇却明白了。现在金融诈骗很多，也不是特殊个例。
　　“你爸现在身体怎么样？”
　　“受不了打击，还在医院。”
　　“行，你先把钱去还了。以后的事情我来解决。”谢宇走了两步，又不死心掏出了手机，拨了号码。
　　电话那头，依然一片忙音，没有任何回应。
　　颜书不抱希望了。
　　谢宇十分不好意思，“弟妹，他平时不这样……”
　　颜书勉强笑了笑，送谢宇出门。
　　“谢谢了，宇哥。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弟妹，我不是……”瞧着她一脸疲倦的样子，谢宇按着门，嘴唇翕动大概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深深叹息了一声，“你好好休息。”
　　送走了谢宇，颜书整个人都没了力气，靠在了沙发上。
　　婚后，她第一次感觉到现实。
　　蒋云宁对她很好，什么都给她。
　　可到关键时候，她才发现，她什么都没有。
　　颜书本来只想在沙发上靠一靠，结果身体一松懈，人居然睡了过去。
　　她心里有事情，睡眠比较浅。门一开，她就醒过来了。
　　蒋云宁回来了。
　　颜书的嗓子想堵着什么东西一般，很多话，很多情绪，都想那么不顾一切地咆哮而出。
　　到最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回来了？”
　　“嗯。”
　　此后，再没言语。
　　颜书想，她真是累了。
　　今天一天，都很累。
　　累得不想和他再争吵，尽管她认为他们还没开始争吵。
　　“我先回房睡了。”
　　“嗯。”
　　蒋云宁看了一眼她，眉宇淡淡，就好像……
　　对她漠不关心一般。
　　颜书不想再脑补让自己绝望的事情，她头痛得厉害，睡觉前，吃了一个头疼药，然后就爬到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她感觉她右边沉了下去。
　　她知道是蒋云宁，可她没睁开眼睛。
　　蒋云宁没有抱她，她也知道。
　　大概，他还在生气。
　　到底生气什么呢？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戳伤了他可悲可怜的自尊心？
　　第一次，颜书心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
　　结婚，还是太草率了。
　　第二天，颜书果然病倒了。
　　她自以为自己是经过狂风暴雨捶打的大树，其实本质上还是没受过什么苦温室花朵。
　　一直以来，她的世界都有父母帮她撑起一片天。
　　当这片天忽然倒塌的时候，她其实并不能承受。
　　她发烧了，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蒋云宁把她扶了起来，脱掉了她身上因为冷汗而打湿的衣服。
　　她拽住他的手，却被他温柔拉开。
　　“是我。”
　　熟悉的声音，钻到了她的脑海。
　　她有了几分清醒，“云宁？”
　　“嗯。”蒋云宁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碰她，“对不起，老婆。”
　　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喷泻而出，拽着蒋云宁的手，紧紧的，她投入那温暖的怀抱。
　　“我很害怕。”
　　“别怕。我会解决的。”
　　蒋云宁摸着她的脑袋，把她温柔抱在怀里。
　　她半睡半醒间，觉得他说了好多好多话。
　　可她一句也没听清楚。
　　早上的时候，蒋云宁终于接了谢宇的电话。
　　谢宇先是劈头盖脸把他痛骂了一阵子，后来简单说了一下颜父的事情。
　　最后，他问他怎么办？
　　能怎么办？蒋云宁想，蒋宁渊的手段不过尔尔。
　　不过，按照时间算，颜父一旦上当，他们又在吵架，估计蒋宁渊过来的日子，也快了吧。
　　终于，终于可以等到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蒋云宁挂上电话，目光落在床上昏睡的女人身上，顿了顿，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
　　“他们吓你了？”
　　“别怕。我会帮你。他们怎么对你，我会加倍奉还。”
　　正巧，电话响了。
　　颜书开的震动，蒋云宁接了电话。
　　那头，陌生男音嚣张的声音传来。
　　“怎么样，颜小姐，钱准备好了吗？说好的今天给钱，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不遵守礼仪了？”
　　蒋云宁笑，“钱我们准备好了。不过银行一下提不出这么多来。这样吧。明天晚上七点，江北港口。我们还钱。”
　　“蒋总果然爽快。”
　　那头笑嘻嘻答应了。
　　蒋云宁挂了电话，摸了摸床头烧得迷迷糊糊的女人，“乖，很快就完事了。”
　　
　　☆、第39章 046-047
　　
　　颜书模模糊糊的，记起了初中时候的那次夏令营。
　　那一次，是颜书少女时代和蒋云宁交集最多的一天。她扭伤了脚，被蒋云宁背下了山。
　　老师下山后终于发现他们失踪，很惊慌地跑过来。
　　她吓得哇哇大哭，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时候，面前伸出了一双干净的手，递给她一颗包装漂亮的糖。
　　“这是我爸从加拿大带回来的。”
　　男孩有一双干净的眼睛，嘴角裂开，弧度漂亮。
　　他真友善。
　　她似乎也是第一次吃国外的糖，道了谢，满怀感恩地吃了那颗糖。
　　好像，她现在还能记得那颗糖是甜的。
　　好甜好甜，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甜的糖。
　　然后，她就很累了。
　　累得趴在了房间的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晚梦见了蒋云宁漂亮的身体。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同龄男孩的身体。
　　看着很瘦弱，却异样的结实。身体修长，肌肉漂亮，虽然头发长长遮住了他的面目表情，但她依然觉得他很漂亮。
　　她宛如梦中，到后来更是难以启齿。
　　谁知道，那是真实发生的。
　　半夜的时候，她清醒过一次。
　　她听到了呻吟的声音。
　　她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听到了隔壁有声音。
　　少年沙哑的，说不出愉快还是痛苦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走到窗前，看到了少年漂亮的身体。
　　她从来没见过，因为呆滞，也因为沉迷，她移不开眼睛。
　　少年冷冷的眸子，透过那散碎的头发，射了过来。
　　她心里一颤，正要逃开，下一秒，漂亮的少年被狠狠摔打在地下。
　　他赤guo全身，如小犬。
　　他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狗铃铛，皮绳握在身后的那个漂亮少年身上。
　　他坐在椅子上，握着皮绳，笑道：“蒋云宁，味道怎么样？”
　　蒋云宁发出几声粗喘，他毫无抵抗力，任由身后男孩欺负。
　　男孩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女，看着这一幕，出声道：“宁渊少爷，别……”
　　“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宁渊浅笑，忽然站起来，走到蒋云宁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最讨厌你这样的杂种了。”
　　说罢，他一脚，狠狠踩在了蒋云宁腿心。
　　“给你你不要，那你就一辈子别要了。”
　　“啊……”
　　颜书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身边，没有一个人。
　　地板上散落着几块毛巾，脚下放着几个还盛着水的盆。
　　她取下脑袋上的毛巾，已经一片冰冷。昨晚上照顾她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最后扬起手捂住了眼睛。
　　“抱歉。真的很抱歉。”
　　蒋云宁说蒋宁渊欺负过她。
　　她一直说没有。
　　蒋云宁说的对。
　　不是没有。是她忘了。
　　那段记忆太可怕，在她的少女时代，那段记忆，承载了最美和最恶的两个画面。太美的，她记住了。但太恶的，她尘封了。
　　而且，她更尘封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蒋云宁救了她，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救蒋云宁。
　　她逃走了。
　　就连老师问起来，她也嘴巴抽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才是害了蒋云宁的人。
　　手挡住眼睛，却挡不住眼泪。
　　做错事情的是她，不顾一切指责人的也是她。
　　她才是彻头彻尾的罪人。
　　手被温柔拿开，蒋云宁温柔擦去她的眼泪。
　　“还难受？”
　　“嗯。”颜书扑到男人怀中，嚎啕大哭，“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她当时真的太害怕，明哲保身，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所以她逃走了，不管不顾。
　　抱歉，她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的原地。
　　明明，是他把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但最后，她依然留下了他。
　　蒋云宁大概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懂把她抱在怀中。
　　“别怕，事情已经解决了。”
　　老旧的房产证，放在了颜书手心。
　　颜书眼泪都忘了落下，“你……你什么时候？”
　　“已经解决了。”蒋云宁擦了擦她的眼泪，“已经不发烧了。我去洗个澡，我们出去吃饭。”
　　“嗯。”颜书点点头，擦了擦眼泪，乖乖听话。
　　蒋云宁换下的衣服就在床边。颜书平复了情绪，擦干了眼泪，起身替蒋云宁收拾起外套。
　　灰色外套很脏，抖一抖，一层的水泥灰。
　　“你去哪里了？”
　　洗澡的蒋云宁似乎没听到，颜书也没多问，把衣服收起来放到了洗衣机。
　　蒋云宁的好多衣服都需要干洗，但每次两人都没这么讲究，怎么方便就怎么洗了。
　　抖出衬衣，颜书决定手洗。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病糊涂了，总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血的味道。
　　颜书在蒋云宁身上发现了血味道的来源。
　　“你的手怎么了？”
　　颜书发现蒋云宁的手关节处，破皮了，有些还露出了腥红的血肉。
　　“这个样子你还去洗澡？”
　　颜书气不打一出来，拉过蒋云宁的手，“感染了怎么办？”
　　“不会。”
　　蒋云宁微笑，“我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颜书抓着蒋云宁找了医药箱，但后来发现的确蒋云宁处理伤口的方法比她熟练。
　　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处理伤口了，可每一次都会很心酸，尤其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后，更加的心酸，还有愧疚。
　　颜书握着蒋云宁的手，“疼不疼？”
　　“不疼了。”
　　“都这个样子了还不疼吗？”颜书无奈叹息，“是怎么弄伤的？”
　　“不小心擦到了水泥壁。”
　　“所以，身上的水泥灰也是那样来的？”
　　“嗯。”
　　颜书看了看蒋云宁的手，很干净，他洗得很干净，除了包扎起来的伤口，其他地方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和以前一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伤你……我只是……只是不想一个人过得幸福，更不想蒙在鼓里”
　　蒋云宁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站起身来就要走。
　　颜书拽住他的手，“别走，就这次，和我说说。就……就这一次。”
　　许久，蒋云宁都没有动作。
　　她以为他会再次拂开她的手，但蒋云宁一动都没有动。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都让她有些害怕了。
　　可她依然鼓足了勇气。
　　“你不喜欢碰我。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碰过之后会难受对不对？”
　　蒋云宁依然维持那个雕塑一般的动作，颜书没有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每一次，你都很难受是吗？只有我……我还傻乎乎的以为……”
　　以为他们会一起开心，一起幸福。
　　颜书泣不成声。
　　蒋云宁叹息了一声，转身在她面前蹲下。
　　“你不在，我更糟糕。”
　　颜书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明明……明明我就是不称职的妻子……”
　　“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我亏待了你。”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柔，“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给你一个孩子。”
　　颜书擦了擦眼泪，“这是什么意思？你去查过？”
　　“嗯。”蒋云宁自嘲一笑，“这些年，我鲜少反应。直到那次婚礼，我遇见你……你让我反应很大，前所未有……呵……天崩地裂。”
　　托着她的脸，蒋云宁温柔浅笑，“别哭，严格意义上，是你拯救了我。而我……”蒋云宁顿了顿，在颜书的满脸泪水中，又开口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以前是，以后……也是。”
　　颜书以为他是说没有孩子的事情。
　　“我们可以积极治疗的。既然我都可以……”
　　蒋云宁打断她，“可以的话，我也想。但大概，不会有太高的概率。”
　　颜书愣住，“那你会难受一辈子？”
　　想了想，她不再哭泣。
　　她比蒋云宁乐观。
　　“事在人为，人生这么长，什么奇迹都可以出现，说不定，说不定可以呢……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科学……”
　　蒋云宁没有说话。
　　瞧见妻子一会儿哭一会笑，他微微勾唇。
　　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居然都对他口味，也是罕见。
　　不知道蒋云宁怎么和贷款公司说的，反正他们再也没上门来。
　　颜父见到房产证回来了，心也落下了。
　　不过此事对他打击很大，他这段时间都很消极。
　　最后，还是颜书的婚礼靠近，他才强打起精神，为女儿认真筹划起来。
　　蒋云宁在事后把程嘉琦和谢宇的钱都还了，另外还各自包了一个大红包。
　　他也给颜书转了一笔钱，说是他如果不在，能急用。
　　颜书不喜欢他说这句话，什么叫他不在了，一点都不吉利。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她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爱情能让她的婚姻过得更幸福，但金钱能是能否幸福的基本中的基本。
　　蒋云宁给她转钱，她也没再说什么。
　　这么一惊一吓，她感悟不少。
　　另外，她开始积极钻研一些书籍。
　　她明白蒋云宁对她不只是单纯的喜欢，而是源于身体的妥协。
　　知道事实的时候，她有些泄气。
　　但很快的，她想开了。
　　世界上千万种，唯独她可以，这也是一种万里挑一的缘分。
　　爱情，本来不就是夹杂着其他欲望在里面吗？
　　她想，她的爱情要保鲜。
　　首先，她要能满足他。
　　一句话，她能让他硬。
　　也要让他能爽。
　　047
　　还是老话一句。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
　　颜书看了不少书，查了不少资料。
　　但蒋云宁还是一如既往……淡定。
　　不是说他没反应，他反应很大。
　　如蒋云宁说过的一般，他对她反应很强烈，还没身体碰触，她的眼神都能让他兴奋，但不管开始怎么样，到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
　　颜书尝试过给他口。
　　但除了让他更加难受外，让她自己也难受起来。
　　嘴巴被戳得高高肿起，眼泪横流躺在床上的颜书再次觉得自己委屈又可怜。
　　腰上一紧，蒋云宁从身后抱住了她。
　　“老婆。”
　　“嗯？”
　　他的身上有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颜书心中一动，“你洗澡了？”
　　“嗯。”蒋云宁埋首在她颈边，声音闷闷地，还有一丝难为情，“抱歉哦。”
　　“不是你的错啦。”颜书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蒋云宁抬起身来，握住了她的下巴。
　　颜书略尴尬，“是不是很丑？”
　　“抱歉，伤了你。”蒋云宁摸着她的脸，眼中细碎地闪过一些东西。
　　“没有啦……”
　　她也没有想到蒋云宁那么激动，刚开始还能隐忍，到最后完全顾不上她。
　　但最后结果还是很痛苦。
　　颜书抱住了蒋云宁，“我们去看医生好吗？”
　　“看过了。”
　　蒋云宁叹息一声，“没用。”
　　“心理原因吗？”
　　“大概是吧。”蒋云宁亲昵蹭了蹭颜书的脖子，“老婆，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颜书又想哭了。
　　为什么，她的老公会这么招人怜爱呢。
　　三月，对颜书说是一个忙碌的季节。
　　原本她还在努力和蒋云宁试各种姿势，但最后随着婚礼的接近，这件事情被暂时搁置了。
　　蒋云宁也说过了，这个是心理原因，需要漫长的治愈。
　　她有信心。
　　颜书请了程嘉琦当伴娘。
　　颜书去试婚纱的时候，见程嘉琦很羡慕，鼓励她，“要不要试试看？”
　　程嘉琦被说动了。
　　和颜书不一样，程嘉琦身材高挑，模样艳丽，白色鱼尾婚纱尽显她的好身材，颜书看着十分羡慕。
　　“要是我在高十公分就好了。”
　　程嘉琦笑，“那你只能再投一次胎了。”
　　“讨厌。我结婚你不准穿高跟鞋。”
　　“不穿我也比你高。”
　　“……”还是绝交好了。
　　作为一个准新娘，羡慕伴娘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程嘉琦真好看，颜书特别骄傲。
　　“你和郑焱东什么时候结婚？”
　　程嘉琦眸子一黯，“我们还没提起呢。”
　　“他不愿意？”
　　程嘉琦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约，他觉得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吧。”
　　颜书点头，“的确不长。”
　　“好了，不说他了。你和蒋云宁呢？和好了？”
　　“算吧。”颜书现在总算明白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算是蒋云宁这样看似完美的男人，在内心深处也有藏着的秘密。
　　“就这么耗着？”
　　“这么可能。”颜书摇头，她没有放弃过。只是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就带着蒋云宁去国外的医院。
　　他的病来自心理，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想，找个时候她还要去看看戒毒所的蒋母。
　　虽然，她并没有抱很多的希望。
　　蒋云宁和颜书的婚礼定在三月十四的白色情人节。
　　眼看婚期靠近，颜书居然还有一丝紧张。
　　程嘉琦嘲笑她，“有什么紧张的？你们早就扯证了？”
　　“那也是。可是，还是会紧张。”总觉得她脑海中想过的狗血情节，会在婚礼上一一出现。
　　当然，并没有人来抢她这个新娘，她担心的是会有男人或者女人来抢走新郎。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今晚去我家睡吧。”程嘉琦提议。
　　“郑焱东没在吗？”
　　“回北城了。”
　　程嘉琦摇着颜书的手，撒娇到：“走嘛，走嘛，反正蒋云宁也不在家。”
　　蒋云宁有事也回北城了。
　　听说老爷子那边病情发生了变化了。
　　他被紧急叫了回去。
　　据说，老爷子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了。
　　颜书曾经想跟着回去，但她开不了这个口。
　　她知道蒋云宁有心结，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打开这个心结。起码能找个时间带她回去见见那边的人。
　　她明白他不带她去，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她。
　　可有时候，相比他总是护着她，她也希望她能护着他。
　　颜书洗澡出来的时候，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颜书点开一看，是个陌生号。
　　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能让他S出来。”
　　程嘉琦擦着头发出来，见颜书一脸呆愣，问了一句。
　　“怎么了？”
　　颜书锁屏了手机，“没什么。”
　　对现在的颜书而言。
　　那个字是她的魔障。
　　如果可以，她也想琴瑟和鸣，夫妻幸福。
　　短信，颜书看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删掉了。
　　现在诈骗短信电话很多，串号的情况也在，或许是人家发错了呢。
　　她应该对蒋云宁多一份信任。
　　就他那个情商，要能外遇，也真是奇迹。
　　颜书本来不想把这件事情当回事的。
　　可第二天，短信又过来了。
　　依然是那个陌生号。
　　这次，她还是只发了一句话。
　　“那时候，他的样子真美。”
　　如果第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就不是了。
　　怎么对付情敌或者小三呢？
　　颜书的做法比较粗暴，她直接拨通了电话。
　　“你是谁？”
　　“你来美人香就知道了。”
　　颜书知道美人香，著名的酒吧。
　　先前几年还是清吧，后来据说老板生意不好，就走了暗门。
　　最近一两年，美人香生意火爆。
　　不过也经常出问题，颜书宁愿去蒋云宁开的gay吧玩，也不想去美人香。
　　但那个女人约在美人香见面。
　　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牛鬼神蛇。
　　带着一股撕逼的心情，颜书去了美人香。
　　很……很妖艳的一个女人。倚在吧台上，穿着高叉旗袍，隐隐露出一条白花花的大腿。
　　见到她过来，女人朝她招招手，“颜小姐？”
　　“你是谁？”
　　“我叫阿良。”
　　“……”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颜书心里还没吐槽一万遍，只听阿良烈焰红唇微启，开口了。
　　“我和你丈夫认识。”
　　颜书心里一沉，但随即想开了，这个城市不认识蒋云宁的人少。但她从来没有听过蒋云宁身边有女人。
　　似乎知道颜书心里想的一般，阿良吹了一个烟圈，笑道：“我在北城呆了几年。”
　　“……”颜书拽紧包带，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北城，蒋家也很出名。还不要说他……”
　　“相比蒋家大少爷，蒋二少爷几乎是透明一般的存在吧。哎。不是我姐妹介绍，我都认不出来，如此瘦弱胆怯的男人居然是蒋家的二少爷……”
　　颜书蹙眉。
　　阿良嘻嘻一笑，“颜小姐也别防小三一般防着我，毕竟我们有职业操守的。只谈钱，其他什么都不谈。”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叙旧？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叙旧的？”
　　“我这不是听说蒋二少爷要结婚了吗？想提前送他一份新婚礼物呢。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阿良拍了拍大腿，“对了！想起来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嘛。”
　　简直是听不下去。
　　颜书没有对付小三的经验。
　　她很想一巴掌甩过去，但对方显然早有防备，很快挡住了她的动作。
　　“颜小姐，别忙着动手。或许，你以后会来求我的。”
　　“滚。”
　　颜书推开靠近的女人，冷声道：“滚得越远越好！”
　　阿良身姿妖娆，走了几步忽然掉头回来。
　　“颜小姐，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让他S出来的吗？”
　　“滚！”
　　吧台上的水终于泼到了女人妆容精致的脸上。
　　阿良并不介意，抹了抹脸上的水，微微勾唇。
　　“颜小姐，后会有期。”
　　颜书不想相信的。
　　但这个女人言之凿凿。
　　她还在北城待过。
　　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蒋云宁，但拨出的电话，到最后都没有接通。
　　她伤心，她愤怒，更多的是无助。
　　蒋云宁曾经说过她是他的药。
　　这也是维持他们关系的存在，但如果这条最关键的纽带都断了的话。
　　她都不知道他还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比女人的更加纯粹。
　　单纯的吸引对他们并不适用，大部分是夹杂着欲望的。
　　她能勾起他的欲望，却不能彻底解决。
　　好像，只能让他更加痛苦。
　　这样的她，他到底留在身边干什么？
　　颜书不知道，这一刻，她痛恨自己的软弱，更加的是对未来的彷徨。
　　心底，她依旧不相信蒋云宁会出轨。
　　可她不能满足他，好像让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第40章 048-049
　　
　　颜书的脑子乱乱的。
　　脑海里全是蒋云宁的样子。
　　他和那个女人的样子。
　　那个女人跪在他的胯间，他伏在那个女人身上……
　　最后她抱着脑袋，快崩溃了。
　　面前是一片彩色海洋，她只想深深踏入进去，把一切烦忧都抛到脑后。
　　手腕一紧，一只手拉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跨到了街边，一只脚已经快要踏进去。
　　对面红灯闪烁，车呼啸而过。
　　她惊出一声冷汗。
　　“谢谢。”
　　她道谢。
　　对方摇头，没有松开她手的意思。
　　“不用谢。”他的声音略熟悉。
　　蓦地，颜书抬起了头。
　　蒋宁渊。
　　他怎么在这儿？
　　颜书猛地扯出手，如此大动作，如此不礼貌，蒋宁渊也不介意。
　　他把手放进卫衣的口袋，颜书发现他的脚边，还拎了一个行李袋。
　　他这个样子，穿着休闲的套头卫衣，头发细碎，模样俊俏，倒是像逃家的倔强少年。
　　“蒋先生？”
　　“还是那么生疏呀。”蒋宁渊微微一笑，“以前是蒋同学，现在是蒋先生。”
　　看来，当年的事情，忘却的人真的只有她一个。
　　“好，蒋宁渊，你怎么在这儿？”
　　“来参加我唯一弟弟的婚礼呀。”
　　“你明知道他现在在蒋家。”颜书几乎咬牙切齿。
　　她还记得少年的他。
　　有着干净的笑容，却做着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如果说蒋母毁了蒋云宁的少年，他就毁了蒋云宁的一辈子。
　　心生厌恶，颜书转身离开。
　　蒋宁渊拽住她的手，“我还没说你能走！”
　　颜书像被什么恶心东西缠到一般，猛地甩开蒋宁渊的手，“你神经病！”
　　“不对。你那个好老公才是神经病！”蒋宁渊纠正道。
　　“……”
　　颜书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不想和对方多做纠缠。
　　这次，蒋宁渊没有拦住她，他在她身后轻轻说了一句。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放逐到云州来当一个小小的酒店老板吗？”
　　想到当年蒋宁渊做的，颜书心中就一阵害怕。
　　那个时候他不过也是才十五岁的少年，却对同龄人痛下狠手，甚至还拉了她下水。
　　这么肆意妄为，可以说是恶毒的男人，会做出其他什么事情，她一点也不意外。
　　“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蒋宁渊耸耸肩，“你会信的。毕竟，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蒋宁渊的手指了指颜书，然后视线随着手指慢慢往下，一直到颜书的腿间。
　　“变态。”颜书一抖。
　　“没他变态。”
　　蒋宁渊微笑，目送颜书离开。
　　阿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走了过来，看着颜书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老板，你觉得这对她会有影响么？”
　　“没看见她都要哭出来吗？还没上主菜，餐前甜点都撑到她了，还是和当年一样孱弱呢。”蒋宁渊摇头叹息。
　　阿良不解，“我不明白，她这么弱一个女人，为什么不直接……”
　　“猫抓耗子，就是享受中间的过程。阿良，你习惯直来直往的客人，永远不知道曲回婉转是一件多么有乐趣的事情。”
　　“可是老爷子那边现在情况不妙，要是过多在这边关注……”
　　“难道他还能把蒋家留给这个杂种吗？就算他同意，外公那边也不会同意。”
　　阿良点头，目光中有一丝了然，“那也是。”
　　蒋宁渊摸着下巴，“而且，我就喜欢看见他求而不得的样子。不管什么东西，这辈子，我都要他求而不得。”
　　颜书一口气跑回了家。
　　不但如此，她害怕蒋宁渊那个变态追上来，一路张望了好几次。
　　幸运的，那个变态没有跟来。
　　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息。
　　还真要谢谢蒋宁渊，冲淡了她心里的愤怒和伤痛，现在她心里，愤怒，伤痛，害怕已经均分了。
　　而且，蒋宁渊都过来了。
　　蒋云宁为什么还没回来？
　　喘息平定，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客厅灯大亮，蒋云宁出现在灯光下，目光温和，“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说怎么了！
　　瞬间，颜书想上前抓花蒋云宁的脸。
　　她还真的扑了上前，心中想问那个妖艳贱货的事情，但嘴巴先说出来的却是，“蒋宁渊那个变态来了。”
　　“哦。”蒋云宁显得十分平静，一点不意外。
　　颜书拽着她的衬衣角，“他说他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蒋云宁握住她的手，抚慰了她颤抖的身体，“他不知道。”
　　“那……那你还有什么秘密？”还有什么是瞒着她吗？！
　　颜书终于回到了正题，“还有，你不是说只对我有反应吗？那个阿良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蒋云宁明显很错愕。
　　“什么阿良？”
　　颜书气鼓鼓把短信递给蒋云宁，她不擅长对付小三，但她讨厌拖泥带水的猜忌，“你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哦，原来是她。”
　　哦——
　　原来是她。
　　什么淡定的语气！
　　颜书炸毛了，“你还真的和她有一腿？”
　　“以前在北城认识。”
　　颜书一下就哭了，“你们……你们真的……”
　　“她在美人香做台。”
　　“嗳——”
　　是妓女？
　　颜书愣住了。本以为是前女友找上门……结果……
　　“你……你招妓？！”
　　眼泪狂飙，更凶猛了。
　　“严格来说，也算吧。”
　　“蒋云宁！你混蛋！”
　　“……”
　　颜书没想过蒋云宁会出轨。
　　因为按照他的情商，根本不是玩小三的料。
　　她也想过，最多是露水情缘。
　　可没有想到，还真是一夜情。
　　尽管知道以蒋云宁的身份，不可能绝对身心如一，但说不介意是假的。
　　“你不是说不是我不行吗？”
　　“是不行。”蒋云宁点头，“所以，我没碰过她。”
　　“……”
　　颜书眼珠掉在睫毛上，都忘了落下。
　　这是什么情况？
　　她是被骗了？
　　“来碰瓷的？”
　　蒋云宁看了一眼短信，随手删掉。
　　“不知道。”
　　颜书相信了蒋云宁。
　　毕竟，男人的口可以说谎，身体却是绝对诚实。
　　“也太低级了吧？你没给钱吗？”
　　“给了。”
　　“你还真给钱了！蒋云宁！你混蛋！”
　　“……”
　　反正，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如果可以，颜书真想手撕一把阿良。
　　可那天后，阿良就像泡沫一般，太阳出来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颜书心里恨得痒痒的。
　　“早知道应该把程嘉琦叫上，她人高马大，打架应该比我行。”
　　蒋云宁：“……”
　　阿良暂时就放在一边吧。
　　现在的颜书有了新的烦恼。
　　这个烦恼，来自于蒋宁渊。
　　她不知道蒋宁渊居然是公司的合作伙伴，刚到办公室，就听江主任在八卦。
　　“没有想到这次的合作伙伴居然这么帅！一点不属于颜书的老公，据说两人还有亲戚关系呢……颜书，你说是吗？”
　　江主任知道蒋云宁的家在北城，但还不知道和蒋宁渊是一家，只是听了一些小道消息。
　　颜书一点不想八卦蒋宁渊。
　　小连凑了过来，“婚礼准备怎么样了？”
　　“有谢宇帮忙，完全不用操心。”
　　小连一脸羡慕，“颜姐，你运气真好。老公长得又帅又有钱，人对你还好，真是比小说还小说。”
　　如果是以前，颜书就虚心接受了这个夸奖。
　　但现在，她莫名有些心虚。
　　“其实，也还好吧。他也有不少坏毛病。”
　　“谁没有！最怕的是又穷又烂，毛病还多！”小连吐槽一万遍，“我家那个，在我面前跟个大爷一般，结果在他妈面前，怂得一逼，我都没嫌弃他有姐姐，是个妈宝。他还嫌弃我有个弟弟。怎么不上天呀！”
　　小连和男朋友也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和颜书的轻松不一样，小连和现实中普通姑娘一般，有着无数的烦恼。
　　这个烦恼来自经济，房子，双方父母，双方家庭背景等等……
　　小连趴在桌子上，“心情不好，我连看帅哥都没兴趣了。”
　　颜书正要说话安慰她，江主任忽然叫她，“对了，颜书，来客人了，你去会议室准备一下。”
　　说是会议室准备，其实就是端茶递水。
　　早上听江主任在办公室八卦，她隐隐有感觉这个客人会是蒋宁渊。
　　没有想到真是蒋宁渊。
　　穿着合身的西服，微笑着和她的领导寒暄。
　　她上去倒水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好几遍。
　　颜书觉得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一般，浑身发冷。
　　蒋宁渊和领导谈事情，颜书隔一会儿就去倒一次水。
　　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少次，终于会议室打开了，蒋宁渊率先走了出来。
　　领导脸上春风得意，想来这笔生意已经谈成了。
　　“蒋总，我送你。”
　　“留步。以后还请多关注了。”
　　“蒋总言重了。”
　　蒋云宁勾着唇笑，路过颜书身边的时候，忽然开口，“晚上一起吃个饭？”
　　吃你大爷。
　　颜书冷漠脸。
　　领导见状，“今晚，我们已经订好位置，就等蒋总大驾光临了。”
　　蒋宁渊笑，指着颜书，“她会去吧？”
　　“……”去你大爷。
　　颜书还没开口，领导已经点头。
　　“当然，小颜是我们办公室的人，当然要去。”
　　蒋宁渊离开，带着满足的笑意。
　　颜书咬牙切齿，怒气不止对蒋宁渊，也对自家领导。
　　“头，我不是请了婚假吗？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
　　“你也知道是最后一天哦。晚上吃个饭就回去准备结婚了。”
　　“可是……”
　　“好了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049
　　尽管不愿意，但晚上的时候颜书还是去当了陪客。她可以找蒋云宁帮忙避过这场“祸事”，但人生有太多不如意，她不能每次都依赖别人。
　　再者，蒋宁渊来着不善，恐怕不是她想躲开就能躲开的。
　　晚上，市长也来了。
　　因为这个大头儿，蒋宁渊没有把太多关注度放在她的身上。
　　他酒量很好，偶尔笑起来的时候隐隐有蒋云宁的影子。
　　比起蒋云宁，他更长袖善舞，想来蒋家能在北城站稳脚，蒋宁渊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最后，蒋宁渊果然还是醉了。
　　颜书被指派送蒋宁渊回云州大酒店。
　　颜书不太愿意开车，就叫了车。
　　“送他到云州大酒店。”
　　师傅开玩笑，“姑娘，你男朋友呀？喝得很醉嘛，恐怕不能自己走咯。”
　　“不是。”颜书冷漠脸，塞给师傅一张票子，“麻烦师傅了。”
　　手腕一紧，那原本醉得死猪一般的蒋宁渊忽然拽住了她的手。他用力一拉，直接抱她入怀。
　　颜书一愣，反应过来狠命挣扎起来。
　　蒋宁渊身上有她讨厌的气息，除了浑身厌恶的酒味，还有那股不善的气息，让她只是闻到，就会浑身不舒服。
　　蒋宁渊软绵绵的，力道也不大，就这样被颜书推开。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边。
　　那句话虽然声音很低，但她清晰听到了。
　　“我比他更能满足你。”
　　“师傅！开车！”怒气四溢，颜书用尽了力气才控制自己不扇蒋宁渊一巴掌。
　　这人，完全是个无赖变态。
　　北城的时候，她也应酬过。她见过不少道貌岸然的，尤其是三杯酒下肚，原形毕露。
　　最丑最恶，纷纷呈现。
　　好像，那些男人一个漂亮的包装盒，外表靓丽，等撕开伪装，所有牛鬼神蛇都放了出来。
　　恶心。
　　蒋宁渊身上除了恶心，还有其他……
　　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只会更加让她想远离。
　　那天后，颜书没有再去上班。
　　她请了两周假期，准备好好筹备婚礼。
　　虽然她帮得上忙的事情很少。
　　第二天，蒋宁渊还送来了一把风信子。
　　她看了那龙飞凤舞的签名，没多言，连花带卡一起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蒋宁渊的短信滑了进来。
　　“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吗？”
　　颜书想，蒋宁渊蛮幼稚的。
　　蒋云宁的秘密，不过就是他的病。这个病，从某方面来说还和他有一定的关系，现在来挑拨离间，是不是太弱智了。
　　颜书扔开手机，婚纱已经送到家了，她准备来试试尺寸。
　　她许久没回应，蒋宁渊的短信又来了一条。
　　这一次，是一段视频。
　　颜书把那个视频看了好几遍。
　　最后删掉了。
　　蒋宁渊电话打开，响个不停，莫名烦躁。
　　“你想干什么？”
　　“新婚礼物。”
　　颜书吸了吸鼻子，“是因为这个视频，他才来云州吗？”
　　蒋宁渊夸奖她，“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聪明多了。蒋家不需要性虐癖的继承人，这是污点。”
　　“他不过是想好好过日子。”为什么要那么为难他。
　　“可惜了，从他一生下来，就没这个可能。”
　　末了，蒋宁渊把一块糖放在陷阱面前，“你难道不想知道，他还有什么瞒着你吗？他一定已经和你坦白过他的问题之一吧，但最后，他还是欺骗了你，不是吗？”
　　颜书挂了电话。
　　婚纱很漂亮，谢宇有个朋友现在是个国内知名设计师，据说这个婚纱提前了半年和她预定。
　　很漂亮，满足任何一个女人最美的梦想。
　　蒋云宁那么早就开始筹备了，他想娶她。
　　她一点不怀疑他的诚意。
　　蒋宁渊说错了，蒋云宁没有欺骗她。
　　只是选择性的说了该说的。
　　比如，他的确没碰阿良。
　　但阿良的确让他S了出来。
　　因为，从头到尾，都是阿良在碰他。
　　严格来说，是狠狠打他。
　　她看过五十度灰。
　　小说很美好，但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甚美好了。
　　蒋宁渊问她：“难道，你也要学阿良？用性虐来成全他？”
　　阿良是谁派来的人，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路，可这条路，她却不想走下去。
　　颜书困在白色的婚纱中，她可以大步走出去，但她被困住了。
　　她不想走，又害怕留。
　　一面之词，哪怕是视频，颜书也不太相信。
　　她联系不到阿良，反而是蒋宁渊阴魂不散。
　　她被逼急了，“就算不是蒋云宁，也不可能是你！”
　　蒋宁渊哈哈大笑，“别逗了，我对捡他穿的破鞋没兴趣。”
　　颜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闹不清蒋宁渊的意思，但她清楚一件事情。
　　蒋宁渊的确是个神经病。
　　摸不透猜不准，不按理出牌的神经病。
　　颜书的婚纱还是大了点。
　　最近，她瘦了一些。
　　她联系了谢宇，想去修改一下尺寸。
　　谢宇有些忙，她说把婚纱送到谢宇公司楼下。
　　她早到了，拎着沉沉的婚纱，她决定在楼下的咖啡厅坐一下。
　　靠窗的位置，她能清晰看到外面匆匆而过的人，还有一成不变的沉沉景色。
　　一杯黑咖啡下肚，谢宇还没出来。
　　她抬头，看着街对面的女人，微微一愣。
　　那个女人，她化成灰也认识。
　　那是阿良。
　　可她身边的男人，她意外的也认识，那个人，不会错。
　　是郑焱东。
　　颜书追了出去，正好碰到了匆匆而来的谢宇。
　　“弟妹，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最近实在太忙了。”
　　“宇哥。”颜书越过谢宇的肩膀，看向对面的街道。
　　枝繁叶茂的小叶榕下，哪里还有那熟悉的人影。
　　“怎么了？”谢宇跟着颜书的目光看了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没……”颜书摇头。
　　“没问题。”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好像一夜之间，她平静的生活全部打碎了。
　　颜书把婚纱交给谢宇后，回了家。
　　蒋云宁这段时间也挺忙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心空荡荡的。她不想隐瞒蒋云宁什么，阿良终于影响到了她。
　　他们需要谈一谈。
　　还有，阿良和郑焱东的事情。
　　是巧合？还是不是巧合？
　　颜书头都快炸掉了。
　　她去了云州大酒店。
　　前台的小姑娘都认识她，未来的老板娘嘛。
　　“老板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来上班了。都是谢总。”
　　颜书心直直往下沉。
　　谢宇很忙。
　　他不但要忙自己公司的事情，还有负责云州酒店这边。
　　那，蒋云宁去哪里了？
　　颜书觉得很疲倦，拿出电话正准备给蒋云宁打电话。
　　可翻出了电话，却没有接通。
　　她知道了蒋云宁的秘密，可他身上的谜团却越来越多了。缠着她的毛线团，她快要窒息了。
　　颜书回了一趟娘家。
　　对她的归来，颜母很惊讶。
　　“怎么忽然回来了？不用准备婚礼的事情吗？”
　　“没什么好准备的。”颜书啃了一口苹果，该操心的事情都有人操心，尽管她请了婚假，但好像没什么用。
　　颜母指使颜父去杀买的老鸭。
　　“今晚炖个老鸭汤，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是吗？”颜书摸着自己的下巴，还是肉嘟嘟的，哪里瘦了。
　　不过穿婚纱的时候瘦了，小连也说她瘦了一些。
　　颜书咔擦咔擦咬掉一口苹果肉，窝在沙发没说话。
　　颜父的速度很快，几下宰了老鸭子。
　　颜母找来炖锅，把老鸭子和酸萝卜下了锅，见颜书还怏怏窝在沙发上，拍了拍她懒洋洋的屁股。
　　“像什么话，都嫁人了，还这个样子？！”
　　颜书移了一下屁股，给颜母腾了一个位置。
　　颜母看了她一眼，“怎么没见云宁？”
　　“出差了。”撒谎信手拈来。
　　“都快办婚礼了，还去出差？他也真是忙。”
　　“他家老爷子身体不好了，所以……”
　　“是吗？那你多体谅一下。毕竟，他那边本来就没什么人……”颜母以为他们两人吵架了，对于自己女儿的脾气，当母亲的最有发言权。
　　“你都这么大人了，转眼也要和别人组成家庭了。在那边可别像家里一般，肆意妄为的，有事儿要和云宁商商量量着办，虽然他家那个情况挺特殊的，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两个人结合不但是两个人结婚，还有两个家庭……”
　　颜母教训了一堆。
　　颜书莫名烦躁，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我哪里没有！是他什么事情都不和我商量！”
　　颜书挺小气的。
　　阿良的事情让她有些不舒服，莫名的有些想抓狂。
　　蒋云宁还不在，她的一腔坏情绪不能发泄，最后带回了家。
　　“你这丫头，脾气怎么大？”
　　颜书看了一眼桌子上烫金喜帖，那是父母准备派发给他们的亲朋好友的。
　　他们一贯传统，如果被他们知道蒋云宁的事情，恐怕，只有更加担忧。
　　颜父从那次事情后，一夜老了十岁。短短的几天时间，头发已经花白，最关键是精气神也不如以前了。
　　父母已经老了，这是颜书必须直面的事实。
　　“妈，没事。我只是……只是有些婚前恐惧症。”
　　
　　☆、第41章 050
　　
　　老鸭汤开始溢出浓烈香味的时候，颜书给蒋云宁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依然是清冽的声音，她在电话这头都能感觉到他的轻松得意。
　　得意——
　　这个认知莫名让颜书不爽。
　　“你在哪里？”
　　蒋云宁说了一个位置。
　　颜书微微一愣，那是高速路口。
　　“你怎么去那里了？”
　　“有点事情。”
　　又是这句话，总是这句话。他从来不会仔细说他的事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颜书想挂电话。
　　颜母殷切的目光让她压力倍增，硬着头皮说道：“我在妈这边喝老鸭汤，你过来吗？”
　　“嗯。”
　　他要来。还十分欣喜。
　　颜书算准时间，等蒋云宁快到的时候下去接他。
　　颜母还和颜父说，“瞧瞧小两口感情真好。”
　　恰恰相反，她是去撕逼的。
　　老小区，没有安排小区内停车位。蒋云宁在外面找了一会儿，终于在遥远的地方停了车。
　　颜书在原地等。
　　三月春寒料峭，冷风吹来，她感觉脸冷飕飕的疼。
　　耳朵一热，蒋云宁捧了过来，捏住她冰冷的脸颊，戳了戳，“好凉。”
　　他明明就把自己当抱枕了。
　　这样用力也不怕戳坏她！
　　颜书退后了一步，不让他抱她。
　　蒋云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声音也变得软软的，很具迷惑性。
　　“老婆？”
　　颜书深吸了一口气，“蒋宁渊找过我了。”
　　蒋云宁变脸很快，先前那春光得意的脸霎时冷下，“找你干什么？”
　　颜书没和他绕圈子，心里不舒服，总要不吐不快。
　　“他给我看了一个视频。”
　　蒋云宁沉默了。
　　他的表情确认了视频的真实性。
　　颜书想，她都不用去找阿良确认了。
　　“有……有过几次？”颜书声音干燥沙哑，每吐出一个字都异常艰难，宛如肺里进了冷空气一般，难受得厉害。
　　“就那一次。”
　　颜书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阿良……不告诉我？”
　　蒋云宁扯出嘴角，嘲讽一笑，“很恶心，不是吗？”
　　他真是不怕冷，明明在她勒令下已经开始穿毛衣了，今天又只穿了单薄的呢子外套加衬衣。
　　黑色外套称得他唇红齿白，尽管他的表情很是悲伤。
　　颜书知道自己伤了他。
　　可是，他不要每件事情都瞒着她。
　　不管怎么样，都要解决不是吗？
　　“我先回去了。等会我让谢宇来接你。”
　　蒋云宁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颜书。
　　“骗爸的那家公司已经垮了，投进去的钱也拿回来了。他……应该会开心一点。”
　　顿时，颜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渣的人。
　　她应该不顾一切挽留他，到最后，却只能看他慢慢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真是渣。
　　蒋云宁上车后，旁边副驾驶的雷鸣看了一眼时间。
　　“真不出哥所料，真的不到半个小时。哥……你脸色不好，要不我来开车？”
　　雷鸣提议。
　　蒋云宁点头，和雷鸣换了位置。
　　雷鸣松了一口气。
　　“哥，蒋宁渊那边开始动作了？我们怎么办？”
　　“张齐辉找到了么？”
　　雷鸣目光一闪，“那个……”
　　“别说没找到！他的女儿都在你手上！”
　　雷鸣无奈叹息。
　　他还真当自己长得帅，随便在街上一站就有一个小姑娘扑上来。
　　的确有过小姑娘扑上来，不过抢走了自己的包，后来还死皮赖脸缠上了他，一副要为他做牛做马的样子。
　　短暂的虚荣过去后，他发现了小姑娘的来历。
　　她是胡闪闪，不过也是张闪闪。
　　她是张齐辉的女儿。
　　“她和她爸不是一类人。”
　　不是雷鸣心软。
　　而是一码归一码。
　　“没让你动她。只是张齐辉要找出来。”
　　“他当年都抛弃了他们母女了？怎么可能轻易出现……”
　　“有什么不可能。这些年，胡眉账户上钱不少，没有张齐辉在暗中接济，你觉得可能吗？”
　　雷鸣查过胡眉。
　　她留给胡闪闪的钱不少。
　　胡闪闪好像不知道。
　　想来，胡眉这个女人都还在争硬气。
　　“那现在怎么办？”
　　利用胡闪闪引出张齐辉，这件事情他可以做。
　　“嫂子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蒋云宁脑中闪过颜书愤怒的眸子，心思也有些异动。
　　“你送我去戒毒所。”
　　“这么晚了？”
　　“嗯。”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等一会儿你去把颜书接回来。”
　　“……好。”
　　蒋云宁有些饿。
　　算来，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不过，这不是他第一次饿肚子。
　　五岁之前，他常常饿肚子。
　　那个女人不让他出门，总把他关到柜子里。有时候一天一夜都不放他出来。
　　渐渐的，他会用一些小玩意自己开锁了。
　　当然，后来被她知道了，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半夜，他饿得肚子受不了。
　　去厨房找了一圈，还能找到一些冷菜。
　　他顾不上其他，就往嘴巴里塞。
　　被她发现，一顿怒骂。
　　“杂种！谁让你吃的！”骂完，她又把他拎起来打。
　　日子到了他上学后，渐渐有了好转。
　　他住读，学校的饭菜像猪食，但还好能填饱肚子。
　　周末回家是他最痛苦的日子。
　　从渐渐的不解到失望，最后已经完全漠然。
　　上小学后，他渐渐会处理自己的伤口，并懂得隐忍和观察。
　　他在观察这个女人。
　　这个据说是他母亲的女人。
　　哒哒哒——
　　大大拖鞋踩地的声音，他慢慢抬起头。
　　听到看守人员的声音，“李婉怡，有人来看你。”
　　女人蓬头丐面，对声音也略微迟钝。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见到面前的人是她，她精神大振，不顾周围还有看守人员，猛地扑向他。
　　“杂种！你还有胆子来！”
　　他挨了几巴掌，得来了看守人员的强制镇压。
　　“李婉怡，再这样我们要送你回去了！”
　　她才停下来。
　　蒋云宁摸着脸上的伤口，朝看守人员示意，“我想单独和……我母亲聊聊。”
　　看守人员投以为难的目光。
　　“蒋总，你母亲……”
　　“我知道，没关系的。”
　　看守人员走后，蒋母又扑了上来。她如一只被关在笼子的猛虎忽然被放了出来，全身上下都是戾气和怒气，她气到了极点，故技重施一巴掌甩向蒋云宁。
　　可是半道，她的手被截了过去。
　　“我要结婚了。”
　　“杂种！你也配？！”
　　蒋云宁松开她的手，她的力气弱，一下子被扔出去好几步。
　　她气喘吁吁，冷笑看着面前的男人。
　　蒋云宁也笑，他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来找你，不是为了叙旧，只是提醒你，有些话不该说就别说。”
　　蒋母桀然一笑，她瘦得厉害，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眉宇之间依稀能看到年轻时候的美貌。
　　但现在出现在蒋云宁面前是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妇人。
　　“杂种，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当然会。”蒋云宁笑了笑，“难道你没有吗？妈？”
　　这一声，蓦地刺激到了蒋母一般。
　　“滚！你给我滚！”
　　“嗯。”蒋云宁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对了，你知道吗？蒋宁渊也来云州了。你不会忘记他吧……毕竟，他才是你最恨男人的儿子！”
　　蒋母动作一滞，抬眸看了一眼蒋云宁，随后别开脸。
　　“我不想看见你。”
　　“是吗？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想见到了吗？”
　　蒋云宁似笑非笑，满意看着蒋母垂下脑袋，试图想掩住所有的表情。
　　欲盖弥彰。
　　颜书没接到蒋云宁，颜母大为诧异。
　　“云宁呢？”
　　颜书拿了筷子，夹起碗里的鸭腿，“他有急事，先走了。”
　　颜母抱怨，“什么事情，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嗯。”颜书吃了一口肉，肉质有些老，不如汤好喝。
　　颜母在锅里捞了几块肉放进一边的保温盒里，又盛了几碗汤装进去。
　　颜书愣住，“妈……”
　　“给云宁带回去。”颜母动作自然，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你用得着那么将就他吗？”
　　颜母别了颜书一眼，“我哪里是将就他。那个孩子，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了，自然要对他好点。”
　　颜书不再说话。
　　喝了一碗汤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一直默默喝汤的颜父。
　　“爸。蒋云宁说帮你把钱追回来了。”
　　颜父一愣，接过卡，“怎么可能……那投资亏掉的钱怎么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
　　想来，蒋云宁用了一些手段吧。
　　“听说那公司垮了，是蒋云宁去找了公司负责人，估计用了一些办法追了一些回来吧……”
　　颜父眼中暗光闪过，捏着卡的手颤了颤，半晌才声音沙哑，“好好谢谢人家。”
　　颜书喝了一口汤，没有再说话。
　　半晌，她才缓缓说一句。
　　“给他留一碗饭吧，这汤不错，配饭正好。”
　　
　　☆、第42章 051-052
　　
　　在父母千万叮咛中，颜书拎着保温盒出门了。
　　她刚到路边准备叫车，一辆路虎已经大大咧咧停在她面前。
　　豪放的停车手法，让颜书想到一个人。
　　车窗摇下，那想象中的人已经扬起灿烂笑容，和她打招呼。
　　“嫂子，我送你回去。”
　　颜书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
　　“你怎么在这里？”
　　雷鸣嚼着口香糖，没有隐瞒，“哥让我来接你。”
　　“他去哪里了？”
　　“有点事情。”
　　“……”
　　又是有点事情。
　　总是有点事情。
　　颜书已经决定原谅他了。因为他才是受害者，加上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因为过去的一段往事，把蒋云宁推开。
　　她虽然没有举办婚礼，但实际上已经是蒋云宁的妻子了。
　　家庭的责任，为人妻子的义务，她都在尽最大的努力。
　　但蒋云宁明显还没进入角色。
　　对雷鸣，颜书有天然的防备。
　　她没有再说话。
　　雷鸣话很多，但都是废话。
　　颜书听得烦躁，“他总说有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还是没忍住。
　　她受够了每次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雷鸣很为难，“嫂子，哥是做大事的人。”
　　“难道和我就是小事？”颜书怒极反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那么喜欢做他的大事，让他和大事去过日子好了！”
　　“嫂子……”雷鸣察觉到了她的怒意，小心翼翼开口，“哥有苦衷的。”
　　“呵呵。”
　　看来，雷鸣和他关系很铁。
　　从他的口中也别想撬出什么东西来。
　　颜书省了口水。
　　回到家，蒋云宁还没回来。
　　颜书洗了澡，又把阳台上的衣服都收拾好了，还没平静下来。
　　理智告诉自己，她应该大气一点。
　　事实上，这样的爱情和婚姻都让她焦躁不安。
　　翻出电话，正准备给蒋云宁打电话的时候，门开了，蒋云宁拎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颜书一看上面有周记老黑鸭的标识，顿时鬼火冒。
　　不要每次生气了，都拿吃的来哄她。
　　她长得像吃货吗？
　　“还没睡？”
　　见到她，蒋云宁把盒子交给她，“趁热吃。”
　　“都冷掉了，吃什么吃？”
　　“我去温一下。”
　　他去温的哪里是鸭子，分明就是她这种青蛙。
　　温水煮青蛙，说的就是她。
　　“蒋云宁，我们谈谈。”
　　“嗯。”
　　他脱了外套，还是去热了鸭子。
　　颜书跟在他后面，看他脱下外套单薄的身体，终于是自贱自虐没忍住。
　　“你还没吃饭吗？”
　　蒋云宁摇头。
　　“厨房……厨房我妈带来了老鸭汤。”
　　蒋云宁眼睛一亮，“难怪我闻到了味道……”
　　“你是狗鼻子吗？”颜书没好气地嘲他。
　　蒋云宁也不生气，拿了碗，立刻喝了一碗汤。颜母的手艺不是夸的，他满足地眯起了眸子。
　　颜书在桌子旁边坐下，正襟危坐。
　　“你不觉得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蒋云宁刨了一口饭，还给她夹了一只鸭腿。
　　她爱吃肉，每次家里的鸡腿和鸭腿都是她的。
　　以前在家是，现在在蒋云宁这边，延续了以往的风格。
　　“我不吃。”
　　她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情吃。
　　“视频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只是讨厌……也……也很嫉妒。”她终于说了实话。
　　蒋云宁显然是饿极了，扒饭的动作不停。
　　颜书煽情的话都堵在口中。
　　“不恶心吗？”
　　几口饭下去，蒋云宁的语气平静，表情也很淡定。
　　“没有。怎么会……”
　　颜书从没想过恶心。
　　蒋云宁的身体很美，这是她很早之前都知道了。
　　当时，她只是很震惊，也很愤怒，到最后她发现她很嫉妒。
　　“我只是不爽而已。明明我才是你的药，可是她……她算老几……”
　　自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颜书想着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你……你一定要那样才能吗？”
　　“或许吧。”蒋云宁一碗饭见底了，颜书给他盛了一碗汤，“我妈说汤泡饭对胃不好，你喝点汤吧。”
　　“嗯。”
　　“那是怎么发生的？”
　　“阿良是蒋宁渊的人。”一句话说明了来由。
　　“我在蒋家并不算过得很好。老爷子对我有几分愧疚还算照顾，蒋宁渊和蒋老三不太喜欢我分得太多的财产和关注，就想了个办法。”
　　蒋云宁喝了一口汤，目光落在颜书脸上。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早知道我是个废人，没有想到下了药，还有几分用。”
　　颜书捂住嘴巴，不堪接受这个事实，“我……不……不要说了……”
　　“没关系，你不是想知道吗？”蒋云宁喝干了汤，面色满足。
　　但他口里说的话，一点没有他表情那么平静，“拜她所赐，我不太喜欢女人的靠近。包括……包括你……”这一点说出来有点艰难。
　　“最开始，只是因为习惯。后来，后来是因为靠近你，我会硬，但……会更难受。我很喜欢抱你，不过又怕。很奇怪吧？”
　　蒋云宁很平静，从头到尾都是。就好像那不是他的事情。
　　颜书却难以平静，忽然眼眶酸涩，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捂着脸，“抱歉，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蒋云宁把她拉了起来，替她擦掉了眼泪。
　　“是我亏待了你。”
　　“没有，没有，是他们不好。是他们……是他们……”她泣不成声，蒋云宁把她搂在怀中。
　　“没关系，以后日子会好过的。”
　　“嗯。”颜书吸了吸鼻子，在蒋云宁的怀里哽咽，“我不想打你……我……我们看医生好不好？”
　　蒋云宁眸子一黯，摸了摸颜书的脑袋，“等我处理好蒋家的事情就去。”
　　“好。”
　　颜书抱着丈夫，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得不说，发泄出来，她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流太多眼泪的后果是颜书的眼泪都肿了。
　　蒋云宁给她拿热毛巾敷眼，语气颇无奈，“哭什么？”
　　“觉得难受。”
　　蒋云宁握住她的手，亲了亲，“都过去了，难受什么。”
　　“他们真是坏到骨子里。人怎么可以怎么坏？”
　　蒋云宁笑了笑，“蒋家人，都这样。”
　　“哼，那蒋宁渊太讨厌了。现在还来找你麻烦……”
　　蒋云宁捏着颜书的手，微微顿了顿，“他来找你麻烦了？”
　　“也不是。反正……反正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末了，颜书又加了一句。
　　“像个神经病。”
　　“睡吧。”颜书还想多控诉几遍蒋宁渊，她对付蒋宁渊一点招数都没有，也不过口头上过把瘾。
　　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抚，“时间不早了，再不睡明天起来眼睛会肿的。”
　　“嗯。”
　　颜书乖乖同意了。
　　蒋云宁洗完澡上床来抱她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嘀咕了一声。
　　“我们要不要分房睡？你……很难受？”
　　“也不是。你不撩我，就没问题。”
　　颜书朝旁边移了移身体，“那，那我抱个枕头睡……”就不抱你了。
　　“嗯。”蒋云宁似乎笑了笑。
　　颜书把枕头扯到了怀中，嗅了嗅那上面蒋云宁的气息，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可怜，她还不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就要过上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以后真到了那个年纪，可怎么忍得了。
　　要不，试试情趣用品？听说那玩意，比男人还有用。
　　额——
　　一晚上，颜书天马行空，想了好多事情。
　　她最后沉入梦想的时候，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她依稀记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可究竟是怎么，她小脑袋装的事情太多了，想不起来了。
　　直到第二天，她收到了程嘉琦的信息，她才恍然大悟。
　　她忘了和蒋云宁说，她似乎看到了郑焱东和阿良在一起了。
　　这两人都来自北城，还出现这么巧合，虽然以前颜书没多想，到现在智商忽然上线，当然也可能是她一个人的阴谋论，她总觉得郑焱东也有问题。
　　就算是和闺蜜，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颜书和程嘉琦聊了一会儿颜父事情的后续。
　　“你不知道吗？现在全市都在彻查这种金融诈骗的公司。我估计是你老公下的手。”
　　蒋云宁的能力，颜书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拿着手机，开始沉思，怎么才能让程嘉琦相信她，那不是她的错觉呢？
　　“对了，上次那个在你家的那几个高利贷你知道吗？可惨了……他们这个风险太大了，我听阿东说他们那伙人不知道被谁埋到了水泥里，全身烧伤不说，口里也说不出话了，真是可怜，下辈子都是残废了……”
　　程嘉琦想了想，怀疑了颜书老公。
　　“不会是蒋云宁做的吧？”
　　“怎么可能！”
　　颜书第一时间否认。
　　“他人很善良，这么残忍的事情怎么做的出来。再说了，我们可是守法公民，我估计那个高利贷公司的人，得罪的人不少，肯定是得罪了什么道上混的人，被黑吃黑了……”
　　程嘉琦也觉得不会是蒋云宁。
　　因为他已经整垮了人家公司了，何必把人家赶尽杀绝呢，他没这个闲工夫。
　　052
　　尽管和程嘉琦信誓旦旦的保证，但颜书还是找到了疑点。
　　蒋云宁那日回来，身上的确沾有一些水泥灰。
　　不过，肯定是巧合。
　　云州酒店那边是新区，难免沾染到一些装修类的灰尘。
　　蒋云宁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就算是蒋宁渊那么过分，他也没怎么样，反而乖乖到云州开酒店，怎么会那么狠心……
　　颜书查过资料，小时候受过虐待的人心灵其实很脆弱，他不会把同样的痛苦加诸在其他人头上。
　　所以，她完全是多疑了。
　　两人谈论了一下婚礼，颜书总算把话题引到了郑焱东身上。
　　“对了，你们呢？准备时候请我吃喜糖。”
　　程嘉琦忧心忡忡，“阿东还没和我说结婚的事情呢。”
　　这不是程嘉琦第一次说了。
　　以前，颜书只觉得两人谈恋爱的时间还短，谈婚论嫁太快。到现在，她感觉这是一种逃避，或者欺骗。
　　“那……那你有没有和他去过北城？你以前在北城那个圈子混，说不定认识他呢？”
　　“阿东前些年都在国外，只有年少的时候在北城。我是上大学才去的北城，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在那个疙瘩国家，我怎么会认识他？”
　　程嘉琦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怀疑的样子。
　　“那……他以前谈过恋爱没有？我觉得他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也觉得。他说以前有过露水情缘。不过因为工作性质，很快分开了。”
　　“这算是从良吗？”
　　“从良什么？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犯得上和那些妓女吃醋吗？”
　　颜书嘿嘿一笑。
　　她不就是吃醋了么？
　　不过，也说不定真是巧合。
　　都在北城，阿良应该是圈子里名气比较大的，有交集也算正常。
　　但，这样似乎更加恶心了。
　　颜书忽然觉得不能聊天了。
　　她像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暂时撇来郑焱东和程嘉琦，颜书接到了谢宇的信息。
　　她的婚纱改好了，让她找时间去试穿。
　　颜书看了一下时间，刚好下午有空，就和谢宇约了下午的时间。
　　谢宇现在是操碎了心，又要忙公司，还要忙他们婚礼的事情。
　　他自我嘲讽，不是他结婚，但比他结婚还累。
　　“宇哥，你还结过婚呀？”
　　谢宇瞪她，“我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
　　“谢谢宇哥。”
　　“少皮了，还好婚礼要举行了。不然我真的要忙出屎来！”
　　改后的婚纱尺寸和了很多。颜书拎着婚纱准备回家，谢宇本来说要送她。
　　可临时有事情耽误了，只能先离开。
　　颜书想反正这边离云州酒店不太远，决定打车去酒店。
　　她想到蒋云宁在，也没多想。
　　可她忘了，蒋宁渊也在这边。
　　门口，颜书遇到了正好出门的蒋宁渊。
　　见到她，蒋宁渊挑眉，“来找那贱种呀？”
　　颜书一口气顺不上来，深吸了好几口气。
　　“告诉他，就算抱紧三房的大腿，也没卵用。”
　　颜书冷笑都不屑给他一个，转身要离开。
　　蒋宁渊扣住她的手臂，“说真的？要不要考虑我？我床技比那贱种好。”
　　颜书甩开蒋宁渊，“我真替小霉可惜，居然给你这种人渣工作这么多年！”
　　蒋宁渊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她的？”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颜书冷笑，“不过你放心好了，女人就算有爱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挥霍。不是一个人离开了另外一个人都活不下去的！只有时间的长短的关系。”
　　“时间？”
　　蒋宁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蒋宁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颜书似乎找到了蒋宁渊的金刚罩的秘密。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这个渣男，似乎比想象的在乎小霉。
　　可她也不懂了，既然是在乎，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去招惹那些女人？颜书可是知道，这渣男的情史相当精彩，每天都换炮友……
　　她要是小霉，估计早就崩溃了吧。
　　蒋宁渊坐上车后，没忍住踢了踢座位。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怜的司机探头过来，“蒋总，怎么了？”
　　“没什么！开车！”
　　蒋宁渊转着手机，小霉没跟来。自从他决定来这边后，小霉就找了各种理由。
　　从她第一次进他们家，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以前，就算是在那寒冷的西伯利亚，他们也没有分开那么久过。
　　甚至……那还是他们最紧密的时候。
　　蒋宁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赵含梅正从蒋老爷子的房间出来。
　　老爷子刚吃了药，她哄了好久，才睡着。
　　她知道，药物对老爷子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
　　他吊着一口气，不过在等蒋家的两个孙子回来。
　　他到现在，还期望两兄弟和好。
　　和好？
　　他们都没好过，哪里来的和。
　　赵含梅端着水出来，蒋家三房蒋三妹匆匆走了过来。
　　“三小姐！”
　　“嗯！”
　　蒋三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点了点头。
　　赵含梅提醒她，“三小姐，老爷子才睡着。”
　　蒋三妹表情很难看，“怎么了，我要见我爸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对不起，三小姐。我只是陈述了这个事实。老爷子已经痛得睡不着了，现在好不容易才睡着……”
　　“行了行了！”蒋三妹摆手，没好气地说道：“说得我盼着他死一般！”
　　谁说不是呢。
　　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活到所有子女都盼他早点死，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不过，死之前，财产最好要划清楚了，蒋三妹想。
　　不要每次都便宜了蒋宁渊，那小子最近势头大，应该快要压上她这个亲姑姑了！
　　“对了，小梅。”见赵含梅恭恭敬敬要离开，蒋三妹叫住她，“我听说文教授和你走得很近？”
　　赵含梅垂下眸子，声音没有一点波澜，“三小姐，我们只是朋友。”
　　“什么朋友？男未婚女未嫁，我看我们家小梅一点不属于那些所有的大家闺秀，和文教授般配得很。”
　　赵含梅还是强调，“我和教授只是朋友。”
　　“行行行，朋友就朋友吧。你们年轻的人套路我已经跟不上了，真是人老了，逐渐跟不上这个潮流了。小梅呀，你今年也二十八了吧，听我一句话，宁渊是个金龟，但不是一个婿。嫁人，还是平平常常得好。”
　　赵含梅点头，“就像三小姐一般吗？”
　　“你……”
　　蒋三妹年轻的时候也因为爱情和一个穷学生私奔了，结果生活在一起后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让他们那点浪漫的爱情早早消失殆尽，没过几年，蒋三妹就抛夫弃子跑回了家。
　　没多久，她唯一的儿子找上门来。当年那个穷学生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留下了年幼的孩子。
　　蒋三妹从那之后没有嫁过人，相对男人她更加喜欢权势在手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些年她做得挺好的。
　　蒋家三兄妹中，蒋老大只对花草树木感兴趣，多年来一直在国外生活。蒋家老二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每天只知道吃喝嫖赌，每天都没有一刻清醒的时候们，蒋家只有她。
　　蒋老爷子无数次说过，要是她是个男孩就好了。
　　男孩？男孩？！
　　难道她就不是蒋家的骨血，不是他老爷子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吗？
　　蒋三妹不服气，也不屈服。
　　都说她得不到蒋家，她偏偏要做给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看。
　　赵含梅刚倒完水，还没擦手，电话就追魂一般响个不停。
　　这个电话，是蒋宁渊特别给她准备的。
　　说的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但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电话惊叫，让她心都颤抖了起来，手也情不自禁抓起了电话。
　　“老板？”
　　那头还是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刚刚在干什么？”
　　手上还残留着水珠，赵含梅没有打算瞒着他，“我在倒水。”
　　蒋宁渊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
　　“刚从老爷子那边回来？”
　　赵含梅点点头，意识到这是电话，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动作，于是答了一声。
　　“嗯。”
　　“老家伙还没死吧？”
　　赵含梅蹙眉，没有顺着蒋宁渊的话说下去，“刚刚三小姐来了？”
　　“她来干什么？”
　　蒋宁渊笑了，“看来，老爷子还没死，姑姑倒是坐不住了。”
　　赵含梅沉默，然后隔了一会儿，发现蒋宁渊还没挂电话，换了一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嘿嘿一笑，“怎么了，小霉想我了？”
　　赵含梅心一抖，声音却很平静。
　　“老爷子时日不多，相比我，他更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
　　“我？”蒋宁渊漫不经心，“那贱种不是一直陪着他吗？”
　　“老板……”赵含梅替蒋云宁说了一句公道话，“二少爷也离开很久了……”
　　“扫兴。不说了！那贱种以为这样就能斗过我么？没门！”
　　挂了电话，蒋宁渊神清气爽。
　　车滑入满满车流，手机一震，一条短信滑了进来。
　　蒋宁渊看了看，眼睛一眯。
　　“前面转弯，去美人香。”
　　
　　☆、第43章 053-054
　　
　　美人香，郑焱东已经等在那里。
　　他对女色一贯没太大兴趣，但知道蒋宁渊的性格，招手叫来两个女郎。
　　只不过蒋宁渊搂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滋味，推开女郎。
　　女郎一个踉跄，没有想到这位老板这般不怜香惜玉，正要抱怨几声，郑焱东已经挥了挥手，冷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说完，郑焱东把一叠钱递给女郎。
　　女郎接过，微微一笑，满足退了下去。
　　他们不愿意他们伺候，她们还不乐意呢。
　　摇着丰满的臀，女郎们退了出去。
　　“你说他在找张齐辉？这人什么来头？”
　　郑焱东看了一眼时间，“据说是李婉怡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就好玩了，当妈的偷了人，当儿子的不斩立决也是窝囊。”
　　郑焱东喝了一口水，没答话。
　　“他要找张齐辉我偏不让他如意。你那边给我找到张齐辉。”
　　“嗯。”郑焱东放下水杯，目光落在手表上，眉头微皱，“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蒋宁渊也看到了郑焱东手上的表，很一般的货色嘛，“以前没见你戴过。”
　　“朋友送的。”
　　对于女色，郑焱东不是高手，但蒋宁渊是。
　　“那个程嘉琦？”
　　郑焱东表情微微一滞，点了点头。
　　“看上人家了？”
　　“我们本来就在一起。”
　　“呵……”
　　蒋宁渊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靠欺骗维持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不过是两个孩子谈一场爱情游戏罢了，没一会儿就散了。
　　郑焱东走后，蒋宁渊依然没有走。
　　先前的女郎替他换酒，见他眸色浓黑，面如冠玉，倚靠在沙发上却气质卓越，女郎多了几分心思。
　　上前替他倒上了酒，“老板，不是本地人嘛？”
　　“你看的出来？”蒋宁渊笑了笑。
　　“是呀，云州没有老板这样出色的。”
　　“你这小嘴真甜。”
　　男人笑起来的模样可以说是邪魅狂狷，加上他出手大方，女郎有些心动，上前勾了勾男人的手指，“我其他地方更甜，老板你想不想尝尝嘛。”
　　“是吗？”
　　蒋宁渊还是笑，目光落到被女人勾上的手指，“可是……脏呢。我觉得很脏呢。”
　　女郎一愣，随即明白蒋宁渊说的是自己，瞬间脸色苍白，最终气鼓鼓退了出去。
　　蒋宁渊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挺脏呀，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脏的。呵。”
　　转眼，时间到了白色情人节前夕。
　　按照云州规矩，颜书回了娘家住。
　　她很紧张，一晚上都揪着程嘉琦聊天。
　　程嘉琦这个伴娘都被她弄得有几分紧张了。
　　“你别吓我好不好？我腿软……”
　　颜书心里乱乱的，一点没有结婚的幸福感觉。
　　总觉得前路漫漫，她只想转身就走。
　　程嘉琦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了她的退却之意。
　　“你别说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什么呀，你们早就扯了结婚证了，明天就是走一个过场……”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颜书依然心里忽上忽下的。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与此同时，蒋云宁安抚着自己的新娘子，目光却落在前面的雷鸣身上。
　　“他找到张齐辉了？”
　　雷鸣没好气，“有胡闪闪当诱饵，他哪里会不入套的。你要见见他吗？”
　　“嗯。”
　　雷鸣跟在身后，暗暗咬牙，“没有想到那人狡猾阴险，倒是……倒是疼爱女儿。”
　　“每个人都有可取之处。”
　　蒋云宁微笑，“但有的人，真的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雷鸣笑出来，“哥，你忽然这么有哲理干什么？难道说的你自己？”
　　“嗯。”
　　蒋云宁点头，指尖点了几个表情包发送过去。
　　新娘又回了新一轮的表情。
　　一波表情包大战，他已经到达了目的的。
　　“闪闪？”见到雷鸣进来，张齐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亮色，但见到随后进来的蒋云宁的时候，他愣住了。
　　“蒋总……我已经，我已经把视频都交给雷少爷了，以前的事情都当是我不懂事我多嘴，以后我会牢牢记住，一点不会把事情泄露出去……”
　　“不用。”
　　蒋云宁打断张齐辉的诉忠心，“你只需要按照你原本的意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张齐辉老奸巨猾，一下就明白过来。
　　“蒋总，你，你是我要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你……”
　　张齐辉自诩老练狡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的嘴巴里很多时候都没有一句真话。他算计了很多人，也被很多人算计了，他自诩心机不算浅的，但比上面前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他忽然觉得自愧不如。
　　“蒋总恐怕早就算计到了这一天了。可他……相信吗？”
　　“那是他的事情。我只需要让他知道。他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他的。”
　　张齐辉咬牙，没有立刻应承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雷鸣身上，“闪闪，闪闪只是一个孩子……”
　　“放心。我们会遵守承诺的。她会上最好的大学，过上最好的生活。”
　　“行。”
　　尘埃落地，张齐辉点点头，“行，希望蒋总信守承诺。”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比如，蒋云宁临时把蒋母带了出来。
　　蒋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戒毒所，而她的儿子就坐在她的床边。
　　她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害怕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杂种。
　　“你……你怎么在这儿？”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蒋云宁答非所问，“你要去参加吗？妈？”
　　“想要我去做戏！门都没有！不受祝福的婚姻就是不受祝福！”
　　“是吗？”蒋云宁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一般，“那真是可惜了，亏我还请了不少蒋家的人。说不定，有你想见的人呢！”
　　“你……你胡说什么，我才不回去！那个贱女人，我不认同！”
　　“呵。”
　　蒋云宁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礼盒上。
　　“母亲如果反悔了，还来得及。”
　　蒋云宁转身离开，他没有劝蒋母。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念了那个人那么多年，该见面了。
　　与此同时，蒋宁渊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沉沉。
　　“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我有视频为证。”
　　张齐辉把手机递给蒋宁渊。
　　妇人睡梦中的呓语，就好像平地惊雷一般，炸得蒋宁渊的世界轰然倒塌。
　　“不可能！”
　　他狠狠挥手，手机不受控制飞出去，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砸得粉碎。
　　“蒋总。”
　　蒋宁渊深吸了几口气，目眦尽裂，“还有谁！还有谁知道！那个杂种！那个杂种知不知道？”
　　张齐辉老实点头。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的筹码就是这样……蒋云宁啊蒋云宁，你不声不响，居然送了我这么大一个礼包，可是你以为我是谁？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又怎么样！我的骨子里……依然留着蒋家的血！”
　　蒋云宁靠在窗前，不发一语。
　　天渐渐亮了，雷鸣揉了揉眼睛，“哥，你一晚上没睡呀。”
　　“睡不着。”
　　雷鸣打了一个哈欠，“你不困吗？”
　　他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不知道开车会打瞌睡么？还是去喝点咖啡好了。
　　“哥，你的咖啡扔在哪里了？”
　　“厨房下的屉子里。”
　　雷鸣给自己冲了一杯特浓黑苦咖啡，想了想，又给蒋云宁准备了一杯。
　　“哥……”他喝了一口咖啡，苦得他龇牙咧嘴，“对了，你觉得蒋宁渊会信吗？”
　　“他会。”
　　因为他早就有所察觉了。
　　早在当年被流放西伯利亚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怀疑了。这些年他性情大变，急于掌控蒋家的权利，大概也是因为心中埋藏了一颗定制炸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所以干脆自己点燃它？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都喜欢用这招。
　　颜书一大早就被母亲抓了起来。
　　化妆师已经到家了，她模模糊糊地被床上了衣服，化好了妆。昨天用了一天的事情来想明天会发生的事情，会需要的东西。
　　他们自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可到最后，还是手忙脚乱。
　　蒋云宁心情不大好，九点准时打来电话。
　　“起床了吗？”
　　“都被折腾了两个小时了。”颜书和老公告状，“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蒋云宁看了看时间，“按照爸看的黄辰吉日，九点五十五。”
　　“那你先去吃点东西。”
　　“呸呸呸！”颜母在旁边听到了，“哪里能让姑爷在那边吃东西，要到我们家吃！”
　　“什么规矩？”
　　颜书嘟囔了一句，难道要饿到十点多。
　　“你管什么规矩，老老实实坐着！”
　　也是这一刻，看着一房子忙碌的人，颜书首次觉得结婚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希望，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麻烦，也是最后一次麻烦。
　　希望，等会的婚礼会一帆风扇。
　　希望……了。
　　054
　　一路的婚车到了楼下，程嘉琦在窗子边惊叫，“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颜书的心在这一刻跳得飞快，她好紧张。
　　外面一片关门声。
　　他们和谢宇商量过，不要闹太多花样。但颜书这边的亲戚朋友来了很多，到最后还是堵住了门。
　　其中，有几个年轻的表妹闹着要蒋云宁唱歌背诗的，反正在网上找到的花样，都一一试验在蒋云宁身上。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耐烦，她躲在卧室，耳边一片嘈杂，只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程嘉琦抱着手，笑，“看来，你老公给的红包够大。”
　　说话的时候，程嘉琦最后一关已经被攻破。
　　这一关异常简单，程嘉琦收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就愉快把她卖了。
　　“媳妇交给你了！”
　　颜书抬起头，蒋云宁朝她笑。
　　没有冷漠，没有不耐烦，这一刻，他的脸上是笑着的。
　　颜书愣住了，新郎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拨开她层层婚纱，握住了她小巧的脚。
　　“我来接你了。”
　　还没开始念那些煽情的台词，颜书的眼眶都已经湿润了。哪怕昨晚上还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但见到了这个人，她的心就落在了地上。
　　她真喜欢他。
　　喜欢得忘记了趋利避害的本能，忘记了他身后的麻烦事情，只想一心一意跟着她。
　　给他幸福。
　　她能么？
　　颜书眨了眨眼睛，把快要落下的眼泪眨回眼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这一刻，她是如此的确认。
　　她能让蒋云宁幸福。
　　“云宁。”
　　“嗯。”
　　“我爱你。”
　　尽管两人婚事低调，但鉴于蒋云宁的人脉，还是来了不少人。
　　两人采取了户外婚礼，鲜花扎成的花门，从云州的门口一直蔓延到后面的草坪，全是鲜花。
　　颜书踩在中间的红地毯上，还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身边的颜父，握住了她的手。
　　她回到了现实。
　　“爸。”
　　“走吧。”
　　颜父声音哽咽。从她出生，那么软软的一团，到她牙牙学语，背着小书包上学，受了委屈哭着回家……
　　慢慢的，她越长越大，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多么舍不得，却也只能她交出去。
　　因为那个男孩，才能给她幸福。
　　“书书，我就交给你了。你……你要好好待她。”
　　每一场婚礼，每一个父亲，都会说类似的话。
　　甚至，他们当时的感触也是类似的。
　　颜父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打转。
　　他的闺女就要嫁人。
　　前一秒，还是那么软软的小团子，现在就要彻底离开父母的翅膀，飞走了。
　　“我……我的女儿，你……你要好好的……好好生活……别哭……别哭。”
　　最后颜书还是哭了。
　　在父亲的怀中哭成一团。
　　就如初生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的无知和害怕，她怕得缩成一团，最后哇哇大哭。
　　同样是在父亲的怀中，她哇哇大哭。
　　开始，又是结束。
　　结束，但又是开始。
　　蒋云宁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父亲。
　　斑白的头发，佝偻的身体。
　　父亲老了，却依然伟大。
　　“走了。”
　　蒋云宁抓紧她的手，好像她就要飞走一般。她也感觉到了蒋云宁的用力，“怕我走吗？”
　　“嗯。忽然有种感觉，你会转身离开。”
　　颜书破涕为笑，挽紧蒋云宁的手臂，“怎么可能。”
　　从你今天一进门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安定了。
　　你就是我要嫁的那个人。
　　神父问，无论悲伤与痛苦，都能和面前这个人一起承担吗？
　　她点头，大声说她愿意。
　　她愿意承担面前这个男人的幸福，年少的她那么胆小，但以后的人生，她挥因为这份爱情和责任，逐渐强大起来。
　　你能呵护我，我也能保护你。
　　程嘉琦看着台上的新娘，微微动容。
　　她的好友终于嫁出去了。
　　比想象的感动。
　　心头，莫名浮上一丝不舍得的感觉。
　　诚如她自己说的，颜书和蒋云宁早就领了结婚证了，他们早就是夫妻了，这一刻再矫情也没用了。
　　可女人没有穿上白纱，没有被父亲挽着送到丈夫面前，就好像缺失了一个认证。
　　程嘉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是第一次参加婚礼，但每一次都会很感动。
　　感同身受。
　　“很感动？”腰上一紧，郑焱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了上来。他搂着她，把她护在怀中。
　　程嘉琦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妆花了吧？”
　　“有点。”郑焱东擦了擦她的泪水，“不过依然好看。最好看的。”
　　程嘉琦笑，虽然知道男友说的是假话，但依然很开心。
　　被自己的男人夸奖，谁会不开心呢。
　　“撒谎，今天新娘子才是最漂亮的。”
　　郑焱东抱着她，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新郎新娘身上，微微一笑，“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看的。”
　　程嘉琦回抱了郑焱东。
　　他是一个情话boy，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大开情话技能，但每一次，程嘉琦在虚荣后都有一种踩在云上的不真实感觉，只有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男人的情真意切。
　　可那又怎么样，他不能给她这样一个婚礼。
　　程嘉琦暗暗叹息，她还是太奢望了。
　　“你抢到新娘捧花了？”
　　郑焱东的目光落在那新娘捧花上。
　　程嘉琦扬了扬手上的花朵，目光中有一丝得意，“哪里有这么巧的。我一开始就和颜书说好了，花和里面的钱包，都是我的。”
　　“来，给你。”
　　程嘉琦把花里的红包递给郑焱东，“蒋云宁出手很大方，应该是大红包。”
　　“的确是个大的。”郑焱东对红包兴趣不大，看向怀中的姑娘。
　　明明是个大花脸，明明不是他见过最精致的脸，却意外的让他心软成一片。
　　明明理智告诉他别这样，但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等我把北城的事情处理好了，要不要和我结婚？”
　　程嘉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他的承诺了，难道新娘捧花真的是神器吗？
　　拽住郑焱东的衬衣，“阿东，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二遍。”
　　“……”
　　出乎颜书的意外，今天的婚礼举行得好正常。
　　正常得她都觉得有些反常了。
　　大概是婚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让她觉得今天砸场子的人肯定很多。
　　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平静，暴风雨来的前夕特有的宁静。
　　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蒋宁渊的时候，她的心安稳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蒋宁渊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西装，在一群秃顶腆肚的人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似乎发现了她打量的目光，他回头冲她微微一笑。
　　这人……
　　又要发什么神经病。
　　颜书转过头，不再理会这个神经病。不管怎么样，还是和蒋云宁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路上，颜书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应该在戒毒所关着的女人，那个华服浓妆，却掩盖不住虚弱和苍白的女人。
　　她来参加蒋云宁和她的婚礼？
　　颜书几乎是惊喜地看着蒋母，难道她终于还是和蒋云宁达成谅解了？还是母子没有隔夜仇，她前面看到的都是浮云。
　　颜书朝蒋母走过去，走了脚步发现蒋母的目光缥缈，根本没有放在她身上。
　　顺着蒋母的目光看过去，她居然看到了蒋宁渊。
　　颜书忽然理解了。
　　按照蒋家那一堆狗血的事情，蒋母讨厌蒋宁渊也是正常的。
　　毕竟有哪个小三喜欢正室的孩子。
　　但很神奇的是，颜书居然在蒋母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厌恶，反而是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在里面。
　　期待撕逼吗？
　　颜书不懂。
　　腰上一紧，蒋云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了过来，亲昵地贴了帖她的耳朵，“看什么呢？”
　　蒋云宁这么亲密，颜书略略不习惯。
　　她已经习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了，晚上也习惯不抱蒋云宁抱抱枕。
　　蒋云宁离她这么近，动作还带着调情。
　　简直是自找罪受。
　　颜书推开蒋云宁，一本正经脸，“小心，你会难受。”
　　蒋云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把搂住颜书往怀里一带。
　　“没关系，今天开心。纵然是甜蜜的折磨，我也受得了。”
　　颜书的眼神很怀疑，“真的？”
　　“不骗你。”
　　“你看什么呢？”
　　蒋云宁老话重提。
　　颜书摇头，目光带着怀疑，“我在看你妈，我怎么觉得她的眼神不对劲。”
　　蒋云宁抱着她，对蒋母的兴趣不大。
　　“她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
　　“你请她来参加我们婚礼的？”
　　“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蒋云宁看了看颜书的脑袋，本来想摸一摸的，但看到满头的发胶，还是收回了手。
　　“她身体好了吗？”
　　“谁知道呢。”
　　蒋云宁还没说完，颜书就看见先前还一脸漠然坐在那边的华服妇人，忽然倒地抽搐不已。
　　马蛋，这个婚礼果然还是不能平静地结束。
　　
　　☆、第44章 055-056
　　
　　蒋母的意外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颜书拉着蒋云宁，刚跑到蒋母面前，发现她面前已经蹲了一个年轻男人，他的身边还跟了一个漂亮女人，此时正在紧张兮兮地发问：“石头哥哥，她怎么了？”
　　男人看了一眼蒋母，浑身颤抖，身体抽搐，意识模糊，还控制不住流口水。
　　“毒瘾犯了。”
　　男人扶蒋母起来，交代身边的女人，“还不打电话？”
　　“120么？”
　　“不，110。”
　　“这不是新郎的母亲吗？”中间，有人认出了蒋母，顿时一些好事的人，眼光看向了蒋云宁。
　　颜书拽住了蒋云宁的衣角，现在该怎么办？
　　蒋云宁表情淡漠，看着那浑身抽搐的女人，声音意外温柔，“妈，你不舒服吗？”
　　蒋母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她渐渐看不清面前的人。但蒋云宁的声音，她是怎么也认识的。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妈，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正好，医生抬着担架过来了，蒋云宁把蒋母抱上了担架。
　　“妈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蒋母眼神恶毒地盯着蒋云宁，嘴角抽搐，想说什么，最终架不住毒瘾的发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这里招呼客人。我去看看她。”蒋云宁叫来了雷鸣，“帮我盯着这里，有事打我电话。”
　　“嗯。放心吧，就交给我身上了。我保证让现场high起来！”
　　蒋云宁交代完雷鸣，目光落在身后的颜书身上，“乖，别怕，我很快回来。”
　　颜书拽着蒋云宁的手，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很累么？”
　　颜书点头，“我是很累。可我不想你一个人。”
　　蒋云宁眼神明显有些错愕，最后，他摸了摸颜书的脑袋，一头发胶也没关系。
　　“好，你可别后悔。”
　　事实证明，颜书的确有些后悔的。
　　胖子同学是警察，以前聚会的时候，他绘声绘色地讲过吸毒人的症状。浑身抽搐，眼神绝望，有的身上的肌肤开始溃烂，有的还染上了艾滋……
　　可再多的描述，都没有现场看到震惊。
　　蒋母被几个白大褂的医生带到了酒店的房间，他们居然没有去医院。
　　蒋母痛苦嘶吼，她平时那么高傲，那么爱干净的人，现在却像一只狂躁的动物一般，她怒吼着，痛苦哀求着，“给我吸一口！就一口……我忍不住了……”
　　身上漂亮的衣服被撕开，露出了白花花的身体，她也丝毫不在乎。
　　她已经完全狂乱没有意识也没有廉耻。
　　几个白大褂把她绑在了酒店的床头上，见到蒋云宁进来，几人退开来。
　　“蒋总。”
　　“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人应声退了下去。
　　颜书握着蒋云宁的手，心里存着疑惑，“不送到医院吗？”
　　“医院没用。”
　　蒋云宁在蒋母面前站定，床上的蒋母四肢被绑住，根本不能自由行动，但她的四肢却扭成奇怪的形状。
　　颜书不忍看下去了。
　　“我们……我们还是送她去医院好了。”
　　蒋云宁握紧了她的手，声音轻慢，“害怕了？”
　　颜书点点头。
　　尽管她那么讨厌蒋母，但这一刻，她真的是可怜蒋母。
　　蒋云宁摸着她的脖子，满手的发胶估计让他有些不开心，他摸了摸她的脖子，好像给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顺毛一般。
　　“乖，去给我拿点水好吗？”
　　本来房间有水壶的，她可以烧。但床上的蒋母叫得撕心裂肺，她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蒋云宁是找借口让她离开，所以借着这个理由，去楼下找水了。
　　蒋云宁见颜书带上了门，拖了一把椅子，径直在床头坐了下来。
　　他托着腮，好整以暇看着床上挣扎的女人。
　　“没想到，会看到您这个样子。”
　　“唔……你……贱种……给我……给我……”
　　蒋云宁点点头，“嗯，会给你的。不过，不是现在。”
　　“贱……贱种……快……给我……就一口……求求你……给我一口……”
　　蒋母涕泪满面。
　　蒋云宁毫不动容，轻轻叹息一声，“真怀念，您这个样子，让我想到当年的我。”
　　当年的我，也是这么求着你的。
　　只为了一顿饭。
　　如今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我当年求而不得，只求温饱都不可以。没有想到今天的你，也是求而不得。
　　“我可以满足你。”蒋云宁欣赏完蒋母的痛苦，“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给我……都……都可以……”
　　她说话都颤抖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来一口更加重要。无论多讨厌多恨面前这个人，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答应。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蒋云宁笑了笑，从房间里拿出一个针管。
　　蒋母一看激动起来，连连挣扎。
　　蒋云宁笑，“别激动，这只是一个艾滋病患者的血。我现在把它打到你身上……”
　　不管他说什么，蒋母都只喘息着，哀求着，蒋云宁笑了笑，看了看手上的时间，然后轻轻按住了蒋母的手腕。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很快……很快……
　　正当蒋云宁要推着针头要进蒋母身体的时候，套房的里门被推开了，蒋宁渊走了出来。
　　“你这是在谋杀。”
　　蒋云宁扬起头，眼神淡定，“你来了？”
　　蒋宁渊目光落在蒋云宁的指尖，那针尖已经抵到了女人白皙的手腕，只差破皮而入，他蹙眉，眼神冰冷，“你不想活了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蒋云宁微微一笑，手松了，针管也暂时离开了蒋母的手腕。
　　“我没这么好的闲心。你做任何事情都和我没关系，不过蒋家多一个杀人凶手，这也让我挺为难的。”
　　“是吗？”刚刚还一脸闲适的蒋云宁忽然用力，只见那针管猛地扎入蒋母的手腕。
　　这点痛，根本撼动不了蒋母什么，但一边的蒋宁渊，飞快跑到了她身边，扯开蒋云宁，拨出注射器，“你神经病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蒋云宁坐在地上，忽然笑了起来。
　　“何必这么紧张？”
　　蒋宁渊掏出了电话。
　　蒋云宁冷眼看着他的动作，“打电话报警吗？还是叫医生？”
　　蒋宁渊的动作迟缓了下来。
　　蒋云宁抚着额头，一脸平静看着蒋宁渊捏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拨号。
　　到底是蒋家人。他微微一笑。
　　“她叫了我十五年的宁儿。”
　　五岁之前，蒋云宁很好奇。为什么别人家的母亲对孩子是那么的温柔。
　　而他的母亲，好像在看仇敌一样看他。
　　她只有喝醉了，才会温柔叫他“宁儿。”
　　可那温柔好像海市蜃楼一般，等蒋母的酒醒了，就烟消云散了。
　　她打他。
　　把他绑在任何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开始很痛，会哭。
　　但只会换来更加严厉的惩罚。
　　后来，他已经不会哭了。
　　但是，她依然打他。
　　五岁后，她喝醉酒后，依然会叫他“宁儿”。
　　但他想，那个“宁儿”不是他。
　　这样过了十几年，他骨子里那点温情已经随着日复一日的虐待慢慢烟消云散。
　　十五岁那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会清醒的时候温柔地叫“宁儿”。
　　可那个人，不是他。
　　蒋宁渊颓然放下手，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以为你会威胁到我？不过是一个不相关的女人！”
　　“的确不相关。所以，不管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
　　蒋宁渊看着床上的女人。
　　她已经不再挣扎了，先前的挣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光是茫然的，呆滞的，她不认识任何人了。
　　可她又好像认识他一般。
　　她忽然朝前俯了俯身体，她的嘴角，口水流了出来，说话也不利索。
　　但她却微笑着，看着他。
　　“宁儿。”
　　蒋云宁站了过来，“母爱真伟大，不是吗？”
　　蒋宁渊脸色难看，“行，你有我的把柄，我有你的把柄，我们抵平了！”
　　蒋云宁摇头，“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天真了？”
　　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还记得我是怎么来云州的吗？”
　　拜那段视频所赐，蒋老爷子震怒。
　　现在想想，不过是家族利益博弈。
　　当年蒋家二夫人生了蒋家长子后还没出院就死在医院里，这么多年一直被认为是抑郁症，谁也没有深究。
　　蒋家和二夫人娘家这些年一直相互制约相互合作，也算过得平静。
　　一旦，这个平静被打破呢。
　　显然，蒋老爷子并不想看到。
　　和家族动荡比起来，血缘亲情什么的，都要靠后。
　　蒋宁渊看着床上的妇人，她在无意识地叫唤“宁儿”。
　　声声动情，对他来说，却是深深入骨的冰冷。
　　“那么，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想赌一把。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赌一把这分善有几分。”
　　蒋宁渊冷笑，“别太得意，你不是没有弱点的。”
　　“你是说颜书吗？”蒋云宁微笑，蒋宁渊一点没有震慑到他，“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过云州来？”
　　蒋宁渊不可思议瞪大双眼，好半晌才说一句，“你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
　　056
　　颜母见颜书匆匆从楼上下来，急忙抓住她的手，“你那个婆婆怎么了？不是刚刚还好么？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她没事了。”
　　颜书摇头，现在有事的人是她。
　　她并没有把刚刚蒋云宁和蒋宁渊的话听完，但她不是傻子。蒋云宁口气中的意思，她细思极恐。
　　她从不怀疑蒋云宁喜欢她。
　　他对她那么好，尽管脾气很古怪，但对她和她家人真的很好。
　　她的记忆总是停留在以往的回忆中，不管发生什么，她一直认为蒋云宁是受害的那一方。
　　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蒋云宁不是她想象的蒋云宁，不是她眼前看到的那个样子，她会怎么样。
　　颜书拒绝想象。
　　她喝了整整一杯温水才平静下来。
　　程嘉琦迈着春风得意的步伐袅袅走过来，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颜书摇头。
　　程嘉琦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脸色很白，大姨妈来了？”
　　“……不是。”颜书又灌了一口水，冷静下来，她才说道：“刚刚我看到蒋云宁和蒋宁渊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
　　“不一样？”
　　程嘉琦不是很懂。眼睛一转，她好像又明白过来，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抚道：“男人嘛，在外人面前肯定要不一样点。再说了，蒋家出来的人，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存在的，你还真当他是温顺的小猫呀？别忘了，蒋云宁在云州短短一年，人脉就摸清了。听说他还在和蒋乃珺的云海药业合作，生意人没点本事怎么在商场上立足的。”
　　程嘉琦的安慰让颜书心里舒坦一点了。
　　大概是她听错了吧。本来只听一面之词就一定的片面性，她干嘛要自找烦恼，不相信自己的老公相信外人。
　　颜书送水上去的时候，房间已经没有蒋母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
　　“送到医院了。”
　　“还是去了医院吗？”
　　“嗯。”
　　蒋云宁结果她的水杯，喝了一口，“怎么了？”
　　“没什么。”
　　颜书笑了笑，“那个，老公呀，我刚刚听到蒋宁渊和你说话了，其实没怎么听懂……”
　　蒋云宁脸色不变，把水杯放下，温柔捏了捏她的脸，“听不懂就算了。我就喜欢你蠢蠢的样子。”
　　“……”颜书怒，还能不能很好做夫妻了。
　　不过，他的脸上一点心虚的神色都没有。
　　如果不是内心坦荡，就是内心强大。
　　颜书搞不懂了，面前的男人依然面如冠玉，抱她的时候充满柔情，但她的心却无端端的空荡荡起来。
　　才开始婚姻，就开始作了吗？
　　颜书和蒋宁渊的蜜月本来定在日本的。
　　上次没去成日本，她一直耿耿于怀。
　　蒋云宁为了安抚她，特意把蜜月旅行安排到了日本。
　　颜书其实本身对旅行一点想法都没有，她对旅行有两个要求。
　　买买买和吃吃吃。
　　显然，这两个目的，她都达成了。
　　除了晚上不能恩恩爱爱，颜书对蜜月生活十分满意。
　　原本蒋云宁要恩恩爱爱的，在结婚的当天晚上，他上床就开始脱颜书的衣服了。被颜书抓住了手，“你不是难受吗？”
　　颜书被蒋云宁的眼神看的有些脸红，不自然地别开眼睛，“我……我们女人和你们男人又不一样，我们……不要也是可以的！”
　　蒋云宁半信半疑从颜书身上滚了下来，“真的？”
　　顿了顿，他又翻身覆了上去。
　　“还是做吧。”
　　颜书再次扯开他的手，“我……我现在不想要。”
　　蒋云宁盯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最后才犹豫问道：“真的不想？”
　　颜书裹紧被子，抱紧枕头，丝毫不给蒋云宁机会。
　　“真的！一千万个真的！”
　　没有恩恩爱爱的夜晚，是那么寂静和冷清。
　　蒋云宁为了防止身体冲动，都没抱她睡觉。
　　她也理解。
　　她抱着枕头，缩在床的一边。
　　大大的床上，两人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像鸿沟一般，怎么都跨越不过去。
　　蜜月的时候，蒋云宁也曾经求过欢。
　　但是被颜书拒绝了。
　　每当蒋云宁扑过来的时候，她就想到其实开心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她安慰自己，其实不能恩恩爱爱，心灵的融合也是不错的。
　　以后等蒋云宁去上班了，她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满足自己嘛……
　　颜书心大，想得还挺远，所以完全没觉得这样的婚姻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对婚姻充满了希望，总觉得蒋云宁会好的。
　　她也会好的。
　　买买买耗费了颜书大部分精力。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金钱的力量，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买下来。
　　蒋云宁格外迁就她，每次她买了很多不适用的东西后她便十分后悔，尤其是晚上看账单的时候。
　　但蒋云宁十分平静，还鼓励她，“喜欢什么，尽管买。”
　　颜书欲哭无泪，其他老公都是制止老婆花不必要的钱，只有她家老公，跟个土豪一般，天天甩钱。
　　等等……
　　他本来就是土豪。
　　颜书买了好多喜欢的内衣化妆品包包，都可以开个展销会了。
　　蒋云宁对那些花花绿绿的没什么兴趣，他研究着攻略，“我们要去泡温泉吗？”
　　她的确走得累了，这几天逛了好多家商场，逛得脚都起茧子了。
　　温泉呀，颜书很心动。
　　蒋云宁选择的这个温泉是露天的，不但可以欣赏月色，还能看到月色下飘零的樱花。
　　花前月下，好像不来一场都愧对这美景。
　　可颜书很沉着冷静，她还喝了一壶老板娘送的酒。和父亲酿的米酒有点类似。
　　她多喝了几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趴在池子边了。
　　身后一阵水花翻动，是蒋云宁游了过来。
　　“老婆？”
　　“嗯。”
　　她软绵绵地答了一声。
　　“想睡觉了吗？”
　　颜书揉了揉眼睛，“有点困了。”
　　蒋云宁似乎笑了笑，弯腰一把抱起颜书，“好嘞，抱老婆回家了。”
　　颜书其实也只是晕晕乎乎的，并没有丧失神智。
　　蒋云宁怎么把她包起来，怎么把她放在榻榻米上，隔壁怎么传来恩恩爱爱折腾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真不好。
　　颜书裹紧了被子。
　　大晚上的不在酒店看漫画，来这边看真人秀，也真是……很无语。
　　被子被掀开，蒋云宁钻了进来。
　　颜书缩了缩身体，和蒋云宁保持距离。
　　蒋云宁低声笑，他显然也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手不太老实顺着颜书的腹部往下滑。
　　颜书喝了酒春潮涌动，加上还听了真人秀，她又不是性冷淡……
　　夹紧了双脚，“别……还要睡觉。”
　　蒋云宁咬着她的耳朵，喘息有点急，“这样，你还睡得着。”
　　颜书往外面滚了滚，离开蒋云宁的撩拨。
　　“你别这样好不好？”
　　蒋云宁跟了过来，握住她的肩膀，“哪里不好了？”
　　“你明明……”颜书说不下去，重新躺回了床上，兴致缺缺，“他们折腾完了，会睡觉的。”
　　蒋云宁也躺了下来，只是很怀疑，“真的么？”
　　“嗯。”
　　颜书保证！
　　可是，岛国人民有这么战斗力强吗？都夜半三更了，还不睡觉，第二天都不用上班吗？
　　颜书本来困意满满，但满脑子的春宫声音，吵得她难以入睡。
　　她抱着脑袋，翻来覆去。
　　“睡不着吗？”蒋云宁托着腮，微笑看着她。
　　那样子，明明有几分揶揄。
　　都怪他，还好意思笑!
　　颜书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来泡什么温泉的！”
　　颜书迁怒了，声音也大了几分，“还让人谁不睡觉了？！”
　　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墙那边的声音，更加猛烈了。
　　马蛋。
　　颜书骂了一句脏话。
　　蒋云宁凑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抱在了怀中。
　　颜书折腾累了，失去了力气，软绵绵靠在蒋云宁的怀里。
　　“老公，我好困。”
　　蒋云宁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嗯，我也困。”
　　“可是睡不着。”
　　蒋云宁点头，“我也是。要不，我们做吧。”
　　颜书摇头，“算了。我不想你一个人难受。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的，那一次丢下你，以后不会了。”
　　蒋云宁搂着她的腰，紧了紧，“不管发生什么？”
　　颜书点头。
　　想了想，又摇摇头，“出轨背叛不算！要是哪天你跟其他女人跑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过你这个样子，好像也跑不掉。”颜书想了想，又变得紧张兮兮了，“你不会还想着那个阿良吧。”
　　蒋云宁：“……”
　　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的晚上。
　　睡不着的颜书格外亢奋，蒋云宁按着她的肩膀，低下唇，堵住了她的声音。
　　还是做吧。
　　起码，他们之间有一个人能睡着。
　　
　　☆、第45章 057-58
　　
　　颜书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蒋云宁的身影，她披着衣服起床找了一圈，最终在沙发上找到了他。
　　蒋云宁挂了电话，脸色沉沉。
　　颜书心中一滞，“出什么事情了？”
　　蒋云宁的脸色称不上好看，“老爷子病危。”
　　两人从日本直接赶回了北城。
　　刚到北城，颜书就被送上了云州的飞机。
　　她拽住蒋云宁，“我和你一起去。”
　　蒋云宁摇头，拉下了她的手，“蒋家现在兵荒马乱，我不想有什么意外。乖……”他亲着颜书的额头，目光有什么情绪快速闪过，“乖乖回云州，等我这边处理好了，就来接你。”
　　蒋云宁眉间的疲惫让颜书没有说话。她抱了抱蒋云宁，想给他一些温暖，“那你小心点。我会乖乖在家等你。”
　　蒋云宁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她依依不舍放开他，拎着行李往机场走去，冷不防手腕被捏住，她被紧紧抱在蒋云宁怀中。
　　熟悉的气息，炙热的温度让她微微出神，心中忍不住一动，“怎么了？”
　　男人抱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声音蓦地低沉了几分，“没什么……等我回来。”
　　蒋云宁在云州安排了雷鸣来接她，刚下机场，云州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外面雷鸣闪电，雷鸣脚下踩得更快。雨倾盆而下，好像石子儿一般打在玻璃上，格外让人害怕。
　　“雷鸣。”
　　“嗯。”
　　“开慢点，好么？”
　　她的心，蓦地有点慌。
　　只是，雷鸣的速度还没降下来，她就听到砰的一声，她感觉前面一阵重力袭来，耳边的雨声渐渐模糊起来，好像离开她很远一般。
　　她有短暂的失聪，面前一片薄雾。她能看见雷鸣伏在驾驶台一动不动，她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直到车门被打开，一双黑色的雨靴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看了她一眼，她脑袋一沉，暗想了一声原来是他，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雨，好大。
　　颜书在叮叮咚咚的雨声中清醒了过来。
　　脑子疼得厉害，她摇了摇头，太阳穴尖锐地疼。
　　房间很暗，她看不清楚。伸手想揉眼睛看明白，却发现手腕被绑上。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境况并不好。她仍然穿着下飞机的那套衣服，衣服上血迹斑斑，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雷鸣的。
　　想到雷鸣，她在周围看了一圈。
　　房间很暗，地上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有些湿润，应该是雨水灌进来打湿的。
　　雨，还在下。
　　不知道已经下了多久了。
　　“有人吗？”
　　没有发现雷鸣的身影。
　　她记得他们出了车祸。
　　她被人从车上移了下来，她以为是去医院。但这里明显不是。
　　没有这么简陋的医院，也不会有一个医生会怎么对待病人。
　　颜书苦笑，她应该是被绑架了。
　　她应该害怕的，也应该尖叫的。
　　但喉咙像卡住了一般，她只能发出短暂沙哑的几声叫唤。
　　“雷鸣……你……你在么？”
　　没有人回答她。
　　她动了动手腕，绑的很严实，稍微挣扎都会勒得疼。
　　侧耳倾听，只有倾盆的雨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别样的安静，让颜书对自己的境况进行了简单的估计。
　　这个地方应该很隐秘，对方是谁，她并不知道。
　　她能发出求救声音，但效果不会太好。
　　正当颜书强压住心中害怕的时候，门口走进一个穿黑雨靴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雨衣，外面雨很大，黑色雨衣层层水幕落了下来。见到她，他把伞放在门边，另外一只手上拎了一个塑料袋。
　　男人取下帽子，颜书盯着他，暗想原来她最后的意识没有出现问题。
　　真的是熟悉的人。
　　“你到底是谁？”颜书问郑焱东，也就是这个黑雨衣的主人。
　　郑焱东没有回答。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颜书面前。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颜书不喝。
　　郑焱东也不勉强，指着自己的额头对颜书说道：“你的头受伤了，我现在给你简单处理一下。放心，没事的。”
　　颜书冷笑一声，“都这样子了怎么会没事？你到底是谁？你这样做对得起程嘉琦吗？”
　　郑焱东拿纱布的手一顿，随即说道：“你不要乱动，也不要乱叫，这里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
　　额头上传来的痛楚让颜书猛地回神，她瞪着郑焱东，郑焱东没有理她，动作不算轻柔地给她处理起额头上的伤口。
　　痛苦让颜书龇牙咧嘴，原本沙哑的声音也被她叫得几分尖锐。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要钱吗？”
　　“别怕，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不会太长的。”
　　颜书还想说什么，郑焱东处理好她头上的伤口，已经转身离开。
　　颜书在后面叫，“我的手好他痛，给我解开。”
　　郑焱东没理会，带着那把黑色的伞，离开了。
　　雨，还在下。
　　天色一直昏暗的。
　　颜书不知道过了多久。
　　脑海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现在的她口舌干涸得厉害。
　　她开始后悔了。
　　郑焱东喂她水的时候，她应该喝一口的。
　　她舔着唇，试图让自己好过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声音。
　　颜书抬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你……”
　　雨很大啊，阿良那边粉色的伞已经水淋淋的，宛如从河里捞出来一般。和郑焱东一样，她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见到颜书不善的目光，她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颜小姐，你一定渴了吧。毕竟，你都睡了一天了。”
　　“一天了？”
　　难怪自己饥肠辘辘。不过她失踪一天，蒋云宁知道了吗？他是不是现在满世界地找她？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阿良走到她面前，拧开了瓶盖，笑吟吟地说道：“你在想二少爷为什么没找到你吗？颜小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觉得在你和蒋家的股权之间，二少会选择谁呢？”
　　颜书舔了舔干涸的唇。
　　这个世界最痛苦的是你的身边到处都是水，但你却一口也喝不到。
　　“我不会听你挑拨。”
　　“是不是挑拨，以后颜小姐就知道了。”阿良得意满满。那种看破所有事情的这样子，莫名让人恶心。
　　颜书虚弱一笑，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讨厌阿良。讨厌她曾经那么亲密和蒋云宁相处过。
　　可她也知道，那不是蒋云宁的错。
　　他比谁都无辜。
　　想到那么无助的他，那么被动的他，颜书的心里宛如被刀割一般。
　　她是如此心疼那个男人。
　　“那年，你用了多少药才让他硬起来？”
　　颜书呵呵一笑，目光落在阿良精致的脸上，有着明显的鄙夷，“他那么好，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好？这就是你认为的二少爷？”
　　颜书毫不迟疑点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根本没有害你们一分一毫，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处处忍让，却处处受欺负。
　　他不过是差在一个出身身上。
　　但为什么所有的错误都要他来承担。蒋母得不到蒋家的认可，得不到蒋父的承认，对他虐待。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为他是小三的孩子，蹂躏他驱赶他，就算一个妓女，也可以殴打他凌虐他，为什么……
　　阿良忽然笑了起来。
　　“颜小姐，你这个样子真让人觉得可悲。”
　　颜书摇头。
　　她的体力在透支，脱水和受伤让她眼前一片模糊，她渐渐看不清楚面前这个美貌的女子。
　　“不，我不可悲。我不会对我的男人用药，我也不会打我的男人。我会好好照顾他，喜欢他。虽然，会有一些小心眼，会有一些小吃醋，但我不会……不会伤害他……”
　　“少自以为是了。”
　　阿良把水递到颜书面前。
　　颜书却别开了脸。
　　阿良脸色微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书置之不理。
　　阿良气急，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弧度。
　　颜书只觉得脸上一凉，阿良把半瓶水都泼在她脸上。
　　只听那阿良说道：“颜小姐，这是我还给你的。”
　　颜书是在普通家庭成长的正常小孩。
　　她总是在同情蒋云宁。
　　但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她的人生，虽然从来没有大富大贵过，但勉强算是一帆风顺。
　　蒋云宁很苦很痛，她只是知道，但无法领会。
　　直到现在。
　　她原本很害怕的，就像那年的她，一个人被丢在山上。
　　她现在也害怕。
　　害怕阿良会害她，害怕郑焱东会害她。
　　很多人都说骨气并不能拯救一个人，该软的时候一定要软。
　　这叫迂回。
　　但这女人很讨厌，讨厌得她都不想迂回。
　　她讨厌阿良，就像讨厌蒋宁渊一般。
　　当年，蒋宁渊也像现在的阿良一般，在千方百计凌虐蒋云宁吧。
　　他的痛，比她痛十倍，百倍，千百倍。
　　那个时候，支撑他咬牙挺过来的是什么呢？
　　对她而言，是父母，是蒋云宁，是她的执念。
　　对于蒋云宁，眼看窗外升起了希望，但很快又陷入绝望，他是怎么咬牙走过来的？
　　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当年蒋云宁的想法了。
　　她唯一知道的是。
　　这一次，她不会转身离开。
　　她会抓住他的手，一起逃。
　　058
　　外面狂风暴雨，让人害怕。
　　“讨厌的雨！”阿良嘟囔了一声。
　　郑焱东从外面进来，见到颜书脸上的水迹，脸色不好看。他拽住阿良的手，冷声质问：“你干什么？”
　　“能干什么？”阿良没好气地甩开郑焱东的手，“我没找个七八个人轮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不准碰她！”郑焱东脸色难看，“老板说的，在最后事情定下来之前不准碰她。”
　　“那又怎么样？”阿良满不在乎，“反正结果都一样。她现在已经是弃子了。我怎么对她有谁在乎吗？”
　　郑焱东不说话，阿良嘻嘻一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蠢女人，都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到现在还以为蒋云宁会来就她呢！”
　　郑焱东忍无可忍，“你闭嘴！”
　　颜书不是没有等到阿良的话。
　　可她根本不在乎。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心容不得她想其他的。
　　蒋云宁会来的。
　　一定会来的。
　　旁边，阿良和郑焱东还在争吵。
　　阿良见郑焱东冷硬的模样，很有趣。长长的指甲在他胸膛上勾了勾，“嗳，听说你和那个报社女主编关系不错，怎么了？假戏真做了？”
　　郑焱东抓住阿良的手，离开他的身体。
　　“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阿良脸色有些尴尬，“什么嘛，作为认识多年的战友，关心你一下不行吗？”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郑焱东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别碰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阿良追在后面，“你以为你这个时候做什么人家会领情吗？她不会，程嘉琦也不会。在她们心中，你就是一个骗子。爱情骗子。骗身骗心，要不要我去做个活雷锋，给那个蠢女人讲讲你以前的风光事迹……”
　　郑焱东正要说话，目光忽然警惕地盯着门口。
　　“是谁？”
　　程嘉琦一听被发现了，转身就走。
　　她能跟到这边来，着实算巧合。
　　不光是颜书发现了郑焱东的异样，就连程嘉琦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郑焱东和她求婚了，她也陷入了甜蜜的陷阱。但她不是傻子，在看到郑焱东和阿良在一起的时候，她打翻了醋坛子，本来以为能见到一个抓女干画面，万万没有想到……升级了。
　　她的好友被绑成粽子一般，两个劫匪还在窝里斗。
　　郑焱东骗她，她听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她的情绪波动太大，她应该能跑出去报警的。
　　见到是程嘉琦，郑焱东脸色一黯。
　　“琦琦！”
　　他长腿一迈，就要追上来。
　　程嘉琦一边往外跑，一边掏手机。
　　报警，她要报警。
　　他们不是好人。
　　这个真相是如此的残酷。
　　还不如他们有一腿。
　　和颜书一般，程嘉琦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看过类似电影，但从来没有亲身实践过。
　　她跑得出房子，完全仗在郑焱东心里的那点愧疚。
　　但见到她在掏手机的时候，阿良脸色一变。
　　“安东尼，你还愣着干什么？被她叫来了警察，我们都完了！”
　　连名字都是假的。
　　程嘉琦毫不犹豫滑开了手机屏幕。
　　但110还没拨出去，她被身后长腿追过来的郑焱东一脚踢飞了手机。
　　她踉踉跄跄想要捡起手机，大雨中，只见一双黑色雨靴毫不留情踩上了手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搞定她！”
　　蒋宁渊撑着黑色的伞，面色不善。
　　阿良脸上一喜，“老板！”
　　郑焱东扣着程嘉琦，“琦琦，我们先走！”
　　程嘉琦哪里会依，“王八蛋，你放了颜书！”
　　“抱歉。”
　　郑焱东扯着程嘉琦就往车上走，程嘉琦又抓又挠，连打带踢。郑焱东有些退让，还真的被她踢中了好几次。
　　眼看程嘉琦越来越凶猛，郑焱东眸中狠色一闪而过。
　　他一把拽过程嘉琦，往后颈上一砍。程嘉琦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郑焱东怀中。
　　“抱歉，老板。”
　　蒋宁渊摆手，毫不在意，“记得解决好。”
　　“嗯。”
　　抱着程嘉琦，郑焱东上了车。在倾盆大雨中，车很快上路，消失在浓浓雨雾中。
　　颜书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
　　她睁开眼睛，许久没进食让她全身乏力，脑子昏昏沉沉的，面前的人出现了一个轮廓，很面熟。她心中大喜，“云宁。”
　　“呵呵。”那人笑出声，捏了一把她的脸，痛苦让她回过神来，所有的意识也全部回来了。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是我。”
　　蒋宁渊！
　　颜书整个身体都在往后缩，如果不是全身被绑着，她一定要躲到一个角落。
　　见到她这个样子，蒋宁渊很满意，“我们又见面了。”
　　颜书声音沙哑，“你，你抓我来干什么？”
　　蒋宁渊摇摇头，“声音怎么这么沙哑？”
　　这话是对旁边的阿良说的，“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她吗？”
　　“老板，对不起。她什么都不肯吃。”
　　“这样呀。”蒋宁渊摆手，“去拿点东西来，饿死了她，那贱种更是无所顾忌了。”
　　果然还是因为蒋云宁。
　　因为蒋云宁，颜书浑身有了底气。加上实在饿得受不了，所有当蒋宁渊喂她喝水吃面包的时候，她虽然有所顾忌，最后还是张口了。
　　蒋宁渊撕着面包块，好整以暇看着她，“本来就长得一般，这样一闹，倒是有些难看了。也亏得他会选你做棋子！”
　　颜书不理会，只认真吃东西。
　　大概是蒋宁渊喂得有些累了，让阿良解开了她的绳索。
　　阿良有些犹豫，“她跑了怎么办？”
　　蒋宁渊笑出声，“这么大的雨，外面都封路。这里荒郊野外的，她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你觉得我们都在这里，她还能跑去哪里？”
　　颜书本来有几分想逃，听蒋宁渊这般说了，也老实了。
　　何况，她浑身没几分力气，想来跑出去也会被马上抓回来。
　　颜书啃着面包，像只仓鼠。
　　阿良倚在门口，目光落在外面的泥地里。雨势越来越大，面前原来是仓库的空地现在都奔腾着到膝盖的洪水。
　　蒋宁渊也不说，只是玩着手机，一派闲适。
　　他不说话，颜书也不说，只是尽可能吃东西，恢复体力。
　　终于，她啃完了面包，满足深吸了一口气。
　　蒋宁渊放下手机，“吃饱了。”
　　颜书没理会他。
　　蒋宁渊也不在意，他似乎没有用强的打算。
　　“不好奇我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颜书沉默了片刻，还是答道：“是威胁他吗？”
　　“倒是有点小聪明。不过……我也只是赌一把。而且这一局，胜算很低。”
　　颜书不懂他的意思，但想来从蒋宁渊口中说出的话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看来还要下大雨，而且估计还会伴随雷鸣闪电。
　　雷鸣……
　　“你把雷鸣怎么了？”
　　“你说雷池那个白眼狼弟弟吗？放心好了，我是守法公民。他最多受点皮肉之苦。”
　　“你不是人！”
　　这不是呈口舌之强的时候，但颜书依然没有忍住。她是如此讨厌和怨恨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毁了蒋云宁太多。
　　明明，他们都可以在彼此的世界过得很好，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他并没有错。”
　　蒋宁渊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奇怪，“这就是你的认为吗？蒋云宁很无辜？”
　　颜书抿了抿唇，“他很好，从来就是。”
　　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蒋宁渊大声笑了出来。他笑得肚子都疼了，指着颜书，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的笑话。”
　　颜书低下头，“他真的很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好半天，蒋宁渊才停止了笑声。
　　他抚着肚子，面上依然有残存的笑意，“你相信他？相信他是好人？还是相信他真心喜欢你？”
　　颜书不说话。
　　蒋宁渊又说：“要不我们来试一试，看看他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对，不应该这么说，这样太绝对了。我们应该这么说，他对你有一点在乎吗？”
　　颜书还没反应过来，蒋宁渊已经拨了一个号。
　　蒋宁渊还特别把手机屏幕给颜书看了一眼。
　　号码没有存名字，是一串数字，但颜书记得这个号码。
　　这是蒋云宁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那头，一个久违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
　　颜书几乎热泪盈眶，“云宁……”
　　那头没了声音。
　　蒋宁渊笑，捏住颜书的双颊，只让她发出呜咽的声音，不让她发出其他声音。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老婆和我在一起吧。”
　　蒋云宁：“你想干什么？”
　　蒋宁渊捏着颜书的双颊的手更加用力，颜书吃疼，眼泪狂飙。
　　“我要什么你很明白。老爷子的遗嘱，我要你全部放弃。”
　　“不可能。”那头居然还笑了笑。
　　颜书一愣，挣扎都忘了。
　　他答得如此干脆。
　　甚至——
　　一分一秒的考虑都没有。
　　蒋宁渊看着她，脸色尽是得意之色。
　　“她，你也不要了么？”
　　“随你。”
　　啪——
　　这一次，蒋云宁没有废话，挂了电话。
　　
　　☆、第46章 059-060
　　
　　电话就这么挂上了。
　　颜书甚至没有从蒋宁渊身下挣扎出来，和蒋云宁多说一句话。告诉她她在哪里，快来救她。
　　他挂了电话。
　　和平时一般，就好像那是一个普通得不想接的讨厌电话一般。
　　明明，她刚开始发出了声音的。
　　他没有认出她么？
　　颜书心里乱糟糟的。
　　“知道么？老爷子给他留了太多东西了。蒋家三分之一都留给他了。”
　　蒋宁渊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我为他做牛做马一辈子，到最后却比不上他的一句话。真绝情呀，明明我才是他的孙子……”
　　蒋宁渊喃喃说道：“现在，你也没用了。早在我来云州的时候，你就成为弃子了。”
　　颜书得了自由。
　　可是她并没有太多开心的事情。
　　她想见到蒋云宁，迫切地想。她有太多不明白，她想当面问清楚。
　　外面，忽然打了一个炸雷。
　　颜书吓了一跳。
　　“怎么了？”
　　只见阿良跌跌撞撞跑进来，“老板快走！山体滑坡了！”
　　屋内两人纷纷一愣，但太快了，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轰隆的一声，颜书只感觉面前一黑，有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下来。
　　其他，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耳边，有个声音在吵她。
　　颜书睡得不安宁。
　　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黑暗。她试着摸索了一下，忽然摸索到一温热的身体，她一动，那身体也动了。
　　他嘶了一声，“你他妈的摸什么？”
　　是蒋宁渊。
　　颜书收回手，发现手心一片黏黏的，她闻了闻，那是血的味道。
　　她的身上很疼，但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受伤了。她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她试探着摸了摸。
　　除了蒋宁渊，还有就是水泥。
　　她能活动的空间有限，手摸了摸，还摸到一些刺手的东西。
　　想来，应该是水泥里面的钢筋。
　　“没死就说句话！”
　　蒋宁渊重重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一动，碰到了颜书。
　　颜书几乎是尖叫出声。
　　“如果我是你，就会省点力气。”
　　蒋宁渊气息很重，加上她手上摸到的一片粘稠。
　　他应该受伤了。
　　如果是平时，颜书恨不得蒋宁渊早点死的。
　　祸害早死早超生。
　　可现在不一样，他们不知道被埋到哪里，生死未卜，她不想和死人呆在一起。
　　“这是哪里？”
　　她的手被扎到了，颜书不敢乱动了。
　　“应该是仓库的承重墙附近。”
　　颜书上过地震培训课，大概就是所谓的生命三角。
　　可有人也说过生命三角未必是能完全救命的。
　　她会死吗？
　　颜书这下真是害怕了。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她虽然是第一次亲生经历过，但她明白。
　　人性的复杂和黑暗，都没有自然的毁灭性。
　　因为那是瞬间的，且无能为力的。
　　“你在干什么？”
　　颜书感觉腿上一热，蒋宁渊的手摸了过来。
　　她缩了缩身体，不想和蒋宁渊靠近。
　　蒋宁渊冷笑一声，“我的手机在附近。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颜书停止了动作。
　　不知道蒋宁渊在哪里摸了摸，中间他嘶了好几次，想来是被周围的钢筋扎到了手。
　　颜书不同情他，但在困境面前，敌人都变成了朋友。
　　她也在黑暗中摸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蒋宁渊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一道光在黑暗中亮起。
　　颜书大喜，“找到了吗？”
　　借着亮光，颜书才发现他们在的地方。仓库的承重柱还没跨，但天花板已经塌陷了下来，只留下不到半张床的位置。
　　她只能跪坐地上，站起来都不行。
　　但还好，她身上除了擦伤，好像没什么其他外伤。但蒋宁渊就不怎么妙了。
　　他斜斜靠在墙边，腹部被一根钢筋扎穿了。
　　颜书倒抽了一口气。
　　蒋宁渊把电话递给她，那动作好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垂下手，有气无力，“打电话报警！”
　　颜书知道手机在特定情况是可以打求救的电话的。
　　但这次不一样。
　　她拨了好几次，都没有拨出去。
　　她记得快哭出来，“打……打不出去。”
　　“蠢！”蒋宁渊拿过电话，也尝试着拨了拨。
　　结果一样。
　　完全没有信号，连紧急电话都打不出去。
　　蒋宁渊喘息了一声，把电话交给了颜书。
　　颜书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怎……怎么办？”
　　“等。”蒋宁渊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郑焱东知道我在这里，应该会回来的。”
　　“万一不会回来呢！”
　　“那你只能和我死在一起了。”蒋宁渊恶意一笑。不过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口，他骂了一声，然后紧紧闭上了嘴巴。
　　电话打不出去，手机已经提醒低电量了。
　　颜书不敢乱用，把电话捏在手上。
　　只是，电话的余光中，她看到了蒋宁渊的腹部。
　　“你还在流血。”
　　“废话……”
　　失血让蒋宁渊体力也开始丧失。
　　颜书真怕救援还没来，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她扯下衣袖，盖在蒋宁渊的伤口上。可是效果甚微。
　　她想了想，把手机锁了屏，然后解开了内衣。
　　温热的东西糊在了伤口，蒋宁渊声音有些奇怪。
　　“你这人很奇怪。不是想我死么？”
　　颜书搂紧了自己，点点头。
　　“是很想。可是你死了，我更怕了。”
　　蒋宁渊笑了笑，声音脆弱。
　　“女人真奇怪。怕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多于人。人……不是最可怕的东西吗？”
　　“我是怕尸体。”颜书解释道：“和尸体呆在一起，很可怕。”
　　蒋宁渊没有说话。
　　颜书维持这个动作，感觉全身都僵硬了一般。
　　她有些困了。
　　但她不敢睡，睡着了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蒋宁渊！”
　　没有声音。
　　颜书的手伸了过去，摸到了那温热的伤口，她才松了一口气。
　　蒋宁渊怒骂，“你个疯女人想杀人吗？”
　　颜书这一刻被蒋宁渊骂了，心倒是安宁了。
　　“我以为你死了。”
　　“滚你丫的，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蒋宁渊咳嗽了两声，声音多了几分力气。
　　颜书：“别睡觉。听说睡着了就不会醒来了。”
　　“……嗯。”
　　为了让两人都打起精神来，也同时不消耗体力。
　　颜书开始轻轻和蒋宁渊讲话。
　　“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他值得。”
　　“……”真是聊不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蒋宁渊开始说话了。
　　他渐渐感觉不到疼痛。
　　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冷，这更不是好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他？”
　　颜书想了想，“他人很好。初中的时候，我被遗弃在山上，是他帮了我。”
　　“呵。”蒋宁渊似乎轻笑了一声。
　　“真……真蠢呀……那次……那次明明是他告诉老师，所有……所有人都走了……没人了……”
　　颜书摇头，但在黑暗中，她发现她没必要做这些动作。
　　“我不相信。”
　　“呵。没听过……没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你这种人，就算死之前，也只会害我吧。”
　　蒋宁渊笑了起来。
　　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口，他却感觉不倒痛。
　　他勾了勾唇角，“我说了很多假话。但这句话是真的。就当报答你……”
　　“什么话？”
　　“如果能活下去……就和他分开吧……他……不适合……你们……你们这种小姑娘……”
　　果然是临死都不消停。
　　颜书没说话了。
　　蒋宁渊也没说话了。
　　死一般的沉寂。
　　颜书感觉自己的力气开始慢慢流失，她甚至睁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她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手，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清明。
　　“蒋……蒋宁渊……”
　　没有声音。
　　她宛如从梦中惊醒一般，伸出手，戳了戳那伤口。
　　可依然没有反应。
　　她吓出了理智和意识。
　　“蒋宁渊！”
　　“小霉。”
　　虽然声音很轻，但颜书依然听到了。
　　他还没死。
　　她松了一口气。
　　蒋宁渊似乎在呓语。
　　“小霉……你……你一点都不脏……是我……是我脏……”
　　颜书舔了舔唇，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向蒋宁渊摸去。
　　顿时，她一愣。
　　蒋宁渊好烫。
　　他发烧了。
　　“蒋宁渊！”
　　不管怎么叫他，蒋宁渊都没有回应。
　　他只是不停地呓语。
　　仿佛，回光返照。
　　“小霉……你真好……别……别嫁给他……别嫁……”
　　纵然觉得蒋宁渊是真正的人渣。
　　但他潜意识说出的这些话，大概就是他心中藏着最深的秘密了。
　　他应该有些在乎小霉的。
　　不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程度？
　　蒋宁渊的声音越来越弱，隐隐还带着哭音。
　　就算觉得这个人罪不可赦，可再这一秒，颜书的心中无端端多了一分同情。
　　这人……
　　倒也不是全部无情。
　　060
　　耳边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好像雨声。
　　颜书从黑暗中清醒了过来，入眼是满目的苍白。
　　苍白的天花板，苍白的被单，还有外面苍白的亮光。
　　“你醒了？”
　　一个声音凑了过来。
　　颜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谢宇。
　　“宇哥？”
　　“嗯。”
　　谢宇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痛不痛？还有其他地方呢？”
　　他一连问了一串问题，颜书还没反应过来，她傻乎乎地问：“我怎么了？”
　　“滑坡了，你被埋到地下。还好有人及时发现了。对了，你去那个郊区干什么？还和蒋家那个大少爷一起被救了出来？”
　　颜书抿了抿唇。
　　谢宇找棉球蘸了水，给她润了润唇，“医生说你现在脱水状态，要慢一点不能喝猛。真是命大，要是差一点，差一点就没呼吸了。”
　　颜书闭了闭眼睛，慢慢又睁开了。
　　“他呢？”
　　谢宇收回了杯子，沉默了一会儿，“云宁他那边有点事情，我已经和他说了……应该很快回来了。”
　　总是有点事情。
　　颜书不想悲观，但现在不行，悲观的情绪快把她淹没了。
　　不要，她不要自暴自弃。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话题和注意力生生转开。
　　“蒋宁渊呢？”
　　“和你送进来的时候进了急救室。你昏迷了一天了，他还没清醒，估计凶多吉少。”谢宇对蒋家没好感，对蒋家这个纨绔的大少爷更没太多关心。
　　他知道他欺负过蒋云宁，所以并不见得他好。
　　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颜书又想到了雷鸣。
　　“雷鸣呢？”蒋宁渊说过雷鸣会受一点皮肉之苦，不知道现在怎么了？
　　谢宇和雷鸣不熟悉，但知道是蒋云宁的朋友。
　　“你说是雷家那个小少爷吧。好像出了车祸，前几天还在医院来着。”
　　那就是没什么事情了。
　　颜书松了一口气。
　　她没这么大的心，能容下那么多对其他人的愧疚。
　　“对了，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脱水，养一养就好了。”
　　颜书点点头，“谢谢宇哥。”
　　想了想，她又对谢宇说道：“可不可以先瞒着我爸妈，他们老了……”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顿了顿，谢宇又犹豫看了她一眼，“云宁他那边真是有事情，蒋老爷子刚刚去世，蒋家现在乱成一片，他刚刚还打了电话问了你情况……”
　　谢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颜书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解释。
　　不是他，其他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宇哥，我累了。”
　　颜书真是累了。
　　身体疲倦，心里也疲倦。
　　她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身心放松。能活下来的感觉真好，没有死在那泥地里，感觉真不错。
　　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不想好不容易活下来，就这么负能量爆棚。
　　颜书睡了一天一夜，终于精神好了。
　　睁开眼睛，见到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如果不是他的身边跟着大眼睛的胡闪闪，颜书没有把这张大花脸和雷鸣联系起来。
　　“你……”
　　“嫂子，你醒了？”
　　雷鸣杵着拐杖，一瘸一拐朝颜书走来。
　　颜书很过意不去，“你没事吧？”
　　“放心啦，小意思。”说起来，雷鸣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抱歉，如果不是我，嫂子也不会被抓……”
　　“和你没关系。”颜书连忙说道：“倒是连累了你……”
　　“算什么连累，怪我没查清楚，着了那个小人的道。不过没关系，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失去的，自然要去拿回来。”
　　听雷鸣的意思，似乎还要和蒋宁渊大干一场。
　　英俊男人脸上满是阴鸷，看得颜书有些头疼。
　　“怎么了，嫂子，你脸上不怎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医生！”
　　“没事。”颜书阻止雷鸣，“我只是有点头疼。”
　　“不会是后遗症吧？”雷鸣还是不放心，“闪闪，去叫医生。”
　　胡闪闪最听雷鸣的话，忙跑出去找医生了。
　　颜书很无奈，她的身体真是没什么问题。
　　她只是看到雷鸣那个样子，一瞬间发现自己以前对他了解太少。
　　明明平时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俊朗男人，可先前那瞬间，眉宇之间的阴鸷，和蒋宁渊如出一辙。
　　有钱人，都这样吗？
　　“对了，嫂子。哥在回来的路上了。”
　　颜色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雷鸣没发现颜书的不对劲，喜气洋洋，“真是解气，哥终于回蒋家了。”
　　“回蒋家？”颜书不懂。
　　雷鸣眉眼上挑，尽是愉悦之情，“听说，蒋老爷子死之前把蒋家股份百分之三十五给了哥呢，百分之二十给了蒋老三，百分之十给了蒋老大。可惜了……蒋宁渊手上的股权和哥是一样的！也是百分之三十五！虽然现在还没定下来，但百分之八十就是这样了！”
　　就是说，这场无声的战役，他赢了。
　　难怪蒋宁渊要找她，看来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颜书忽然觉得头疼，雷鸣还要给她科普蒋家的事情。颜书表示一点不想听。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颜书见到了蒋云宁。
　　他的头发理得很短，她明明记得蜜月的时候他还在抱怨他的头发长了。
　　她当时说什么？
　　对了，回家给他剪。
　　短短几天不见，蒋云宁好像浑身上下都变了一个人。
　　除了头发剪短了，衣服更加服帖了，还有哪里？
　　颜书看着他，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
　　是眼神不一样了。
　　以前和她在一起的蒋云宁，眼神是漠然的，但偶尔是温柔的。
　　但现在的蒋云宁，目光犀利，又陌生。
　　她没有开口，蒋云宁也没有。
　　明明有很多话，但是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多坏情绪在心里游荡，但最后吐到嘴边的却是一句。
　　“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蒋云宁摇头，终于走过来给她盖好被子。他握着她的手，手心有些冷。
　　她冷得一缩，蒋云宁感觉到了，把她的手放到被窝里，摸了摸她的脑袋。
　　“还有点。”
　　“那你又要离开？”
　　“我已经给你办了出院手续。今天晚上，我们回北城。”
　　原来，是过来接她的。
　　颜书不再言语。
　　蒋云宁也不说话，他拿起一个苹果，给她削皮了，又递到她嘴边。
　　她没有胃口，他咬了一口，笑着说了一句，“甜的。”
　　然后又递给了她。
　　颜书还是没有吃。
　　颜书身体没什么大碍。
　　最严重的也不过是额头上的撞伤。
　　她提前出院，医生交代了一大堆事情。蒋云宁也不嫌麻烦，一一听了去。
　　就算身边跟着的几个黑衣人催了好几次，他都没有理会。
　　最后还是颜书拽了拽他的衣角，“走了。小伤。”
　　蒋云宁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看见了小霉。
　　她端着一盆水出来，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还不错。
　　想来，蒋宁渊没什么大问题。
　　见到他们，小霉打了个招呼。
　　“二少爷。颜小姐。”
　　颜书不讨厌她，倒是想到了蒋宁渊最为难的时候不停叫她的名字，忍不住对她多了几分心软。
　　蒋云宁一如既往高冷，点点头，就过去了。
　　看来，两兄弟之间并没有和好。
　　应该也不会和好。
　　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
　　车上的时候，蒋云宁一直握着颜书的手。
　　颜书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前面的两人她都不认识。
　　见她的目光往前面扫，蒋云宁淡淡坐了一个介绍。
　　“司机郧西。管家福老。”
　　颜书友善笑了笑，两人齐齐叫了一声“夫人。”
　　这样旧式的礼仪，颜书只是小门小户，从来没有见识过，顿时浑身不自在。
　　蒋云宁拽着她的手，表情平静。
　　“以后，你就习惯了。”
　　颜书不再说话。
　　她多次想收回手，蒋云宁都拽着她不放。
　　她大病初愈，力气本来也没有蒋云宁大。
　　久了，就由他去了。
　　本来颜书以为他们回去云州坐飞机回北城。
　　直到上了一私人飞机的时候，才知道蒋宁渊是专机来接她的。
　　有钱人的世界无法感受，颜书再次感叹。
　　不过她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觉得蒋云宁越发的陌生了。
　　飞机上，蒋云宁依然抱着她。
　　她不甚舒服，正要挣扎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靠在她身上，沉沉睡着了。
　　他眼窝下有浓重的青影，想来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也是，夺得了蒋家的大权，感受很复杂，如果是她，应该好几天都不眠不休吧。
　　心头闪过很多情绪，但颜书最后还是没有推开他。
　　睡吧，睡醒了，他们都需要睡一觉，养足精神。
　　因为在北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47章 061-062
　　
　　颜书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来蒋家。
　　以前蒋云宁每次都是单独来这里，这次却直接把她带了回来。
　　蒋家还在办丧事，灵堂都还没撤，里面到处可以看见穿丧服的人。
　　见到蒋云宁牵着她的手进来，很多人都投来了目光。
　　颜书觉得自己好像被围观的猴子一般。
　　“二少爷。”
　　有人和他打招呼，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她身上。
　　蒋云宁点头，“我妻子。”
　　那人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二夫人。”
　　颜书拽进了蒋云宁的手，她不太习惯。
　　蒋云宁带她穿过前面花园，到了后面的几座小洋房。
　　其中，有一座中里面哭声一片，想来老爷子的遗体在那里。
　　颜书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和老爷子上一炷香的时候，蒋云宁已经拉着她，冷漠越过了那栋房子，径直往最偏远的一栋走去。
　　“我们……我们不过去好吗？”
　　蒋云宁诧异看了她一脸，“你要去看一个死人？”
　　颜书抿了抿唇，总觉得自己老公说话太无情。
　　“那是你爷爷。”
　　“现在不过是一个死人。”
　　看来蒋云宁没打算带她过去，颜书也没有强求。他们之间本来就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房子，只见那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裙的女人，头发短短，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那是谁？”
　　“蒋家老三。”
　　那就是蒋云宁的姑姑了。
　　可他姑姑的表情，看着他们，明显不太亲切。
　　蒋家很大，但莫名让她很压抑。
　　蒋云宁带她到了最里面的一栋。
　　她发现这边和前几栋比起来，稍微破旧了一些。
　　“我以前住在这里。”
　　蒋云宁没有过多解释，拉着她直接上了二楼的房间。
　　“暂时就在这里住几天。等我北城安排好，我们就搬出去。”
　　蒋云宁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颜书仔细看了看房间，很简洁，和云州的房子装潢比较类似，简洁大气为主。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颜书还真的饿了，点了点头。
　　一楼就是厨房，看蒋家有穿制服的工人，但都在前面帮忙，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蒋云宁也没有叫人，自己系了围裙，给她下了一碗鸡蛋面。
　　面很多，她一个人吃不了。
　　蒋云宁又拿了筷子，陪她一起吃。
　　两人抵着脚，坐在一起吃着面，倒真有几分恩爱夫妻的样子。
　　但颜书知道，并不是。
　　面吃完，厨房里传来了淅淅的水声。
　　颜书看了蒋云宁一眼，“你不用去前面吗？”
　　蒋云宁摇头，“前几天已经待够了。”
　　他擦了手，走到颜书身边，“你身体怎么样？”
　　“脑袋有点疼。但现在不疼了。”
　　吃了一碗面，精神好了很多。颜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蒋云宁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拿起了水果篮的苹果开始削皮。
　　颜书看着他的样子十分乖顺，很像在云州的时候。
　　可也只是像而已。
　　她一直觉得蒋云宁是温顺的男人，尽管生在淤泥，但还是开出干净的花朵来。
　　但直到他夺得了蒋家的大权，她被困在泥地里，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爱的那个人，或许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样子。
　　老实说，颜书很委屈的。她很想撕心裂肺地和他嘶吼。
　　可她更怕，那人漠然的一句。
　　“娶你，就是为了利用你。”
　　她平复了好久，才抵制住了那股撕心裂肺的心情。
　　但她不能一直蒙在鼓里。
　　蒋宁渊在堵，她何尝不是。
　　她也在赌，自己是爱自己多一点，还是更爱蒋云宁多一点。
　　她接过了苹果，咬了一口。
　　“很甜。”
　　她递到了蒋云宁嘴边，那人没有任何犹豫，咬了一口，眸子大亮，“甜。”
　　要是能像这样永远生活下去就好了。
　　要是这是云州那个房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好了。
　　颜书想了想，发现自己擅长脑补，更擅长自欺欺人。
　　可人，不能欺骗自己一辈子。
　　于是，她放下苹果，问出了声。
　　“为什么会娶我？”
　　“因为你不错。”
　　颜书笑了笑，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还有呢？”
　　蒋云宁看着她，目光清澈，没有丝毫逃避。
　　“因为他在意你。”
　　“我……不过是初中的时候和他见过一次，时间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忘了，那一次你从山上下来，他给你的糖有兴奋剂成分。”
　　颜书不太懂。
　　蒋云宁又说了一句，“就是俗称的春药。”
　　颜书总算明白了。
　　那是她身体第一次情动。她以为自己是见到了蒋云宁漂亮的身体，原来只是药物所致。
　　“他是不是准备用我……”
　　“强女干应该够我做一段时间牢了。”
　　颜书苦笑一声，“可是，你没有。”
　　“因为，我没感觉。下药，都没太多感觉。”
　　不是所谓的善良，而是那个环境导致的一个意外。
　　颜书又问道：“蒋宁渊说，在山上的时候，是你告诉老师山上没人的。”
　　蒋云宁点点头。
　　“我的确没见到你。那晚我本来是想点事情的，结果你哭吵到了我。”
　　后来没办法，才把这个吵得不行的姑娘带下了山，她扭到脚，他背了一下她，结果就被蒋宁渊发现了。
　　蒋宁渊心思不小，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
　　于是就有了颜书被下药的事情。
　　可，能有什么？不过是普通同学。
　　“那时候我逃走了，你是不是很恨我？”
　　颜书一直在想，为什么是自己呢？难道这是蒋云宁的一场报复。如果是这样，她倒是甘愿。
　　蒋云宁摇头：“我从来没恨过你。我不恨任何人。因为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能拯救我，也没人能替我决定人生。”
　　所以，要怎么活，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和其他人无关。
　　颜书老话又重提了。
　　“为什么是我呢？”
　　“三年前，在北城见到你。蒋宁渊也在场。”那个时候，蒋云宁在蒋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出现了性丑闻，虽然新闻被压了下去，但蒋老爷子还是知道了。
　　他对他很失望。
　　可他不知道，他也从来没对他抱希望过。
　　再浓的血缘，被牵绊的还是利益。
　　蒋宁渊能给他带来更多的，能给蒋家带来安宁。
　　这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要打破这份安宁。
　　所以，他顺着了蒋宁渊的意思。
　　将计就计。
　　“他一直以为我对你念念不忘，我不过是把这个事实坐实。”
　　颜书吸了一口气，心闷闷地疼，她捂住了心脏。
　　不想听下去，也不得不听下去。
　　真想矫情地问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但喉咙被塞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很狡猾，但因为你，年少的你，现在的你，来了云州。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
　　蒋云宁很平静。
　　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颜书恍然记得他们第一次谈婚姻点事情。
　　蒋云宁就说过，他能给她一切她要的。
　　那时候，她很不舒服，觉得的他用的是谈判的语气。
　　程嘉琦还说她矫情，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女人的第六感觉。
　　“为什么，还来找我？”
　　如蒋宁渊说的，他回了蒋家，得了权势，她不过是一枚弃子。
　　她没有很好的家世，人也小家子气带不出去，蒋云宁的下半生陪伴的女人不是她这种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的人。
　　他应该把她放在云州自身自灭。
　　就像在那个仓库里的时候一样。
　　“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答应过你，繁华荣辱与共。”
　　“婚姻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张纸。”
　　蒋云宁摇头，“那不是。娶你，是认真的。”
　　“认真？”
　　颜书看不出他这样是认真的态度？
　　心痛得呼吸不了，手指也在具体的颤抖，她甚至坐不稳，倒在地上。
　　别疼了，她承受不了，实在是太疼了。
　　“小书？”
　　蒋云宁把她扶了起来，检查她的身体，“你这么了？”
　　颜书想摇头，想离开蒋云宁的身体，但她颤抖的手被他一把握住。
　　“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不是，不是。
　　正是因为你，她才害怕。
　　颜书被打了镇定剂。
　　医生说她身体还没恢复，又受了太大的刺激，需要静养。
　　颜书果然是在静养。
　　大约一周后，她才见到蒋云宁。
　　他抱了一条小狗，是条可爱的金毛，见到她，很温顺舔了舔她的手。
　　“哪里来的狗？”
　　蒋云宁答：“别人给的。”
　　颜书和小狗玩了一会儿，就还给了蒋云宁。
　　蒋云宁目光有些惊讶，“你不养吗？”明明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
　　颜书摇头。
　　她又不是程嘉琦，为了男人，要去伺候她并不喜欢的狗狗。
　　她喜欢狗狗，可是不喜欢养狗。
　　她怕麻烦。
　　得到了拒绝，蒋云宁脸色很难看，抱着狗转身就走。
　　颜书摇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走入了一个魔障，谁也不能帮她，只有她自己才能帮她。
　　062
　　颜书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狗吠声给吵醒了。那是小奶狗独有的呜咽声，伴随着绝望。
　　身边没有蒋云宁的身影。
　　这几天她回来后一直睡他的床，他本来也想上来睡的，不过颜书总是借口她身体不舒服，几次后蒋云宁就在身边的沙发上将就。
　　他个子高，小沙发的确委屈了他。
　　她让他去其他房间睡，反正别墅这么大，他每天换几个房间都可以。
　　但不知道为何，蒋云宁不愿意，一定要坚守在小沙发。
　　蒋云宁不在，颜书一点不意外。
　　他总是这么神秘，总是有很多事情瞒着她。
　　颜书披着衣服下了楼，一路上没见到蒋云宁。
　　她在门口见到了那个叫郧西的司机，他拎着一把刀，另外一只手上拎着那只可怜的小狗。
　　颜书的睡意顿时没有了，“你干什么？”
　　郧西回答：“炖狗。”
　　“大半夜的炖什么狗？等等……”
　　颜书疾步走到门外，抢过那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狗，“你疯了么？它只是一只狗。”
　　吃什么不好要吃这么小的狗。
　　“没有用的东西没必要留着。”
　　说话的不是郧西，而是从别墅内走出来的蒋云宁。
　　他穿着她在云州给他买的睡衣。
　　说来很讽刺，这件睡衣是情侣款，上面还印着巴哥狗的图案。
　　当时颜书觉得可爱就买了，蒋云宁拒绝了好几次，但最后因为面料意外舒服，他才勉为其难穿上。
　　颜书抱着狗，和他争辩，“它怎么没用了？”
　　“你不喜欢它。”
　　蒋云宁看了那狗一眼，“没利用价值的东西，早点解决掉好。”
　　颜书把狗还给郧西，走到蒋云宁面前，冷声质问：“那我呢，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准备把我怎么办？也像这条狗一般杀掉吗？”
　　蒋云宁别过头，“你不一样！”
　　颜书怒极反笑，“是，我自然是不一样的！我是人，我不是狗！不能这么随意解决！”
　　“不是……”
　　蒋云宁还想解释，颜书已经一把推开他往楼上走去。
　　走了几步，她听到了可怜兮兮的狗呜咽声，又折了回来，抱起了狗。
　　她要救它狗命，尽管她并不想养它。
　　大约是受到了惊吓，小狗腿都是软的。
　　颜书找了一个大箱子，胡乱塞了几件蒋云宁的衣服进去，然后把小狗放了进去。
　　蒋云宁脸色不好，大约是因为她把他的衣服拿去当狗窝了。
　　“看什么，那些都是我买的。”
　　蒋云宁如今倒也硬气，硬着脖子和她争辩。
　　“那是买给我的！”
　　“你现在这么有钱还差几件衣服吗？”
　　蒋云宁一滞，大约心里还是堵着的，撒气一般踢了狗箱子一脚。
　　可怜小狗只敢呜咽一声，看都不敢看蒋云宁一样。
　　“没出息！”
　　颜书骂了一句，后来觉得她自己还不如一条狗。
　　狗睡着了，她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蒋云宁已经不在。
　　只有福老留在客厅，毕恭毕敬对她行礼。
　　福老长相老派，行事绅士，感觉就像颜书在大学见到的教授一般，很有亲切感，自然不敢担大礼。
　　“福老，你叫我小颜就行了。”
　　“夫人。”
　　“……”
　　颜书扯动嘴角笑了笑，“说不定，明天我就卸任了。”
　　福老送来了早餐。
　　颜书没什么胃口，事实证明，最近她胃口一直很差。
　　蒋云宁把她的行李从云州带了过来，以前的衣服穿上都松垮垮的。
　　一夜暴瘦，原本应该是欣喜的，现在无端端多了几分悲凉。
　　不过，尽管没胃口，颜书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些东西。
　　好不容易从自然灾害中活了下来，她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吃完东西，颜书想到了那只小狗。
　　这小狗留在这边，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开心就被蒋云宁给炖了。颜书想了想，她没有养狗的经历，程嘉琦本来可以的，但郑焱东那天不知道把她弄到哪里去了，现在也联系不上人，算了，还是送给其他人吧。
　　“福老，这只狗能不能麻烦帮忙找个好的主人。”
　　福老把小狗喂饱，说他认识一个动物医院的店长，送到那边比较妥当。
　　小狗有了好去处，颜书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继续回房间躺尸了。
　　最近很懒，只想躺着。
　　但躺着也很难受，总是东想西想。
　　人最痛苦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大概都是父母。
　　原本颜书想给父母打电话的，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吧。
　　颜书的手机在滑坡中也不见了。
　　她暂时也联系不到其他人。
　　她在卧室里躺了一会儿，往左边看到沙发，心里酸酸的。往右边好像又压倒了心脏，疼疼的。
　　实在睡不着，就连说话的人都没有。颜书撑起身体，从楼上的窗口往下看。
　　福老已经把小狗安置妥当，现在正在花园剪那些玫瑰。
　　玫瑰好多已经凋谢，但有更多的冒出了花骨朵儿。
　　她纠结了一下，决定下楼找点事情。
　　“福老，需要帮忙么？”
　　福老摇头，“夫人，这玫瑰有刺，小心扎手。”
　　“没关系。”颜书摇头，“您这样叫我，我很不习惯。”
　　“夫人以后会习惯的。”
　　福老把一朵盛开的玫瑰剪了下来。
　　颜书不解，“这么漂亮干嘛不让它开着？”
　　“家里白事，见红不好。”
　　有钱人，挺讲究的。
　　颜书不再多话，事实上，她很想去看看传说中的蒋老爷子。
　　他身前她没有见过，死后……好像悼念的机会都没有。
　　蒋云宁直接把她带了过来，没有吩咐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一如他的风格。
　　“少爷有些忙，等忙过了会带夫人熟悉一下环境。”
　　她管他忙不忙。
　　颜书瘪嘴巴，终究没忍住。
　　“福老，你一直在蒋家工作吗？”一直在照顾蒋云宁吗？
　　福老点头，“我以前是老爷子的管家，老爷子临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孙少爷。”
　　蒋老爷子明显对蒋云宁很照顾嘛。
　　颜书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去看看老爷子吗？”
　　“可以。夫人请随我过来。”
　　不知道蒋家人是怎么想的，老爷子已经过世快半个月了，但还是没有入土为安。
　　福老解释说看了风水和日子的，好日子是明天。
　　灵堂只有几个穿工作服的年轻女孩，见到她很是诧异。
　　颜书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木然着脸，随福老到了灵堂前，然后恭恭敬敬拜了拜。
　　这是她第一次见蒋云宁的爷爷，没有见到人，只见到灵堂上那张遗像。
　　蒋老爷子和蒋云宁挺像的。
　　颜书可以想象，蒋云宁几十年后也是这个样子。
　　大概是因为孙子像自己，所以对他更加照顾？
　　颜书拜了拜，心里这么嘀咕着。
　　灵堂的阴气很重，颜书待久了只觉得胳膊上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福老见她冷，领他出去了。
　　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昨天见到的那个犀利眼神妇人。
　　福老恭敬行礼，“三小姐。”
　　蒋三妹面无表情点点头，目光落在颜书身上。
　　“你就是蒋云宁的媳妇？”
　　颜书点点头。
　　蒋三妹冷笑了一声，“他没提过我？”
　　颜书老老实实摇头。
　　“我是蒋家老三。他的姑姑。”
　　颜书也不知道蒋三妹是友是敌，但她依稀记得蒋云宁有次提起蒋三妹没有叫姑姑，而是称呼的蒋家老三。
　　想来关系不会太好。
　　颜书纠结了一下，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姑姑。”
　　蒋三妹摆手，“别这么叫我，我当不起。”
　　颜书有些尴尬。
　　她不擅长应付这些，顿时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毕竟，以前很少这样被当着面打脸的。
　　肩膀上一暖，熟悉的气息靠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蒋云宁过来了。
　　“姑姑。”
　　蒋云宁搂着她，往怀里一带，“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明媒正娶？”
　　蒋三妹冷笑一声，“哪来的明媒，哪里的正娶？结婚之前带回来见过家长么？”
　　“姑姑说得是。”蒋云宁低眉顺眼，十分乖顺，“现在，不是带回来了么？”
　　“马后炮！”
　　蒋三妹瞪了一眼蒋云宁，“别站着这里，晃得我头疼。既然要把她藏起来，有本事就藏一辈子！”
　　蒋云宁依然好脾气，连声称是。
　　他这么低眉顺眼，颜书听得十分不得劲。
　　她是在和蒋云宁闹别扭，这个人没有心吧，大概这辈子也不会爱她吧。
　　她是如此的绝望。
　　但更加绝望的是，就算到现在，她还是情不自禁维护他。
　　她能欺负他，但是别人不能。
　　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乖顺是他的保护色，但颜书还是犯傻了。
　　“你干嘛这么低声下气？”
　　蒋云宁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一直等进了门，他才松开她的手，脸色也冰冷起来。
　　颜书见惯了他这个样子，自然知道这才是I他原来的样子。
　　刚刚伪善的笑，真是虚伪得紧。
　　“老爷子给了我太多。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蒋云宁脱了衣服，往沙发上一扔，回头，目光沉沉盯着颜书，略带阴鸷，“别怕，迟早会给你讨回来的。我最擅长秋后算账。”
　　“……”
　　果然，果然不能对他抱太多的期待。善良和友爱，怎么可能？
　　她忽然有些怀念那个萌蠢萌蠢的老公了。
　　
　　☆、第48章 063-064
　　
　　蒋云宁又开始温水煮她了。
　　颜书临死挣扎了一番。
　　晚上睡觉的时候，蒋云宁继续窝他的沙发。
　　他长手长脚，蜷缩在那小小沙发里，看着可怜又可气。
　　颜书在床上翻滚了数次，还是了无睡意。
　　蒋云宁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想要了？”
　　“……”要你个大头鬼！这人连恩恩爱爱都是算计好了么？
　　真是可怕。
　　睡不着，不想这么被煮得不清不白，死都死不明白。
　　颜书从床上爬了起来。
　　开了灯，黑暗世界瞬间光明，两人都有些不适应。
　　颜书盘腿在床上坐了起来。
　　“蒋云宁，你什么时候和我离婚？你那么有钱，不会亏待我吧……我……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颜书想，趁着年轻，估计还能找到喜欢的。
　　虽然没有蒋云宁这么厉害这么中意，但起码真心实意，不会处处算计她。
　　蒋云宁太厉害了，她吃不下，反而被反吃得骨头也不剩。
　　“离婚干什么？”
　　蒋云宁表情很奇怪，好像颜书说了什么傻话一般，“你是不是撞到脑子还没好？”
　　她是撞到了脑子，但是早就好了好吗？
　　颜书不接受人身攻击，更不会岔开话题。
　　“你不是说没有利用价值的要及时解决么？蒋家你也拿到了，我没用了，你还留着干什么？”
　　蒋云宁表情奇怪，“胡说什么，你又不是狗。”
　　颜书崩溃，“我连狗都不如好吗！”
　　她真想疯狂大叫！现在每当想到自己傻乎乎和面前这个男人结婚，而对方不过是把她推出来当保护色，她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只是普通人，她想拥有普通的爱情。她曾经以为自己得到了，还超乎了她的想象。
　　钓了一只金龟婿，而且他还是个忠犬。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东西，她不会摧毁之力就得到了，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角。
　　没什么本事在身上，却意外赢得了帅气多金男主的芳心。
　　简直就是一部脑残玛丽苏神剧。
　　只是现实太可怕。
　　没有太多的女主角，也没有灰姑娘，只有心机深沉的男主角。
　　“电视都是这么演的。难道你要把我净身出户？甚至……杀人灭口？”颜书想到这个可能，忍不住抱紧了抱枕。
　　心中默念了三遍，和谐社会，和谐社会，现在是和谐社会。
　　蒋云宁的表情更加奇怪，“你确定你脑子没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
　　颜书反驳。
　　蒋云宁掀开了被子，走到床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快速摸上了她的额头，“没发烧？难道是内伤？”
　　说完，他又掰了掰她的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更过分的是还自言自语，“不会真的撞到脑子了吧？以前就蠢，现在更蠢了可怎么办？”
　　“……”颜书愤怒，一把推开还对她上下其手的男人，“你给我滚开啦！渣男！”
　　马蛋，你这个骗财骗色的渣男。
　　颜书没忍住，给了蒋云宁一顿臭骂。
　　蒋云宁莫名其妙。
　　“你哪里有财色给我骗？”
　　“你给我闭嘴！混蛋！”总是说什么大实话！
　　颜书骂骂咧咧，最后两人争论的话题到了原点。
　　“到底离婚不啦？”
　　“不离！”
　　颜书才不理会。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要离。”
　　“……”
　　蒋云宁忽然停止和她争吵，目光沉沉看着她。颜书心中嘀咕，还没竖起坚硬外壳对抗的时候，蒋云宁已经如狼似虎扑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下巴。
　　“干……干什么？”
　　颜书有些小害怕。居高临下，目光阴鸷，活脱脱要家暴的前奏。
　　“我说过，我不会离婚。任何原因都不会。”
　　颜书怒气顿时起来了，一把拽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你算老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呀！”
　　蒋云宁算老几，颜书很快知道了。
　　他是彻头彻尾的老大。
　　当天晚上，她把蒋云宁咬得破了皮，心情还很愧疚。
　　但她一直强忍着，哪怕蒋云宁自己去处理伤口，她也只是气鼓鼓去了浴室刷牙。
　　但等她刷牙完了，蒋云宁也处理好了伤口。
　　然后事情就变了。
　　蒋云宁拎着被子上了床，她要挣扎要大哭大闹。反正女人不外乎就这些手段，但全部都蒋云宁强势镇压了。
　　他还扯了一条皮带绑住了她的手。
　　她用脚踢他，他又扯了另外一条皮带。
　　反正他皮带多的是。
　　“你干什么？蛇精病！你放开我！”
　　“乖乖的。”蒋云宁还有心情来亲她的唇，这个王八蛋，她刚刚那口肯定咬轻了。
　　避开了颜书尖锐的牙齿，蒋云宁心满意足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期间，颜书哭了闹了，但蒋云宁表情……更加满足了。
　　他甚至还托着腮，看着颜书哭得涕泪满面。
　　“你哭的样子我也好喜欢。”
　　颜书吓得忘了哭，因为明显看到了他隆起的裤裆，她眼泪都忘了落下，“你……你变态呀！”这个时候还可以……
　　蒋云宁这个样子着实很可怕，但他自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颜书哭了，他亲她，末了，她吓得不哭了，他还十分遗憾。
　　她喊救命，可真应了那句话。
　　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并且，她累了，他还好心给她拿了一根吸管，喂她水喝。
　　末了，颜书累了，手上也没力气挣扎了，蒋云宁才抱着她，安安稳稳睡着了。
　　当然颜书发泄了太多精力，身体被束缚不能动弹，也跟着睡了。
　　并且，她自虐地发现，在蒋云宁的身边的，她的睡眠还十分好。
　　第二天，是蒋老爷子出殡的日子。
　　一大早，福老就送来了丧服。
　　颜书见识了蒋云宁的可怕，自然想跑的。
　　蒋云宁在她面前换了衣服，又帮她换了。
　　“很久没回去看爸妈了。”
　　颜书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蒋云宁摸着她的脑袋，语气温柔缠绵，“没有，我是真心实意的！”
　　“……”明明就是威胁！王八蛋！
　　颜书被绑了一晚上，手腕和脚踝上都有红痕。
　　颜书也不怕，丢脸又不是她。
　　但蒋云宁拿来了那青草味的药膏，在她红痕的地方一抹，没一会儿就消散了大部分。
　　后来手腕实在伤得厉害，痕迹一时之间退不了，他干脆找了一条丝巾，绑成了一个蝴蝶结，系在她的手腕上。
　　“好看。”
　　颜书不理他。
　　蒋老爷子的葬礼，来的人很多。
　　她认识一些。
　　除了面色不善的蒋三妹，还有面色沉重的小霉，还有一些电视上可以看到的人物。
　　最后，她居然看到了宋嘉誉。
　　蒋云宁把她拽得紧紧的，好像怕她跑了，所以她也不敢去和宋嘉誉打招呼。
　　蒋云宁说过的最擅长秋后算账，不知道她和宋嘉誉之间算……账吗？
　　葬礼上，蒋云宁一直表情凝重，隐隐还有几分悲色。
　　尽管很想和蒋云宁闹，但在这一刻，处于对死者的尊重，颜书闭上了嘴巴。
　　毕竟，这是蒋云宁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一。
　　可以说，死去的蒋老爷子大概是蒋家唯一关心他的人吧。
　　蒋宁渊和蒋三妹她就不说了，敌意太明显。蒋云宁的亲爹呢，蒋老二呢，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在自己亲爹葬礼上都不停打哈欠，一点悲伤之色都没有。这样的人应该对亲儿子也就那个样子吧。
　　所以算下来，蒋家唯一关心蒋云宁的人，大概已经没有了吧。
　　这样一想，颜书无端端心软了几分。
　　回去的时候，蒋云宁面色还是悲痛。
　　颜书别扭说了一句。
　　“你别多想，人死不能复生。”说完，她又凶巴巴地说了一句：“谁让你生前不好好对待他的？”
　　蒋云宁煞有其事点头，“你说得对，人死的确不能复生。要是还活着，我肯定不止那点股权。”
　　“……”
　　这人会悲伤？她简直是瞎眼了。
　　“你刚刚那副样子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才能一口气把蒋家吃完。我的东西，一点碎渣都不能留给别人。”
　　“……”她……她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这样，看能不能有一丝的机会跟上蒋云宁的思考方式。
　　雷鸣当时给颜书说了蒋家分家，直到今天，颜书从蒋云宁口中才听到了最确切的消息。
　　蒋家，蒋云宁百分之三十，蒋宁渊百分之三十，蒋三妹百分之二十，蒋老大和蒋老二一人百分之十。
　　而起蒋老爷子还留了一招。
　　蒋云宁和蒋宁渊继承了蒋家股权后，不能相互争斗，更不能暗杀之类的，否则股权就要无条件转给蒋三妹。
　　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但蒋老爷子将其变成了可能。
　　颜书听得瞠目结舌，这老爷子真是为了两兄弟和好，操碎了心。
　　“那你还想一口吞掉大胖子？”
　　蒋云宁笑，“只要吞掉蒋老三的百分之二十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不重要。毕竟能在一家里碾压他，这种感觉比侵吞他，更加爽。”
　　“……”
　　颜书闭上嘴巴。
　　她拒绝和这变态做任何沟通！
　　064
　　蒋老爷子丧礼过后，蒋云宁就带颜书搬出了蒋家。
　　他在北城准备了一套房子，没有蒋家大。四层小楼，前面有个小花园，后面有个游泳池。
　　颜书搬进去之后才发现主卧的布置和云州是一样的。
　　就连她在阳台上种的花，都和云州品种一样。
　　颜书才窗台看了一会儿，嫩汪汪的花苗迎风摇曳，有几分可爱。
　　蒋云宁从后面贴了过来，声音温柔，“喜欢吗？”
　　“很豪华。”
　　颜书诚实地回答。
　　她穷了一辈子，以前在北城上班的时候也曾经在附近晃悠过，当时她还和程嘉琦遥想，要是某一天能住在里面，哪怕是一天也是值得的。
　　现在住进来了，心里却没有最初的开心。
　　颜书想，那应该是没有归属感的原因。
　　蒋云宁把房产证递给她，“收好。”
　　颜书一看，吓了一跳。
　　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
　　这豪宅少说也要上千万吧，就这样给她了？
　　颜书把房产证还给蒋云宁，没有接。
　　“我的东西呢？”
　　颜书问。
　　蒋云宁跟在她后面，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出车祸的时候，我包里的东西，包括手机。”
　　当时情况混乱，手机肯定是找不到了。
　　颜书准备去买个新手机。
　　不过现在办卡需要身份证，她还要拿到她的身份证。
　　“还有我的身份证。”
　　颜书补充了一句。
　　蒋云宁充耳不闻，事实证明，对这件事情他一直拖沓。
　　“你要打电话，我可以帮你打。”
　　“不用了。”颜书拒绝了蒋云宁的好意，“没手机不方便。”
　　“你身体还没好，要多多休息。”
　　“……”
　　这样多了几次，颜书也敏感发现了蒋云宁并不想把证件和手机交给她。
　　不但如此，颜书发现自己的人身自由都受到了限制。
　　她在小楼里呆得快要疯了，蒋云宁每天要去蒋氏处理公务。她在家呆得无聊，本想出去走走，到附近熟悉熟悉环境。
　　但颜书发现还没走出门，郧西就站了出来。
　　“夫人。”
　　“我出去一趟。”
　　郧西摇头，“夫人，最近外面不太平。”
　　“有什么不太平的？这可是天平盛世！”
　　“反正不太平。”
　　郧西嘴挺笨的，颜书也算嘴巴利索，几次堵得郧西面红耳赤，后来郧西干脆理由都不找了，直接限制了颜书出门。
　　他一个打工的怎么会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颜书一下就明白过来。肯定是蒋云宁。
　　“把你电话借我一下！”
　　郧西迟疑地看着她。
　　颜书冷笑，“你有蒋云宁的电话吧，给他打电话！”
　　郧西一动不动。
　　“还是你要我报警？”
　　郧西认真考虑了一下，最后拨通了蒋云宁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颜书的怒气就倾泻了出来。
　　“王八蛋，你要关着我是不是？”
　　那头一片吵吵闹闹，似乎很忙。蒋云宁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他周围安静了下来，然后他无可奈何的声音才响起：“最近，蒋老三那边我怕有动静……”
　　“你少唬我了！”
　　颜书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既然北城不安全，你让我回云州！”
　　“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那头，似乎有人叫了一声“蒋总”，蒋云宁声音更加温柔，“今晚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
　　“我要我的手机。”
　　“我的借给你。”
　　“行！你说的！好，我等你回来！”
　　别墅网络都没有。
　　颜书看了一天的影碟。
　　蒋云宁给她留了不少的韩剧，还有最近国内拍的热门电影。可惜了，都是不带脑子的，看多了影响智商。
　　不过打发时间倒是快。
　　下午六点的时候，蒋云宁回来了，还拎了一大包东西。
　　她也不准备去接。
　　蒋云宁径直拎着东西去了厨房。
　　颜书还是一动不动，直到厨房响起了剁鱼砍骨的声音，她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伸出手，“你说借我电话的。”
　　“我电话没电了。”
　　“我给你充电。”
　　“充电器忘记公司了。”
　　颜书炸毛，“你骗鬼去吧！”
　　颜书气呼呼地上了楼。
　　厨房渐渐溢出了香气，颜书吞了好几次口水，但都坚定地闭上了眼睛。
　　她就不信蒋云宁能关她一辈子！
　　蒋云宁敲了几次门，她都不开门。
　　多几次后就没动静了，颜书想他肯定是放弃了。
　　于是，她继续抱着枕头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门忽然打开了。
　　颜书大惊，从床上一跃而起，看着大大方方走进来的蒋云宁。
　　“我不是锁门了么？”
　　“我有钥匙。”
　　蒋云宁端着一大盘东西进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吃点东西吧，我煮了很多都是你爱吃的。”
　　颜书别开脸，“我不吃。”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这是非法禁锢！”
　　蒋云宁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要电话干什么？”
　　“我这么久没给爸妈联系了……程嘉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那是我的手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能限制自由！”
　　“我没有。”
　　蒋云宁把手机递给她，手伸到一半，又蓦地收了回去。
　　“先吃饭。”
　　颜书骨气摇头，“我不吃。”
　　蒋云宁似笑非笑，“不吃也可以。那就不准打电话。”
　　蒋云宁作势要收回手机，颜书一急，拉住了蒋云宁的手。
　　“吃，我吃行了吧。”
　　颜书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饭。
　　蒋云宁还给她舀了一碗汤。
　　“你最近瘦了不少。”
　　颜书不说话，一口气喝完了一碗汤。
　　一抹嘴巴，她就伸手要电话了。
　　“电话呢。”
　　蒋云宁没有食言，把电话递给颜书。
　　颜书松了一口气，第一个电话拨给了父母。
　　父母那边一点异常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还很诧异。
　　“你不是帮云宁那边处理蒋家那边的丧事吗？听妈说，云宁的亲人很少他现在一定很伤心，说不定还吃不下饭，你作为妻子要好好关心他……”
　　很伤心？吃不下饭？
　　颜书翻了个白眼。
　　“妈……”她打断了颜母的絮絮叨叨，“你……你们那边怎么样？”
　　颜书说着，声音有点哽咽，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切和平时一样呀。前段时间桑葚大采收，你爸酿了好多桑葚酒，就等你和云宁回来呢……”
　　“是吗？”颜书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们注意身体。我……我很快回来看你们。”
　　“回来什么呀？都嫁人了以为还是当闺女么？好好对待云宁，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颜书匆匆挂了电话。
　　她很想和母亲多说几句，可是怕说多了他们会察觉什么。
　　与其让父母一把年纪还操心她，还不如她把事情都解决了再回去。
　　父母已经老了，不要处处都想着还让他们来保护。
　　擦了擦眼泪，她问蒋云宁，“你给他们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你来北城帮我处理丧事。我失去了最爱的爷爷，心情很悲痛。”他一脸平静，眉宇之间隐隐能看出得意之色，见鬼的悲痛！
　　这人从来在她妈面前都是表现良好，以前他还觉得他温厚纯良，现在看来……
　　分明是她想多了。
　　程嘉琦的电话打不通。
　　颜书忧心忡忡，揪着蒋云宁问：“那个郑焱东是什么人？”
　　“骗子。谁给钱就帮谁做事。”
　　“那嘉琦呢？”
　　“应该没事。他骗财骗色，但不杀人夺命！”
　　这叫没事？
　　颜书好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想到这人当初在网上查了郑焱东，那个时候是不是就知道郑焱东是骗子了？一直不说，只不过想将计就计，让她更像一只好吃的饵。
　　颜书越想越悲伤，最后干脆不想了。
　　想太多，真的很难受。
　　蒋云宁收拾完厨房，还和她抱怨，说要请个佣人。
　　想来洗碗不是他的专长。
　　他的模样就像是云州一样，抱着她和他商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以前，温馨的过往，历历在目，回忆起来却格外寒冷锥心。
　　这人，到底有多大的心机才能在那么多事情后还这么坦然面对的？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颜母曾经说现在的夫妻情谊没有以前老夫老妻深刻隽永。遇到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常有的事情。
　　悲观的想，颜书也能理解蒋云宁的决定。
　　蒋家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是一个事业型男人，如果没有钱，没有权，他只会永远被人踩在泥地。
　　可问题是，为什么是她？
　　就因为年少是他的同桌？就因为一同参加过一次夏令营，就变成了他的棋子？
　　颜书想，她最恨的还是，蒋云宁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装得一往情深，情深不寿，其实是冷漠无情，薄情寡义。
　　恨呀，真恨呀。
　　可除了让自己胸疼心疼，对他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颜书想，到底是谁，世界上有哪个谁，能撕破蒋云宁的冷漠，狠狠刺痛他的内心呢？
　　她真是期望那一天。
　　因为有疼痛，才会懂得爱和珍惜。
　　
　　☆、第49章 065-066
　　
　　颜书无理取闹了一番。
　　就好像在刺激蒋云宁底线一般，处处和他作对。
　　蒋云宁爱干净，她偏偏不爱。她把家里搞得一团脏。
　　蒋云宁白天要出去上班，下班还要赶回来给她煮饭。
　　但每次她都吃两口就吐了，不吃，宁愿吃泡面。
　　她是挺作的，但让她心里更加不舒服的是，不管她怎么作，蒋云宁都表现出一副包容大度的模样。
　　他很辛苦。
　　她知道。
　　她想知道他最后的底线在哪里。
　　可是，在她面前，他的底线好像无底限一般。
　　这天晚上，颜书自作自受吃了太多泡面，终于吃坏了肚子。
　　半夜起来找药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还开着。
　　蒋云宁穿着T恤，带着黑框眼镜，坐在电脑前，手指横飞。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全部是拧掉的烟头，甚至他的嘴角还叼着一只。
　　他很努力。
　　努力地活着。
　　努力地想要更多。
　　那一刻，颜书忽然清醒地意识，她和蒋云宁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那么向往权利，只要是路上的拦路石包括她，都会一一铲除吧。
　　就如她人生的意义是谈谈恋爱好好幸福，蒋云宁的人生意义应该是得到权利，把所有欺负他的人都踩在脚下吧。
　　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没有错。
　　只是不爱她而已。
　　大概，这世界上，除了权利，没有他更爱的东西。
　　颜书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她打了退堂鼓。
　　或许，这段婚姻，早在那一刻蒋云宁挂上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只是她，还在强自支撑。
　　颜书开始认真考虑离婚的事情。
　　也是那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蒋云宁情根深种。正因为太喜欢，太爱，所以无法忍受欺骗和利用。
　　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假装爱我。
　　那样，只会让痛上在加上痛。
　　颜书决定和蒋云宁谈清楚。
　　利害关系，她都想好了。
　　现在的她，对蒋云宁来说，不是前进的基石，而是拦路的石头。
　　她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蒋云宁不是她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初中男同桌，更不是那云州那井底之蛙，他的人生才开始起步。
　　而她却要回到以前的池塘了。
　　平平凡凡过一辈子。
　　这个周末，颜书发现自己脑袋上的伤口疤痕掉了，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印记。
　　她摸着印记，心想这段婚姻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的。
　　起码，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疤痕，不是吗？
　　“要出去玩吗？”
　　“北城我很熟。”
　　“要回学校看看吗？”
　　颜书有些心动。
　　毕业之后她太忙了，忙得都好几次经过学校都没有进去过。
　　毕业这么多年，她真正意义进学校一次也没有。
　　见她露出笑容，蒋云宁推了这周末所有事情。
　　颜书想反正是要摊牌的，所以对蒋云宁的决定也没多说。
　　她甚至还拿出了一件幼稚的T恤套在身上。
　　蒋云宁西装革履，她站在镜子面前笑他，“这样像不像叔叔和少女？”
　　蒋云宁扯领带的手一顿，目光深邃，“你喜欢角色扮演？”
　　“谁喜欢啦。”
　　颜书就是想这是最后的一天，所以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难受。
　　今天，就让她暂且忘了一切，假装他们是叔叔和少女，假装……他们很相爱。
　　回学校，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但一切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熙熙攘攘的操场，人来人往的食堂，还有她最爱的图书馆。
　　悬在半空连接两栋楼的图书馆是她大学最爱去的地方，因为那边是个自习的好地方。
　　不过这地方不是一个充满好回忆的地方。
　　“我以前在这里丢过钱包呢。”
　　说起来颜书现在还十分疑惑。
　　“你说我的包也不是放在第一个，是放在第三个。我同学的包放在最上面，结果她的钱包没被偷，我被她的包压在了第三个位置，但是我的钱包还是被偷了。你说着小偷是选着偷吗？”
　　每走一段路，都是一段回忆。
　　“这是我大学的教学楼。我很多专业课都在那个教室上……固定的3033。”
　　“这是我跑八百米的操场，我还在那个位置摔了一跤，考试成绩作废。最后还是老师看我可怜，让我过了。”
　　“那是我们学校的充卡中心，可以充饭卡还可以充网费。那个时候我言情小说看多了，总觉得那收费的师兄会很帅，结果……四年了，都只有一个胡子大叔。”
　　颜书牵着蒋云宁的手走了很多地方，她心情很好，在这里的时间，仿佛过得很快。
　　看着年轻的学弟学妹，会觉得自己老得特别快。
　　颜书一直牵着蒋云宁的手。
　　两人一个穿着青春T恤，装嫩大学生。
　　一个西装革履明显就是成功人士。
　　过程中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颜书嘻嘻一笑，握紧了蒋云宁的手，“我大学的时候也见到过西装革履的大叔和年轻小姑娘逛校园，当时我们还脑补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呢！”
　　蒋云宁只是笑，“瞧你样子挺好玩的。”
　　“尽管有很多专业课有很多论文要写也有很多烦恼，但绝大部分，是开心的。你呢……你的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上过大学。”蒋云宁语气平静，“高中之后，蒋家就给我找了私人老师，后来又去国外混了几年，都是私人老师。”
　　颜书感叹，握紧了蒋云宁的手，“你真可怜。”
　　“没什么。对我来说逛校园和在图书馆抢自习位置，一样没兴趣。”
　　“那也是。你和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颜书放开了他的手，“走吧，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学校附近好吃的太多了，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颜书诚意推荐附近的麻辣香锅店。
　　蒋云宁被说得有些跃跃欲试，两人正准备出去吃饭的时候，颜书巧遇了她的大学同学。
　　同学姓秦，那时候是班上有名的学霸。
　　颜书因为选了一个不喜欢的专业，所有在班上一直是吊车尾。这位秦同学就不同了。
　　他家来自农村，但从小品学兼优。每次位置都选择离老师最近的地方，上课总是好好做笔记，不管是写论文做课题，他永远是最认真的一个。
　　后来这位学霸被保研了，后来据说留在学校读博了。
　　在学校遇到秦同学，颜书很意外。
　　“你还在读书？”
　　“我留校了。”秦同学一如既往的内敛羞涩，“在本院当老师。”
　　“厉害呀。”颜书真心实意夸奖。
　　“对了，听说你在世界五百强的企业上班？现在是回母亲参加校庆吗？”
　　“校庆？”
　　“你没看我我们班上微信群吗？下周就是我们学校百年校庆了，很多同学都要过来呢！”
　　颜书不好意思，“我手机掉了，还没补办，所以不知道这事儿。”
　　“那你过来玩呗，刚好我们同学可以好好聚一聚，转眼我们进校都快十年了。”
　　颜书有些心动。
　　这时候，秦同学看到了身边的蒋云宁，微微一愣。
　　“颜书，这是你男朋友？”
　　这个身份还真的不好介绍，可能下一秒他们就是前夫前妻的关系了。
　　她还没开口，蒋云宁已经先一步握手了，“你好，我是蒋云宁，颜书的老公。”
　　秦同学讷讷开口，几乎不敢相信，“你结婚了？”
　　颜书勉强笑了笑，“去年结的。”
　　“啊，恭喜恭喜！你老公看着不错的样子！”末了，秦同学还给了两张校庆邀请卡给颜书。
　　“下周末，你一定要带你老公一起来玩哦。我负责我们院的接待任务，要是没什么人来，我可要挨板子了……”
　　颜书本来是准备拒绝的。
　　她已经决定今天和蒋云宁摊牌了。
　　但事实是，这世间总有意外。
　　已经到饭点了，秦同学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吃的是学校食堂的小炒。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没有校园卡，还吃不到了。
　　秦同学说了这些年学校的变化，比如学校的什么教授什么成果又被聘请为什么牛逼大学客座教授了，比如教我们的老师哪个哪个结婚了，哪个哪个又离婚了。
　　时间在回忆往昔中慢慢过去。
　　颜书想，她一点不想和蒋云宁成为怨侣。
　　多可怕呀，明明拥有那么好的回忆，一旦成为怨侣，到最后什么都不剩。
　　秦同学还说了学院经费紧张的问题。
　　他一个新老师，又没什么背景，他想办得宏大一点，起码比其他院稍微出众点，但拉不到外联，他一个人的能力真的有限。
　　颜书听得出秦同学的意思，他大概是知道她在以前那个公司上班，希望能通过她能拿到很好的赞助。
　　但她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已经辞职一年多了。”
　　“这样呀。”秦同学很可惜，“那公司挺不容易进的。”
　　“对了，我听说宋嘉誉师兄也在你一个公司，不知道你认识他吗？”
　　066
　　尽管今时亦非往日，但颜书还是忍不住瞥了瞥蒋云宁。
　　对方一片漠然，似乎忘了宋嘉誉是谁。
　　也是，他怎么可能吃醋？他连喜欢的心情估计都没有，怎么还会有其他更深沉的情绪。
　　颜书定下心，点点头：“以前宋师兄在我们公司做总监，不过我离职一年多了，现在不是很清楚。”
　　秦同学没有放弃，眼睛晶亮亮，“你有宋师兄的电话吗？”
　　颜书摇头，“没有呢。”
　　秦同学无不遗憾，但也没办法。颜书给他支了一个招，“要不，你去同学群问问。应该有认识宋师兄的人。”
　　“那也是。”秦同学眼睛一亮，翻出手机就开始发微信。
　　因为秦同学这一出，颜书的告别之旅就算失败了。
　　两人吃完饭就回家了。
　　车上，颜书可不敢提离婚的事情。
　　蒋云宁脾气不稳定，要是分分钟飙车……撞车怎么办？
　　她现在惜命得很。
　　回到家，蒋云宁就去书房了。
　　他是一个大忙人。荒废了一天，他该忙碌了。
　　颜书在楼下转了一圈，还看见了拎着水果的福老，热情打招呼。
　　“福老。”
　　“夫人。”
　　“您不用客气，叫我小颜就好。”
　　“夫人。”
　　“……”
　　现在正是草莓上市的季节，颜书看着一篮子的草莓，心里一动。
　　福老把草莓递给她，“少爷知道夫人爱吃水果，特别让我准备的。”
　　“……”
　　颜书接过草莓，用盐水泡了一会儿，最后洗干净装盘。
　　蒋云宁还在书房忙，她敲了敲门，他抬起了头。
　　“有事？”
　　颜书的确有事。
　　“吃草莓么？”
　　蒋云宁没有停手，“啊”一声张了张嘴。
　　这架势——
　　是要她喂的节奏吗？
　　颜书投喂了蒋云宁一颗红草莓。
　　看他满足眯着眼睛，心里一动。
　　“好吃吗？”
　　“蛮甜的。”
　　“你心情怎么样？”
　　“刚开始不怎么样，现在不错。”
　　谁管你刚开始呀，现在不错就行。
　　颜书放了水果盘，把两份文件递给蒋云宁。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你看一看没问题就签字吧。”
　　“……”
　　和颜书预料不一样。
　　从头到尾，蒋云宁的反应都很平静。
　　平静地推眼镜，好像审视一个项目赚钱不赚钱一般，他看的很仔细。
　　颜书心里有些不乐意，补充道：“我们结婚没多久，没孩子，经济纠纷应该也没多少。我也没找你付精神损失费，碧桂园那个房子你把我父母投的钱还给我就行了，其他……应该没什么了。”
　　“呵……”蒋云宁放下了文件，冷冷瞥了她一眼，带着明显的嘲讽，“就这么简单？”
　　这语气，颜书不开心了。
　　“就这么简单。我又不是那种坏女人，我没找你要一分钱！”
　　她走得干干净净。
　　“你是没要。可你还欠我钱，不是吗？”
　　“……”
　　颜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蒋云宁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看来你是忘了你父亲的事情了。”
　　颜书心里咯噔一声。
　　她还真的忘了。
　　颜父当时上当受骗，被骗了五十万，后来她找谢宇和程嘉琦借了，但很快被蒋云宁还了。
　　“那个，我……我会想办法还你的。五十万……可以分期付款吗？”
　　“可以。不过利息很高。”
　　蒋云宁瞥着她，似笑非笑，“五十万，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滚到七十万，两个月，一百万。你说你要几个月还给我？”
　　这王八蛋，哪里是还钱，明明就是讹！
　　颜书试图在蒋云宁脸上看到一丝玩笑的样子。
　　她甚至还把这点希望问出了声。
　　“你不会和我开玩笑吧？”
　　蒋云宁挥着手上的离婚协议书，“你是认真的，我当然也是认真的。”
　　“你！你不要脸！”颜书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自诩和蒋云宁不会成为怨侣，因为他们没有太多争夺的东西。
　　蒋云宁有钱，她不要他的钱，她什么样子来的，就怎么走。
　　她自诩她做得光明磊落，一点问题都没有。
　　简直是中国好前妻。
　　但为什么事情发展，总是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你……你欺人太甚！”
　　颜书气得嘴巴哆嗦。
　　蒋云宁还有心情吃一颗草莓，并且拨了一个电话。
　　“郧西，给我叫张律师过来。”
　　“你……你干什么？”
　　“清算一下财产，算算你欠我多少钱。”
　　“等等……”片刻的智商掉线后，颜书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原位。
　　“不能这么算！我们是夫妻！我们婚后有共同财产的！你要我还钱也可以！你的财产，也要给我一半！”
　　“你以为你能拿得走？”
　　蒋云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颜书面前。
　　他轻轻抓住她的下巴，微微抬高，看着她微红的眼，他浅浅一笑，“以你的智商，你以为你能分到一分钱？”
　　男人表情阴鸷，前所未见。
　　他终于用对其他人的眼神和手段对付了她，颜书不争气，眼泪瞬间滚了下来。
　　“王八蛋，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对颜书来说，蒋云宁的形象是木纳的呆萌的，是可以被她欺负的。
　　后来出了蒋宁渊那事后，她隐隐知道他的性格不是想象那般。
　　但她想，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他还利用过她，伤害过她，她现在不吵不闹，自求离去，普通人都会放她走。
　　最多，愧疚一番再放她离开。
　　可完全没有想到，一点愧疚没有，反而还要她还钱的。
　　颜书不想那么软弱，她以为在破仓库的时候，她害怕得眼泪已经全部流光了。
　　但蒋云宁这个样子，冷漠无情，一点情分都不讲，就好像生意场上讨厌的对手一般。
　　颜书擦了擦眼泪，“我……我会去筹钱的！一定还给你！”
　　她转身离开，带着一颗破碎的心。
　　别墅什么的，也不想呆了。
　　她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蒋云宁给她买的东西她不能带走，她收拾了半天，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就算了，就连身上的内衣裤都是蒋云宁买的。
　　她抹着眼泪，眼泪却越来越多。
　　楼梯隐隐有声音。
　　她听到蒋云宁在招呼人。
　　“张律师，你来了？”
　　他还真的叫了律师过来。
　　一瞬间，颜书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除了心灵破碎，还要背负一身债务。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加可怜的失婚少妇么？
　　颜书越想越悲伤，干脆蒙着被子大哭一场。
　　隔壁，蒋云宁和张律师相谈甚欢，大约是想怎么对付她这个没用前妻的。
　　颜书哭得眼睛红肿，多流一点都会眼睛刺痛。
　　心如死灰，大约是她这个样子。
　　不过再多的痛苦，也比不上继续待在这里。
　　她收拾了几件旧衣服，想了想，把她给将云宁买的衣服也带走。
　　他要收回他的，她也是。
　　提着简陋的行李袋，她在门口看了一眼蒋云宁。
　　对方没有看到她，和张律师在纸上勾勾画画。
　　那纸，仿佛就是她送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算了，告别都省了。
　　所以平时在衣服里藏钱这个习惯真的要继续保持。
　　颜书在旧衣服找到了一些零钱，加起来也就三百多块。
　　她没身份证，甚至旅社都不能住。
　　飞机、火车票更不行了。不知道黑车可以么？
　　不过北城里云州那么远，三百多的路费，应该不够。
　　颜书在脑海里想了一圈，抱着行李袋，最后坐在公交车站，不知所措。
　　没钱，没地方去，不敢和父母说。
　　她的人生一团糟。
　　彼时，别墅里，蒋云宁合上了电脑。
　　福老从外面走进来。
　　“她呢？”
　　“夫人哭着跑了出去，我看到她在数钱，不过应该不多。”
　　蒋云宁揉了揉眉心，满脸疲倦。
　　“跟着她，别让人碰她。”
　　福老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走了几步，又掉了回来，“外面要下雨了，夫人的身体才好会不会冻伤？”
　　蒋云宁看着外面雾沉沉的天气，北城就这点不好。
　　污染太大，天气糟糕。
　　他还犹豫，福老又毕恭毕敬地说道：“夫人年纪小，心肠软，哄哄就好了。”
　　蒋云宁低下头，眸光一闪而过，“哄哄能好吗？”
　　福老继续说道：“夫妻之间哪里有不吵架的。夫人初来乍到，恐怕多不适应。对女人，少爷要温柔一些。吓人的手段，不太适合夫人这样的小姑娘。”
　　蒋云宁抬眸，表情有一丝茫然。
　　“这样吗？”
　　福老点点头，同时把黑色的大伞递到了蒋云宁的手上。
　　蒋云宁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颜书才在公交站悲伤，下一秒天就下起了大雨。
　　没一会儿，已经成为雨幕。
　　没有办法，她只好先上公交车。
　　但去哪里又不知道，只能茫然地坐在公交车上，随着一大波人下去。
　　多转了几个公交车，颜书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市中心。
　　雨依然很大，她看见不远处的百货大楼，想了想，抱着行李跑了过去。
　　这时候，只见一辆车飞速而过，她甚至都忘了反应，瞬间傻愣在原地。
　　
　　☆、第50章 67-068
　　
　　手腕一紧，颜书发现自己被人从旁边拉开了。
　　她被搂到一个人的怀里。
　　“你没事吧？”
　　抬头，宋嘉誉一脸紧张，“刚刚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的是你，颜书？”
　　他乡逢故知，还好不是债主。
　　颜书抱着行李袋，头发被雨淋得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一双乌目尽是惶恐。宋嘉誉没有多说话，把伞遮在她的头上，拽着她往旁边的车里走去。
　　“我先带你找个地方躲雨。”
　　宋嘉誉一言不合就带颜书回了他自己的家。
　　很小的一个单身公寓。
　　见她打量，宋嘉誉也没隐瞒，“离婚后，我净身出户。本来那些也不属于我。这是我自己买的，虽然小，但究竟是自己的。”
　　颜书现在特别能理解他，因为感同身受。
　　“师兄，你很厉害。”
　　北城的房价多贵，她再清楚不过。
　　一个卫生间都要她不吃不喝存上一年，何况这房子虽小但五脏俱全，所在的地也算繁华地区，应该不便宜。
　　宋嘉誉短短一年能买这样的房子，着实不错。
　　宋嘉誉从抽屉里取了一条干毛巾，递给她。
　　“卫生间在后面，去换个衣服。”
　　颜书犹豫，宋嘉誉笑了笑，“你可以锁门。放心，我还没破门而入的本事。”
　　宋嘉誉都这么说了，颜书再拒绝的话也太小气了。
　　她去火速洗了澡，换上了行李袋的衣服。
　　还好，只有上面一层湿透了，里面的还是干的。
　　她擦着头发，问宋嘉誉。
　　“师兄，有吹风机吗？”
　　“在柜子下面。你自己拿下。”
　　颜书果然在放毛巾的柜子下找到了吹风机。
　　她呼啦呼啦几下把头发吹干，宋嘉誉还在厨房捣鼓。
　　“晚上吃简单点好吗？我不善厨艺。”
　　宋嘉誉在煮泡面。
　　不过就是泡面，也是豪华版的。
　　颜书也真的饿了，连连点头。
　　两人吃了热腾腾一碗泡面。
　　宋嘉誉给她倒了一杯水，把她安置在沙发后，才问她，“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雨天，你怎么一个人在市区闲逛？”还是这么狼狈的姿态。
　　颜书想到以前在那个老庙里，宋嘉誉对自己劝告。当时她以为宋嘉誉不过是做一个反面男配角应该做的事情——挑拨离间。
　　现在想来，那属于真诚地告诫。
　　“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颜书喝着水，心情郁闷。
　　宋嘉誉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点点头，面色有些愧疚。
　　“很抱歉，那个时候蒋宁渊让我……我当时真的被冲昏头了，很抱歉……”
　　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失去了做人的底线，最终全盘皆输。
　　颜书抱着水杯，感觉眼眶一阵一阵发酸。
　　可哭出来太痛了，她选择了隐忍。
　　“那个时候，他们斗得很厉害。后来蒋云宁输了，暂时隐退了云州。蒋宁渊很得意，准备利用你给他一击……”
　　宋嘉誉说不下去了。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蒋家，两者平分秋色，应该会短暂和平。”
　　颜书没有说话。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明明……明明不在意的，却装成一副在意的样子。反正，骗了全世界的人。”
　　宋嘉誉叹息了一声，手抬起来，想安抚一下这个可怜的女人。但伸到半途，他又颓然放了下来。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颜书摇头。
　　她不知道。
　　一败涂地。
　　还负债累累。
　　这场爱情，她真累。
　　颜书没地方去，宋嘉誉收留了她一晚上。两人就谁睡床睡睡沙发有了一个短暂的争吵。
　　如果有任何的其他可能，颜书也不愿意住在一个单身男人的房子里。
　　但现在山穷水尽，她没钱没势就连身份证都没有，还能奢求什么。
　　“你睡床吧。有锁，你可以锁门。”
　　“师兄……”
　　颜书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
　　“没事。上过一次当，痛了爬起来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颜书嗯了一声，决定听话，先睡一觉。
　　睡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件睡衣都没有。
　　没有办法，只好拿出给蒋云宁买的t恤穿上。
　　他的衣服很大，她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尽管已经洗干净了，但穿在身上的时候，仍然有他的味道存在。
　　就好像他在抱着她一般。
　　她的心又酸又痛，以为自己会心疼得难以入眠。
　　但最后，她却很快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太累。
　　与此同时，蒋云宁摔了客厅所有的东西。
　　能砸的他都砸了。
　　一片狼藉中，他的声音冷冽，如寒冰锥心。
　　“不是说人在公交站，去哪里了？”
　　郧西抹着额头的冷汗，“对不起，蒋总。我已经调取了公交车的监控路线。发现夫人最后下车是在百货中心站。”
　　“是，那人呢？我不管过程，我要的结果，人去哪里了？”
　　她身上钱不多，身份证也没有，雨现在这么大，不知道躲在那个地方哭。
　　想到这个画面，蒋云宁按着心脏。
　　那里，不知道为何，很不舒服。
　　就像那次挂了蒋宁渊电话，明明没听到她的声音，却总是感觉她在哭一般。
　　不甚舒服。
　　明明，最开始是喜欢她哭出来的样子。可到后来，她哭出来他却有些不舒服。
　　“少爷，吃点东西吧。”
　　福老端着一碗红豆汤圆过来。
　　蒋云宁靠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雨帘，没说话。
　　福老叹息了一声，“小夫人不是孩子，她有自我生存能力。”
　　蒋云宁掐灭指头的烟，“监控找到了吗？”
　　“那段刚好是监控盲区。现在只能人工搜索。”
　　蒋云宁笑了笑，声音弱了下来，宛如自言自语一般：“那就是没找到了。”
　　“少爷……”
　　“你出去吧。”
　　福老退了出去，留下了一室冷清。
　　身体很累，但却睡不着。
　　他回到了两人的房间。
　　颜书只在这个地方呆了不到两周，但处处都是她生活的气息。
　　她乱放的衣服，她的瓶瓶罐罐，床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书。
　　他拉开衣柜。
　　她的大部分衣服都没有带走，他看了看，只有最开始他们在一起之前的几件特别舒服她舍不得扔的衣服她带走了。
　　他关上衣柜，隐隐觉得还有一些不对劲。
　　他再次拉开柜门。
　　这次，他仔细搜寻了一圈。
　　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她只带走了属于她的几件衣服，但她把以前在云州给他买的衣服，也一起卷走了。
　　想着她一边哭一边收拾行李，说不定还骂他的样子，蒋云宁微微笑出声。
　　她是一个吉祥宝，抱着她才能好好安眠。
　　还是应该早点找回来。
　　这一晚上，颜书睡得十分不错。
　　她真是心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普通人都会忧虑得吃不下睡不着，偏偏在她身上，格外惜命。
　　不管前路多坎坷，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早上，宋嘉誉把她叫醒。
　　“我熬了粥，还煎了蛋。你吃点东西。我有个朋友在派出所上班，我去问问怎么给你补办身份证。”
　　“谢谢师兄。”
　　颜书咬着荷包蛋，很满足。
　　宋嘉誉的厨艺的确不如蒋云宁，不过这个荷包蛋意外好吃。
　　两人吃完东西，宋嘉誉准备出去上班了。
　　颜书也不能总是赖在别人家里，她想着先找一点事情做。等把这边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补办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宋嘉誉给颜书塞了一叠钱。
　　颜书不接，“昨晚上麻烦师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还要你的钱。”
　　宋嘉誉把钱塞到颜书的手中，“当我借给你的。以后要还的。”
　　“……谢谢师兄。”
　　颜书低下头，不想让宋嘉誉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我会努力的。”
　　时光，在这一刻停留在了那年。
　　宋嘉誉第一次走到颜书面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微红着脸，对他说道：“我会努力的。”
　　她的确很努力。虽然不适合那个环境，但还是努力适应着。
　　有无数的烦恼和痛苦，但都一笑而过或者痛哭一次。
　　然后，继续生活，继续努力。
　　回忆往昔，宋嘉誉心里微微一动。
　　他正欲说什么，这时候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他看了颜书一眼，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你先进去。”
　　颜书点点头，听话往里面的小卧室走去。
　　宋嘉誉走到玄关，再问了一声。
　　“是谁？”
　　外面，一个笑着的声音响起。
　　“是宋先生吗？我是物管呀。你在家吗？你这个月的物业费还没交呢。”
　　保安的声音挺大的。
　　就连颜书都听到了。
　　和宋嘉誉一般，她松了一口气，走出了卧室。
　　与此同时，宋嘉誉打开门。
　　门口，保安憨态可掬地冲他笑了笑，他还没开口，下一秒，保安被扫到一边，一张冷漠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好久不见了，宋总监。”
　　068
　　颜书实在没想到蒋云宁会找她，见到她，还露出了一个不善的笑容。
　　他在外面面前很少笑，谢宇说他每次笑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颜书正准备上前，宋嘉誉已经先一步挡在她面前，和蒋云宁对峙，“巧了，蒋总也好久不见了。”
　　“宋总监藏得深。的确，能引得我那亲爱表妹魂不守舍的人，的确藏得不浅。”
　　宋嘉誉脸色灰败，“我和曼曼已经离婚，请蒋总尊重点。”
　　“相信我，我已经很尊重你了。不然……”蒋云宁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宋嘉誉，“滚一边去。”
　　蒋云宁怒极。
　　他一贯习惯隐忍，这是他能活到现在，而且比一般人能活得好的原因。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踏入这间小房子之后，他浑身很不对劲。
　　尤其是见到宋嘉誉以保护的姿势挡在颜书面前的时候，更是丝毫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宋嘉誉刚要动弹，却被身后更来的郧西一把擒住双手，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这架势，完全是要来打架的。
　　虽然颜书和宋嘉誉之间以前算不上好聚好散。
　　但经过昨晚后，她已经释怀了。
　　想来，宋嘉誉也是身不由已。
　　而且在困难的时候帮了她一把，这是多么难能可贵。
　　“你干什么？”
　　颜书扑上去，准备帮宋嘉誉的忙。但扑到一半，就被蒋云宁截住，“跟我回去！”
　　好巧！他不说还好，一说颜书整个人都是狂怒状态。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是你赶我走的！”
　　“我没有。”
　　蒋云宁解释，一把握住颜书的双手，往外拉，“现在我不舒服，你不要说话。”
　　“我管你舒服不舒服！你不舒服的日子多了！”颜书口不择言，动作很大甩开蒋云宁的手。
　　蒋云宁又抓了过来，她丝毫不客气，拽住蒋云宁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蒋云宁动怒，捏住她的双颊，“居然这么凶！”
　　“我……唔……唔……”
　　双颊被捏住，只能松了口。但蒋云宁的虎口已经留下了一个血压印。
　　他似乎没什么痛感，捏着她的双颊，还仔细看了看她的牙，冷笑一声，“看来精神不错。”
　　“唔……唔……”
　　颜书像个无头苍蝇在玻璃杯中，狂猛地挣扎。
　　蒋云宁扣住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大约还不知道我秋后算账的手段。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一笔勾销了，现在……想来不行了！”
　　蒋云宁比了一个手势，郧西拽着宋嘉誉出门了。
　　颜书见状，急得直哼哼，连打带踢甩开蒋云宁，“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不准动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晚了。”
　　蒋云宁冷漠开口，似笑非笑。
　　他转身离开，旁边还站着一脸憨厚的小保安。
　　怎么办，收了这个老板的大红包，他到底要救不救他的住户呀？
　　好像，这是一场狗血的三角恋呀，看来是他的住户勾引了这位老板的老婆呢。
　　真不厚道！
　　可这位老板的处理方式……
　　好像不太人道！
　　和蒋云宁在一起的这近一年的时间，他从来都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颜书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
　　原来，是这么的可怕。
　　但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她不能让宋嘉誉遭受池鱼之殃。
　　颜书冲过去，一把扑到蒋云宁身上。
　　“你给不给我停下？”
　　蒋云宁动作很快，也很熟练。
　　一把扯住她把她拉到了身前。
　　她随即像无尾熊一样缠上他，不准他动弹。
　　蒋云宁扒不下她，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穿着他睡衣的时候，面色柔和了一些。
　　他抬起手，托着她的屁股，就这么抱着她出门了。
　　车上，颜书气鼓鼓不说话。
　　郧西很快回来了，面色如常，毫无异样。
　　颜书紧张兮兮，扒在座位上，“你们把宋师兄怎么样了？他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都没有过！”
　　蒋云宁把她拽了下来，一把搂在膝盖上坐着。
　　“开车！”
　　这是对郧西说的。
　　郧西也没见过这位脾气阴沉不定的少爷和媳妇吵架的样子，看来还挺恐怖的。他可不想知道太多。
　　油门踩到飙升，身后的两人又开始闹了。
　　以前的蒋云宁吵架都是让着她的。现在想来哪里是让，根本就是压抑着本性。
　　现在他翻身做主成了主人，再也不让她了。
　　也是，都要她还钱了，一点夫妻情谊不顾，哪里还能像以前一般傻傻被她欺负。
　　颜书又要咬人，但被蒋云宁先一步看了出来，捏住了她的双颊。
　　捏成小猪一般的样子，有点丑，不过还有点可爱。
　　老实说，蒋云宁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她嘟着嘴巴的样子，放手她会咬人，不放手自己又要受伤。
　　蒋云宁灵机一动，亲了亲那嘟着的嘴巴。
　　电视都是这么演的，应该有效吧。
　　颜书瞪大了眼睛。这混蛋居然还学她！玩什么霸道总裁梗！可她又不是玛丽苏少女！
　　她恨不得咬下他一口肉来！
　　前面的司机郧西心情也复杂。
　　他们这位二少爷的确不按套路出牌，刚开始不是要打架的样子吗？果然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郧西面无表情地腹诽，然而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加疯狂了。
　　蒋云宁亲了一会儿似乎还亲出感觉了。
　　颜书坐在他身上，明显感觉到他的电话。
　　变态！
　　见她不再挣扎，蒋云宁轻轻摸了摸她的背，好像安抚小孩一般。
　　颜书心中冷笑，按照体力她是吃亏的主，她现在要保持安静。
　　他不按套路出牌，她难道就会按吗？
　　少傻了。
　　车停稳后，蒋云宁先一步下了车。
　　还给她开了车门。
　　颜书冷笑了一声，瞬间开了另外一边的车门，然后……拔腿就跑。
　　蒋云宁以为自己的方法有用，起码让颜书安静下来，没有提防她说跑就跑。
　　她跑到哪里去？去找宋嘉誉吗？
　　倒是没有想到那人对她居然还有几分真心。
　　蒋云宁心中那把怒火又烧起来了。
　　好不容易才熄灭，现在情绪猛涨。
　　他也追了过去！
　　颜书两只小短腿哪里跑得过蒋云宁的大长腿，没一段路，就被他像抓小鸡一般抓住了。
　　颜书挣扎不休，他干脆一把把她扛了起来。
　　郧西看着两人闹得欢腾的样子，问了福老一句。
　　“福老，要过去帮忙吗？”
　　福老看了他一眼，“夫妻吵架你去帮什么忙？跟我去花园看看新买的树苗吧！”
　　郧西：“……”
　　蒋云宁扛着颜书直接上了楼。
　　颜书破口大骂，骂不过就吐口水。
　　蒋云宁拿来皮带把她双手绑在了床头。
　　没了手，她就用脚踢。
　　很快的，脚也被绑住了。
　　“你放开我！我会还你钱的！你放开我！”
　　“晚了。”
　　蒋云宁喝了一口水。
　　他也不算好过，脸上被颜书抓了好几道印子，头发也被抓得像鸡窝。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又喂了颜书一口。
　　“声音都沙哑了，喝口水。”
　　“我呸！不喝！”
　　“好！行！那就直接做吧！”
　　说罢，蒋云宁就开始脱衣服。
　　此时的颜书完全摸不着蒋云宁的套路。
　　但她没有想过蒋云宁会在盛怒之下和她恩恩爱爱。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喜欢这档子事的人。
　　他习惯自我解决，她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所以他脱衣服，颜书以为他衣服被她扯破了，需要换件新的。
　　就算他裤子的时候，她也只是觉得他洁癖又骚包。
　　直到他来扒她的裤子的时候，颜书才想过来，脸色大变，“你要强女干我？”
　　十几年前都不做的事情，现在做？
　　颜书狠狠瞪他。
　　蒋云宁动作慢了下来，好像被颜书说到了痛处。
　　起码颜书是这么想的。
　　但后来，颜书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他只是在研究怎么在绑住她的情况下脱下她的内裤。
　　后来他根本没脱，直接把裤子扒下到了腿弯。
　　“混蛋！你放开我！”
　　颜书这次急了，蒋云宁好像要动真格的了。
　　“晚了。”蒋云宁还是那句话。
　　他摸着她，亲着她的脸颊，粗声在他耳边喘息，“难道我不能满足你吗？你要找他？”
　　“……”
　　什么跟什么？！
　　颜书嘶了一声，突如其来的推入，让她涨红了眼，“疼，疼死了。”
　　蒋云宁闻言，还笑了笑，亲了亲她的唇，见到又要咬过来，他转向了她肉嘟嘟的耳珠。
　　颜书没有打耳洞，耳珠肉肉的。
　　颜母曾经说过这是有福气的象征。
　　可哪里来的福气？
　　敏感点还差不多。
　　他们做夫妻也快大半年了，虽然床上这事儿他并不热衷，但不代表就不了解颜书。相反的，颜书的反应他了如指掌，什么力度，什么方向，揉哪里她会开心得颤抖……他都一清二楚。
　　颜书讨厌这样的自己。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
　　身体——
　　倒是很诚实嘛。
　　
　　☆、第51章 69-070
　　
　　那绝对是一场战役。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书手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了，但她依然没放开蒋云宁。
　　他会折腾她，难道她就不会吗？
　　她爬了起来，坐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痛苦。
　　她终于泣不成声。
　　捂着脸，她嚎啕大哭。
　　不爱她就算了，为什么每次都要给她无望的希望。
　　蒋云宁搂着她光裸的身体，声音柔了下来。
　　“老婆。抱歉。”
　　颜书还是哭，哭到蒋云宁把她抱到怀中，细声安抚。
　　“我不是要赶你走，也不是要你还钱，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颜书还是哭。
　　他把她搂在怀中，侧躺在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脖子。
　　“对不起。”
　　颜书哭得累了，加上疯狂的床上耳鬓厮磨让她消耗了太多力气。
　　在蒋云宁温柔亲耳朵的时候，她睡着了。
　　终于回来了。
　　蒋云宁松了一口气，把颜书抱在了怀中，摸了摸，对方嗷了一声给了他一爪，他摸着被拍红的手背，最终满意睡了过去。
　　蒋云宁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惯性摸着怀中的人，却只摸到了一团空气。
　　蒋云宁猛地清醒过来，怀中被塞了一个枕头，原本应该在他怀中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小书！”
　　蒋云宁怒吼，冲到房子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人影。
　　他在床头找到了被洗劫一空的钱包。
　　上面还留了一张纸条。
　　“以后会还你的。别找我，也别找宋师兄的麻烦，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好聚好散。爱过。”
　　“……谁他妈的要和你离婚！想得美！”
　　蒋云宁火冒三丈，叫来了福老。
　　“不是说哄哄就好吗？为什么她还是跑了？”
　　这两人闹腾了一个上午，声音大得可谓是惊天动地。
　　福老清了清嗓子，“或许，少爷你哄得不到位？”
　　“不到位？又亲又抱又干！哪里不到位了！”
　　福老：“……”
　　他拒绝当爱情专家。
　　蒋云宁烦躁抓头，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蓦地，他转身，在镜子中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那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容颜，但表情终究是不一样。
　　没有过多的隐忍，他像一只被关在笼子的野兽，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
　　这种情绪，他许久没有感知到了。
　　福老看着镜子中的他，表情很满意，“少爷，和以前比起来，你更像一个人了。”
　　这种变化让蒋云宁觉得陌生又可怕。
　　半晌，他恢复了先前的漠然。
　　“去给把她找出来！找不出来就逼她出来！”
　　福老不认同，摇摇头，“女孩子是需要哄的？这样会吓走她的。”
　　“我哄了，那又怎么样？她还是走了！”
　　但终究还是没有对云州的颜父颜母下手。
　　大概他也知道。
　　要真的对那边下手了，颜书恐怕就不是和他闹的事情了。
　　“盯着宋嘉誉。”
　　她在这边朋友不算多，估计联络得也少，不然也不会和宋嘉誉混在一起。
　　颜书没有回去找宋嘉誉。
　　已经连累了他一次，难道还要第二次吗？
　　有着蒋云宁钱包里的钱，她最近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不但如此，她都可以包个车回云州了。
　　但最终，她没有走。
　　不想这么灰头土脸的走。
　　现在的她不太了解蒋云宁，但大致上还是明白。她的弱点在云州，她不想把祸水引去父母身边。
　　甚至，她还天真地想。
　　她能赚钱，能把那些钱都还了。
　　这样，她和蒋云宁两清了。
　　颜书在街上找了一些零散的活儿，本来想买个手机的，结果那人非要她出示身份证。
　　她也去派出所问过，需要提供户籍材料。
　　她刚好户口迁到了蒋云宁户头上，补办身份证还需要户口薄，并且还是去户籍地办理。
　　没有身份证很多事情都不能办，但户口薄在蒋云宁身上。
　　回去拿？
　　那人现在估计正在等着瓮中捉鳖呢。
　　索性，天无绝人之路。
　　颜书在扮玩偶发传单的时候遇到了她的大学同学沈同学。
　　沈同学牵着孩子，没有少女时代的婴儿肥，她一下还没认出来。
　　不但如此，她还送了沈同学的孩子一个气球。等中午她把熊头取下来在一边吃盒饭的时候，小姑娘跑过来奶声奶气叫她熊姐姐，随即她就被沈同学认出来了。
　　沈同学现在酒店当经理，还和老公开了一个奶茶店，生意挺好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很温柔，见颜书这个样子也没有多问，只是留了她的电话，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提。
　　颜书觉得脸上发烧，没有想到她居然混到这个程度了。
　　但相比下来，面子不能当饭吃。
　　她摇头，“我现在想找一个可以包吃包住的工作。”
　　像这样和大学生争兼职的机会，不能长久的。
　　而且身上的钱越来越少，她迫切想找个地方住下来。
　　沈同学一口答应。
　　“正好，我们酒店在招人，你要不要来？工作是辛苦了点，但能包吃包住。”
　　颜书满口答应。
　　她还想找机会拿户口薄呢。
　　“可我身份证……没有。”
　　“复印件都没有吗？”
　　颜书摇摇头。
　　“那行。我来想办法。”
　　颜书满脸感激，“谢谢你。对了，你所在的酒店是什么酒店？”
　　“四季酒店呀。”
　　“……”
　　这……
　　这不是蒋家旗下的酒店吗？她莫不是进了老虎的老巢？
　　颜书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还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信蒋云宁会想到她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工作。
　　她也在赌一把，蒋云宁现在才接受蒋家的工作，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没太多空闲来找她。
　　事实证明，她在上班的第二天就打脸了。
　　“怎么了？”从厕所出来，她看见忙得焦头烂额的沈同学。
　　“大老板今天要过来视察。”沈同学叹息了一声，“看来今晚不能回去陪女儿了。”
　　颜书心中咯噔一跳。
　　“大老板？哪个大老板？”
　　“还有谁。蒋家的二公子呗。蒋家这次分家产，旗下所有的酒店都分给了二公子。”
　　颜书还抱着一丝希望，“蒋宁渊？”
　　“不，蒋云宁。”
　　“……”
　　“对了，你帮帮我，一起接待。”
　　“……嗳？！”
　　她不想接待，可以吗？
　　沈同学还以为她怯场。
　　“放心好了，没事的。就是站在边上行个礼，最多给他倒杯咖啡就可以了。”
　　“他不爱喝咖啡……”
　　颜书想也不想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沈同学诧异看了她一眼。
　　颜书嘿嘿一笑，忙掩饰道：“乱猜的，前段时间看了报纸……报纸上说的。”
　　下午的时候，蒋云宁果然来了。
　　颜书借口肚子疼，一直待在厕所里。
　　她对不起沈同学。
　　可她现在还不想见蒋云宁。
　　不是怕他，只是……不想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沈同学没把颜书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听老板要看员工花名册，她还想是不是要裁员的意思。
　　毕恭毕敬递了过去，年轻的老板看了一眼，最后指着一个名字，说道：“这位颜书是新来的职工？”
　　沈同学心中打了一个突。
　　“是。是我们昨天刚招进来的……”
　　蒋云宁看了人群一眼，声音轻慢，但震慑力十足。
　　“怎么没见到她人？”
　　“她……有些不舒服。”拉住其中一个服务员，“去把颜书叫过来。”
　　末了，沈同学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老板明显没有见过颜书的样子，但他的口气，好像是认识她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沈同学满脑袋问号，但老板已经摆手了。
　　“不用了，我就随口问问。”
　　“……”
　　他这个样子，像是随口问问的样子吗？
　　颜书被沈同学从厕所抓了出来。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老板？”
　　颜书半真半假解释，“你说蒋云宁么？我和他是初中同学！”
　　沈同学大惊，“你然钓了这么大条大鱼！难怪他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颜书背后冷汗一层一层地冒，“他……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好像就是随口一提。然后让我转告你好好工作之类的。”
　　颜书的心提了起来。
　　沈同学又安抚她，“安心好了，他对每个员工都是这么说的。”
　　颜书哪里安得心下来，蒋云宁知道她在这里，但没见她，也没说炒了她？
　　是要放她一马？还是爱上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刻意逗弄她呢？
　　颜书搞不懂。
　　她本想辞职，但仍然抱着侥幸心理。
　　等了两天，蒋云宁那边一点没动静，她渐渐也松懈下来。
　　她就是自视太高，脑补太多，其实人家丝毫不在意好吗？
　　别以为霸道总裁都是成天只顾追女人的，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的！
　　周末的时候，沈同学问颜书去参加校庆吗？
　　颜书一拍大腿，她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070
　　颜书其实不怎么想去校庆。她这边为了蒋云宁的事情焦头烂额，的确没什么太大的闲心追忆青春年华。
　　但沈同学一直劝她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同学们可以团聚在一起。
　　颜书丝毫不动容，直到沈同学说他们班上有个同学在附近的派出所上班，她才动了心。
　　有限的人脉更应当善加利用。
　　一晃这么多年，颜书不想承认，但也不得承认，他们真的老了。
　　他们班上人不多，二十几个，这次真是好机会，除了有个同学去了加拿大当主播，另外有个在偏远山区忙采风赶不回来，所有同学都到齐了。
　　大部分都是孩子的爹妈了。
　　没一会儿，话题就从工作聊到了孩子。
　　颜书是一个人来的，被默认成了没男人的单身狗。
　　甚至，还有一个原本在班上毫不起眼现在混得还挺不错的男同学红果果表达了对颜书的兴趣。
　　颜书现在对男人敬谢不敏，正要拒绝的时候，秦同学走过来了。
　　他忙完了学院那边的事情就充满来这边聚会了。
　　“你老公怎么没来？”
　　秦同学记忆好到不行。
　　颜书正担心他说漏嘴巴被沈同学听到，这时候却听秦同学喜滋滋说道：“太可惜了，你应该带他来的。不过颜书，你老公是干什么的？出手好大方……”
　　颜书一脸懵逼，“是吗？”
　　“对呀，那天你们走后没多久。你老公给我打了电话，说赞助了我们学院的校庆经费，包括出去聚餐酒店费用，都是他承担的。”
　　颜书傻眼，脑子一大笔钱飞过。
　　“那是多少钱？”
　　“快六百万吧。他说剩下的给我们学院实验室添些东西。”
　　“……”
　　颜书眩晕了一下。
　　六百多万。
　　她这边还有五十万的债务没还完，一转眼又欠了六百多万。
　　前路一片漆黑，她需要静一静。
　　秦同学不知道她复杂的心里，还以为她很低调，做好事不想留名，顿时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放心好了，你嫁了个土豪的事情我谁都没有说……只不过……”秦同学难掩八卦的心情，“你老公那么有钱，还这么喜欢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上次隐隐记得你介绍她姓蒋……什么宁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
　　正说话的时候，沈同学端着果汁过来了。
　　本来以为颜书这段时间气色不好，拉着她来怕她心情不好。但看着她和旧同学相谈甚欢，沈同学很满意，“颜书，你们在聊什么？”
　　秦同学大嘴巴，“我们再说颜书的老公……他……”
　　颜书拉了拉秦同学的衣袖，秦同学一下反应过来了，“就随意聊聊……嘿嘿。”
　　沈同学瞄了一眼颜书，“你老公？”
　　颜书低下头，没有说话。
　　沈同学顿时脑补了，大概是颜书过得很不幸福，所嫁非人吧。
　　倒是秦同学，读书读到脑子进水了，这样欢聚一堂的时刻，一定要在老同学的心里狠狠插上几刀吗？
　　顿时，沈同学瞪了几眼秦同学。
　　可怜的秦同学，莫名就收了几个敌视的眼刀呢。
　　真是比窦娥还冤。
　　秦同学被沈同学挤走了。
　　沈同学把橙汁递给颜书，“他上学的时候就这样，脑子里全是书，现在估计读多了全是水，他说的话你也别介意……”
　　颜书反应了一秒，估计沈同学误会了。
　　不过，她喜欢这美丽的误会，更喜欢雪中送炭的老同学。
　　“谢谢你。”
　　沈同学没有想到颜书居然这么的反应，顿时有些小羞涩，“我们是老同学了，用不着这么客气。倒是你……”
　　沈同学语重心长地劝道：“夫妻之间，总归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像我和我家那个，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困难重重么？”
　　沈同学家的那位是土生土长北城人。父母都是这边名牌大学的教授，他们大学开始恋爱，当时也有很多谣言，说沈同学婆婆家根本看不上她。
　　但这些年，她能在北城站稳脚尖，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看着幸福甜蜜，但这幸福日子背后承受的苦难，哪里是外人轻易知道的。
　　大概是为了安慰颜书，沈同学讲了一些和她老公的事情。
　　“我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婆婆一直不太喜欢我。还好我老公对我挺好的，但再好的爱情也经不住时间的摧残，一边是他的父母，一边是他，我不想他为难……”
　　沈同学喝了一口果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儿，“那时候我们差点就离婚了。后来不是这个孩子，我们根本走不下去。”
　　因为孩子，一向对她不待见的公婆容忍了她。
　　后来，他们日子越来越顺，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彻底离开了公婆居住，日子才算真的安稳下来。
　　“我想，除了女儿。他们大约还是看重我会赚钱吧。”
　　这个颜书知道。
　　沈同学一直很有赚钱的本事。大学的时候就靠倒租学校外面的日租房赚钱，他们后来在北城开的奶茶店，地方也是她选的。
　　她很有生意头脑，这一点从不让人怀疑。
　　“我家那位不是赚钱的料。我家公婆也是常年做研究的人，对于经营生意没我内行。这些年，随着我每年给的红包越来越足额，他们也对我越来越认可。就连我老公对我也是越来越喜欢……也是，谁不喜欢外面赚钱厉害，家里还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女人呢！”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颜书一直认为沈同学是快乐的结婚少妇。现在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在她看来，沈同学已经是很幸福的典范了。
　　没有想到幸福后，她的想法却是这样的。
　　颜书问：“你就一点不介意吗？他们因为你的钱……或者你会赚钱……”
　　“有什么好介意的。本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需要打点。不要说对公婆老公了，就算是对父母，那么亲近的血缘关系，不都是一样吗？”
　　这般话，略无情，但也略在理。
　　“你一无是处，他们都懒得看你。更别说把你放在心上了。”沈同学最后劝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觉得对方还是让你放不下，并且你可以善加经营这段婚姻让你过得更好，适当的容忍和看不见，是必要的。但如果你的婚姻带给你的只要完全的苦难和折磨，那就快刀斩乱麻，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那晚，校庆相聚后，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沈同学的老公来接她了，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很幸福。
　　幸福的背后束缚了太多现实的东西，但好像也没关系，本来现实和理想就有差距。
　　幸福也要落到现实的实处，才能长久。
　　雨越下越大，大部分同学都有车，很快散了。
　　留下来的礼貌问了一句颜书，颜书都摇头了。
　　“我住得离这边很近，没关系的。”
　　秦同学也提出要送颜书，但颜书拒绝了。
　　她不想麻烦别人。
　　更重要的是沈同学的那席话，让她对婚姻多了很多反思。
　　她想静一静。
　　雨雾朦胧，灯光被雨水笼罩，一团团的，有种虚幻场景的美。
　　颜书打着伞出来的时候，雨势已经小了不少。
　　尽管已经快五月了，但夜晚的凉风袭来，她仍然打了一个寒颤。
　　本来想打车回去，但这是下晚班高峰期，加上下雨天，十分不好打车。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腿都有些麻木了。
　　这时候，她的身前停了一辆车。
　　车窗摇下，福老恭敬和她打招呼。
　　“小夫人。”
　　“福老？”
　　福老都在前座了，那后座的人不是蒋云宁还有谁？
　　见颜书不动，福老下车替她开了车门。
　　“小夫人，先上车吧。”
　　后面喇叭声一片，蒋云宁大有一种她不上车他就岿然不动的感觉。
　　颜书咬咬牙，坐上了车。
　　一股暖意袭来，她松了一口气。
　　蒋云宁瞥了一眼她，继而继续闭目养神。
　　颜书也没管他。
　　陌路夫妻，大概说的就是他们。
　　只不过，刚刚站了太久，现在忽然松懈下来，她悲剧发现自己腿好像抽筋了。
　　颜书按了按自己的腿，又冷又痛。
　　她动了动，疼痛袭来，她微微嘶了一声。
　　她不是故意要在蒋云宁面前装可怜的。
　　想来，他也不在乎。
　　但总归是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抽筋了？”
　　她点点头。
　　蒋云宁似乎叹息了一声，坐过来，低下身来，轻轻握住了她的小腿。
　　“是这里吗？”
　　不知为何，颜书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不要对我这么好。
　　不要给我太多的希望。
　　我——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婚。
　　离开你，忘了你。
　　
　　☆、第52章 71-072
　　
　　大概是为了方便给她捏腿，蒋云宁把她的腿抬了起来，轻柔地放在了膝盖上。
　　她今天穿着一条连衣裙，刚好到膝盖，露出小腿的地方沾了不少泥。她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缩腿，却发现蒋云宁低下头面色淡定抬手给她擦掉，轻柔地，细微地。
　　她缩了缩，却被他按住了腿。
　　“不是疼吗？”
　　见她掉眼泪，他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怎么工作几天，越来越娇气了？有这么疼吗？”
　　真想放弃一切，没骨气扑到他怀中，嘤嘤求抱求摸。
　　反正，他除了不爱她，照样还是会对她负责任，对她好，不是吗？
　　颜书泪眼婆娑，看着蒋云宁。
　　这一刻，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过。
　　人是可以改变的，她以前那么相信。现在却说放弃就放弃了。
　　当年也是，没有努力，甚至没有想过努力一番，就放弃了。
　　现在的她，和那时候有什么区别呢。
　　难怪，他没有动心，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他动心的资本。
　　颜书吸了吸鼻子，蒋云宁的手法很好，她一会儿就就舒坦了。
　　这时候，车也停在了蒋氏大酒店前面。
　　“到了。”
　　“嗯。”颜书穿上鞋子，正要下车。
　　福老递给她一个保温盒，“少爷做的，说小夫人聚会应该没吃饱。”
　　可她吃饱了呀。
　　“我……我在减肥。”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到最后居然还说了一句实话。
　　蒋云宁看了她一眼，“瘦了这么多，减什么肥。”
　　颜书拎着保温盒回酒店的时候，同宿舍妹子佳佳正要睡觉。
　　见到她拎了吃的回来，还以为是给她打包的。
　　“我减肥呢。”
　　“我也是。”
　　佳佳看了那盒饭一眼，“这个……看起来味道不错。”
　　“是呀，他手艺一直很好。”
　　佳佳看了她一眼，这下领悟过来了，她又自作多情了一把。
　　“谁呀？”
　　颜书没答，拿出了筷子，“要一起吃吗？”
　　“当然！从明天开始减肥！”
　　“……”
　　那日后，蒋云宁再没有过来。
　　颜书在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酒店很忙，每日要忙碌到深夜，倒也没时间想东想西了。
　　遇见小霉纯属意外。
　　她在帮一位重要客人找匹配领带的时候，迎面碰到了小霉。
　　见到她，小霉也愣住了。
　　“颜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还穿着……”酒店的制服。
　　颜书大大方方和她打招呼，“我在这边上班。”
　　小霉看了她一眼，嘴唇动动，终究没多说。
　　等到颜书把那重要客人的事情搞定后，忽然听到前台妹子找她。
　　“赵秘书找你呢。”
　　颜书反应过来，前台说的是赵含梅。
　　她在六楼的咖啡厅见到了赵含梅。
　　“喝什么？”
　　“水就好。”
　　赵含梅看了她一眼，“你现在……”
　　没有隐瞒的必要，恐怕当年她在云州的事情，赵含梅他们现在也是一清二楚。
　　“和他闹离婚呢。”
　　“二少不可能离婚。”赵含梅语气很坚定。
　　颜书有些诧异，赵含梅如此了解蒋云宁，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二少……不算同一条道上的。只不过，他虽然心机深重了一点，对你倒不像是无情的样子。”
　　他们的事情，哪里有外人想的那么简单。
　　颜书没多说。
　　现在蒋家局势未定，听沈同学说，两个公子互相博弈，已经在董事会明争暗斗来了好几次了。
　　她终究还是心疼蒋云宁的。
　　赵含梅怎么说都是蒋宁渊的人，她放不下心来。
　　“我……罢了，不说也罢。对了，蒋先生的身体……”
　　赵含梅搅了搅咖啡，“留下一条命就算幸运了，以后大约就是腿脚有些不方便罢了。”
　　颜书呐呐，“抱歉。”
　　赵含梅摇头，“说抱歉的应该是我。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有你是无辜被牵连的。”
　　被这么清晰明白指出来，颜书顿时觉得自己心理抗压力还不那么强。
　　虽然知道她并非故意，但那种同情的目光，真的让她难以适从。
　　“对了，我有个朋友。叫程嘉琦。蒋先生那边……能不能放了她？”
　　赵含梅念了念这个名字，“程嘉琦？你说是安东尼那个女朋友吗？”
　　“……算什么女朋友？她……她只是普通人。”颜书急急说道：“现在基本上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能不能放过她？”
　　赵含梅很为难，“这是安东尼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安东尼不会伤害她的。”
　　“不会？”颜书显然不信，“蒋宁渊以前那样子，作为女人，你难道不明白什么对一个女人是最大的伤害吗？”
　　霎时见到小霉惨白的脸，颜书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
　　“抱歉。”
　　“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到你朋友的。她会安全的。对了……”末了，赵含梅还送了她一个大礼包。
　　“你的包在我那边。还有手机，身份证之类的。我晚上给你送过来的。”
　　“谢谢。”颜书这次的感谢说得真心实意多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她还在想怎么从蒋云宁那边拿户口本去补办身份证的，没有想到小霉居然把身份证给她送上门来了。
　　云开月明，大约就是说的这般情况吧。
　　颜书送赵含梅的时候，赵含梅忽然说了一句。
　　“谢谢你。”
　　“嗯？”
　　“那个时候，帮了他。”
　　颜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是真的不想救蒋宁渊，但是想到蒋宁渊死后变成尸体和她待在一起，她觉得更加可怕。
　　颜书笑了笑，没有说出真相。
　　就当这是美好的误会吧。
　　小霉坐上车的时候，蒋宁渊正靠在车上刷新闻。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小霉把一条毯子搭在蒋宁渊腿上，“遇到颜书了。”
　　蒋宁渊把手机扔在一边，很意外，扬眉，“她这么着急来当老板娘吗？”
　　小霉摇头，“不是。她过得不好。和二少爷在闹离婚呢。”
　　“她终于聪明了一把。”
　　蒋宁渊啧啧出声，“你要帮她？”
　　“我只是把她的证件还给她。她是个普通的姑娘，蒋家的事情和她没关系……”
　　“呵……”蒋宁渊见小霉压了压他腿上的毛毯，挑了挑眉，“这么担心我站不起来吗？”
　　小霉面无表情，“你不是站不起来，只是有些瘸罢了。”
　　“你倒是不遗余力打击我。”
　　“我说的是实话。”
　　蒋宁渊也不生气，搂着小霉，亲了亲她的耳朵，“放心好了，就算瘸了一条腿，还是能抱着日你的！”
　　“……蒋宁渊！”这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晚上的时候，前台妹子又说六楼咖啡厅有人等。
　　颜书第一反应是小霉讲自己的证件带来了，和前台妹子道谢后，马上直奔六楼。
　　但到了之后没见到小霉，反而看到了穿着休闲，带着大大鸭舌帽的蒋云宁。
　　颜书转身就走，却听蒋云宁说道：“不想要你的东西了吗？”
　　“还给我！”
　　蒋云宁把一只新手机递给她，“以前的手机我扔了。”
　　“你……”
　　颜书正要动怒，只听蒋云宁又说道：“蒋宁渊送来的东西，你也敢要？”
　　蒋云宁的口气嘲讽，颜书细想一下也反应过来。
　　要真的蒋宁渊在她手机动手脚，估计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还有我的身份证呢……”
　　蒋云宁把银行卡手机都还给她了，唯独身份证握在了手上。
　　“你入职都没有要身份证，现在要身份证干什么？”
　　“你管我！”
　　颜书就是不喜欢这种没自由的感觉罢了。
　　伸出手，颜书坚持，“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行。”蒋云宁似乎同意了，颜书心中一喜，正要伸手拿走身份证的时候，蒋云宁忽然收手，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也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颜书想挣扎，但她穿着制服大庭广众之下和顾客拉拉扯扯，影响也不好。
　　她踢了蒋云宁一脚。
　　对方岿然不动，反而握住她的手大大方方吃她的豆腐。
　　“我……我一定会存到钱还给你的！”
　　蒋云宁一愣，随即捏紧了她的手，微微用力，颜书的眼眶就红了。他又松了手，点点头，一副不要脸的样子，“你走的这几天，利息恐怕已经滚上好几番了。你确定在酒店当个小服务生能还得起？”
　　“放手！”
　　“要不要我先收点利息？”
　　颜书莫名其妙看着她，她现在一穷二白，哪里还有……
　　等等，他不会是打她几张卡的注意吧。
　　颜书警醒地看了蒋云宁一眼，握紧了手里的包。
　　蒋云宁笑了笑，忽然站了起来。颜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正告诫自己要提高警惕的时候，蒋云宁忽然掀开鸭舌帽。
　　颜书只见面前一黑，大大鸭舌帽压了下来。
　　同时，温热的唇舌也堵了上来。
　　那人只是浅尝辄止，舔了舔她的唇就离开了，最后贴着她的唇轻声呢喃道：“你这个样子，我也挺喜欢的。工作之余还能玩游戏放松一下，不错的解压方法。”
　　072
　　对颜书来说，最可悲的是，她一本正经在和蒋云宁闹分手，他却只当她无理取闹玩游戏。
　　从那天后，蒋云宁就经常来酒店了。
　　酒店还特别给他开了一个总统套房。
　　大老板经常过来对有些人来说是好事，但对大部分人来说，只会让他们精神高度紧张，工作战战兢兢。
　　沈同学已经不止一次和她抱怨了，“你说这老板到底怎么了？以前一年到头都不来一次的，现在怎么隔三差五都过来？”
　　颜书：“……呵呵。”
　　除了干笑，她还能说什么呢。
　　幸好，在公众场合，蒋云宁从不对她动手动脚。
　　反而一本正经地玩高冷。
　　私下就各种不客气。
　　搂腰牵手，时不时还亲一亲抱一抱。
　　颜书防不胜防，气鼓鼓和他无数次撕破脸，但他每次都不当一回事，继续过来。
　　他玩得很开心嘛。
　　颜书发呆的时候，佳佳走过来，一脸无奈，“接到消息了，今天老板又要过来。”
　　颜书：“他什么时候不过来？”
　　佳佳叹息，“也只有我们这种已婚少妇才唉声叹息的，对楼下的小姑娘来说，可是振奋人心。”
　　颜书：“？”
　　佳佳补了一个口红，嘟了嘟可爱的红唇，“你不知道吗？现在全酒店的人都传我们老板看上我们这里的人了……说是来这边住宿，其实是来勾搭妹子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不是吗？”佳佳放下口红，眼睛滴溜溜一转，瞧见周围没有人，凑到颜书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听楼下的人说，她还看见过老板搂着一个女人呢……那个女人穿着我们酒店的制服……”
　　“……”颜书声音有些沙哑，口舌发干，“知道……知道那人是谁吗？”
　　佳佳一脸遗憾，“就是没看清楚。老板很护着她，把她抱得紧紧的。不过按照老板的身高，那女人应该不太高……”
　　“……”佳佳，你莫不是柯南？！
　　颜书脑子一片混乱，抬眸发现佳佳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
　　“别说，和你身高差不多呢。”
　　颜书在酒店算是矮的，如果不是沈同学的关系，以她这种裸身高根本进不来吧。
　　颜书撑起了脖子，“是吗？难道你觉得是我？”
　　佳佳果断摇头，“怎么可能？”
　　哈——怎么就不可能了？！
　　颜书心里嘀咕。
　　“你不是结婚了吗？再说了，我们老板应该不喜欢你这一款的。”
　　颜书有几分好奇，“他喜欢哪种类型的？”
　　“你不看网上么？”佳佳点开了一个论坛，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妹子的照加载了出来。
　　“这才是老板的款好吗？”
　　蒋云宁才不会喜欢这种类型。
　　颜书看着这妹子，隐隐有几分面熟。
　　“她是谁？”
　　“你不知道吗？”佳佳瞥了她一眼，“就是我们蒋三夫人的远方侄女呢，听说蒋三夫人一直想撮合两人呢。”
　　“是吗？”
　　颜书怀疑过很多事情，但唯独不会怀疑蒋云宁出轨。
　　呵呵呵呵，他有这个功能吗？
　　不过按照他的尿性，很可能会把这个妹子把到手，顺便吃了蒋三夫人的股份。
　　这估计才是他的终极目的吧。
　　但纵然想得这么剔透，颜书仍然有些难过。
　　他总算是找了一个新目标了。
　　最近酒店很忙，投诉也比平时多了几分。
　　颜书是负责客房服务的。
　　今天一天都在跑上跑下。
　　沈同学说过几天还要在酒店开一个大型的交流会，会更加忙碌。
　　颜书咬了一口面包，深吸了一口气。补充了一点能量，她又活过来了。
　　刚回到楼下，就见到佳佳一脸土色看着她。
　　“怎么了？”
　　佳佳和她住在一个房间，两人都是客房服务的。她比她进来得早，平时工作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但今天明显脸色不对。
　　“出什么事情了？”
　　佳佳露出了一个想笑但却像哭的表情。
　　“颜书，我大约要被炒了。”
　　“胡说什么呢？你工作好好的。”
　　佳佳捧着脸，长长发丝落了下来，“我刚刚惹老板生气了。”
　　颜书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蒋云宁？”
　　四季酒店的总统套房，一直是有专人负责的。几乎每一套，都有一个人负责。
　　佳佳就负责蒋云宁那套。
　　平时佳佳很少抱怨，颜书也知道蒋云宁很好养。
　　可偏偏这次，为什么蒋云宁发这么大的火？
　　“我……我简直鬼迷心窍……我看老板往这边跑……我刚好有个小表妹在这边……她又一直求我……”佳佳挺羞愧的。她不是第一天做酒店的，行规她懂的。
　　她不是拉皮条客的，酒店也不屑这种赚钱方式。
　　但小表妹一直求，她就想没什么，让她进去送一次晚餐。
　　不能做其他的，留个印象给老板也好。小表妹马上就要转正了，听说在同期表现不算很好，上次还听说她的试用期可能不会给合格。
　　结果没有想到，老板勃然大怒，把她和人事经理都叫去了，当场就炒了小表妹。
　　小表妹偷鸡不成蚀把米，自然是没有机会了。
　　她呢……
　　作为过来人还出现了这样的纰漏，蒋云宁的确是毫不留情把她骂了一顿，然后把他们轰了出去。
　　“你说，我是不是蠢？居然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颜书点点头，“是有点。”
　　“我大专出来就在这边工作了，这么多年了……上次沈姐还说下一个客服部经理就是我……现在，是不是全部完了？”
　　颜书看了她一眼，佳佳这样子着实可怜。虽然是做错事情了，但她要哭不哭的样子，颜书也说不出狠话来，只得安慰她：“没事的……不是当时没有炒你吗？”
　　佳佳摇头，“肯定是要炒我的……这么明显的错误……还是大老板呢……”
　　颜书没有再说了。
　　蒋云宁的事情她干涉不了，更何况佳佳的确是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今天是酒店的老板，那么下次如果是其他客人呢，会不会还这么善了了？
　　颜书正不知道怎么安慰佳佳，沈同学风风火火冲进来了。
　　“佳佳，你到底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客服人员的职责是什么……”
　　佳佳抬起泪眼破碎的脸，“抱歉，沈姐。”
　　看佳佳这个样子，沈同学也骂不下去了。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那小表妹都把你给招了……”
　　“我知道，很抱歉，沈姐。我真的很抱歉。”
　　“现在说抱歉都没用了。现在老板还在发脾气，谁送饭都不吃……”
　　怎么这么中二？
　　颜书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抬头看沈同学浓眉紧蹙，心里多了几分愧疚感。他们都在焦虑，她还这样没心没肺，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现在怎么办？”沈同学也有些着急了。
　　平时看老板好像斯斯文文的，虽然话不多，但不像是苛刻的人，怎么发作起来这么恐怖。
　　“对了，颜书你不是说你和老板是同学么？你有没有办法？”
　　“哈？”
　　为什么她一直当围观群众，最后也还是被误伤了。
　　“我们……我们不太熟。”
　　颜书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
　　“没事，你去试试。总的不能让老板这么发火了。”
　　“……”
　　颜书还不想去。
　　但佳佳泪眼滂沱，她不去走走过场，好像对不起她们这几天的“友谊”？
　　颜书举起手，“那我只是去试试？”
　　颜书真的只是去试试。
　　甚至她不报一点希望。
　　蒋云宁其实挺好哄的，揉一揉，亲一亲就好了。
　　不过她才不会说出这些顶级秘密。
　　他生气就生气，反正和她没太多关系。
　　这家伙，气她的时间还不够少吗？
　　她敲了敲门。
　　“蒋总，我送餐来了。”
　　“进来。”
　　蒋云宁冷酷的声音响起。
　　还真的生气了？
　　颜书推着餐车，在沈同学和佳佳的注视下走进了房间。
　　屋内，蒋云宁坐在沙发上，见到她，抬了抬眸，“你怎么过来了？”
　　“送餐。”
　　“有什么吃的？”
　　颜书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吃吗？”
　　“现在饿了。”
　　“你吃什么挺豪华的，还有大龙虾呢……”
　　“我想吃饺子。”
　　“我让厨房给你煮。”
　　“不用了。”
　　餐车里的美味佳肴，蒋云宁看也不看一眼，“我们出去吃。”
　　颜书拒绝，“不吃算了。我要出去上班了。”
　　蒋云宁拽住她，“别走，我吃。”
　　他模样有几分委屈，死不要脸的样子，哪里看出生气了？
　　颜书不由得有几分好奇，刚刚佳佳和沈同学说他震怒。
　　可现在分明正常得很？
　　难道是佳佳他们看错了吗？
　　
　　☆、第53章 073
　　
　　蒋云宁胃口真的不太好。
　　大鱼大肉，他浅浅动了两下，就不怎么动了。
　　“不想吃吗？”
　　蒋云宁抬头，垂眸的样子有几分委屈，“我想吃饺子。”
　　“我让厨房给你煮。”
　　“你给我煮。”
　　颜书冷笑，直接拒绝，“你想得美。”
　　“我本来就是想得美。”蒋云宁嘟囔了一声，大概是真的没胃口，只喝了一杯牛奶。
　　颜书看他咕噜咕噜喝光一杯牛奶，想他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喝牛奶会不会不好……
　　终究是没忍住，“你空腹喝牛奶没问题吗？”
　　“不会死。”
　　“……”
　　颜书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蒋云宁抓住她的手，“今晚陪我睡。”
　　颜书恨不得一个龙虾腿砸过去，“蒋云宁，别以为我怕你！”
　　“你不怕我，自有人怕我。”说罢，蒋云宁勾起沙发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张经理么，给我结算一下那个叫胡佳佳……”
　　“等等……”
　　颜书愣住，“你威胁我？”
　　“那你受不受呢？”
　　颜书咬牙切齿，“你以为我是谁？我和她没认识几天，再说了，本来就是她犯了错误……”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给我送晚餐？”蒋云宁想了想，眼睛一亮，“你果然还是心疼我……”
　　说罢，还不等颜书怎么反应。蒋云宁在电话那头已经吩咐道：“罚她半个月工资以儆效尤，就这样。”
　　“嗳……”
　　就这么结束了？
　　她还没摆好弱质小百花哀求霸道总裁的戏码呢？！
　　挂了电话，蒋云宁依然那句话。
　　“我还是想吃饺子。”
　　“……”
　　颜书出门的时候，沈同学和佳佳快速走了过来。
　　“怎么样？”
　　颜书叹息了一声，“没吃。”
　　沈同学一脸失望，佳佳更是面如死灰。
　　“不过他说想吃饺子。”
　　“真的？”
　　颜书点点头，搞不懂蒋云宁的心思。不过他能吃东西，对这两人来说，好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果然，在路上的时候就接到了人事经理电话。
　　对佳佳来说，半个月的工资算不了什么？她的孩子还小，蒋氏待遇不错，她不想再去找一份工作重新再来。
　　何况，这件事情对她的简历来说，是个污点。说不定以后都不能在酒店行业混了。
　　因为这件事情，佳佳的总统套房被给了颜书。
　　颜书不想接受。
　　“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沈同学拍着她的肩膀，鼓励道：“我看你对付老板挺有一套的。佳佳出了这个事情，估计再出现蒋总也不待见，干脆换你了。”
　　“可是……”可是她并不是很想见到蒋云宁呀。
　　“别可是了。去上班吧。”
　　自从颜书成了蒋云宁专属的客服后，她才发现蒋云宁有多难伺候。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围着她转，她一会儿不见他就打来电话投诉。
　　到最后沈同学都莫名惊讶了，“为什么我感觉老板越来越龟毛了呢？”
　　简直是巨婴了好吗？
　　还好，作够了还是要去上班，不然她还真的无法脱身。
　　晚上的时候，颜书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接到了电话。
　　“我口渴了。”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颜书恨得牙痒痒，“你不能自己倒杯水喝吗？”
　　明明以前还是他起来给她倒水喝。
　　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
　　“可我想你倒给我喝……”
　　“你少废话。我不想理你。”
　　“那好，我打你的投诉电话了！”
　　“你……”
　　颜书觉得蒋云宁越发幼稚。
　　她收了一肚子火，只想到了套房，就狠狠喷了出去。
　　刚进门，手腕一紧，人已经被拉到怀中，抱住了。
　　那人抱着她，蹭着她的脑袋，一副亲昵的语气。
　　“老婆……”
　　“王八蛋！”
　　颜书踢了他一脚，“你大半夜发什么骚？”
　　蒋云宁锲而不舍缠了过来，“老婆，我口渴。难受。”
　　“喝死你！”
　　颜书扔开巨婴，跑到卫生间接了一杯水，递给了蒋云宁。
　　蒋云宁咕噜咕噜喝光，又过来拽她的手。
　　颜书躲开了。
　　他锲而不舍又抓了过来。
　　他这个样子，着实有些不正常。
　　“你喝酒了？”
　　蒋云宁摇摇头。
　　颜书抬头看了一眼他，灯光下，蒋云宁穿着简单的白t恤，露出深深的锁骨。
　　和平时一样，只有脸蛋有些红。
　　颜书心中一动，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烫！”
　　就说他这个样子不正常，原来是发高烧了。
　　颜书找来体温计，顺便把巨婴塞到被窝里。他一动，她就恐吓他，“别动，在动我动粗了。”
　　“老婆……”
　　巨婴软软叫了一声。
　　颜书心里又酸又软。
　　对这人，她完全没招。
　　明明那么坏，但粘着她的时候，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什么这个混蛋这么会撒娇……
　　抽出温度计，好家伙！四十度了。
　　“蒋云宁，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蒋云宁抱着枕头，往被窝里缩，“我要睡觉。”
　　“别耍白痴！你烧成这个样子，想死吗？”
　　“不会死。”蒋云宁嘟囔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了……”
　　“……”
　　最终，颜书还是把巨婴送到了医院。
　　车上，他一直靠在她的肩膀上。握着他的手很烫，她觉得自己跟着他都热了起来。
　　“难受吗？”
　　她问了一句。
　　“嗯。”
　　蒋云宁答了一声。
　　“马上到医院了。”
　　“嗯。”
　　他还是乖乖的，就像以前在云州的时候一般。
　　可惜不知道这种乖顺能维持多久，颜书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等把蒋云宁送到病房，她办完手续，已经是大半夜了。
　　折腾了这么久，蒋云宁真是累了，终于睡着了。
　　颜书打了一个哈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以前父亲半夜的时候阑尾炎发作，当时她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母亲半夜把父亲扛到了医院。
　　当时颜母和她探讨的是婚姻的意义。两个人互相扶持，在困境中互相帮助，这就是夫妻成为一家人的意义，相互爱相互照顾。
　　她和蒋云宁是一对奇怪的夫妻。
　　大约没有互相爱，最多只有单方。
　　但他们似乎又在互相照顾。
　　她说着不想理他，不愿意理他，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心还是软了下来。
　　她自虐，她知道。
　　她只是情不自禁。
　　快到天亮的时候，蒋云宁醒了一次。
　　见她伏在他的病床上，把她叫醒。
　　“来床上睡。”
　　颜书揉了揉眼睛，“不用了。快上班了，我先回去了。”
　　“我今天准你一天的假。”
　　蒋云宁拽着她的手，体温正常，显然是退烧了。
　　“不用了。”
　　颜书困了一晚上，精神状态并不好。
　　她现在大约可以到达倒床就睡的地步。
　　蒋云宁拽着她，还勾引她。
　　“睡一会儿，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颜书还是摇头。
　　“你退烧了，我先回去了。”
　　蒋云宁没办法，只能让外面的福老进来。
　　“小夫人。”
　　“福老。”颜书打了一个招呼。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个车就够了。”
　　谢绝了两人的好意，颜书出去叫车。
　　她实在很困，上了车眼皮就往下掉，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还是司机提醒她到了，她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
　　刚进酒店，迎面就撞到了佳佳。
　　“你大晚上去哪里了？”
　　“老板发烧了，我送他去医院，现在才回来。”
　　佳佳看颜书满脸疲倦，“这样吧，上午你去休息下，我来替你。”
　　“谢谢。”
　　颜书感激不尽，也没推迟，上楼简单洗漱后就躺在小床上睡着了。
　　她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睡得能量满满，只是肚中饥肠辘辘。
　　佳佳推门进来，手上拎了一个大饭盒。
　　“佳佳，你真好！”
　　“我才不居这功。是你公公送来的。”
　　“公公？”
　　蒋家二老爷？
　　“对呀，长得很绅士的一个老人。话说，颜书啊，你说你和你老公在闹离婚，我看你公公那个架势，应该家教挺好的，难道儿子长歪了？”
　　颜书打开饭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蒋云宁的手笔。
　　他倒是生龙活虎得快。
　　昨晚上还奄奄一息装可怜，今天就各种活蹦乱跳还送饭来了。
　　“感情不和吧。”
　　颜书夹了一个饺子，塞到嘴巴里。
　　“这倒是大问题了。”佳佳若有所思，“不过我感觉也比出轨渣男好……对了。说起渣男，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八卦。你知道吗？我们老板其实是已婚了！”
　　颜书一个饺子没吞下去，差点咳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猛地喝了一口粥，合着粥才把饺子咽下去。
　　“我听人事部的人说的。老板结婚了，听说老婆还是他同学。”
　　“是……是吗？”
　　“虽然我觉得老板有些严厉。但真是一个不错的金龟婿。不知道他老婆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才找到这么好一个老公。”
　　“咳咳……”
　　她倒是觉得她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蒋家这两兄弟。
　　
　　☆、第54章 074
　　
　　自那日后蒋云宁更加得寸进尺，原本只在酒店住三天的，现在变成了雷打不动的风雨无阻每天都来。
　　不但如此，他还各种借口要求她住进他的房间，美其名是好为他服务。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对内……呵呵。
　　颜书把他揍了半死。
　　以前，看他是个被家暴的少年，颜书暗想他一定心思脆弱，最恨的时候也不过是捏他几把。
　　现在随便多了。
　　他哪里脆弱了？
　　他从头到尾都显现出了“狗坚强”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日子久了，难免会有闲言闲语出来。
　　就她上厕所的这段时间，佳佳已经无数次投来关注的目光了。
　　“佳佳，你不上么？”
　　“不了。”佳佳摇头。
　　“那我先走了。”
　　“等等……”佳佳终究没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颜书的胳膊。自从上次颜书帮她保住工作后，她们的情谊好了很多。
　　同在一个屋檐下，颜书又不是折腾的人，两人的感情自然水到渠成。
　　“老板结婚了。”佳佳面色严肃。
　　颜书点头，“你已经和我说了好几次了。”
　　佳佳拽住她，再次提醒，“我的意思是老板结婚了……他有老婆了。”
　　颜书此时还不知道酒店里关于她和蒋云宁的绯闻已经沸沸扬扬了。
　　她依然点头，“我知道啊。”
　　那个可怜的老婆还是她本人。
　　但佳佳不知道，还苦口婆心地劝道：“颜书，我妈当时就是因为小三和我爸离婚的。我从小都当我爸死了，这辈子也最讨厌小三，你知道吗？”
　　颜书不明所以，“所以呢？”
　　“你和老板没有将来的……你这么执迷不悟，是要做小三吗？”
　　拜耿直的佳佳所赐，颜书才知道自己在酒店的名声已经差得不能再差。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
　　跳出来说她和蒋云宁是夫妻只是还没离婚……好吧也快了。
　　但蒋云宁明显把这里当成了家，每天回来，每天还要看到她……
　　颜书没有想在酒店长做，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自己是被同事排挤走的。
　　“我和老板是清白的。我睡在外面的屋里。”
　　这段时间，蒋云宁连她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当然，他本来对那种事情兴趣也不大，颜书没有需求，他也不用做免费的鸭子。
　　“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呀。”
　　佳佳苦口婆心劝她，“你可要拿稳点。”
　　“放心好了，蒋总不是这么不挑食的人。”无奈之下，只能把自己贬低了。
　　但效果甚微。
　　“我不是担心蒋总。我是担心你。蒋总那样的人才，是个女人都把持不住吧……”
　　“……”不知道为何，隐隐有种友尽的感觉呢。
　　当天晚上，颜书回到套房后就和蒋云宁摊牌了。
　　“我今晚要回去睡！”
　　蒋云宁从报表中抬起脸，“这里睡不舒服吗？床是小了点，我和你换。你睡大床，我睡外面的小床。你要喝水就叫我……”
　　他总是找不到重点。
　　颜书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这样，会有人说闲话的……”
　　“说什么闲话？！”
　　“就是我勾搭你什么的……”
　　“胡说！”蒋云宁果然生气了，“你什么时候勾搭我了？明明是我勾搭你好吗？！”
　　“……”不在一个频道的夫妻，真的挺累的。
　　总之，颜书当天晚上回了佳佳的房间睡。蒋云宁不乐意，被强势镇压了。
　　现在颜书才不会顾着他的小心肝，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惹得蒋云宁不开心了……
　　那也只是他不开心。
　　和她没有半毛关系。
　　现在她和蒋云宁的关系，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在云州的日子。
　　那些没有利用伤害之前，蒋云宁一如既往的乖顺，她一如既往在家里占据主攻位置。
　　但，只有她知道。
　　其实，从头到尾，并没有。
　　这天，颜书刚好把难缠的蒋云宁送出门，正准备坐下松一口气的时候，佳佳急匆匆走了进来。
　　“颜书，麻烦来了。”
　　对颜书来说，她的麻烦就是蒋云宁。
　　“蒋总又怎么了？”
　　“不是蒋总。是蒋总的老婆找上门来了！”
　　“……”
　　她怎么不知道？
　　“不对！”佳佳呸呸两声，“就是一直暗恋蒋总的那个女人过来了……不对不对，也不对，就是蒋家三小姐的那个侄女过来了……指名道姓要见你……”
　　“……”
　　靠。
　　蒋三妹年轻的事情，颜书也听程嘉琦八卦过。
　　一个爱情和金钱，前半段选择了爱情，后半段选择了金钱的故事。
　　蒋三妹这些年一直没再嫁，唯一的儿子身体孱弱，心脏有问题一直在国外休养。
　　这个侄女是丈夫家那边的，大约是因为愧疚，蒋三妹对这个女孩一直很照顾。
　　她读大学来到了北城，和蒋三妹关系一直很好。
　　颜书在咖啡厅找了一圈才找到这位传说中的情敌。
　　她和网上挂出的照片有些大。
　　网上是鹅蛋脸的漂亮女人，但现实中，脸尖得有些可怕，眼睛也大得有些可怕。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谁呢。”
　　见到颜书，女人浅浅笑了笑。
　　脸……更加长了。
　　“我是秦珊珊。”
　　“？？？”
　　秦珊珊看了她一眼，“你大概不认识我。我听我婶婶说过你。云宁哥的便宜老婆。”
　　她哪里便宜了！她也是明媒正娶豪华车队娶过来的好么？
　　颜书不知道秦珊珊到底想怎么样，但秦珊珊的锥子脸，颜书肯定这女人不会是蒋云宁的审美。
　　一张脸看着太假了。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时间，“秦小姐，没事我要回去工作了。”
　　“等等……”秦珊珊盯着颜书，目光带着嘲讽，“我听说云宁哥已经和你提出离婚了，你不回云州还在这边干什么？”
　　颜书笑，“等着分家产呀。”
　　秦珊珊没有想到颜书直截了当说破了她的“恶毒心思”，顿时脸上藏不住的得意，“我说吧，你就是为了家产才嫁给云宁哥的。”
　　“难道你不也是吗？”
　　秦珊珊强辩道：“我不一样！我是真爱他的。”
　　“真爱？”颜书笑容扩大，“不错的说法。”
　　她当时嫁给蒋云宁的时候都不敢完全说是真爱，没有想到秦珊珊倒是一口咬定。
　　她真羡慕现在女孩子，浑身都是胆。
　　也不知道蒋云宁那些藏着的秘密，这个看上去比她小五六岁的妹子知道吗？
　　颜书忙得很，放下一句“祝君幸福”后就果断闪人了。
　　情敌什么的，老实说，她真的不太担心。
　　以前吃过阿良的醋。
　　可再后来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醋意也消散了。
　　加上阿良在上次滑坡中已经死了，颜书也没心思和一个死人来争斗了。
　　更何况，蒋云宁连她都不喜欢，何况其他女人了。
　　真爱？
　　亏她说的出来。
　　下楼的时候，颜书碰到了许久不见的蒋宁渊。
　　真是冤家路窄。
　　偏偏电梯就停在他面前，他还友善帮她按住，“不上来吗？”
　　电梯里只有蒋宁渊一个人，颜书盯着那指示灯，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蒋宁渊很有兴趣和她闲聊，“我以为你回云州了。”
　　“有点事情没走成。”
　　蒋宁渊挑眉，“看在我们……曾经那么同甘共苦的情谊上，我可以帮你忙。”
　　“不用了。”
　　颜书才不信蒋宁渊会有这般好心肠。
　　他就算是上次大难不死，但也没有悔改。
　　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蒋宁渊和她都下了一楼，遥遥的，她看见了小霉朝他们过来。
　　刚刚还一脸似笑非笑老狐狸的蒋宁渊，忽然露出了一个算是温柔的笑容，“你怎么才来呀？”
　　那话语中，分明带着一丝撒娇。
　　颜书和小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小霉就扶着蒋宁渊上车了。蒋宁渊大半个身体都趴在小霉身上，小霉穿着高跟鞋摇摇欲坠，但依旧努力强撑着。
　　很多次，她都以为她扶不住蒋宁渊，但每一次小霉都把他抓得稳稳的。
　　其实，她佩服小霉的勇气。
　　按照她的标准，蒋宁渊是标准的渣男，小霉也算贱女一枚吧。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小霉依然对他不离不弃，这才是真爱吧。
　　这么一想，颜书更加佩服小霉了。
　　不过，隐隐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和小霉相差不多，何必互相伤害。
　　等颜书一回来，佳佳就急着过来八卦。
　　“那女的给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难道没示威吗？”佳佳愤愤不平，“你说她是正室也就罢了，不过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不对，估计是小四……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大的脸了……”
　　颜书没有多说，她的目光落在楼下的秦珊珊身上。
　　蒋三妹对她真好，好像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还过来接她。
　　颜书忽然知道为什么秦珊珊那么有底气了。
　　不是因为她年轻，更不是因为她漂亮，有真爱。
　　而是因为，蒋三妹宠她。
　　而她可以帮蒋云宁迅速达到目的。
　　这么一想，颜书有些意兴阑珊。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局，秦珊珊很快就要入网了。
　　而她……
　　是不是可以真的全身而退了。
　　毕竟，一早，她就是没用的棋子了。
　　
　　☆、第55章 075
　　
　　很快，到了蒋氏一年一度的家族聚会。
　　地点就定在四季酒店。
　　对颜书来说，除了忙，没有更多感觉了。
　　蒋云宁也忙，她已经一连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福老倒是每日过来，给她送些吃的，有时候是小糕点，有时候是新鲜的水果，有时候是海鲜什么的……
　　蒋云宁把她养得很好，以至于她在外面奔波劳累，最后还胖了一些。
　　家族聚会，蒋云宁没有通知她。
　　大概是放弃她了吧。
　　颜书也没有多想，反正想不想结果都一样，何必自讨烦恼。
　　这晚上，颜书忙得人仰马翻，最后终于酒会开始的时候，她忙里偷闲到后台休息了一下。
　　福老照例给她送吃的。
　　颜书搞不懂了，都已经是弃子了，为什么还在投喂？
　　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福老把饭盒递给她，同时又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颜书。
　　“小夫人，少爷让我征求你的意见，要不要出去亮个相？不过……你在这边上班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颜书抱着饭盒，目光落到那个礼品盒上，摇摇头，“算了。我不太习惯。”
　　福老看了她一眼，“那行。小夫人你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她分明还胖了。
　　捏着腰上的赘肉，颜书往楼上走去。
　　电梯滴了一声，在她面前打开。
　　她真是倒霉，电梯里全是熟人。
　　前面的是衣冠楚楚的蒋云宁，身边跟着的粉色礼服长卷发妹子是秦珊珊，后面的一对是蒋宁渊和小霉。
　　这……
　　还让人怎么上去了。
　　偏偏蒋宁渊这人还唯恐天下不乱，“颜书，进来呀！”
　　“不用了。我不上去。”
　　“不上去，那这次电梯是谁按的？”
　　蒋宁渊存心不让她好过，颜书正要说话，蒋云宁已经走出来，抓住她的手往电梯走去。
　　“……”
　　颜书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珊珊，面色……好难看。
　　锥子脸更加锥子了。
　　一双胸起伏得快要跳出来一般。
　　颜书想把手收回来，但蒋云宁捏住了她的手，往口袋里一塞。
　　等到上了一楼，蒋云宁直接带她出了电梯。
　　身后的秦珊珊不服气地喊：“云宁哥，酒会已经开始了，你还去哪里？”
　　蒋云宁的反应……
　　没有反应。
　　他抓住颜书，走得飞快。
　　颜书伸出另外一只手，戳了戳蒋云宁，“她在叫你？”
　　“……什么？”
　　蒋云宁一脸茫然，好像还真的没有注意一般。
　　颜书想笑，忍住了。
　　“你没听到吗？云宁哥……”她学着秦珊珊的声音。
　　“没有。”蒋云宁蹙眉，“什么乱七八糟的，怪恶心的。”
　　颜书没说什么了，收回了手，“楼上不去吗？今天的日子，不是很重要吗？”
　　“等会儿去应付一下就行了。”
　　“可以吗？”
　　蒋云宁点点头，“反正，那群人只在乎赚钱不赚钱，至于谁是他的老大，他们不会在乎。”
　　虽然这是事实，但由蒋云宁说出来，还是显出几分萧瑟酸楚的意味来。
　　这样一看，颜书才发现，这段时间的蒋云宁的确是瘦了。
　　想来，站在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也并不太好受。
　　“我上去了。我还要忙。”
　　蒋云宁捉住她的手，“别走，陪我去一个地方。”
　　颜书不明所以，跟着蒋云宁，最后发现他们走到了酒店顶楼。
　　四季酒店在北城不是最高的，但据说是最豪华的。
　　站在八十八楼的最高楼，颜书腿脚一片发软。
　　偏偏蒋云宁还捉着她的手，往透明的窗边走。
　　她吓得一动不动，蒋云宁把她抱到了窗边，“看……”
　　远处，一片灯海，万家灯火在海洋中闪耀，像一颗有一颗接连的星星。
　　颜书忘了害怕，松开了拽住的蒋云宁的手臂。
　　“很漂亮。”
　　“这个位置挺高的，但不是最高的。但大部分城市，都能被踩到脚下。”
　　蒋云宁从后面抱了过来，“喜欢这里吗？”
　　“繁华的地方，当然喜欢了。”
　　“以后，我会爬到这个城市的最高处。到时候，能看到更高更远，那时候风景更好。”
　　“可……究竟是风景。”
　　颜书回头，抬起手，摸了摸蒋云宁的下巴。
　　“我有恐高症，更喜欢踩着脚下坚实的大地。”高处的风景是好的，但究竟太飘渺了。
　　“你不喜欢？”
　　蒋云宁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不是不喜欢。是更喜欢踩着实地的感觉。”
　　蒋云宁若有所思，“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大概，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比较喜欢普通务实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她和蒋云宁的差距了，他们从一开始想要的东西就不一样。他的野心，他的欲望，对她来说，就是这高处缥缈的云，她向往的却是脚踏实地的地面。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风不知道从那边吹来，她觉得有些冷，抱紧了胳膊。
　　蒋云宁把她护到怀中，“走吧，下去吧。”
　　“嗯。”
　　一路上，蒋云宁的电话都在响。
　　不过他一直都沉默，好像没听到一般。
　　颜书拽了拽他的手臂，“你的电话。”
　　蒋云宁看了一眼，不耐烦接了起来。
　　“知道了……嗯……等会儿就来……”
　　他在她面前一贯好脾气，在其他人面前，似乎脾气不太好。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压抑，身边的人，变得好陌生一般。
　　下了楼，颜书要回佳佳那边帮忙，蒋云宁拽住她的手，“晚上，出去吃饺子吗？我上次吃到了一家很好吃的……”
　　“不用了。我有些困了。等过会儿你们走了我们还要好一阵子忙呢……”
　　蒋云宁不放弃，“可是很好吃。”
　　蒋云宁简直是饺子杀手，爱吃饺子上了瘾。
　　“嗯……但我本身就不太喜欢吃饺子。”
　　以前只是因为是他，所以能将就。
　　现在，不太喜欢将就了。
　　蒋云宁这晚上很奇怪，也很黏她。几次都不松手，直到陆陆续续有其他同事过来，颜书才使劲把蒋云宁推开。
　　“别闹了。你的主场不在这里。”
　　“我忽然觉得没意思。”
　　“在这边，你更没意思。还会妨碍到我。”
　　“……”
　　蒋云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颜书松了一口气。
　　酒会的酒少了一批，颜书跟着沈同学去库房去拿。拿到酒，沈同学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的时候她嘱咐颜书把酒送到酒会。
　　颜书到酒会楼层的时候，隐隐能听到音乐的声音。
　　她没想在那个地方去，在门口和同事交接了就走了。
　　渐渐的，她远离了那些喧嚣，那快要喘息不过来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在洗手间补了一个妆，用水拍了拍惨白的脸。
　　她今天很累。
　　刚出门，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秦珊珊的声音。
　　很奇怪，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妖艳，时时刻刻都散发着勾引的气息。
　　她没空听别人的墙角，正要掉头换个电梯坐的时候，忽然听到秦珊珊说道：“云宁哥，你不信我吗？我是真的想帮你，我婶婶那边的股权，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我只要你……”
　　颜书的脚步顿住了。
　　原来，秦珊珊和蒋云宁还真是真爱呢。
　　为了蒋云宁，秦珊珊都可以把蒋三妹那边的股权想方设法弄过来。
　　蒋云宁的声音很淡，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
　　“办法？是什么办法？”
　　秦珊珊以为蒋云宁妥协了，音调扬了起来。
　　“我婶婶说过，等我结婚的时候会送我百分之十的股权。那个时候我全部赠送给你……”秦珊珊喜滋滋地说道：“那个时候，你我就是蒋氏最大的股东了。我那个堂弟这些年在外面吃喝女票赌早就败坏了身体，活不了多久了，那时候婶婶的不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整个蒋家都是我们的了……”
　　听说，蒋三妹对秦珊珊很好。
　　原来是真好。
　　但蒋三妹知道吗？秦珊珊在背后这么肆意说她儿子。这么野心勃勃。
　　蒋三妹的想法，颜书不在乎。她此时，有一丝在乎的是蒋云宁的回答。
　　这么好的一个棋子放在他面前，她几乎可以看见他势在必得的笑容了。
　　“我们？谁和你是我们？”
　　半晌，蒋云宁的声音响起了，带着刺骨的冰冷和不耐烦，“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嫁我我就得娶你？”
　　和颜书一样，秦珊珊也没有想到蒋云宁会拒绝。
　　“云宁哥，我手上有……”
　　“呵呵……”蒋云宁冷笑一声，“别说你现在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稀罕。”
　　“你……”秦珊珊的声音有几分怒意，“难道你不怕我帮宁渊大哥？”
　　“随便你。”
　　“为什么？”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想来是蒋云宁来离开了，秦珊珊不甘心地问道：“你不想娶我，是因为那个颜书吗？”
　　脚步停了下来。
　　“和你没关系。”
　　“她明明是个棋子。你在云州的时候明明不顾她的生死……现在，现在我才是对你最有用的人……”
　　“你说的没错。她是棋子。但她是我的，我想用就用。而你……被我用的资格都没有。滚一边去！”
　　秦珊珊的声音终于崩溃，“可她都没用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是啊，颜书也想知道。
　　她都没用了，为什么蒋云宁还这么执着。
　　给她希望，转身又利落给她一刀。
　　
　　☆、第56章 076
　　
　　颜书久久没有等到蒋云宁的声音，只有秦珊珊不放弃的声音再次响起，“云宁哥，相信我，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我能带你飞上云端，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注定能站在这个城市的巅峰……”
　　蒋云宁依旧没说话。
　　只听秦珊珊又说道：“看到了么？这个酒店，乃至蒋家，都会是我们的。”
　　蒋云宁似乎被说动了，久久没有声音。
　　颜书摇摇头，暗道自己还是不适合听墙角。
　　她刚要离开，蒋云宁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句话，我不说第二次。但对你可以例外一次。滚一边去。”
　　“……”
　　咦，居然拒绝了。
　　酒会到十二点终于结束了。
　　颜书和同事收拾残局，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已经快两点了。
　　偏偏蒋云宁还打电话要吃的。
　　他没吃饱，饿了。
　　这人折腾了他们一天，就连大半夜都不放过吗？
　　“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忍不住，我饿。”
　　“我给你拿点饼干。”
　　“我要吃热的。”
　　“……”
　　颜书明白了，这人就是来折腾她的吧。
　　颜书到蒋云宁房间的时候，他坐在床上，背对着她，目光落在遥远的灯光上。
　　“我给你泡一碗面好不好？”
　　“嗯。”
　　蒋云宁点点头，没有回头。
　　颜书听话去泡面，泡到一半发现自己饿了，干脆给自己也泡了一桶。
　　蒋云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了，这会儿正靠在门口，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她，“好了吗？”
　　颜书看了一眼时间，他们两人都喜欢吃面条硬一点的，所以三分钟就够了，“快了。”
　　见蒋云宁这么着急的样子，她难免有些惊讶，“晚上的菜色挺好的呀，你没吃么？”
　　“见到那些人就饱了。”
　　颜书不知道蒋云宁说的是蒋宁渊还是蒋三妹，或者是秦珊珊。
　　但总之，他现在情绪越来越外露了。
　　以前还会掩饰一下，现在应该是掩饰都懒吧。
　　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热腾腾的泡面吃下肚，颜书满足叹息了一声。
　　“果然还是泡面好吃。”
　　蒋云宁赞同，末了又加了一句。
　　“你少吃点。”
　　“为什么？”
　　“对身体不好。”似乎想到了什么，蒋云宁又说道：“福老明天给你带一些参茶，你记得喝掉。”
　　“……”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也只有性格奇葩的蒋云宁了。
　　颜书咬着叉子，顿了顿，忽然说道：“那个，可以把户口薄给我吗？”
　　蒋云宁诧异看了她一眼，十分警惕，“你干什么？”
　　颜书笑了笑，“身份证不在，很麻烦的。”
　　“你要身份证干什么？”
　　“就是不在身边，干事情挺麻烦的。”
　　沉默了片刻，蒋云宁问：“你还是想离婚？”
　　“嗯。”
　　蒋云宁哼了一声，泡面也不吃了。
　　“那我算什么？”
　　颜书苦笑，这应该是她问吧。
　　所以，她也真的问出来了。
　　“那么，我算什么呢？”她没有隐瞒，继续说道：“抱歉，你和秦珊珊的话，我都听到了。为什么不答应她呢，明明她说得很有道理，她和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现在应该能帮助你很多的……”
　　“什么一个世界的？谁和那个锥子脸是一个世界的？”蒋云宁一副很嫌恶的表情。
　　居然是因为长相。
　　颜书无语，虽然秦珊珊一副整容脸，但她的确还挺好看的。
　　“你就没心动过？”
　　“恶心。”
　　“……她能帮你呢？蒋家现在应该不太和吧，不要说蒋三妹了，蒋宁渊不也是虎视眈眈吗？秦珊珊说得对，有她在，起码蒋三妹那边会有短暂的和平。”
　　蒋云宁握住她的下巴，笑吟吟，“你还真以为她能掌控蒋老三吗？蒋老三这些年可不是吃素的。”
　　言下之意，秦珊珊没想象的那么重要，反而可能是蒋老三养的棋子，来对付蒋云宁的。
　　颜书愣住，完全没想到计中计，反间计。
　　蒋云宁捏着她的下巴，摸了摸，又揉了揉她的脸，最后心满意足叹息一声，“我果然还是喜欢你这种圆脸。”
　　颜书扯开那只还对她上下其手的禄山之爪，“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这人，根本不知道这种情感吧。
　　蒋云宁点头，很坦诚承认了。
　　“的确，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情——”蒋云宁继续揉她的脸，揪着她脸上的肉肉，捏了捏，“你别想和我离婚。”
　　颜书脸上麻麻的，“你……这是何苦？我对你已经没有用了。”
　　“谁说的，有你在，觉得赚钱都有意义很多。”蒋云宁捏上瘾了，转而来捏她腰上的肥肉，半晌他忽然岔开了话题。
　　“话说，你腰上肉怎么多了？”
　　“……”混蛋，还是离婚吧。
　　“王八蛋！你去死吧！”颜书暴躁地挣开蒋云宁。是他天天好吃好喝把她温水煮青蛙，到后来她胖了，他还嫌弃的嘴脸。
　　“你这么喜欢瘦子？怎么不去找秦珊珊？”
　　蒋云宁又做出了一副恶心的样子。
　　颜书忽然醍醐灌顶，这蒋云宁的审美观，不会异常吧。
　　“那个，你觉得秦珊珊长得怎么样？”
　　“锥子脸，丑。”
　　“那小霉呢？”
　　“死鱼眼，难看。”
　　“……”人家明显是妩媚杏眼。
　　“那……我呢？”颜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看。”蒋云宁连连点头，末了，声音低了下来，嘟囔了一声，“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
　　颜书忽然发现，蒋云宁不是说情话，而是真的。
　　他真的审美异常。
　　等等……也不对。她其实也算是小家碧玉，清秀佳人吧。
　　最多……脸胖了点？！
　　“所以，这也是你选择和我结婚的原因？”
　　“嗯。你挺好的，圆乎乎的，很喜欢。见到你，心情不错。你哭的样子更加可爱。”
　　“……”颜书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谆谆诱导，“所以，你不想和我离婚？仅仅是这个原因？”
　　喜欢她的脸。
　　“算是，也不算是。”蒋云宁见颜书不让他捏她的脸，放弃一般躺回了床上。
　　“和你结婚挺好的，不需要离婚。你需要的东西我都会一一满足，这样的婚姻，对我们大家都好，不是吗？”
　　颜书的心中在狂吼。
　　根本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喜欢我！
　　蒋云宁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大约不懂喜欢是怎么一回事。但当初娶你是认真的，这段婚姻也是认真的。至于你说我利用你……没有什么错，就算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那样做！”
　　“难道你不怕蒋宁渊伤害我？”
　　“怕什么？”蒋云宁笑，“你在他手上，小霉那个女人也不是在我身上吗？”
　　“你……”
　　颜书傻眼，这两人果然是兄弟，就连办事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不过我和他不同。我当时，的确是想让小霉死的。不过是命大罢了，有人帮了她一把。”
　　“你……”
　　当他的阴暗面毫不避讳地呈现在她的面前，颜书才真正意识到和他相差太多。
　　“这样不会太残忍吗？你好歹和小霉相处过那么多年……”
　　“那又怎么样？挡住路的除掉不就好了。”
　　“那我呢……如果我挡路了……你也会除掉么？”
　　“怎么会？”蒋云宁很诧异，“你是我老婆，是我一家的，怎么会挡路？”
　　颜书吸了吸鼻子，“我的意思是，如果……”
　　“如果呀……”蒋云宁摸着下巴，“如果你变成了拦路石。那我只好把你捡起来，背起来继续走了。”
　　“你没开玩笑？”
　　“有什么好开的。”
　　蒋云宁抱着枕头，“一个人挺寂寞的。站在高层，都没人和你一起看风景。还是有个人陪着好。”
　　“所以，这也是你拒绝秦珊珊的原因？”
　　“能别提那个女人吗？真的有点恶心。”
　　颜书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说话太毒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末了，蒋云宁支着下巴，一动不动看着她，“对了，今晚陪我睡吗？”
　　颜书依然摇头，还是那句老话。
　　“把身份证还给我，好吗？”
　　“……想都被想！”
　　沟通失败，颜书回了自己房间。
　　令她哭笑不得，蒋云宁不放她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颜控。
　　他居然喜欢她这款，实在是难得。
　　而且听他嘟囔，他以前对女人的认识只有两张脸。
　　一张是李婉怡的脸。
　　一张是不是李婉怡的脸。
　　他说她长得很有辨识度，他一眼就看见她了。
　　颜书没想到蒋云宁这么多问题，也不知道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奇葩的老公。
　　颜书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理一理。
　　蒋云宁大概对她感情不一般，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但不得不说，他们也存在太多问题。
　　颜书是一个喜欢简单的女人，简单的生活，简单的爱情。
　　和蒋云宁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太波澜壮阔，她的小心肝受不了这个打击。
　　但不得不不说，她也讨厌动不动就离婚逃走的人。
　　相比之下，她更想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第57章 077
　　
　　颜书锲而不舍想拿回身份证。
　　就算拿不回来，她也要回云州一趟。
　　不管怎么样，很多事情还需要她回去解决。
　　比如她在云州的工作，旷工这么久了，是不是早就被开除了。
　　还有父母那边，也应该有个说法。
　　颜书还没和蒋云宁提出要回云州的事情，颜父打了电话过来。
　　大约是她的电话没打通，颜父转而打了蒋云宁的电话。
　　巧了，颜书正和沈同学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只见蒋云宁从电梯大步走了出来，把手机递给她。
　　“怎么了？”
　　“爸的电话。”
　　“说什么了？”颜书没有多想，接过电话就开始和颜父说话。
　　直到挂了电话，颜书才发现她忘了一件事情。
　　沈同学，还在她的身边。
　　“我……”
　　沈同学维持那个惊讶的表情，已经很久了。
　　“颜书，你和老板……”
　　颜书道歉，“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同学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颠覆。
　　本来颜书那么惨兮兮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又已经结婚了，沈同学立马脑补了一场渣男出轨，失婚少妇流落街头的戏码，但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反转那么快……
　　前一秒还可怜兮兮的流浪少妇，转身变成了金主的隐婚老婆。
　　好一场——
　　豪门狗血大戏，可惜了她这个吃瓜群众，真是傻傻分不清楚。
　　对蒋云宁来说，他显然没有撞破秘密的尴尬，十分自然地对沈同学说道：“以后不用给她安排住宿房间了，她可以住家属房。”
　　“……是，蒋总。”
　　蒋云宁拿了电话回去上班了，留下沈同学和颜书大眼瞪小眼。
　　“颜书，我没做梦吧，你和老板真是……结婚了？你……你说你和他是同学……论坛上说老板的老婆是她同学……还真的是你？”
　　“抱歉抱歉。”颜书真是不好意思，这年头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但雪中送炭的人却很少。
　　无疑，沈同学就是。
　　“我那段时间和他再吵架……”
　　“然后你就上演了离家出走的戏码？”
　　“算是吧。”颜书苦笑。
　　其实，直到现在他们也没什么和好过。
　　蒋云宁皮太厚，刀枪不入，她自损三千，也伤不到他一丝一毫。
　　“那个，能帮我保密吗？我不想他们都知道……”
　　“他们还以为你被老板潜了呢。”沈同学无奈看她一眼，“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要瞒着我……难怪了，上次大学校庆，吃住都挺好，我说学校那么大方了，秦同学说是找到的赞助，还神秘兮兮和你聊。我还以为秦同学本事见长……看来当时就是蒋总了……”
　　“那事我还真不知道。”
　　沈同学叹息了一声，“老板对你挺好的……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颜书四两拨千斤，“夫妻吵架不正常？”
　　“那也是。”沈同学认同，同时十分羡慕颜书，“真是羡慕你，蒋总长得又帅又有钱对你也很好……完美得不像真人一般……”
　　“他哪里有那么好？其实私下脾气差得不得了，又孩子气，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十分可怕……”
　　颜书一连数了蒋云宁好多缺点。
　　但最重要的问题，她还是藏在了心中。
　　那毕竟是蒋云宁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沈同学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其实也没啥太大区别。
　　沈同学很能隐瞒秘密，所以就算酒店里她和蒋云宁的绯闻已经铺天盖地的时候，沈同学还是没公布他们的关系。
　　颜书很感激。
　　自那日后，她遇见蒋云宁也不怎么躲了。
　　而且蒋云宁明显忙了起来。
　　就连福老送熟食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都是送的水果坚果蛋糕等成品。
　　闲下来的时候，颜书和沈同学一边刷论坛一边闲聊。
　　不刷还不知道，一刷还真的吓一跳。
　　原来上次秦珊珊的问题还真的不小。
　　她和蒋云宁闹掰了，还真的鼓吹蒋老三和蒋宁渊联手了，所以蒋云宁算是腹背受敌吗？
　　难怪他这几天没有过来骚了。
　　下午的时候，福老照例来送参茶。
　　颜书叫住福老。
　　“福老……蒋云宁他……”
　　似乎知道颜书想说什么，福老无可奈何地透露了一个消息。
　　“少爷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也没有回酒店。
　　那就是在公司了？
　　福老叹息了一声，“少爷走得很艰难，宁渊少爷那边的老部下不吃他那一套，加上三小姐那边又从中作梗……”
　　福老最后说道：“小夫人，你如果有空就回来劝劝少爷，他最听你的话了。”
　　蒋云宁听她的话？谁信呀。
　　晚上的时候，她正准备上床睡觉，蒋云宁的电话来了。
　　“我饿了。”好熟悉的台词
　　“你没吃晚饭吗？”
　　“或许吃了。”
　　“那就是没吃。”
　　颜书无可奈何，“你周围有什么吃的？”
　　“泡面。”蒋云宁的声音莫名委屈，“老婆，我不想吃泡面了。”
　　颜书叹息，她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但每次蒋云宁这么卖萌，她都受不了。
　　“你叫个外卖吧？”
　　蒋云宁没采取她的建议，只对她说：“半个小时候下楼来，我们去吃米粉。”
　　“我要睡觉……”
　　颜书这句话，已经说得晚了。
　　因为对方已经干脆了当挂了电话。
　　做了一段时间的霸道总裁，对她也强势霸道起来。
　　半个小时候，颜书打了一个哈欠，走到了酒店前面的街道。
　　蒋云宁让她上了车，给她系上安全带，“想吃什么？”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吃的。”
　　“想吃米粉了。”
　　“就你心思多。”一个男人，胃口和孕妇一般，想什么就要吃什么。
　　颜书其实很困了，现在不过是强打起精神。
　　“我记得前面的夜市有一家，不知道关门了么？”
　　“应该没有吧。”
　　“车开不进去，你就在边上停下，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不了，这里不能停车，车里有个人比较好。”
　　颜书拿着包下车了，她不是很喜欢吃米粉，但上次听佳佳推荐过，说这家的羊肉米粉是贵州人开的，黔南风味足，很招人喜欢。
　　“老板，两碗羊肉米粉打包。其中一份加两份羊肉。”
　　“好嘞！”
　　颜书拎着两包羊肉米粉回去的时候，蒋云宁已经靠在驾驶座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眼下显而易见的阴影，显然好几天都没睡好过了。
　　他这么困，颜书舍不得叫醒他。
　　但手上还拎着羊肉米粉了，想了想，她是推醒了他。
　　“吃点东西再睡吧。”
　　颜书把羊肉多的那份递给了蒋云宁。
　　大概是饿狠了，他吃得很满足。
　　颜书并不是很饿，自己这份只意思吃了两口，后来的剩下的，也被蒋云宁不嫌弃地吃掉。
　　吃饱喝足，蒋云宁的精神显然好了很多。
　　颜书看他眼下的阴影，不太放心。
　　“我开车送你回去。”
　　蒋云宁怀疑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吗？”
　　“信不信我直接开车回云州。”
　　“好吧。”迟疑了一秒，蒋云宁又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颜书毫不迟疑点头。
　　“那等我这边忙完了，和你一起回去。”
　　他能忙完，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罢了罢了，这个话题终止了。
　　“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吧。我几天没洗澡了，感觉都臭了。”
　　“你还知道。”颜书假装嫌弃脸。
　　蒋云宁还真的被打击道：“真的臭吗？”他嗅了嗅，忽然又说了一句。
　　“我都不嫌弃你凶，你别嫌弃我臭。”
　　“……”还是直接开回云州算了。
　　回到家，福老见到她很诧异。
　　“小夫人，你回来了。”
　　“嗯。”老实说，颜书也有点尴尬，“我马上就走。”
　　“天太晚了。小夫人明天再回酒店吧。”
　　颜书还在犹豫，福老又加了一句，“太晚了，路上也不安全。”
　　再次回到小别墅，颜书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蒋云宁去洗刷刷了，颜书想了想，在卧室里找到一套她的睡衣，然后去客房。
　　蒋云宁洗完澡发现她不见，冲进了客房。
　　“你干什么？回到家也不和我睡？”
　　“我很困了，明天还要早起。”颜书不想和蒋云宁争执，径直在床上躺下。
　　身体一紧，腰上迅速缠上来一双手。
　　“我也困了，明天也要早起。”
　　颜书推着他，“你回自己房间睡。”
　　“这就是我的房间。”
　　“你回主卧。”
　　“我不回去。你不在，我睡不着。”
　　见她有片刻松懈，蒋云宁蛇一样缠了过来，缠得死死的，怎么也不放开。
　　“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是想你。想得睡不着。”
　　颜书：“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大约吧。”蒋云宁声音模糊，困意袭来，“福老让我哄你……可我从来不知道怎么哄人……我只会吓人……不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不好……人渣……可，人渣也想要有人疼。”
　　
　　☆、第58章 078
　　
　　蒋云宁在一片阳光明媚中醒过来。
　　大概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他躺在床上，有片刻的怔忪。
　　窗外，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
　　“福老，这边也开了……这盆放在这里好吗？”
　　是颜书的声音。
　　他的老婆。
　　心情大好，蒋云宁从床上爬了起来。
　　颜书看着开满鲜花的花园，真心喜欢。
　　福老一定是国家高级园艺师，明明最开始她走的时候这边还一片荒芜，就算有些花草也是病怏怏的。
　　短短的几个月，树木长得枝繁叶茂，花儿百花齐放。
　　颜书跟着福老给一众花儿浇了水，目光落到楼上的窗台，蒋云宁撑着手，冲她微微一笑。
　　“你醒了？”
　　“嗯。”蒋云宁摸了摸鸡窝一般的头发，“我睡了多久？”
　　“不算太久，现在才九点。”
　　“你不用上班吗？”
　　“请了一天假。大概，也要辞职了。”
　　蒋云宁一愣，颜书已经冲他挥挥手，“下来吧，等你吃早饭呢。”
　　颜书如一只漂亮的鸟儿，快乐归巢了。
　　蒋云宁在窗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书房。
　　原本藏着颜书身份证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空的。
　　她拿走了。
　　莫名的愤怒和恐慌席卷心头，他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不用找了。”颜书站在门口，扬了扬手中的身份证，“你藏东西的本事还是那么烂，随便找就找到了。”
　　刚刚还明媚的心情瞬间变成了乌云密布，“你想干什么？”
　　颜书把脚下的箱子勾了过来，“我要回云州了。”
　　“我说过的，不准！”
　　“所以，我是来说服你的。”见蒋云宁因为生气起伏着胸膛，颜书走了过去，牵住他的手，“我们先吃早饭。”
　　“我不吃！”
　　颜书无所谓，“那行，我好久没下厨了，反正也没煮多少，干脆给福老他们吃算了……”
　　“等等……”听颜书这么一说，蒋云宁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下了楼，一边还强调道：“反正我不同意！”
　　颜书给蒋云宁盛了一碗粥，她还炒了几个素菜。
　　其中，有蒋云宁爱吃的醋溜藕丁。
　　颜书把一个饺子夹到蒋云宁的盘子里，还贴心地给他兑好作料。
　　“别那么幼稚，我回去不是和你离婚的。”
　　颜书自嘲一笑，“尽管还生你的气，尽管还是想和你离婚，但你这个性格……应该不会让我好过的对不对……”
　　蒋云宁戳了戳胖乎乎的饺子，想了想，还是作了退让，“要回去也可以，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就……”
　　“云宁。”颜书打断他，“别说做不到的事情。你现在的情形，你我都清楚，短时间无法解决掉。我……暂时不提离婚的事情，但我需要一点时间。我在这边，很容易想岔，所以我决定回去云州，再这么说，我已经出来快半年了，我也有些想爸妈了……”
　　颜书试图和蒋云宁沟通。
　　他们不能这么耗一辈子。
　　与其痛苦地过活，还不如双方都改变一些，或许他们的婚姻还有一些转机。
　　蒋云宁摇头，“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颜书摇头，“你有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你的后腿。”
　　“你留下就是帮我。”
　　“云宁……别这么任性。我再说一遍，我在好好和你沟通，麻烦你听一点人话好吗？难道，你还要我离家出走一次吗？”
　　蒋云宁不说话了。
　　这算沟通有进展了？
　　“我知道你性格这样，但你不能总这样。你不会的东西，我准备全部教给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或者说和我商量。当然，我不是说你生意上的事情，那些我不懂，你自己看着办，我是说我们之间，你要听我的意见，尊重我……”
　　“别不说话，知道了，就点点头。”
　　蒋云宁果然点点头。
　　颜书满意，指着饺子，“现在吃饭吧。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要记得吃饭。你都不能人道了，要是短命的话……我真的只能再嫁了……”
　　“……我不是不能人道……”蒋云宁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颜书咬了一口藕丁，“是吗？那就等生意稳定下来乖乖去给我看病。答不答应？”
　　“嗯。”蒋云宁慢吞吞点点头。
　　看来，很勉强嘛。
　　颜书眼睛一眯，果然，对方重重点了点头。
　　这样还差不多。
　　颜书走的时候，蒋云宁一直还在嘀咕。
　　多了颜书就有些烦躁了，“你是不是要这样？磨磨蹭蹭像个女人！”
　　蒋云宁被骂了也不反驳，只问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心情吧。多则几年，少则半年。”
　　话还没完，只见蒋云宁拖着行李就要往回走。
　　颜书急忙抓住他的胳膊，“你又发什么疯？”
　　“最多一个月，我不能接受。”
　　颜书叉腰，“你还说听我的意见。这么快就反悔了……果然我还是不应该相信你……”
　　“……那一个半月。”
　　“少废话，我说半年就半年。不然，我生气了。”
　　蒋云宁不说话，摆明了不开心。
　　不过颜书没哄他，这人的脾气，就要这么折腾。
　　不然，全部顺着他的话，这日子还怎么过。
　　颜书回到云州的事情，让颜家老两口着实很惊讶。
　　“云宁呢？”
　　“生意忙不过来，走不开。”
　　颜家老两口傻眼了，“那你们不是要两地分居了？”
　　“算是吧。”颜书扑到沙发上，还没享受家里柔软舒服沙发的时候，已经被颜母扯了起来，重重拍了一下屁股，“你老实说，你和云宁是不是吵架了？”
　　“吵什么？真的是他忙。我这边工作一定要我回来做个交接……反正他的生意我又帮不上忙，留在那边也很无聊的，就当回来休假了。”
　　颜书半真半假地说道。颜母半信半疑，“不行……我要打个电话给云宁。”
　　“……”到底谁是亲生的呀？
　　不过蒋云宁那边早就串好词了，果然挂了电话，颜母心情轻快了不少。
　　“我说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把云宁扔开自己一个人跑回来呢？他一个人不知道多辛苦，也没有人煮饭什么的……”
　　“不是请了保姆吗？”
　　“保姆哪里有媳妇贴心？”
　　“是啦是啦……”这个话题还有完没完，“妈，我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现在又累又饿，能煮点东西给我吃吗？”
　　“吃什么吃！你老公还饿着呢！”
　　“……”
　　父母那边暂时是过关了。
　　颜书只在家里住了一天，就搬回了原来和蒋云宁的那个房子。
　　许久没住，光清洁都弄了她一天的时间。
　　公司那边，正式提交了辞职。
　　她已经半年没有上班，就算蒋云宁打了招呼可以留下她，她也不想厚着脸皮呆着了。
　　回云州后，她试图联系程嘉琦。
　　但一直联系不上。
　　和以前一样，她在所有的通讯工具上都问了她，但她一直没有回应。
　　小霉说郑焱东和她已经分手了，程嘉琦已经回云州了。
　　但她一直不理她，是生气了吗？
　　谢宇也知道颜书回云州了。
　　第二天就约她出来吃饭了。
　　“你终于回来了。”谢宇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见到颜书宛如见到了救星一般。
　　“宇哥，你怎么了？”
　　“云宁一走，所有的烂摊子都交给我了，我真是忙死了。还好你回来了，可以把这个烂摊子接过去了……”
　　颜书敬谢不敏，“我对经营酒店没经验的，宇哥，你能者多劳，你还是继续经营吧。”
　　说起来，谢宇脸上就一片愤愤之色，“何止是酒店，还有一些工程项目，前段时间我忙到飞起。不管怎么样，云宁已经把云州他的所有股份都转给你了，你也算大老板了，快点来帮忙……”
　　颜书诧异，“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谢宇喝了一口啤酒，“前几个月吧，云宁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清算一下他在云州的财产什么的，然后让我全部转给你……”
　　颜书算了一下时间，那不是他们正在闹离婚的那几天吗？
　　那个时候他不是让她赔钱么？怎么反而给她给钱？
　　难道那个时候，他其实也是想过离婚的？并且还给了她一笔不错的赡养费？
　　想到这里，颜书牙齿有些发痒。
　　这个混蛋，做出那般依依不舍的样子，到头来，又是骗她！
　　晚上，蒋云宁电话过来的时候，颜书直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以前，她还东想西想。
　　现在想来，不好的事情何必藏在心里，她从小脑补能力一流，语文理解总是满分。
　　说得好是心思细腻，说的不好听就是神经质。
　　她现在要开始转变了。
　　果然，蒋云宁被骂得莫名其妙，颜书酸他，“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想签字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就是觉得愧疚对我的补偿。”
　　蒋云宁冷淡打断她，“你想太多。我不过是单纯看你穷，给你转点钱花花。再说了，你连人都是我的，还别说是钱了……”
　　“等等……”颜书打断他，“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的钱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所有都是我的。”
　　
　　☆、第59章 079
　　
　　大概是两人距离远，加上这段时间蒋云宁很乖，所以才让颜书有一丝错觉——
　　他们好像在谈恋爱一般。
　　蒋云宁每日都准时给她打电话过来，讲一讲他在北城的事情，主要是一日三餐吃了什么。
　　自从黑暗面曝光后，他也不再隐瞒着干那些事情了。
　　怎么阴蒋老三和蒋宁渊，他都一一告知。
　　不过蒋家能在北城几十年迅速崛起，蒋老三和蒋宁渊也不算完全草包。
　　尤其是蒋宁渊，心思狠绝程度，不会比蒋云宁差多少。
　　不过前几天，两者齐齐阴了一把蒋老三。
　　原因还是那个秦珊珊。
　　秦珊珊在蒋云宁这边吃了闭门羹，脑子一抽又跑到了蒋宁渊那边。蒋宁渊哪里是省油的灯，几番绵里藏针，温柔小意后秦珊珊很快得意忘形，结果被蒋宁渊笑着吃了一个最近的大项目后，秦珊珊整个人都崩溃了。
　　不过她崩溃的还在后面，因为蒋宁渊和小霉订婚了。
　　蒋宁渊这个渣，玩弄女人一流，初出茅庐又自信心过度的秦珊珊哪里是他的对手。
　　如果不是小霉，秦珊珊估计更惨。
　　对蒋宁渊来说，好不容易和小霉和好了，秦珊珊这一招明显是打他的脸。
　　按照他的话，不过是和秦珊珊吃个饭，就被传出两人上过一次搞了几回合，他就算喜欢玩，但不喜欢被玩。
　　何况，他现在算是浪子回头了，居然还来败坏他的名声。
　　一怒之下，蒋宁渊吃了蒋老三的大项目，就在秦珊珊得意忘形胜券在握的时候。
　　秦珊珊大怒，冲上门找蒋宁渊理论，却发现后者正抱着小霉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小霉当年是蒋家资助的孤儿，按蒋老三的说法，就是蒋家养的一条狗。
　　秦珊珊不一样，虽然名不准言不顺，这些年靠着蒋老三，也勉强算蒋家的一个主人。
　　秦珊珊没把小霉放在眼里，还没摆出姿势削小霉的时候，被蒋宁渊直接将军了——
　　他和小霉求婚了，还成功了。
　　蒋云宁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隐隐有几分不爽。
　　“他居然有老婆？”
　　“……”颜书翻白眼，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蒋宁渊。他们两兄弟，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不会比谁好多少好吗！
　　颜书鄙视他，“你少来了，你和他差不多好吗？根本没差，所以谁也别说谁。”
　　“我比他好。”
　　蒋云宁一直强调这个事实。
　　颜书继续翻白眼，她还真没看出来。
　　“你少给脸上贴金了。那个秦珊珊……我觉得脑子不太对，你还是离她远点……”
　　蒋云宁乖乖听话，表示见到那个秦珊珊就退到一边。
　　这世界，惹什么不好，千万别惹神经病。
　　颜书回云州的第二周，终于见到了程嘉琦。
　　她瘦了一大圈，不过精神状态还好。
　　见到她，给了颜书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去哪里了？”
　　颜书感觉自己眼眶湿湿的，愧疚和担忧让她有些泪目，“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程嘉琦头发剪短了，也晒黑了。闻言，扬眉，说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眼光不好，遇到个渣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遇到一个渣呢……”
　　颜书抽抽泣泣，“那你怎么不和我联系呢？”
　　“我和那个混蛋分手了就去环球旅行了！他给的钱，还给他我不甘心，就全部拿出去花了！好爽！玩了半年！对了……我还交了一个新男友，早时间介绍给你……”
　　“不会又是肌肉男吧？”
　　“有点腹肌。不过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人家是个教授，厉害着呢。”
　　见到好友这般活蹦乱跳，似乎终于走出了失恋的阴影。颜书总算放下心来。
　　程嘉琦把带的礼物打包交给颜书，一边问：“对了，你和蒋云宁怎么样？我现在想来，当时蠢的不只是我……你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颜书把当时的事情和程嘉琦说了一遍，听得程嘉琦瞠目结舌，“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离婚？”
　　颜书：“你觉得能离吗？他软硬不吃，动不动就报复社会……我还真有点怕他……”
　　“果然是。我觉得对比下来，郑焱东耿直多了。他不过是渣，你家那位虽然不算明面渣，但隐藏的渣和变态属性，简直一流。阿西吧，这年头有钱人都有毛病吗？”
　　“大概吧。反正挺不正常的。”颜书笑笑，想起来好像在做梦一般。
　　“那你现在怎么办？耗着？”程嘉琦问。
　　“就这样呗，而且我准备试试看。看能改变他吗？你不是告诉我，男人需要调教么？”
　　“姐姐呀，你的这个男人明显超出了普通调教范围呀……小心被调教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老实说，程嘉琦也不赞同做什么事情中途而非还选择逃避。
　　尤其是对蒋云宁和颜书来说，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两个女人好久没见面，自然是要吃喝玩乐一番。
　　颜书吃饱喝足，还小酌了几杯。最后趁着彻底晕晕乎乎之前，回了家。
　　门口，似乎站了一个人。
　　颜书不敢置信，揉了揉眼。
　　没看清，继续揉。
　　她没有看错，那站在门口，拧着烟，一脸不耐烦的人，还真是蒋云宁。
　　“你怎么来了？”
　　蒋云宁看她红扑扑的脸蛋，身上浓厚的酒意让他微微蹙眉，“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
　　“……我遇到嘉琦了……等等！你还没给我说明白？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末，我过来放假。”
　　见颜书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摸到钥匙，蒋云宁伸手从她的口袋里抓出钥匙。干脆了当开了门，顺便把那站都站不稳的女人扛回家。
　　“喝这么多？不是酒精过敏吗？明天又要起疙瘩了……”
　　“不怕，擦点药就好了。”
　　蒋云宁放下行李，去厨房给她熬了一碗绿豆水。
　　颜书躺在沙发上，哼了哼，“那边不是很忙吗？”
　　“忙里偷闲。”
　　颜书从沙发爬了起来，给他挪了一个位置。
　　“你吃晚饭了吗？”
　　“下班就直接过来了，你说呢。”
　　“冰箱有面，自己去下吧。”
　　“……”
　　大约是真的饿了，蒋云宁还真的去厨房下了一大碗面，末了，还问她吃不吃。
　　颜书和程嘉琦吃太多，现在提到吃得就想吐，自然是摆摆手。
　　蒋云宁也没有劝，看了一眼她凸起的肚子，转身回了厨房。
　　吃面的时候，颜书和蒋云宁说起了程嘉琦的事情。
　　“你说郑焱东吗？”
　　“对呀，那个混蛋现在去哪里了？”
　　“蒋宁渊的得力干将，现在是他的特助。”
　　“又帮蒋宁渊骗女人吗？”
　　“嗯，差不多。”
　　颜书瞪大了眼睛，“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是。”蒋云宁吸了一口面条，吃得很满足，“难道我没告诉你，秦珊珊就是他的手笔吗？”
　　“……这个黑心烂肠子的人！骗这么多女人小心遭天打雷劈！”
　　“嗯哼。”
　　“算了……”抱怨了一会儿，颜书也想通了，“管他的。贱人自有天收，现在只要嘉琦过得好就行了……她要活得快乐，要一辈子幸福给他看。”
　　“嗯。”
　　蒋云宁一碗面下肚，也凸起了肚子。
　　两口子躺在沙发上挺尸，你摸一下我的肚子，我摸一下你的肚子，倒也和谐。
　　“对了，买了礼物给你。”
　　看来福老不但是国家级园艺师，还是国家级恋爱咨询师。蒋云宁才在他门下没多久，就知道买礼物送给她了。
　　“买什么了？”
　　颜书兴致勃勃。除了金猪，她还好奇蒋云宁的审美到底在哪里？
　　蒋云宁蹭蹭蹭跑到行李袋，抽出一个大玩偶递给她。
　　颜书看着那争着血盆大口的长条形类似虫子玩偶，身上鸡皮疙瘩层层往下掉。
　　“这……这是什么？”
　　“可爱吧。这是七鳃鳗。一种寄居在其他鱼类身上的类似鳗鱼的动物。”好像怕他这么干瘪的讲解不能让颜书明白，蒋云宁还拿手机百度了一下，然后大大的条状寄生丑陋物体出现在颜书面前。
　　我了了个去。
　　颜书看着那满口尖牙，像是异形一样的东西，感觉今晚上吃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
　　偏偏蒋云宁还一脸兴高采烈，“听说这玩意肉好吃。欧洲那边很流行的。什么时候我们去旅行就去尝一尝。”
　　还要吃这玩意？果然没有国人做不到的事情！
　　颜书快忍不住了了，吐。
　　蒋云宁话峰一转，“听说我国东北也有。但听说被吃得快灭绝了。不过郧西的老家在那边，据说能给我搞一条活的来，到时候你就可以看见真实版的了……说不定还可以养一条。”
　　居然还要养这恐怖的玩意。
　　蒋云宁，她的老公，到底喜欢什么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
　　果然——
　　果然还是应该分手吧。
　　颜书伏在马桶边，吐得眼泪横流的时候，忍不住悲伤地想。
　　而她的好老公，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脸上阴晴不定。
　　“你怀孕了？”
　　
　　☆、第60章 080
　　
　　手上的七鳃鳗扔了出去，正好精准地砸在蒋云宁脸上。
　　颜书愤怒咆哮出声，“你说什么？怀孕你大姨妈的，你都不孕不育，我怀个毛！”
　　骂了一阵子还不解气，颜书跳过去抓住蒋云宁的脖子，抓了抓还是不解气，干脆啃了啃，“王八蛋，还敢给我摆阴沉的脸！我告诉你，你不去给我治病！我和你没完！”
　　被抓了几爪的蒋云宁哀怨一声，摸着脖子，“你越来越凶了……”
　　颜书的手又开始发痒。
　　她以前就是太保护他了，总觉得他以前受了伤害身心脆弱，她要好好保护他。现在想来，分明是皮痒痒的，很欠虐嘛。
　　蒋云宁顶着脸上的抓痕去颜母家吃了几块炸排骨。
　　颜母见到蒋云宁脸上的伤口，没有说什么。等颜书去厨房帮忙了，把她拉到一边，“你是不是怀孕了？”
　　颜书呆愣，怎么总是有人说她怀孕？
　　她根本不可能好吗？
　　“妈，你说什么呢？我……我们还没过够小两口的美好生活呢……”在颜母面前，肯定不能说出蒋云宁不能的真相，只能瞎编个理由。
　　颜母瞅了她一眼，“那你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居然招呼到云宁的脸上去了？”见颜书不说话，颜母又说道：“别说是其他人抓的，我可不信。”
　　“他……其实妈，那都是误伤。”
　　“你一个姑娘家的，别那么暴力。对老公温柔点。男人嘴上说着喜欢个性十足的酷女人，但是大部分潜意识还是喜欢温柔似水的。”
　　又被说教了。
　　颜书表面点头，心中暗下决定，晚上决定继续给蒋云宁“爱的教育”。
　　蒋云宁给颜父颜母带了不少东西，惹得老两口开怀大笑。
　　颜父还给蒋云宁展示了他最近酿酒的新产品。
　　蒋云宁很上道的给了颜父大大夸奖。
　　两人相谈甚欢。
　　这样的蒋云宁，倒是像一个普通男人。
　　没有那么多心思。
　　晚上两人回家的时候，又收获了一大堆东西。
　　有颜母给他们炸的排骨，还有颜父给的酒，颜母还送了一袋泡菜。
　　原因是蒋云宁很爱吃的样子。
　　如果不是从小就生活在家里，颜书还真的要怀疑了。
　　她到底是亲生的吗？
　　不过，蒋云宁的确很喜欢那袋泡菜。
　　周末结束，他回北城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唯独带走了那袋泡菜。
　　早上，颜书迷迷糊糊地起来送蒋云宁走。
　　蒋云宁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叮嘱她，“不用送了，回去睡吧。”
　　“嗯，你路上小心。”
　　蒋云宁抱了抱她。
　　颜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抱了一下。
　　就这样，蒋云宁开始了空中飞人的日子。
　　几乎是每个周末，他都会回云州。
　　他很累，颜书知道。可每次她想跟着离开，总觉得自己还差点决心。
　　最终，颜母看不下去了，跑过来把颜书骂了一阵。
　　“你到底还留在云州干什么呀？听说你工作也辞职了，你不去你老公那边，天天在这边蹲着干什么？”
　　“我这不是照顾你们吗？”
　　“少来了，混吃混喝还差不多。”颜母一下就戳穿了颜书，“你老老实实和我说，你和云宁是不是闹矛盾了？”
　　“哪有。”
　　颜书死不承认。
　　颜母才不信，“你是我的生的，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到底是要拉屎还是放屁。”
　　“妈……你好粗鲁。”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我能这样吗？”颜母愤怒，拧了一把颜书，恨铁不成钢，“这么大个人了，遇到事情还玩躲猫猫，你好意思吗？”
　　颜母还是发现了颜书和蒋云宁的异样。
　　她一直在等闺女坦白，没有想到她闺女就像蜗牛一样，钻到壳子里，然后就不出来了。
　　什么本事没有，装死的本事倒是一流。
　　颜母气不打一处来，扭着颜书又拧了拧，颜书哎呦哎呦的叫，最后在严刑逼供下，只得坦白。
　　“我们是吵架了？”
　　“到底什么事情？”
　　颜书想了想，决定半真半假地说。
　　“我感觉我对他了解太少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颜母以为颜书说的是蒋云宁身份的变化。
　　“你是说他忽然变成了北城那边的什么总吗？”
　　“大概是吧。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人都有多面性的。结婚之前，新婚燕尔，那都是泡在蜜糖里，哪里能看到人性的险恶。”
　　“……”亲妈说得好有道理。
　　颜母话锋一转，又熟练说教了。
　　“不过既然你都结婚了，就该好好的经营自己的婚姻。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想法直接讲出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难道你没发现吗？你一个人躲在云州，你和他之间的问题还是没改变吗？”
　　颜书抱住颜母的脖子，“妈，你当年怎么看上老爸的？”
　　“相亲的呗。”
　　颜书惊讶，“你们那个年头，也兴相亲吗？”
　　“我们那个年头怎么了？我们那个年头，也是一个自由开放的时代好吗？”
　　颜书吐了吐舌头，“那你看上我爸哪点呀？”
　　“其实没看上。”颜母扔下一个炸弹，“你爸当时长得又老又丑，我怎么可能看上。后来还是因为我和你外婆赌气，脑子一抽就和你爸结婚了。”
　　颜书万万没有想到父母爱情……居然这么中二。
　　“那妈……你后悔过吗？”
　　“没有。就算最苦的时候，我也没有后悔过。你爸这人面恶心善，对我很好，是个好人。”
　　颜书愣住，半晌才轻声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好人呢？”
　　“那就看你自己了。”颜母看了女儿一眼，“本来好坏的定义都很难捉摸。最主要是你觉得值，这个男人值得你这么做，就够了。”
　　不但如此，颜母还说了一个秘密。
　　“你和云宁，最开始我和你爸是不同意的。云宁那个孩子很可怜，小时候受了苦，就算现在这幅乖乖的样子，但我和你爸这辈子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我们没有见过哪个小时候受了虐待，长大会一点阴影都没有……”
　　“那，你们还是同意了……”
　　“同意，只是因为你喜欢。而且，我们都相信人性本善，那孩子，呈现出来的善意，都给了你……”
　　骗人吧。
　　颜母笑道：“这也是我和你爸对他好的原因。他失去的东西，虽然已经不能再拿回来，但我们想，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只要他对你好，我们就放心了。”
　　“妈……我很抱歉。”
　　抱歉所有的事情都瞒着你们。
　　抱歉，让你们这么操心了。
　　颜书抱了抱母亲。
　　这个周末，蒋云宁又过来了。
　　外面天气很热，他进屋的时候满脸都是汗。
　　颜书给他拧来热毛巾擦了擦脸，“这么热你过来干什么？”
　　“反正，到处都热。”
　　颜书给他找了衣服，让他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他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她找来毛巾给他擦了擦。
　　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现在又有一些非主流的感觉了。
　　“找个时间去剪头发吧。”
　　蒋云宁拒绝。
　　“你给我剪。”
　　“少来了。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被我剪成狗啃屎，怎么见人？”
　　“我不在乎。”
　　“我在乎。”
　　颜书递给蒋云宁一块西瓜，哄着他，“晚上出去剪头发，正好，我也剪一个。”
　　蒋云宁要拒绝，颜书扬了扬拳头，“我说，晚上出去剪头发！”
　　“……嗯。”
　　听谢宇说，蒋云宁从来没有去外面剪过头发。
　　以前，总是自己将就一下。
　　后来和她结婚后，就变成了让颜书将就一下。
　　蒋云宁被颜书按在椅子上的时候，仍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发型师拿起剪刀的时候，眼神格外可怕。
　　颜书扑哧一声笑出来，拍了拍蒋云宁，“你干什么这幅表情？好像要谋杀你一般……”
　　“……差不多吧。”
　　发型师小哥问剪成什么头型。
　　颜书想了想，“板寸吧。”
　　天气这么热，少点头发好。
　　蒋云宁一直高度紧张。最开始颜书准备离开他自己去洗头发，但刚要走，就被蒋云宁抓住了手。
　　他的手，隐隐颤抖着。
　　颜书微微一愣，蓦地反应过来。
　　心有些疼，但她不能总是这么保护他，以至于他的性格更加扭曲。
　　她搬来凳子，在他身边坐下，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别怕，我在这边看着。不会……不会伤害你的。”
　　大概是她的安抚有用，蒋云宁总算镇定下来。
　　但面色依然不善，这样导致的结果是，发型小哥想做的推销都咽在了肚子里，就连手下的动作都利索了不少。
　　刷刷刷，很快帮蒋云宁打理好。
　　颜书看着镜子中最近晒了不少太阳，变得有些黑的某人，很满意地点头。
　　“挺帅的。”
　　“嗯。”
　　“有你这么夸奖你自己吗？”
　　“嗯。”
　　两人手牵手从发型屋出来的时候，颜书想起家里的西瓜没有了。
　　“我们去买个西瓜回去。”
　　蒋云宁剪了太短的头发，仍然有些不自在的摸脑袋。
　　颜书微笑，踮起脚，转身也跟着摸了摸。
　　“很好看，真的真好看。”
　　得了肯定，蒋云宁这才放下手。
　　走了几步，只听颜书又说道：“和我说说好吗？为什么这么讨厌理发？是因为本身讨厌别人碰你，还是因为有谁借着理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第61章 081
　　
　　手心那只手一动，隐隐有了退宿的意味。
　　像泥鳅一般，颜书抓住了它。
　　“我妈教育我，遇到事情不能总是逃避。现在同样的说辞，我送你。蒋云宁，我们要在一起的话，有些事情，有些话，就不能永远逃避下去。”
　　那只往外缩的手，停止了动作。
　　就算到了夜晚，夏日的炎热还是铺面而来。一片热浪中，她听到了蒋云宁的声音。
　　“她帮我剪头发……剪掉了我的头皮……”
　　“……”
　　那人，真的该千刀万剐。
　　颜书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
　　“低下头，我看看头皮有疤吗？”
　　“有。”
　　尽管这样，蒋云宁还是低下了身体。颜书的手在蒋云宁的脑袋上拨了拨，他的头发剪短了，隐隐能看到头皮，但看不出以前受伤的痕迹。
　　她最后说道：“没有，很好看，头发很短，但长得很好。”
　　“真的？”
　　“那当然，我从不撒谎的。”颜书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脑袋，“发型师给你剪的不错，以后都来这边好吗？”
　　“……好。”
　　尽管犹豫，但蒋云宁依然点点头，给了肯定答案。
　　两人去超市买了一个好大的西瓜。
　　颜书在瓜篮里挑了好久，东拍拍西拍拍，最后选中了一个纹理清晰，沉沉的大西瓜。
　　她原本不爱吃西瓜。
　　但夏天，就是西瓜的季节。她被蒋云宁带着，也喜欢吃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热浪扑面而来。
　　不过这样的天气，颜书居然想去吃火锅。
　　“要不，去吃火锅？”
　　“好。”
　　蒋云宁点头。
　　“那西瓜怎么办？送回去再说？”
　　“也行。”
　　颜书让蒋云宁回去送西瓜，自己找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坐等着。
　　云州是一个很奇怪的城市，就算是夏日炎炎，火锅店的生意依然很好。
　　大约，开着空调挥汗如雨吃火锅，也算一种乐趣？！
　　颜书一边刷手机，一边等蒋云宁。
　　刷了没几下，居然刷到了蒋宁渊。
　　和以前一样，蒋宁渊的新闻依然不少，大部分也和女人又关系。
　　这一次，依然是。
　　大概是蒋宁渊订婚的消息让媒体觉得以后关于他的爆点新闻不会那么多了，于是就做了一个合集。
　　这个网站，居然还总结了蒋宁渊历来的前女友们？
　　按照小编的原话，大约是太多了，版面都排不下，所以只好找几个最重要的。
　　颜书看了看，蒋宁渊……还真是口味繁多。
　　但众多口味中，似乎也有相同点。
　　除了小霉，蒋宁渊的前女友们都有一个特质。
　　那就是都很玩得开。
　　名媛、交际花、明星、模特……个个在圈中的名声都不好。
　　她们的绯闻和恋情，大概和蒋宁渊旗鼓相当吧。
　　难怪小编最后总结，蒋宁渊是换了新口味，爱上了良家妇女——
　　花花公子从良终极版，被良家妇女收服了。
　　颜书看了看评论，大部分都是不明真相吃瓜群众围观。
　　不过也有人提出了质疑，说小编没有把最近的大热的秦珊珊罗列进去。
　　小编也很勇敢，直截了当回复了。
　　“她算老几，没名没颜，还不如美人香的小鸡。”
　　……
　　然后自然是一番唇枪舌战。
　　这个帖子渐渐歪楼了。
　　刚开始还在讨论蒋宁渊的前女友们，到后来慢慢变成了秦珊珊是不是整容脸……
　　颜书佩服网友们的脑洞，不过秦珊珊也让她略恶心。
　　她关了手机，正想着蒋云宁怎么还不来的时候，抬头，却看见了一对熟人。
　　熟悉的锥子脸，不用怀疑，正是她刚刚还在帖子中看到的秦珊珊。但她身边的人，就让人难以置信了。
　　居然是郑焱东。
　　经过程嘉琦的事情后，颜书对郑焱东的印象很不好。
　　可以说，她最讨厌的两个人，现在组cp了。
　　秦珊珊和郑焱东举止亲密，手挽着手，如果说没有情人关系，颜书打死都不信。
　　不过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云州？
　　着实令人难以费解。
　　颜书第一时间和程嘉琦打了电话。
　　程嘉琦也很惊讶，“郑焱东来了云州？”
　　“是呀……”颜书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郑焱东另结新欢，那个新欢还是她最讨厌的女人。
　　程嘉琦倒是满不在乎，“管他的。我也不在云州。”
　　“啊哈？”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找了个男朋友，在北城当教授吗？”
　　“……”
　　她还以为程嘉琦说着让她宽心的，原来还真是找了个新男友。
　　“叫什么名字？”
　　“文泽涛。”
　　“把照片传微信看看。”
　　“你少来了……像审犯人一般……不说了，我要出去约会了。拜拜。”
　　程嘉琦果断挂了电话，语气中再没有多日前的阴霾。
　　颜书暗想，不管怎么样，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总算过去了。
　　颜书和程嘉琦打完电话，发现街对面的郑焱东和秦珊珊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两人来云州，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蒋云宁以来，颜书就和他吐槽。
　　“郑焱东和秦珊珊来了。”
　　见蒋云宁模样淡定，颜书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这家伙，不会是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吧？”
　　蒋云宁给颜书夹了一条肥美的耗儿鱼，语气淡淡，“蒋老三前段时间被阴了，大概不会放过蒋宁渊……”
　　“那……秦珊珊是勾引不上蒋宁渊，转而投入蒋宁渊得意手下的双腿下吗？”
　　“倒也不是。郑焱东这人虽然不是我这道上的，但对蒋宁渊，就像狗一般，忠诚得让人恶心。”
　　“那……”颜书拍着大腿，猛地明白过来，“八成是计中计？秦珊珊以为自己掌控了郑焱东，没有想到被反杀了……”
　　蒋云宁提醒她，“快吃，冷了。”
　　“这个天，冷什么。”不过，颜书还是听话地夹起了耗儿鱼……的肉。
　　骨头已经被蒋云宁剔干净了。
　　颜书想了想，也给蒋云宁剔了一条耗儿鱼。
　　这家耗儿鱼真大，真好。
　　半夜，颜书因为吃吃多冷和辣的东西肚子疼，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路过了书房发现蒋云宁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背对她正在打电话。
　　“嗯……顺势卖秦珊珊一个人情……总不能让她无功而返……嗯……我知道……你去处理就好。”
　　颜书捂着肚子，忍不下去，还是果断先去了厕所。
　　蹲在马桶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仍然想着那几个断断续续的语句。
　　那是什么意思？
　　蒋云宁又在背后设计什么？
　　颜书从厕所回来的时候，蒋云宁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就好像他没有在书房中打电话一般。
　　颜书却了无睡意，翻了翻，没睡着，又起来喝了一杯水。
　　最后，她放弃了。
　　钻到蒋云宁的怀中，她问道：“你是不是又利用我了？”
　　“嗯？”
　　颜书心里不是滋味，揪着蒋云宁的肚子。可惜对方硬邦邦的，除了好摸，一点不好揪。
　　“你来云州这么勤，就好像是故意在给人看一般。秦珊珊来云州了，你显然早前就知道……你是不是又在利用我布阵了？”
　　蒋云宁翻了个身，把她翻到了他的身上。
　　“老婆，我发现你聪明了不少。”
　　“哼，都被阴了一把，能不变聪明吗？”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呀。
　　颜书本来想揪着蒋云宁的头发严刑拷问的。但她摸到他的头发才发现被剪短了，揪不起来。
　　她想了想，换成了揪蒋云宁的耳朵。
　　“老实给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老三想要的秘密，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摸了摸颜书光裸的背，蒋云宁语气中得意满满，“若是太过置身事外，难免会被人怀疑。倒不如……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把。”
　　颜书感觉自己智商不够了。
　　“那我属于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的，没了你，我都睡不着。”蒋云宁抱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走了太久，枕头都没味了。”
　　真是虚荣的女人呀，被男人一哄，就得意了。
　　“你的意思是蒋宁渊也有秘密在云州？是什么呀？”
　　“避免你被抓住灭口，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当一个傻子不好么？”
　　蒋云宁抱着她，翻了一个身，“睡吧，不是肚子不舒服吗？”
　　“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你还要做戏多久？”
　　“随时可以收尾。反正，有雷鸣，这些事情不用我出手。”
　　蒋云宁揉着她的肚子，他的手热热的，颜书肚子本来有些不舒服，这下居然舒服多了。
　　“以后少吃点辣和冰的，上了年纪的女人，要爱惜自己。”
　　“……蒋云宁！你给我滚下去！”
　　马蛋，这人不说实话，会死吗？
　　颜书把某人踢下了床，大摇大摆占据了整个大床，这下……
　　终于身心舒畅了。
　　
　　☆、第62章 082-083
　　
　　清晨五点，蒋云宁准时从床上醒来。怀中软软的一团，睡得吐气如兰。他摸了摸，发现对方有醒了的迹象，他才慢慢收回手，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告别。
　　“老婆，我要走了。”
　　颜书揉了揉眼睛，“吃早饭再走吧。”
　　蒋云宁看了一眼时间，“嗯，想吃什么，我去买。”
　　颜书打了一个哈欠，“油条，今天忽然想吃油条。”
　　“昨晚不是拉肚子吗？别吃了。”
　　“那……包子吧。”颜书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蒋云宁买粥和包子回来的时候，颜书已经起来了，坐在饭厅的位置上，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到底过着要比一个人有滋有味得多。
　　蒋云宁把粥盛了出来，包子也找干净的盘子捡了出来。
　　颜书吃了一个，表示吃不下了。
　　蒋云宁也不勉强，吃了东西，交代她别吃太辣的东西，就去卧室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和以前的每一个周一一般，蒋云宁拿着行李袋准备离开了。
　　和以前一般，颜书也没有送他，只等他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喊道：“云宁，你忘了东西！”
　　分明没有。
　　蒋云宁看了看，手机钥匙钱包电脑……都在。
　　还没等他想清楚还有什么必要东西留下的时候，那软乎乎的老婆已经扑了过来，小浣熊扑大树一般扑到他的背上，“你忘了我。”
　　他愣住，不敢置信。
　　“老婆……”
　　颜书抱着他，没有下来的迹象。
　　“不要太感动，我只是不想被我妈念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心蓦地一麻，几乎都抓不住她。
　　只听她说：“反正你这个性子，一时半刻也改不了，不过我决定和你死磕到底了！”
　　这天，两人究竟还是没走。
　　对颜书来说，她这个决定已经下了很久。
　　直到昨晚蒋云宁对她坦白后，她才真正意义的接受，她的男人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或许会对她很好，或许是出于责任。
　　他下手的时候，依然不会手软。
　　她大概做不到他心中的第一位，可试想，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女人能做到老公心中的第一位呢……
　　颜书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如同颜母说的，她选择了蒋云宁，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不管结果是苦还是甜，她就将含着泪走下去。
　　因为这一次，她坚定了。
　　她不会放弃他。
　　他想要的东西，她都会帮助他得到。
　　他不会的东西。
　　她会嘛。
　　潜移默化，或许结果不是她料的那么好，但她依旧不会放弃。
　　蒋云宁很激动，开了一半的门松了手。她在他背上，能清晰看到他手抖了抖。
　　下一秒，她被抓到他怀中，还没等她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压在玄关的壁柜上亲吻起来。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亲密了。
　　也就这个时候，蒋云宁显得比较男人。
　　颜书的身高，和他亲吻起来其实比较费力。她呜咽了一声，忽然屁股一紧，对方已经抱着她，再次吻了过来。
　　他的吻技好了不少，颜书晕乎乎地想，这家伙是怎么练习的？
　　唇齿相接，她能感觉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细汗，酥麻从全身深处一涌而出，她快要站不稳，眸色嫣然地瞧着他。
　　他似乎是笑了笑，然后打横抱起了她。
　　最后的理智飞走时候，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
　　“飞……飞机。”
　　“不管了。”他含着她的唇，狠狠堵住了她的话语。
　　和以往不一样，这天的他显得有些粗暴。他粗暴地把她扔到床上，附上来的动作也不算温柔，只是摸着她的时候，眼神温柔如水。
　　那个样子，就好像他很爱她一般。
　　颜书不能在想了，她伸出手，把他抱到怀中。
　　没关系，我爱你，我爱你就够了。
　　傻一次吧。
　　两人从来没有在白天做过。
　　就算上次他盛怒，也不过是忘了关灯而已。
　　这次，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每一丝表情。
　　他抵着她，浅浅地笑，动作和进占却彰显了男人特有的张力。
　　她又疼又麻。身是舒畅的，心是酸楚的。
　　见她在看他，他忽然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我。”
　　颜书哪里要如他所愿，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她要看清楚，把一切都看清楚。
　　你的喜怒哀乐，都为我所有。
　　短暂的呆愣后，他如平时一般乖顺，扶着她的腰，慢慢跟随动作起来。
　　跳跃的乳焰，潮湿地交合，颜书脸色酡红，她自己都有些羞涩。
　　蒋云宁的表情，隐忍，带着痛苦，而后是放松，愉悦。
　　她心中一软，附身下去正要亲吻他的唇，忽然感觉体内一阵奇怪的变化，她还没理清楚这变化的时候，只听蒋云宁的声音奇怪响起。
　　“妈……”
　　“……”
　　都怪小两口刚刚情深意动太忘我，连两人开了的门没有顺手关上都不知道。
　　颜母和颜父本来是退休无事顺便来看看女儿是不是还窝在家里装死，哪里知道刚到门口就发现了半开的门，散落在地的行李，手机、钥匙……
　　这活脱脱一副出大事的模样。
　　老两口也没多想，担忧盖过理智，直接冲进了房间。
　　哪里知道，撞上了小两口正在爱的交流。
　　被父母撞到恩恩爱爱了怎么办？
　　而且颜书还是女上位。
　　在父母的心中，她可是乖巧的传统女儿。
　　哎……
　　四个人都有些尴尬。
　　颜书和蒋云宁早已经穿好了衣服。
　　不过大约和没穿衣服一样。
　　颜母和颜父也很紧张，以为是家里遭了贼，没有想到这小两口大白天……
　　真是的，也不关个门什么的……
　　想了半天，还是颜母先开口了。
　　“先去把门关上吧。”
　　蒋云宁去收拾的时候，颜父也跟了过去。
　　大概男人和男人更加好交流一点。
　　颜母瞅了脸色水嫩粉红的女儿，发丝凌乱潮湿地贴着脸颊上，无一不说明她刚刚经受了什么狂风暴雨。颜母心中暗叹了一声，坐过来揪了女儿一把，“大白天的也不关个门。”
　　“……”这，这不是难得的一次，忘了么？
　　“云宁也真是的！陪你胡闹！”
　　“妈……明明是他……”
　　颜书说了一半，脸上红色加深了。
　　颜母秒懂，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们现在还年轻，你是个女人，和他们男人不一样。你可不能随着他……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颜书暗想，她已经素得快要干涸了，现在久旱逢甘露，还不能让她多吸收一点吗？
　　当然，这些话对母亲是不能说了。
　　颜书低眉顺眼，点点头，颜母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颜母又问了她什么时候去北城的事情。
　　颜书没隐瞒，“今天本来就打算跟过去的……只不过……”临时有事耽搁就好。
　　见女儿脸色红润，眼神也有精神不少。颜母放心下来，“这样就好。夫妻之间就是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互相照顾，北城不是云州，你那些小性子都收一收，毕竟都当别人妻子了，不能像家里那么无所顾忌了……”
　　“……”说得她好刁蛮任性一般。
　　颜母叹息了一声，继续谆谆教导，“你从小性子就好强，但结婚了不一样。女人太好强，大抵不会过得太好。女人，要和水一样，绕着男人，软着男人。没看到再坚硬的石头，都会被水给侵蚀吗？这就是柔和的力量。”
　　颜母就算退休了，那碎碎念的本事还和学校一模一样。
　　这就是颜书怎么也不喜欢当老师的原因。
　　还好，蒋云宁收拾了东西，和颜父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这样你们就先回北城吧。我们也先回去了。”
　　闹了大半天，已经快十点了。
　　送走父母，颜书全身松懈，往沙发上一倒，嘟囔道：“还好只有一次，不然我都有阴影了……”
　　“我才是。”
　　蒋云宁跟着坐了下来，喝了一大杯水。
　　他，大约也是紧张吧。
　　“现在怎么办？飞机是没坐上了。今天还回去吗？”
　　“我给郧西打个电话交代一下。明天回去。”
　　蒋云宁的表情很奇怪，坐了一会儿就匆匆去了浴室。
　　颜书想着这人的“天赋异能”，刚刚那种情况下，他是没时间弄自己的……不过刚刚，她是不是太过惊慌，有了错觉，怎么会感觉他好像是——
　　射了。
　　颜书放下七鳃鳗抱枕，跟了过去，敲浴室的门。
　　“云宁，你还好吧？”
　　压抑的呻吟传来，“还……还好。”
　　“要我帮你吗？”
　　这下，声音略带一丝咬牙切齿，“不用！”
　　颜书嘻嘻一笑，没多调戏他，去收拾行李去了。
　　浴室里，蒋云宁看了一会儿，微微蹙眉。
　　洗了手，收拾干净自己。他拿起一边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姜医生，我有些不对劲。”
　　083
　　回到北城，颜书才知道蒋云宁有多忙。有时候看见他半夜还在书房忙碌的时候，颜书忍不住想，这样的人生，真的是他要的吗？
　　蒋云宁日渐消瘦，身为枕边人的颜书数次劝说无效，干脆变着花样给他准备晚上的宵夜起来。
　　晚上的宵夜不易重口味，也不易吃太多，最好是一些滋补的汤品。
　　颜书开始了一边研究菜谱，一边找工作的日子。
　　对于找工作这件事情，两人发生了短暂的争执。
　　回到北城后，颜书自然不会再回酒店上班。但她也不爱总是留在家当一个成天想东想西的怨妇。
　　何况，她现在从心底是想成就蒋云宁的欲望，所以她也必须做出一些努力。
　　蒋云宁骨子里比较传统，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颜书呆在家里，呆在他的视线下做一些相夫教子的事情。
　　比如照顾他的生活，打理打理花园的玫瑰之类的。
　　颜书不同意。
　　两人争论一番后，在颜书的眼泪中，蒋云宁败下阵来。
　　他现在还会道歉了。
　　见到颜书眼泪在眼眶打转，憋得红红，却倔强不肯落下来的样子，心里莫名不好受。
　　总想，随着她吧，什么都随着她吧。
　　别那样子看他就好。
　　蒋云宁做了退让，颜书也没有和他多闹，反而学了几样汤品。
　　什么西洋参乌鸡汤、甲鱼汤、还有各类的杂粮粥。
　　最初，味道也不是太好的，但还好，蒋云宁比较好养，就算没滋没味，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颜书回北城后，和秦同学保持了联系。
　　原因是她对蒋云宁的病很上心。
　　正好秦同学认识这边隔壁王牌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正巧要这周到颜书的学校讲座。
　　这位教授的人气很高，讲座一票难求。
　　颜书托秦同学弄到一张。
　　周五的时候，颜书和蒋云宁微信后，就去参加了这位教授的讲座。
　　她的位置比较靠前，她来得比较早。
　　无所事事，翻开一些秦同学给她借的心理学相关的书籍，翻看了起来。
　　因为是初入行，秦同学给她找的也是一些基础心理学书籍。颜书看了一会儿，觉得隔行如隔山。
　　大概是时间到了，身边变得热闹起来。
　　颜书抬头一看，发现周围的空位置都被坐满了，而她的正前方，有个年轻的男人，正在调试着讲台上的设备。
　　这个教授，居然这么年轻。颜书心中诧异，同时明白为什么来听讲座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了。
　　这教授不但年轻，还长得好看，也难怪一票难求了。
　　七点准，教授做了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姜卓恒，今天给大家带来交流的题目是——性功能障碍与性心理障碍。请大家暂时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还有，从现在开始，请停止拍照。关系到大家贴身利益的，请大家认真听讲。”
　　姜卓恒话音刚落，就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姜教授，听不懂怎么办嘛？”
　　“这位同学，如果你不是来看我脸的话，应该就能看得懂了。”
　　“……”
　　好犀利。
　　不过，不得不说，颜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听过讲。大学读书时候都没有。
　　不但如此，她还拿出了小本本详细记了下来。
　　姜卓恒名不虚传，这么年轻就成了教授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对心理学的研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大概是因为给他们这种没有基础的学生交流，他的一些观点浅显易懂，颜书这种外行感觉不但能听懂，还受益匪浅。
　　中途休息了一次，颜书本来想请教几个问题的。
　　但她还没起身，几个漂亮女孩已经围了上去。
　　问了几个浅显易懂的问题后，大部分都围绕着是教授有没有女朋友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之类的。
　　颜书这个真正想问问题的人，倒是被排挤在外了。
　　下半场的时候，气氛明显松动了一些。
　　轮到现场提问的时候，颜书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手。
　　“我想问，对障碍症来说，什么是最有效的治疗办法？”
　　“谢谢这位同学的提问。首先我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对射精障碍症来说，没有什么是最有效的办法。但从临床上治愈的案例来看，精神治疗的效果会好于药物治疗。因为，绝大部分案例的诱因都是心理因素、精神创伤。这些或许是少年时代创伤留下的阴影，有时候是性格的使然，诸多情况才有现在这样的病情。有句古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放在这里依然有用。”
　　蒋云宁的病因，因为蒋母年少的虐待，长达数年，后来回到蒋家也遭受到了蒋宁渊的欺辱，估计还有一些不公平的待遇，让他性格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知道了诱因，可又怎么样。
　　蒋母、蒋宁渊、甚至整个蒋家都是系铃人。
　　但他们都不是解铃人。
　　讲座结束的时候，颜书一看时间已经九点过了。
　　她抱着书，顺着林荫小道，往校门口走出。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辆车驶过，但又慢慢朝她后退过来。
　　“颜书？”
　　“师兄？！”
　　这世界真是好巧。在学校居然遇到了宋嘉誉。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要我送你一截吗？”
　　颜书摇头，“不用了。我约了人。”
　　“那行，你注意安全。”
　　车窗摇下，颜书的目光扫过副驾驶。
　　她没有看错。
　　那是姜卓恒。
　　“你师妹？我还以为是大学生。”
　　宋嘉誉熟练打着方向盘，笑道：“是大学的师妹，只是长了一副年轻的脸。”
　　姜卓恒目光落在宋嘉誉的手上，“你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没用的。”
　　宋嘉誉哀叹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把你的专业扔到一边，在你面前，我感觉一点隐私都没有。”
　　“抱歉，职业病。”
　　姜卓恒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刚刚她来听我的讲座了。”
　　“哦。她兴趣爱好挺广的。”
　　“但你知道我演讲的题目是什么么？”姜卓恒说了几个字后，目光落在宋嘉誉身上，“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好奇了吗？”
　　宋嘉誉愣住，“你说她还问了问题？”
　　姜卓恒点头，肯定说道：“那个人，不是你。她喜欢那个人……”
　　“够了，别在分析了。我天天被撒狗粮还不够，还要被你在心窝里插刀。”宋嘉誉把车开入滚滚车流，才叹息了一声，“而且，她现在真的是师妹。”
　　颜书刚到校门的时候，就接到了蒋云宁的电话。
　　“抬头。”
　　闻言，她慢慢抬起头。
　　门口的大树下，蒋云宁穿着白衬衣，朝她挥挥手。
　　灯光暗淡，洒落在他的脸上，他显得朦胧而虚无，宛如从梦境中走来一般。
　　直到脸颊被捏起来，痛感传来的时候，颜书才猛地反应过来，拍着蒋云宁的手，“疼疼疼，你干什么？”
　　“看你发呆，叫醒你。”
　　颜书揉着被捏红的脸，没好气地说道：“有你这样叫醒办法吗？”
　　“难道你还需要更柔和的方式？”
　　“罢了罢了,还是算了……”
　　眼看蒋云宁开始认真思索起来，颜书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这家伙，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今天不忙吗？”
　　以前都要十点后才回家的。
　　“我不养废物。”
　　蒋云宁拖着她的手，往口袋里一塞。
　　“什么都我做了，他们拿那么高的薪酬，是来当摆设吗？”
　　“你们公司的人知道你这么毒舌吗？”
　　“大概，我在他们眼中，是极品老板吧。”
　　嘴巴又坏，要求又高，还苛刻。
　　“不过，我觉得我的要求对得起我给他们的薪酬。”
　　蒋云宁自我感觉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颜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极品老板，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送老婆回家。”
　　拖着颜书的手，手腕翻转，变十指相扣。
　　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个系铃人，分明还有她。
　　小两口手牵手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碰到了迎面走出来的福老。
　　“福老……”
　　颜书热情打招呼，福老恭敬点点头，目光落在蒋云宁身上。
　　“二少爷，三夫人来了。”
　　蒋老三来了。
　　而且是带着勃发的怒意来的。
　　她等了蒋云宁一个晚上，从下午到现在，蒋云宁都避而不见。这让蒋老三的怒意值飙升到了新高度，而这个新高度，在抬头看到蒋云宁和颜书手牵手过来的时候，爆表了。
　　“蒋云宁，你算什么意思？我在这边等了三个小时！”
　　“姑姑要见我，应该和我助理说的。”
　　蒋老三冷笑，“什么时候，我见一个小辈，还需要助理预约了。”
　　“姑姑见侄儿，自然不需要。不过见蒋家的掌权人，就需要了！”
　　“你！”蒋老三怒极反笑，“蒋云宁，才短短几个月，你以为你翅膀硬了么？我能让你坐上那个位置，也能让你滚下来！”
　　“那姑姑……随意了。”
　　“……”
　　
　　☆、第63章 084-085
　　
　　颜书端着红豆汤圆上楼的时候，蒋云宁刚挂上电话。他得意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被颜书撞见。
　　颜书把汤圆放在他面前，交代道：“汤圆不好消化，你少吃点。”
　　“知道了，管家婆。”
　　颜书在他面前坐下，见他舀着碗里的汤圆，“味道怎么样？”
　　“有点甜了。”蒋云宁尝了一口，给了评价。
　　“真的么？”
　　蒋云宁喂了她一个。
　　一尝，还真的甜了。
　　“别吃了，我重新给你做一碗。”
　　蒋云宁一把拉住她，把她带到自己膝盖上。
　　“不用了。”勾着她的下巴，“想问什么，问吧。”
　　他知道？颜书深吸了一口气，他总算不再是把她蒙在鼓里的人了。
　　“你对蒋三妹做了什么？”尽管作为小辈应该叫蒋三妹姑姑，但颜书叫不出。
　　大概是因为她和蒋云宁关系并不好。
　　“做我最擅长的。”
　　见颜书瞪着圆眼睛，像只可爱小猫一般，蒋云宁心里蓦地一软，这种感觉不太陌生，很多时候，他看着颜书的时候心里总是会软软的，莫名其妙，就会心软。
　　这时候也是一样。
　　“蒋宁渊砸了她一块石头。然后……我落了她的井。”
　　“啊！”颜书惊讶了，“你和蒋宁渊联手了？”
　　“不尽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家人。”
　　颜书揪着蒋云宁的手，莫名担忧，“你这样才上来几个月就这么大刀阔斧，蒋老三那边不会反扑吗？”
　　想到秦珊珊在云州，颜书的心里就莫名不安。
　　“会。但你放心好了，她最大的软肋在我手上，她就算反扑，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末了，蒋云宁又给她扔了一个炸弹。
　　“这几天，她大约要来找你了。”
　　颜书全程懵逼。
　　“谁？”
　　“还能是谁？”蒋云宁敲了敲颜书的脑袋。
　　颜书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更圆。蒋云宁看着十分赏心悦目，终于没忍住，亲了亲她的大眼睛。
　　颜书才不吃这美男计，伸手把蒋云宁推开。
　　“蒋老三找我干什么？难道是反间计……可是刚刚她看见我们牵手了，难道她不知道我们感情很好吗？”
　　“她知道。不过她大约会用更好的条件来引诱你。”
　　“更好的条件？”颜书不懂。
　　蒋家，除了蒋云宁，还有什么更好的条件。
　　蒋云宁这个乌鸦嘴，还真的说中了。
　　颜书在网上查到了姜卓恒的课程表，厚脸皮每天跟去蹭课。
　　不但如此，她还报了一个厨艺班。
　　蒋云宁比较喜欢吃面食，汤品一般，她的手艺没有颜母好，先天不足，只能后天培养了。
　　而蒋老三就在培训中心的楼下拦住了颜书。
　　“有兴趣喝一杯么？”
　　颜书知道就算不是今天，以后也是一样，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约在附近的一个茶楼。
　　颜书的父亲喜欢喝茶，但就是喝点普通的。上次蒋云宁送他的大红袍，他嫌弃太珍贵，怎么也舍不得喝。
　　颜书对茶没什么研究，以前有个客户喜欢，带她去见识了一下。
　　去了之后发现果然品茶之道，不适合她这般庸人。
　　没有想到，脾气暴躁的蒋老三，也喜欢这么安静优雅地品茶。
　　蒋老三把茶盅的茶分到茶杯中，七分满，然后敬给颜书。
　　颜书毕恭毕敬接过，想到上一次的经验，闻了闻，微笑称赞道：“好香。”
　　蒋老三略微诧异，“你也懂茶？”
　　“以前有个朋友喜欢。”
　　“难怪。不过喝茶真是一种享受，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安静地喝杯茶，对人是莫大的享受。”
　　颜书抿了一口茶，没有接话。
　　“我以前也不爱喝的。觉得难喝，又麻烦。后来我丈夫喜欢喝，我就爱上了。人这种动物真的很奇怪，很容易爱屋及乌。”
　　蒋老三和她丈夫的事情，颜书早有耳闻。
　　但这种私密的事情却对她讲，颜书的脑子转得厉害，蒋老三有什么意图吗？
　　“是吗？”
　　她干干答了两句。
　　“是呀。我当时喜欢他，觉得看见他，人生都是五彩的。”
　　蒋老三笑，回忆往事，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
　　“大概你也知道我和他的一些传言。大概是我抛弃了他之类的说法吧……我不否认。再多的感情，都会淡化，只有金钱和权利，才是永恒的。爱情会虚化，那个说爱你一辈子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会因为钱抛弃你，但金钱和权利不一样，它冰冷，看似无情，但只有你有能力，它就永远是你的。爱情……不一样了。”
　　颜书大概明白蒋老三的切入点了。
　　大概就是她和蒋云宁的事情，就像蒋老三和她丈夫一般，再多的感情都会消失不见。
　　爱人不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但无情的金钱和权利可以。
　　见颜书不答话，蒋老三笑了笑，“你还年轻，可能也没经受过绝望，或者说没有经受过刻骨的绝望，不会知道那种感觉。但我经受过。快生文灏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可怜我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为他放弃了一世繁华，他却转身欺骗了我。不但如此，他的家人也一样，明明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还帮他瞒着我，只不过因为我有个不错的家世，虽然暂时抛弃了我，但我生的儿子，流着这个家族的血，所以最终会被家族认可的。”
　　蒋老三娓娓道来，给颜书的震撼不是一丁点。
　　一直以来，她以为主动抛弃她丈夫的是蒋老三，她那个丈夫很可怜。
　　但现在看来，看人看事不能看表面。
　　“因为这样，文灏生下来就有病。我好恨，我做错了惩罚我就够了，为什么要连累我的儿子……所以秦家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
　　蒋老三目光阴沉，隐隐带着一丝疯狂，颜书脑海中忍不住想到了当时蒋老三丈夫的死因。
　　好像就是因为车祸。
　　“可惜，那个负心汉运气好，死得早。不过还好，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他死了，不是还有他的女儿吗？”
　　颜书瞪大眼睛，她说得难道是——
　　秦珊珊？
　　一直以来，蒋老三对秦珊珊都很好。
　　可以说任由索取，正是因为这般放纵的溺爱，所以让秦珊珊的性格养成了现在这样的奇葩。
　　以为是愧疚的溺爱，但如果不是呢……
　　从头到尾，都抱着养歪这个人的想法呢？
　　颜书打了一个寒颤。
　　蒋老三把一份东西递给颜书。
　　“拜他的好女儿所赐，我还真的查到了一些东西。看看这些东西吧，你会知道，爱情真的是那虚无缥缈的玩意。”
　　颜书接过东西，翻了翻。
　　尽管早就事实了，但被整理成调查案卷呈现在台面上的时候，颜书的心还是针扎一般地疼。
　　案卷很详细。
　　蒋云宁什么时候盯上她的，怎么计划的，甚至把她的父母怎么拖下水的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而且案卷还详细记录了，郑焱东最开始的目的不是程嘉琦。
　　而是她。
　　美男计。
　　而一开始，蒋云宁就知道。
　　他不但没有阻拦，还推波助澜了。
　　“把自己的女人推给其他的男人，历史上没有多少男人能做到的。能做到的，大抵上都不爱这个女人。”
　　末了，蒋老三总结道。
　　颜书认为，蒋老三说得很有道理。
　　但要怎么家暴，是颜书和蒋云宁之间的事情。
　　还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颜书冷下脸，“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我知道现在蒋云宁对你很好，大概是一种愧疚的心态吧。而这种心态，有效的放大，会取得不一样的效果。”
　　愧疚？
　　颜书肯定，蒋老三一定不够了解蒋云宁，或者对蒋云宁的侧写分析不够。
　　不然，也不会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他从头到尾，都没愧疚好吗？
　　颜书叹息了一声，压下了心底一阵一阵冒上来的心酸。
　　蒋老三还在谆谆诱导，“如果可以，蒋氏也可以由我们女人做主。”
　　蒋老三的目光，真诚，隐隐带着疯狂。
　　颜书却摇摇头。
　　“对不起，我拒绝。谢谢您的茶，我想我要回去了。”
　　蒋老三见她离开，也不阻止，只告诫一声，“女人，别太傻了。他不能给你蒋家最好的东西，但我可以给你。”
　　颜书依然摇头，慢条斯理对蒋老三摇头，“抱歉，你给不了。”
　　“是价钱不满意吗？我们可以继续谈。”
　　“不是。”颜书笑了笑，“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您根本不知道，在蒋家，我想要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
　　蒋老三眯着眼睛，“你口气不小，小心贪心吃撑大胖子。”
　　颜书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虽然不想道德绑架您，但您这些年，应该很少陪自己的儿子吧。你要是能经常陪着他，你就明白了……对我来说，蒋家最好的东西是什么了。”
　　钱，她现在有很多了。
　　如果得到蒋家，只会像蒋云宁那般忙成狗的话。
　　她宁愿闲散一生。
　　蒋家最好的东西哪里是钱。
　　分明就是他呀。
　　085
　　颜书一进屋，就熟门熟路找到了卧室的七鳃鳗抱枕，狠狠扔到那人的脸上，见他短暂错愕之后发怒的样子，终于是舒爽不少。
　　到底她还是俗人，说原谅什么的，太高看她了。
　　只不过，见到了蒋老三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心中的一口气呼不出来。
　　现在好了，终于放松了一些。
　　蒋云宁捡起地地上的七鳃鳗抱枕，“干什么？”
　　颜书没答话，反而是回房间开始换衣服。
　　蒋云宁追了上去，“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除了你，还能有谁？”颜书叹息了一声，换好衣服后，把包里的书拿了出来，往书房走去。
　　蒋云宁拉住她，问道：“她找你了。”
　　颜书点头。
　　蒋云宁不愧是蒋家人，把蒋家人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就连蒋老三会来找她，也算得一清二楚。
　　知道自己没估计错，蒋云宁没说什么，坐回到了电脑面前。
　　他这样淡定，颜书倒有些好奇了。
　　“你不关心我们说的什么么？”
　　“套路而已。”
　　颜书想了想，的确是套路。妄想用同为女人来拉近距离，顺便给她洗脑在，最后皈依她教。
　　颜书翻开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难道你不担心我真的被她带跑了？”
　　“相比她，我给的条件不是更好么？”
　　颜书笑了笑，“你倒是往脸上贴金。也不知道是谁，前几个月还在要我还钱呢。”
　　话一出，蒋云宁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后来不是肉偿了吗？”
　　“……呵呵。”
　　颜书不再理会蒋云宁，专心致志地开始看书。
　　蒋云宁也不闹她，他有他的事情。
　　快十点了，颜书合上书，发现蒋云宁还在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睡吧。”
　　蒋云宁按了按眉心，合上电脑。
　　“马上。”
　　他的目光落在颜书的书上，微微出神，“你在学这个？”
　　“反正这段时间没找好工作，就去找点书看看。我发现我对这些还是挺感兴趣的。”
　　蒋云宁看了那厚厚一摞的心理学书籍，没有戳穿她，只是捏了捏她的手，“你不用那么辛苦。”
　　“完全不呀。以前看韩剧觉得智商都下降了，正好，活到老学到老嘛。”
　　拉着蒋云宁，两人往卧室走去。
　　颜书又问：“上次你说预约了医生？”
　　蒋云宁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嗯。”
　　“有效果吗？”
　　蒋云宁再次犹豫，然后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颜书抓住蒋云宁的手，“没关系，慢慢来。这次，我陪着你。”
　　尽管听不懂蒋云宁工作上的事情，颜书还是问了几句。
　　有些专业术语，她的确是听不懂，听起来完全是催眠曲，合上眼睛之前，她暗自想，明天也要去图书馆借一些关于金融商业之类的书。
　　不求完全懂，但求能和蒋云宁有共同语言。
　　奔波了一天，颜书真的累了，虽然强打精神，但最后还是没有架住周公的引诱，抱着蒋云宁沉沉睡了过去。
　　蒋云宁了无睡意，侧过头来，目光落在颜书微微嘟起的唇上。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就算睡梦中也嘟着嘴巴。
　　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她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被吵醒的痕迹，他才掀开被子往外走去。
　　翻出手机，仔细看着里面信息传过来的视频。
　　那正是颜书和蒋老三见面时候录下的。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按下了删除键。
　　同时，给信息的主人转过去一笔钱，附上一句话。
　　“以后，不用了。”
　　颜书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蒋云宁做过什么，反而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她得了一个金手指，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但法语溜，英德日都很擅长，最后还成为了蒋云宁的得力助手。
　　不过究竟是梦。
　　醒来之后，颜书继续和那些生涩的专业书奋斗。不但如此，她发现生活中多了一些麻烦。
　　这些麻烦，大部分来自于蒋老三。
　　三天两头请她吃饭不说，还邀请她去她的公司上班。
　　也不怕当她间谍。
　　颜书自然是婉拒了。
　　不但如此，蒋老三偶尔还携朋友时不时好颜书偶遇，遇见人自然要介绍一番。
　　她是蒋云宁的妻子不用怀疑。
　　但那些富太太团的眼神，让颜书不喜欢。
　　大概是颜书说出她没有当官的老爹，也没有当总裁的母亲，更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比不上北城的那些名媛。
　　其实，她在跟蒋云宁回来的时候就有这个觉悟了。
　　在他身边，要承受她以前从来没有承受过的压力。那个时候，她估计会哭，但咬咬牙，总会走下去。
　　她的确是这么做的。
　　唯一让她觉得愤怒的是，她们对蒋云宁的评价。
　　一个私生子。
　　她们之间大部分都是当地小有名气企业老板的原配，这些老板大部分在外面也有小三小四之类的。
　　这些年守着老公，耗费了她们太多的时间和心力，以至于心理都扭曲了。
　　他们仇视小三小四，更加仇视小三小四的孩子。
　　这是既定事实，颜书知道。当她们以犀利、刻薄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难受。
　　那是一种，我能说他不好，但其他人不能说的护犊子情感。
　　如果不是顾忌到有外人，颜书大概要和蒋老三撕起来。
　　但外人在，丢的是自家人的丑。她不想让蒋云宁难做。
　　富太太甲说周末要办一个小型酒会，还说颜书没什么朋友，邀请她一起去。
　　颜书正准备拒绝，但蒋老三已经先一步截断了她，“是呀，颜书，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闲着也是闲着……”
　　颜书笑了笑，扬了扬手上的书，“我现在在上课呢。”
　　“周末又不上课？哪个学校周末还上课的？”
　　“就是嘛。”富太太甲绵里藏刀，“难道颜小姐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么？”
　　“哪有，李太说笑了。只是我什么都不懂，怕是让李太见笑了。”
　　“哪有，哪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和我女儿一样，活泼可爱才招人喜欢。”
　　富太太甲握住颜书的手，长长的指甲差点把颜书手背上的皮都捏掉。
　　倒也真是“和善”。
　　颜书想，蒋老三的意思，大概就是找机会羞辱她，顺便让她知难而退吧。
　　所以，她回去问了蒋云宁的意见。
　　他的处理方式很干脆了当，“不喜欢就不去。反正你是小辈，活泼可爱，特立独行才招人喜欢。”
　　“反正没有这次，也有下一次。”颜书倒是斗志昂扬，“现在所有的人其实都在等我的笑话，其实也是在看你的笑话。我不会让你成为整个北城的笑柄。”
　　蒋云宁呆住，大概没有想到颜书是这么想的。
　　“你……会很辛苦。”
　　“你也很辛苦呀。”颜书看了一眼蒋云宁，“我们不是夫妻了吗？患难与共，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蒋云宁没有再说什么，却安排了福老来教导颜书一些基本的礼仪。
　　颜书学得很努力，就像她第一次接到一个客户的时候，那般紧张，但也尽心。
　　李太说是小型酒会，但其实是她女儿李冉二十岁的生日宴会。
　　还好做了充分的准备，颜书带了礼物。看到蒋老三微微惊讶的表情，她冲她笑了笑。
　　她又不是傻子。
　　只是这晚上，太多熟人了。
　　蒋老三一到酒会，就忙着和其他富太太寒暄了。原本说的给她介绍朋友，倒像是笑话一般。
　　颜书附近三三两两，都结伴成团，倒是她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说没失落感是假的，不过颜书善于调解自己。工作了那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受这般冷遇。
　　平常心就好。
　　颜书端了一杯果汁。
　　因为李冉邀请了很多年轻姑娘，所以酒会上准备了很多女孩喜欢的果汁。
　　颜书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不会喝酒。
　　只不过，她刚刚端起酒杯，就见到了秦珊珊。
　　她大大方方和李冉打了一个招呼，看着两人关系挺好的样子。颜书这一出神，秦珊珊已经发现了她，眼睛眯了眯，随即朝她走来。
　　“哟，颜小姐，你也来了。什么时候这地方随便的阿猫阿狗也能来了。”
　　果然是随意掐架来了。
　　人家都把脏水明显泼在脸上了，颜书还不能回击么？
　　“珊珊淘气了，大约是我们年纪相当，连嫂子也不叫一声。”言下之意，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你秦珊珊的嫂子。
　　秦珊珊眯着眼睛，“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嫂子？”
　　颜书笑，“那也是。我和你云宁哥结婚的时候在云州，没来得及叫你，你云宁哥还愧疚呢……”
　　秦珊珊一连甩了两拳，都打在了颜书的棉花上，顿时脸上有些难看。
　　“我听说你最近在我们学校当旁听生？”
　　颜书点头，落落大方承认，“学到老活到老，我又没珊珊这般美貌，只能多看看书，武装武装内涵了。”
　　就差点没直说秦珊珊空有美貌，内在空空了。
　　颜书话里藏刀，哪里还有酒店那温柔平顺的样子，秦珊珊气急，正要说话，却被蒋老三叫走。
　　秦珊珊一走，旁边看热闹的女孩子们都是些年轻活泼的，顿时对颜书起了兴趣。
　　
　　☆、第64章 086-087
　　
　　“你真的是那个蒋总的妻子？”
　　小姑娘七嘴八舌开始问了起来，“我爸说他很有本事。”
　　“我见过一次，还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性格看起来不太好。冷冰冰的。他平时在家也是这样吗？”
　　颜书点点头，承认道：“有点。”
　　几个小姑娘顿时同情看了她一眼，“我们还是喜欢暖男。”
　　“其实，蒋家另外一个蒋总也长得挺帅的，就是太花心了。我妈说这种男人我压不住……”
　　“他不是快结婚了？”
　　“是呀。听说娶得还是他的助理。”
　　“好浪漫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
　　几个小姑娘对蒋家的事情很感兴趣，不过大部分是对蒋氏两个总裁的情史比较感兴趣。
　　颜书也不多说话，只等小姑娘问她，她才答几句。大部分是无关痛痒的一些小事，但对好奇心满满的小姑娘，还是增添了不少八卦。
　　也幸亏这几个小姑娘，颜书不太觉得自己尴尬。
　　而且她发现几个小姑娘也挺不喜欢秦珊珊的。
　　当然，这些还是她听墙角听到的。
　　“那个秦珊珊下巴那么尖……笑死了……还说天生的，明显是整的好吗？”
　　“对呀，上次我还看她在网上晒xx包，笑死了，普通的几万块的货色好么，还好拿出来显摆。”
　　“是呀，上次还说x晗和她互相关注了呢。现在俨然一副网红的姿态了。”
　　“可不……她不就是一张网红脸吗？”
　　原来有钱人的姑娘，也照样八卦聊天的。
　　颜书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差点和一个女人迎面撞上，抬起头来慌忙道歉。对方见到是她，眼神微眯，有什么情绪很快一闪而过，“是你？”
　　“嗯？”
　　颜书莫名其妙，只见不远处有人喊道：“曼曼。”
　　那女人看了一眼她，没有再说话，很快离去。
　　后来经过秦珊珊，颜书终于想起那个人是谁了。
　　说来世界真是小，当时她和宋嘉誉隐隐的暧昧，后来知道宋嘉誉有老婆了，据说是大家族的女儿。
　　正是这位周曼曼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
　　她是蒋宁渊的表妹。
　　严格来说，也算是蒋云宁的表妹。
　　但蒋云宁的身份尴尬，加上蒋老爷子过世后，留了一大笔钱给这位私生孙子，这活生生得打了原配周家的脸。虽然两家因为合作，当面不好撕破脸皮，但是周家要待见蒋云宁这个私生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新仇旧恨，周曼曼仇视颜书，这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周曼曼名校毕业后没靠家族庇佑自己一步一步爬成了著名婚纱设计师的位置。
　　国外国内很多一线明星，都找过她定婚纱。
　　所以周曼曼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和秦珊珊这种靠蒋老三才扶起来的女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就算周曼曼不喜欢她，也没有当面说出刻薄的话，只是不理会她罢了。
　　酒会快结束的时候，秦珊珊又过来了。
　　“我听说你以前在xx公司做过？还和宋嘉誉关系挺好的？”
　　颜书看了她一眼，没答话。
　　“那你现在看到她就不心虚吗？”
　　颜书自然知道秦珊珊口中的“她”指得是周曼曼，脸上微微一笑，“你看到我都不心虚？我干嘛要心虚。”
　　秦珊珊一滞，咬牙切齿，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什么时候，我的私事也轮得到随随便便的人来嚼舌根了？还是要被爆一下，你花了几万块买了一个假的限量包吗？”
　　周曼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想来早就把秦珊珊的话听到了耳中。
　　周曼曼究竟不一样，秦珊珊不敢惹，愤愤地抬起高跟鞋走了。
　　留下周曼曼和颜书大眼瞪小眼。
　　“我一直在想，是怎么样一个女人，能赢了我。”
　　颜书：“……我和师兄……宋总监……很抱歉……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我知道。”周曼曼笑了，毫不在乎，“他从来都不骗我。”
　　颜书这下还真的挺尴尬的，周曼曼女王气势太明显，而且明显把她当情敌看待。要祸水东引吗？比如师兄早就找了一个小女朋友了。
　　但想法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周曼曼已经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是蒋云宁的同学？”
　　“嗯。”颜书不明白周曼曼问这句话的意思，忍不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他以前一直在云州？”
　　“初中毕业后，我们就没联系了。他母亲因为虐待他被强制在精神病院后，他才被蒋家接回来？”
　　“李婉怡？”
　　周曼曼的声音隐隐带着怨恨和不屑，看来相当讨厌李婉怡。
　　“秦珊珊告诉我，她现在染上了毒瘾。”
　　“是呀。听说戒了一段时间，又复发了。”
　　“她对蒋云宁不好？”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残忍。
　　颜书犹豫了一下，组织了语言，“是不好，他们之间有些误会。”
　　周曼曼冷笑一声，“误会？虎毒不食子，除非……不是她儿子。”
　　“……”
　　颜书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后来她上课的时候也问过姜卓恒，他也解释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变态。
　　没有感恩之情，没有愧疚之情，当然也没有所谓的母爱了。
　　如果蒋云宁不是李婉怡的孩子，是她随便抱过来的孩子的话，以蒋家的办事手法，肯定会做亲子鉴定。那个时候蒋云宁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哪里有能力能改变这亲子鉴定结果。
　　所以蒋云宁是蒋家的孩子，这是在铁定的事实。
　　归结一点，还是李婉怡，不配为人母罢了。
　　周曼曼似乎对李婉怡很感兴趣，一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
　　只是，颜书对李婉怡不太熟悉，要真正了解她的人，应该是一直在她身边的蒋云宁吧。
　　周曼曼得不到她想要的信息，加上酒会已经接近尾声，和颜书告辞了。
　　“对了，听说你又在读书，还是心理学专业？”
　　颜书点头。
　　周曼曼给了她一张名片，“这是我一个学姐，是心理学的专家。你有问题，可以直接咨询她。”
　　颜书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
　　姜韵宜。
　　回家的时候，颜书和蒋云宁说起这件事情。
　　她觉得周曼曼这友好枝伸来太诡异了，忍不住和蒋云宁分析了这件事情。
　　现在和蒋云宁在一起后，她很难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变得疑神疑鬼，非人非鬼。
　　“你分析得没错。”
　　蒋云宁把名片弹到垃圾桶。
　　“姜韵宜是我的主治医师。”
　　“……”颜书瞪大了眼睛，“周曼曼也知道？”
　　“应该是撞见过。”
　　“那怎么办？”
　　“没关系。姜韵宜还不会没这点医师操守。再说了，这件事情迟早会曝出来，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那周曼曼？”
　　“这些年，蒋家一直和周家合作，养了不少蛀虫，周氏到这一代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周家老五周泊樊。不巧，他正是周曼曼的双胞胎弟弟。”
　　颜书若有所思点头，“你的意思是周曼曼是替周泊樊来打听的？”
　　“周家这对龙凤胎当时在周家红极一时，风头一时无两，后来父母在车祸中双亡，两姐弟也被送到国外，最近才回来。不过周家早就换了一拨人了，加上老爷子对他的溺爱，应该很不得周家人的心。所以，他要站稳脚跟，就必须找一个合伙人。这个人，要对周家有利，但又同时制约着周家其他人……”
　　颜书不明白，“那为什么不找蒋宁渊？”
　　“我想，蒋宁渊不想被外戚把握权利吧，不想两面不是人，更不想蹚周家这趟浑水，所以借势一推，把周家推给了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送上来的蛋糕不吃白不吃。”
　　蒋云宁低下头，握住颜书的手，忽然道：“听说今天秦珊珊又欺负你了？”
　　“哪有！”颜书瞪大眼睛，“我也回击了。”
　　“嗯，很好。”
　　蒋云宁亲着她的脑袋，夸奖道：“小角色，不足挂齿。直接干掉就可以了。”
　　“蒋老三表面是疼爱她的……”
　　“你也说了，是表面。你猜，在亲儿子和她之间，她会选择哪一个？”
　　“你想干什么？”
　　“帮你报仇而已。”
　　蒋云宁一笑，颜书就知道他要做坏事了，不过，她不但没有害怕，居然还有几分兴奋。
　　“老公，老公，你想怎么对付她？”
　　“本来对她可以用一般手段。但看你这么有兴致，我可以慢慢玩。”
　　“老公，你好坏哦。”
　　“……”
　　颜书咪着眼睛，扑到他的怀中，“不过我好喜欢你。”
　　蒋云宁搂着她，微微勾了勾唇。
　　“嗯。”
　　087
　　颜书准备正式考心理学的研究生了。
　　姜卓恒说从今年开始，他们学校特批了一些专业。这些专业和在职研究生有本质的区别，在职研究生只能拿一个证书，但这种研究生可以拿双证，还是和全日制大学一样的。
　　只不过需要严格的考试。
　　颜书去报了名。
　　报名出来，颜书碰到了宋嘉誉。
　　他没有隐瞒，“我和卓恒是好友。”
　　“姜教授？”
　　“嗯。”宋嘉誉对好友好一顿夸奖，“他专业知识很好，跟着他能学很多。”
　　“嗯。他的确是个好老师。”
　　宋嘉誉说顺便送颜书回去，颜书拒绝了。
　　不过她说起了周曼曼。
　　“那天，我遇到了周曼曼。”
　　“哦？”
　　宋嘉誉神色淡定，回眸看了一眼颜书，“曼曼人不错。”
　　话语里全是维护。
　　颜书见多了分手之后成为仇敌的夫妻，但周曼曼和宋嘉誉不一样，就算分开，对彼此还是维护的态度。
　　“她最近应该有点烦恼。”宋嘉誉说道：“周家全盘洗牌，她和她弟弟处境艰难。”
　　这和蒋云宁的说法一样。
　　“她问过蒋云宁的事情。”
　　“看来，他们姐弟是选择了你老公了。”顿了顿，宋嘉誉又说道：“周泊樊还不错，虽然年轻一点，但假以时日，应该不是池中物。”
　　颜书接受了宋嘉誉的意见，最后，宋嘉誉离开的时候，给了颜书一个忠告。
　　“我听了一个消息，可能对他不太好。”
　　“什么消息？”
　　“秦珊珊你认识吧……她散播了你老公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还说了一些关于你老公……”
　　同为男人，宋嘉誉没有说下去。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宋嘉誉难免同情自己这个小学妹。但姜卓恒说得不错，颜书是真心喜欢蒋云宁，不然也不会为了蒋云宁这么刻苦地研究心理学。
　　以前认识她的时候，她可没这么刻苦。
　　“秦珊珊胡说！他没有！他有没有毛病，我最清楚！”
　　颜书想也不想给蒋云宁辩解，最近因为和周泊樊走得近，蒋氏旗下有些原本和周家其他合作的公司纷纷有些动作了，大概还有种逼宫的架势。
　　这就是利益了。就算是亲兄弟，也要互相拿刀指着对方。
　　这个时候，颜书不想蒋云宁再有任何负面的新闻出来。
　　秦珊珊这个时候爆出这些新闻，是想浑水摸鱼么？
　　颜书和程嘉琦聊起了秦珊珊的事情。
　　当然，时至今日，程嘉琦也知道郑焱东和秦珊珊有一腿的事情。新仇旧恨，程嘉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颜书。
　　但她还没开始布置，网上已经有一条热搜出来了。
　　“某知名名媛爆出山寨包，网上炫富最终一场空。”
　　颜书也看到了这个头条。
　　那天在李冉的生日宴，听到几个小姑娘八卦过，这个秦珊珊不但是个模特，还因为炫富小红了一把，成为了时下的网红。
　　但被爆出用假名牌包……丢人丢大了。
　　网上吃瓜群众普遍对炫富抱有不太友善的态度。
　　一时之间落井下石的人不再少数。
　　秦珊珊也出来解释了，但最后发现漏洞百出，自打脸无数下。
　　程嘉琦还和颜书说，这秦珊珊的公关没做好。既然有黑点，那就不要试图洗白，恐怕楚楚可怜的道歉，都比死鸭嘴硬硬撑要好。
　　本来只是一个小网红用假包，但网友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快的秦珊珊整容，劈腿，甚至滥交都出来了。
　　而后，这事情越闹越大。扒秦珊珊的事情，顺带扒了一些秦珊珊的两个入幕之宾。
　　蒋云宁和蒋宁渊。
　　大概两兄弟争一个女人很有看点，一时之间，这事情的热度不但没有散下来，反而越发攀高。
　　颜书看网上那些评论越发不堪，心情十分不好。
　　她倒是不同情秦珊珊，她讨厌她还来不及，只是心疼蒋云宁罢了。
　　明明和秦珊珊一点没关系，还说的为她一掷千金，甚至和蒋宁渊大打出手。
　　哪有！
　　明明蒋云宁不是幼稚低级的人好么？他比一般富二代要努力认真多了！还有些人说蒋云宁一个私生子现在和蒋家正派少爷平起平坐，不知道做了多少恶心事……
　　颜书啪得一声盖了手机。
　　蒋云宁洗澡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还不睡吗？”
　　“马上就睡了。”
　　颜书气鼓鼓地在被窝里躺好。
　　天气越来越冷，北城真是比云州冷很多。
　　蒋云宁熟门熟路摸了上来，摸到她冰冷的手，往怀中一塞，“怎么这么凉？”
　　颜书拿出手，俯身过来抱住他。
　　“云宁，你很累吧？”
　　“没有。和一群老狐狸小狐狸斗，其乐无穷。”
　　蒋云宁许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以前还是年少时候在云州和雷鸣打地盘的时候，才有这种快乐的感觉。
　　现在他幸福得很。
　　颜书明显心疼他，蒋云宁特别受用。
　　不过，她的情绪有问题，蒋云宁捏了捏她的脸，“出什么事情了？”
　　蒋云宁想到先前颜书发脾气扔手机，捡起手机看了看。
　　颜书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蒋云宁已经熟门熟路打开她手机看了她先前的浏览记录。
　　颜书心疼蒋云宁，“你别多想，现在的网上，键盘侠特别多。反正说说而已，他们站着自然不会腰疼。”
　　蒋云宁看得乐滋滋的，“他们说的很好呀。”
　　“……”颜书从蒋云宁的怀中探了起来，“你不生气？”
　　“生气什么？”蒋云宁笑，“蒋老三想把我和蒋宁渊都拖下水。没门。要玩大家一起玩。”
　　“可是你最近在和周家合作，这样内斗真的好吗？”
　　“除了我，周泊樊找不到更好的合作者了。”蒋云宁有恃无恐，“而且，这些东西迟早会曝出来，还不如一起来，把伤害降到最低。”
　　“可是……”
　　蒋云宁摸着她的脑袋，“我无所谓，只是可能要苦了你了。”
　　顿了顿，蒋云宁又说道：“我给爸妈安排了一次抽奖。抽中了意大利德国双飞20日游。这事情过去，就接他们回来。”
　　颜书：“为什么不直接给钱让他们去。”
　　“他们辛苦勤俭了一声，要说服他们估计不容易。抽奖中奖这是最好的办法。你最近也累，跟爸妈出去玩玩。”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出去玩，蒋云宁一个人在这里解决问题。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蒋云宁愣住。
　　颜书抓抓他的耳垂，肉嘟嘟的，分明是很温柔人的面相嘛，哪里无情刻薄。
　　“我是你老婆呀，关键时候不陪着你算什么家人。”
　　蒋云宁还想劝说，但颜书已经打了一个哈欠，同时抽走蒋云宁手里的手机。
　　“好了，别乱想了。先睡觉吧。父母那边我去搞定，你这边休想赶我走！”
　　蒋云宁速度很快。
　　第二天，颜书就接到了父母欣喜若狂的电话。
　　“书书，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诈骗？”
　　“……”严格来说，也算是吧。
　　不过，做戏要认真，颜书还真的假装帮父母看了起来，后来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他们中大奖了。
　　父母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孩子。
　　颜父颜母一辈子没出过国，出过省的机会都用手指能数出来，偏偏这个时候还想把机会让给两个孩子。
　　颜书心里酸酸的，“爸妈，我这边读书忙呢。云宁更是走不开。而且，签证什么的我都已经帮你们办好了，你们也辛苦了一辈子了，出去玩玩也是好的。”
　　颜书再三说自己没空，加上抽奖活动公司告诉这次名额不能转让，老两口才定下来心来，不再劝说。
　　含泪把父母送上飞机。
　　网上已经扒出了秦珊珊的后台。
　　一个偏远区县的小个体户女儿，怎么一跃成为北城名媛的。
　　蒋老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还是被扒出了当年私奔的事情，甚至对当时蒋老三的老公车祸，也有部分人存疑。
　　这样一来，蒋老三也算先发制人。
　　因为压轴的永远是大戏。
　　比如，蒋云宁的秘密。
　　果然没多久，网上又爆了一截视频。
　　虽然打了马赛克，画面也很模糊，但知情人又爆出了这个视频的主人受过虐待，以至于对女人不行，只能靠性虐才能硬起来。
　　甚至，网上还有人爆出了蒋云宁的诊断单。
　　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蒋云宁性虐果然成为了最大的热门。
　　家里的电话打爆了，颜书不得不拨了电话线。
　　蒋云宁的手机也被打爆，当年蒋老爷子觉得蒋云宁不适合接管蒋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同样的，现在蒋家下面的公司的负责人，也认为蒋云宁没有这个资格。
　　不但是蒋云宁，颜书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熟悉人的电话自是不要说，还有一些记者什么的。
　　蒋云宁表情轻松，“记下他们的名字，秋后算账。”
　　
　　☆、第65章 088
　　
　　最初的时候，颜书也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她去上课，被一群记者堵住。
　　“请问，颜小姐，你知道你丈夫的隐疾吗？”
　　“你们是形婚吗？”
　　“颜小姐，你嫁给这样不能人道的男人，是为了他的钱么？”
　　“听说他是你初中同学，请问他初中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了？”
　　……
　　很多难听的，更多难听的。
　　颜书没有对付这些咄咄逼人媒体的经验。以前公司虽然也有和媒体接触，但收了红包的他们温柔可爱，哪有现在这般面目可憎。
　　镁光灯闪得颜书眼睛都睁不开，各种人各种面目朝她涌过来，就在她不知道所措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稳住了她的心神。
　　“什么时候，学校允许你们可以这么进来采访了？还对我的学生造成了困扰？”
　　姜卓恒报了警，驱散了记者。
　　“你没事吧？”
　　颜书喝了一口水，心情总算平静了一些。
　　“谢谢，教授。”
　　“不用客气。说起来，我不知道蒋先生是你老公。”
　　“嗯？”
　　“说来，也算是奇遇吧。我姐姐姜韵宜正是蒋先生的主治医生。不过，那病历是假的，我姐不会做出泄露病人隐私的事情。不但按照那病历的专业程度，想来也是对蒋先生的病情有些了解。”
　　颜书情绪低落，“他们大约是因为我才联想到了他……我这个时候学心理学……还看关于那些的书籍，所以他们顺藤摸瓜……”
　　“颜书，不用把所有错误都背在自己身上。主观来说，你可能是一部分促成原因。但客观来说，蒋先生的毛病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是吗？真相，是不能被掩盖的。”
　　“可现在网上大部分都不是真相。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说什么薄情寡义，心理变态，对亲生母亲都绝情！明明虐待了他那么多年的是蒋母，吸毒的人也是蒋母。
　　颜书不觉得蒋云宁做错了。
　　“你不用激动。还是那句话，真相是不会被掩盖的。”见颜书依然闷闷不乐，姜卓恒又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今天开始，我可以放你一段时间的假，虽然你不是我天分最高的学生，但确是最勤奋的。我期待你有一天，你能在这个领域有所成就。不单是为了蒋先生，也是为了你自己。”
　　姜卓恒送颜书回家。为了缓解她情绪，他开了车上的音乐。
　　舒缓的轻音乐，放松了她的情绪。
　　漫长的车程，足以让她平静下来，不把太多的负能量带回家。
　　很多人习惯把工作上遇到的负能量带回家，发泄给最亲近的人。但颜书不喜欢。
　　家里是开开心心的，可以吐槽，但不需要太多的负能量。
　　姜卓恒最后递给了颜书一张名片。
　　“我姐姐的工作室最近在招实习生，如果你有空，可以去应聘看看。”
　　“我可以吗？”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颜书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我可以吗？”
　　“我认为你可以，你就可以。”
　　这大概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
　　“谢谢你，教授。”
　　“不用客气。”姜卓恒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蒋先生的地盘，应该没记者了。”
　　这里自然没记者，但颜书回去的时候灯火通明，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在家里。
　　“福老？”
　　“小夫人，你回来了？听说你在学校被记者围堵了？没事吧？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颜书没管这么多，只是看着大厅的人。
　　“他们是谁？”
　　“蒋家旗下一些企业的负责人。小夫人，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
　　“不用了，福老。我不饿。我去打个招呼就上去了。”
　　这里的人大部分人都认识颜书，在蒋老爷子的葬礼上见过。但对颜书的态度可谓不冷不热，颜书也不气恼，走到蒋云宁身边，替他换了一杯茶，见蒋云宁指尖燃着烟，心里不忍，轻声说道：“少抽点烟。”
　　“嗯。你先上去。”
　　颜书犹豫。
　　蒋云宁捏了一把她的手，“男人的事情，你先上去。”
　　大概在这边也帮不上蒋云宁什么忙，颜书乖乖上楼了。
　　楼下很快传来了几个中气十足的争执声。
　　颜书听得朦朦胧胧的，想仔细听，但又要暴露自己，一时之间，恨不得变成蚊子飞到客厅。
　　福老给她送了一碗海鲜粥。
　　“小夫人，吃点东西吧。”
　　颜书食之无味，担心楼下的蒋云宁。
　　福老看了一眼颜书，“小夫人，你放心好了。二少爷能处理好的。”
　　尽管福老这么说，但楼下谈判的结果并不好。
　　陆续有摔门而出的声音。
　　颜书在楼上等着所有人离开了，才小心翼翼走下楼。
　　蒋云宁坐在沙发上，维持着最开始的动作，他的脚下散落着摔碎的茶杯，他的指尖还夹着香烟，都已经烧到烟蒂了，他都没有察觉到。
　　这样的蒋云宁，颜书很心疼。
　　她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大的捡起来，小的只能用香皂来滚了。
　　嘶——
　　大概是心不在焉的原因，颜书的手还是被划伤了。
　　蒋云宁终于惊醒过来，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伤口不算大，但流血有点多。
　　蒋云宁把她拎到一边，自己拿来医药箱，熟门熟路给她处理起来。
　　“云宁……”
　　“疼么？”
　　颜书摇摇头，眼眶酸涩，心里涨得好难受。
　　她拽住蒋云宁，“云宁，你……？”疼么？
　　明明前段时间还有那么多人站在他的这边，转眼……就被全部背弃。
　　“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吧……”
　　她伸手抱住他。
　　颜书难得强势霸道了一把，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蒋云宁被她紧紧抱住。
　　半晌，她才感觉到背上一暖，是她被回抱了。酸涩的眼眶终于忍不住，眼泪狂泻而出。
　　“云宁，不行我们就回去吧。我可以养你，我可以赚很多钱。”她会很努力，比以前二十八年都努力，因为身上有了责任，有了负担，有了想背负的人。
　　蒋云宁抱着她，没说话。
　　许久，他才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是男人，养家糊口是最基本的。”
　　颜书眼泪止不住，蒋云宁抬起她的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古怪地说道：“别哭了。有点丑。”
　　“……”
　　颜书更加用力抱紧了他，“丑你也得认了！我就是再丑，也是你老婆！”
　　“嗯。”
　　蒋云宁把颜书抱上了楼，还喂她吃了点海鲜粥。
　　海鲜粥冷了就腥了。
　　颜书本来就胃口不好，被喂了几口更是果断拒绝。
　　蒋云宁也没勉强，下楼给她煮了一碗面。
　　“吃点东西。”
　　“我不饿。”
　　蒋云宁分了一双筷子给她，“陪我吃点。”
　　别说晚上了，从中午这些人过来，蒋云宁都没吃过东西。
　　颜书乖乖陪蒋云宁吃完了一碗面。
　　最后，抚着肚子靠在他的怀里。
　　蒋云宁玩着她的头发，忽然开口道：“听说，今天在学校有记者找你了？”
　　“没事。后来教授帮忙解围了。”
　　“姜卓恒？”
　　“嗯。你怎么知道？”
　　“他有个姐姐，我认识。”
　　“是姜韵宜吧。”
　　颜书抓住他的手，“他还介绍我去他姐姐那边上班？”
　　“你想去？”
　　“有点想。只是怕自己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你比她有用。”
　　颜书明白过来，面红耳赤捏了一把蒋云宁，后来想到蒋云宁和她结婚后，每次恩恩爱爱也是痛苦的表情，心沉了下来。
　　“我没用。你……你还是很痛苦不是吗？”
　　“倒也不是。”蒋云宁捏了捏颜书的耳朵，“看你开心，也不错。不过时间太长，你会累。”
　　“……你……你更累好吗？”
　　“那也是。”
　　话题就这么被越带越远。
　　颜书终于想到了蒋云宁只问了她这边的事情，却没有说他那边的事情。
　　“现在是不是很难做？”
　　“是。那些人是蒋老爷子培养出来的后代，这些年早就被养坏了，古语说功高震主，倒也不是假的。嘴上说着支持我，其实也是想看蒋家内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没有一个站在你这边吗？”
　　“有倒是有，有部分年轻的副总站在我这边的。”
　　既是利益的碰撞，也是老派思想和年轻思想的碰撞。
　　蒋云宁摸着颜书的肚子，很满意那肥嘟嘟地触感，又摸了一把。
　　颜书不乐意，他还锲而不舍。
　　“蒋家，也该换血了。”
　　换血是正常的。
　　哪个领导人上台，第一件事情就是换血，换上他的人。
　　只不过蒋云宁在这边基础还不如蒋宁渊，要换血不但要站稳脚跟，还需要培养一批他的人。
　　任重道远，况且，现在眼前的问题是……
　　蒋云宁手下的这些公司负责人，并不听蒋云宁的话。
　　这才是最重要的。
　　蒋云宁信心满满，安抚颜书已经想到了办法。
　　但第二天，现实就给了他们残酷一击。
　　公司的负责人，终于带领职工罢工了。
　　
　　☆、第66章 089
　　
　　其实，蒋云宁那点事情只是小事情，只要公关做得好，不但能消除负面影响，甚至还能反胜一局。
　　但问题是，蒋老三不会轻易放过他。蒋家一些老下属大概知道蒋云宁有换血的心思，为了自己利益，也不得不把事情闹大。
　　罢工对一个集团来说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颜书第一次看蒋云宁发那么大的脾气。
　　摔了电话，但被颜书捡了起来。
　　她倒了一杯茶给他，“云宁。”
　　“小书，先出去。”
　　颜书把茶杯放在蒋云宁面前，“别摔了。”
　　“先出去。”
　　蒋云宁还是那句话。
　　颜书见他脸色不好，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拉上了门，她慢慢退了出去。
　　果不然，屋内又响起了瓷片破碎的声音。
　　颜书在楼下遇到了福老。
　　“现在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福老没有隐瞒，点头，“二少爷太着急了，才半年就想来一次大清洗。人都不会放弃自己已经掌握到手的权利，所以这一仗是势必的。”
　　“那……怎么办？好像没办法……”
　　“现在三小姐那边肯定尽可能的拉拢这些老部下，试图给二少爷最后一击。”
　　“可是云宁不是占股权最多的人么？对，还有蒋宁渊。”
　　“二少爷是有股权，但不是权利。双拳难敌四手，这些人反扑太厉害，恐怕二少爷到时候也只能妥协。”
　　“妥协？门都没有。”
　　蒋云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下来，吩咐福老，“给雷鸣打电话，我要见他。”
　　颜书跟在他后面，见他神色十分不好，“云宁，你想怎么办？”
　　“想和我玩硬的，那就硬碰硬吧。”
　　“可是……”颜书不懂商场上的事情，但她不觉得这是一条好办法。
　　“没有和平解决的方法么？”
　　“小书，别天真了。”
　　蒋云宁拉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搂到怀中。他的脸色依然难看，目光一派阴沉，颜书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他了。
　　“大概后来这段日子，我们会难熬，但快了……痛苦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云宁……”
　　晚上的时候，雷鸣果然来了。
　　两人一见面就直接进了书房。
　　颜书上了水果和茶后，见两人面色严肃，自认为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又退了出去。
　　“哥，你确定这样可以？”
　　“不听话的狗，养着也没用。还不如培养一些听话的狗。”
　　“如果撤掉所有的高层，势必会引起动荡。”
　　“现在已经动荡了。”
　　蒋云宁冷笑一番，“这些人，不过是仗着老人的身份和我拿乔，既然他们这么想退休，那我成全他们。”
　　“也可以。他们掌握了太多，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状况，是应该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了。”
　　“嗯。”
　　“蒋老三那边怎么样？”
　　“和你预料的一样，现在积极拉拢这些人。”
　　“行。”
　　蒋云宁点头，又想到一件事情。
　　“美国那边怎么样了？”
　　“徐砚已经收山了。蒋老三上门了好几次，徐砚都没答应。”
　　“徐砚的老婆，似乎和蒋乃珺关系很好？”
　　雷鸣点头，“据说是青梅竹马。蒋乃珺的云海药业，徐砚的岳父是创始人之一。”
　　经徐砚一提，雷鸣脑子一闪，“你觉得蒋乃珺那边会劝得动徐砚？”
　　“那就看他老婆在他心中的分量够不够重了。”
　　蒋云宁说话的时候一脸阴鸷，雷鸣看了心里冒起了不好的念头。
　　“哥，你不会想……”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但据说，徐砚老婆身体十分不好……要是出了一点问题，我想会适得其反。”
　　见蒋云宁的神色没有动容，雷鸣又说道：“哥，你现在也是有老婆的人。换个身份，有人拿嫂子威胁你，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蒋云宁蹙眉，眸中诸多情绪一闪而过。
　　雷鸣见状又说道：“而且，徐砚那人十分疼老婆，一丁点儿闪失他估计反扑得更厉害。”
　　终于，蒋云宁点了头，放弃了。
　　“那行，你跟紧徐砚那边那条线，势必不能让蒋老三先下手。”
　　与此同时，蒋家大宅。
　　小霉把一份文件交给蒋宁渊。见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小霉拿了一条毛毯，搭在他的腿上。
　　“夜深了，还是别看了。”
　　“嗯。”
　　小霉见他一动不动，眉宇之间有痛苦之色，大概知道他的腿伤又疼了。
　　她拿来热毛巾，给他卷起裤腿，轻轻给他捏了捏那伤处。
　　蒋宁渊叹息了一声，大掌放在小霉的头上。
　　“那边怎么样了？”
　　小霉手上的动作没停，“三小姐妄想通过这件事情给云宁少爷施压，虽然不能说放弃蒋家的控制权，但以后云宁少爷想再立威就难了。”
　　“云宁少爷？你倒是叫得亲热。”
　　“……”
　　“不过，我这姑姑在外面漂泊久了，倒是学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
　　毛巾渐渐冷了，小霉把裤腿放了下来，拿来毯子重新盖了上去。
　　见蒋宁渊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小霉在轻轻把手放在毛毯上，捂住他的膝盖，试图给他一些温暖。
　　“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他会输？”
　　小霉顿了顿，似乎在反应这个是她还是他？
　　末了，她摇头，说了自己的想法，“老实说我觉得不会。现在不要说周家有年轻的周泊樊在支持他，就连蒋家，也要一些年轻的中高层其实是站在他那边的。而且有些老一辈的，其实也是在观望。现在带病说要休假的不再少数，不是吗？”
　　蒋宁渊浅笑，“看来，你我能明白的事情，姑姑却还不明白。她大致忘了……以前她能掌控蒋家，不过是蒋老爷子在的时候一点面子。现在的她想做到，恐怕没这个本事……”
　　小霉明白过来，“那我们是要帮云宁少爷？”
　　“帮什么帮，没看见我们自己都忙不过来吗？而且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周家那场闹剧，也快要开幕了。”
　　尽管他的口气淡淡，但熟悉他一举一动的小霉还是知道了他的情绪。
　　这些年周家一直把蒋宁渊当成是他们的亲外孙，所以在蒋家人心中，周家大部分投给了蒋宁渊赞成票，明里暗里都在帮蒋宁渊。
　　直到蒋云宁回归，周家开始有了异动。这让蒋宁渊不得不怀疑，其实那件事情早就被周家的人知道了吧。
　　隐忍不发，不过是因为两家存在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加上周家现在争权夺势，没空罢了。
　　“别担心。不会太差的。”
　　“是呀。最坏的，已经发生了。也不会太差了。”蒋宁渊笑了笑，握住小霉的手，“何况，我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雷池现在还在笑我呢，我这种人渣都有老婆……他还真心不服气呀……”
　　对颜书来说，事情不会更差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蒋云宁的身影。
　　身边冷冰冰的，不知道他起床太久，还是昨晚上压根都没睡。
　　客厅一片喧闹，她循声走了下去。
　　发现蒋老三和秦珊珊来了。
　　一改前几天被网上攻击得灰败惨烈的模样，秦珊珊今天妆容精致，从头到尾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蒋老三身边。
　　“云宁，现在局势不稳。当然也不是说你管理不好，但现在事情因你而起，我想你也必须给一个答复。”
　　见蒋云宁不说话，蒋老三笑了笑，“现在你我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蒋家最有利的。现在高层集体罢工，这在蒋家创办至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类情况……”
　　“姑姑有话不如直说。”
　　“不管怎么样蒋家现在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云宁显然不适合……”
　　“姑姑的意思是你适合么？”蒋云宁冷笑。
　　但蒋老三以为蒋云宁是气急败坏，她笑了笑，“云宁，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现在怎么做才是对你有利的。”
　　“姑姑说得很有道理。”蒋云宁敛下眸子，淡淡开口道：“那一切，就如姑姑所愿了。”
　　“那就好。签了这份股权代理书，我现在回去准备董事会。”
　　蒋云宁没答话，目光落在那黑纸白字上，半晌都没有开口。
　　蒋老三胜券在握，倒也不急一时，“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云宁不妨好好考虑一番。这样吧，明天我在会上等你的好消息。”
　　大概知道蒋云宁已经没有退路。
　　蒋老三带着胜利的姿态走了出去。
　　颜书从楼下奔了下去，看见那份股权代理书，冷笑道：“她怎么不上天呢？这明显是逼你……”
　　说罢，颜书正要撕碎那份文件，却被蒋云宁拦住。
　　“拿过来吧，我签字。”
　　颜书瞪大眼睛，“为什么？难道真的要……真的要认输？”
　　
　　☆、第67章 090
　　
　　对蒋老三来说，蒋云宁现在唯一依靠的人就是她。
　　他和蒋宁渊不合，而且依靠蒋宁渊，就像一块肥肉丢给了恶狗，只会有去无回。
　　而她能暂且帮他保住一线生机。
　　所以，她根本不会想到蒋云宁不会签字。
　　第二天，她早早到了会议室，与她一起的还有一群居心叵测，或者坐山观虎斗赢得最大利益的高层。
　　直到那道门推开了——
　　颜书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霉问蒋宁渊，“你觉得二少爷真的会放权给三小姐？”
　　蒋宁渊但笑不语。
　　“你觉得呢？”
　　小霉不知道，因为蒋老三步步紧逼，似乎蒋云宁那边已经无路可退。
　　“无路？”蒋宁渊笑，“他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颜书也没想过蒋云宁会签她的名字。
　　“可是我不会……”
　　“有我在，不用怕，你只用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可是……”颜书仍然疑虑，按照蒋云宁的计划，枪打出头鸟，暂时动不了蒋老三，但这次闹事的老高层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样不会太绝情吗？”
　　“没什么绝情的。而且，我准备提他的儿子。”
　　“这……”这是哪一出？
　　“他做那个位置也太久了，是时候让出来给年轻的一代了。”
　　“毕竟是父子，难道不会背叛我们吗？”
　　“你觉得呢？如果真是父子，这些年也不会一直把住那个位置一丝机会都不让。”
　　最开始罢工的那个高层姓陈，也算是跟着蒋老爷子打下江山的人。正因为如此，蒋云宁一个乳臭未乾小子上台的时候，他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直到蒋云宁明里暗里开始巩固自己势力的时候，他才知道不能继续放任自流了。
　　所以，当蒋老三以后辈的名义找上门来的时候，陈老想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陈老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内定的接班人。小儿子这些年在外略有建树，对蒋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当颜书宣布任免文件的时候，陈老不敢置信。
　　“蒋云宁！叫蒋云宁出来！他以为他是谁？怎么敢！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蒋云宁慢慢走了进来，在颜书的旁边坐下，“您老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蒋云宁！你……你以为这样做能坐稳江山！没有我！谁……谁还能坐稳这个位置……”
　　陈老的情绪很激动，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久了，以前就连蒋老爷子都要忌他三分，何况现在这么一个小孩子。
　　颜书正准备说话，蒋云宁挥手道：“陈叔，你进来吧。”
　　一直听话乖巧惟命是从的大儿子走了出来。
　　他甚至想到了桀骜不驯的小儿子，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大儿子。
　　“嘉礼……你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爸……你已经老了，可以尽情退休享受生活了！”
　　“你……”
　　陈老心脏病发被送到了医院，陈嘉礼接任父亲一角，坐上了所在公司负责人的位置。
　　蒋云宁杀鸡儆猴，的确吓退了一些猴子。但对自己也影响巨大。
　　那天，颜书和蒋云宁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两人回到家，就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颜书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居然会这样。”颜书看了一眼蒋云宁，爬起来，趴在他的胸前，“你怎么知道陈嘉礼会接任他父亲的？”
　　他们不是父子吗？怎么会站在蒋云宁这边？
　　“因为，他告诉我，他不想每次年终讲话的稿子，都由他父亲把关。”
　　父子早有间隙，蒋云宁不是推波助澜了一把。
　　颜书掏出手机想看看新闻，却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是真爱还是作秀？蒋氏贫门夫人代替丈夫出席了董事会。”
　　颜书草草看了一眼，有理性支持的，但大部分还是把她抨击得狗血淋头。
　　蒋云宁拿掉她的手机，扔在一边，“饿不饿？吃点东西？”
　　蒋云宁不说还好，一说颜书还真感觉饥肠辘辘。
　　“吃什么好？”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颜书想了想，最后点了一个最简单的。
　　“上次，你给我煮的面，很好吃。”
　　“嗯……我去。”
　　蒋云宁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出来的时候，颜书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蒋云宁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回应。
　　“小书，起来吃东西了。”
　　末了，他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饿了么？”
　　颜书揉了揉眼睛，她实在困得厉害，“不想吃了。”
　　“吃点再睡。”
　　颜书真是困了，打起精神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整个人软绵绵，连怎么被蒋云宁抱回房间都不知道。
　　对她来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从身体到精神都高度紧张，所幸，一切都暂时停息了。
　　第二天，果然网上的帖子该删的删，热搜也撤了下去。
　　转而出现在热搜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男明星妻子约同经纪人出轨，还转移男明星财产的新闻。
　　相比来说，蒋云宁的世界离广大网友远了点，就算是蒋云宁的性格爱好性取向能作为一段时间谈资，也远远没有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励志男明星更有八卦价值。
　　毕竟，大家对男明星更加熟悉，也有更加谈论的话题。
　　颜书起来的时候，发现蒋云宁在和福老商量引导舆论的事情。见两人还在兴头上，颜书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转身，就见郧西匆匆而来，和她快速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对房间的蒋云宁汇报道：“蒋总，陈老跳楼自杀了。”
　　“……”
　　这个消息一出，不要说颜书了，就连蒋云宁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些诧异。
　　“消息准确吗？”
　　郧西点头，“刚刚从医院得来的。昨晚，陈老送到医院的时候心脏病突发，已经抢救过来。但凌晨四点的时候，家人发现陈老不在病房，还没找人，就发现他从楼上跳了下来……”
　　蒋云宁脸色难看，福老也罕见面色严肃。
　　“以我对陈老的了解，他不是这么容易轻生的人。”
　　蒋云宁点头，“就算是威胁我，也犯不着用自己的命。何况……我给他留了一条后路。”
　　“确定是自杀？”
　　郧西点头，“警察来了，初步确认是自杀。”
　　“陈家人反应怎么样？”
　　“陈嘉礼一直没露面，陈嘉仁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蒋云宁挥手，“先出去，看看医院和警察局那边的动静。有问题在和我汇报。”
　　郧西点头出去了，留下颜书看着屋内的两人，半晌才慢慢走了进去，“云宁，现在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先去查一查医院的监控录像，看有没有他杀的可能。”
　　“如果，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那也和你没关系，一切有我。别怕。”
　　蒋云宁冲福老点点头，福老安静地退了下去。
　　蒋云宁叹息了一声，“去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
　　“陪我吃一点，好吗？”
　　颜书被蒋云宁牵着下了楼，空荡荡的房间，安静的早上，显得格外的诡异。颜书拽紧了蒋云宁的手。
　　蒋云宁一愣，低下头，看她捏得发白的手，轻轻抚了抚，“别怕。”
　　说不怕是假的。
　　毕竟，是颜书昨天亲自念的那个任免书。
　　她没有办法完全置身事外，她的人生，也从来没承担起一条生命。
　　蒋云宁哄了她一阵子，最后说道：“我送你回云州。”
　　颜书摇头，拽紧蒋云宁的衣袖，“我，我要留在这里。我……我要陪着你……”
　　“嗯。”蒋云宁笑了笑，“那先吃点东西，养足精神。等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嗯。”
　　纵然是这样，颜书还是胃口不佳，一片吐司都没有吃完就怏怏放下了。
　　蒋云宁也不勉强，让她喝了一杯牛奶后，还放了一首轻柔的音乐。
　　颜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困意来得十分突然，她眼皮不停往下掉，整个身体也沉沉往下坠落。
　　还好，有一双手，及时抓住了她，并且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道：“别怕，乖乖睡一觉就好了。”
　　蒋云宁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福老匆匆走了上来。
　　“监控视频看到了？”
　　“的确是陈老独自上了顶楼。电梯里可以看到，不过他不像是去自杀，反而有点像是去赴约？”
　　蒋云宁沉吟，“确定没有其他人上去过？”
　　“那个时候已经快凌晨五点，电梯人很少。没有其他可疑人。”
　　“现场呢？”
　　福老依然摇头。
　　“警察封了天台，我们已经在尽可能的调查了。”
　　“不是电梯……那楼梯呢？楼梯有监控吗？”
　　福老也想到了，摇头。
　　“我查了。楼梯消防通道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大厅呢。”
　　“大厅的监控录像已经在调了……希望会有结果出来。”
　　
　　☆、第68章 091-092
　　
　　颜书这一觉睡到日暮沉沉。
　　接到了程嘉琦的电话，她才惊醒。
　　睡了太久，颜书的头有些疼，意识也还朦朦胧胧的。
　　程嘉琦的声音很着急，“颜书，你快上网！”
　　“怎么了？”
　　“你不知道么？现在网上一面倒，说你老公害死了蒋氏集团的元老……”
　　“……”
　　颜书猛地从迷惘中清醒过来，记起来了。
　　早上的时候，郧西来告诉蒋云宁这个消息的。
　　她很震惊，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反应，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心坠坠往下落，颜书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等会儿，我来上网。”
　　程嘉琦安抚她，“你也别多想，有些言论，看看就好。”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颜书看到漫天谣言的时候，心依然很痛。
　　最过分的莫过是蒋云宁的全盘否定。
　　他们的感情子虚乌有作秀就算了，就连蒋云宁的整个人生都否定了。
　　说他被虐待了，性子变态了，没有一点良善之心，逼得一个老人跳楼自杀。
　　这个世界，对弱者总是有过多的同情。
　　以前，颜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爱护弱小，同情弱小，她认为这是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动物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但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发现她的三观开始变化了。
　　有些事情，不能绝对地看。
　　陈老的死，是利益博弈的结果。
　　和他们有一定的关系，但和陈老自己就没关系吗？
　　当然，现在没有人管一个死人的原因。
　　他们只会更多的谴责给予活着的人。
　　比如陈嘉礼，比如蒋云宁。
　　颜书砰地一声合上电脑。
　　她捂着心脏，心疼得快要喘息不过来了。
　　蒋云宁……他分明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毫无感情的怪物，他……他是她想要照顾一辈子，保护一辈子的男人。
　　心绞痛得厉害，手紧紧握紧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她呼吸困难，下一秒，她感觉自己就要死掉。
　　就在此刻，门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书？！小书，你怎么了？！”
　　想要保护你的心，一直在坚定。
　　但我却没有做到。
　　颜书感觉自己的双手被蒋云宁拉开，他似乎在焦急给她说什么。
　　只可惜，她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只看到他焦急的神色。
　　原来，他担心一个人的样子，是这样的。
　　别担心。
　　她想说。
　　但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嫂子怎么了？”
　　雷鸣匆匆赶来，却发现蒋云宁抱着颜书往楼下冲。
　　“哥，嫂子到底怎么了？”
　　门外，福老和郧西已经准备好了车子。
　　蒋云宁没丝毫的迟疑，“去医院。”
　　雷鸣想了想，也跟着上了车。
　　车上，雷鸣几次想说出他的调查结果，但蒋云宁那个样子，他这一刻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哥，没事的。你别担心。”
　　蒋云宁没有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脸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的颜书。
　　“嗯。”
　　颜书并无大碍，医生只是告诉她情绪起伏太大，引起的心脏不适。
　　医生建议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医生出去了，蒋云宁站在床前，许久才勾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老婆，我很快处理完。”
　　蒋云宁在门口找到了踱步的雷鸣。
　　没有丝毫废话，蒋云宁问道：“查出什么了？”
　　“那天，大厅出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蒋云宁目光冷冷射过来。
　　“好吧……我不过是想缓和一下你紧张的气氛。”雷鸣举起手，投降道：“秦珊珊居然那天也在医院。而且从下午三点进去之后，就没有见到她出来过。”
　　蒋云宁蹙眉，“秦珊珊？”
　　“嗯。”雷鸣点头，这个消息还是雷池提供的。
　　“我们都小看了这个秦珊珊。她不但想吃你和蒋宁渊，就连陈老也没放过。据说她大一的时候还和陈嘉仁谈过一段时间恋爱。”
　　“陈嘉仁？”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陈嘉仁属于老来子，一直比较得陈老宠爱。但奇怪的是这些年陈老培养的继承人却不是陈嘉仁，而是大儿子陈嘉礼。从郑焱东那边得来消息，秦珊珊这些年一直在帮蒋老三巩固权利，当然是怎么巩固的我就不细说了……蒋老三对此一直很保密，如果不是雷池那混蛋在美人香遇到了秦珊珊，也没有想到私下还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蒋云宁眯起了眼睛。
　　雷鸣点头，正色道：“所以，我怀疑陈老的死不是跳楼自杀，而是谋杀。”
　　一开始，蒋云宁就不相信陈老会自杀。
　　他在蒋家几十年，什么苦没熬过，甚至跪下来求投资的事情都干过，怎么会因为他就自杀。
　　相比自杀，他更可能做的是隐忍，然后伺机翻盘。
　　“秦珊珊现在呢？”
　　雷鸣：“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有消息，马上就通知你。而且，要找她的人，不只是我这一波。”
　　蒋云宁目光移过来，雷鸣点头，“是的。陈家就有两笔人在找她，还有蒋老三，也在找她。”
　　看来，蒋老三也很意外，大概没有想到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脱离她的掌控。
　　“北城这么大，秦珊珊要是躲起来，一时半刻还真的找不出来。哥，你说怎么办？”
　　“秦珊珊智商不高，故意杀人，应该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定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对一个女人来说，哪里最安全？”
　　“家人？情郎？”
　　蒋云宁点头，“给我在机场、火车站、高速路站口找人看着，不能让她出北城。另外，蒋老三和郑焱东那边，你留心点。”
　　“嗯。”
　　颜书醒来的时候，蒋云宁正在吃汤圆。
　　见他醒来，他抬了抬眸子，把一个汤圆舀起来吹了吹，然后递到她面前，“饿了么？吃点汤圆。我亲自包的。”
　　蒋云宁表情如此淡定，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颜书却没有他这么淡定，拽着他的手，“云宁，我……”
　　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蒋云宁放下汤圆，把她扶了起来，还塞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陈老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啊……”
　　蒋云宁倒了一杯水，喂给颜书，“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警察那边我们也提供线索了，放心，没事了。”
　　“凶手？凶手是谁？”颜书松了一口气，她就是这么小家子气，只要不是蒋云宁，是谁都好。
　　反正，那个人的生死，她没这么多同情心来给予。
　　“说不准。”蒋云宁见她喝了小半杯，表情温柔了一些，“这些是警察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就等最后的结果就好了。”
　　见颜书还是呆呆不动，蒋云宁把手机递给她，“你看，警方都发正式消息了。现在我们就等破案了。”
　　颜书还是担心，“不会怀疑我们吧？”
　　“我们又没有做过，怕什么。”蒋云宁舀了一个汤圆，自己咬了一口，觉得不太好吃，又放下了。
　　满满都是抱怨。
　　“汤圆不好吃。”
　　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颜书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饿。”
　　“我也是。”
　　“想吃烤肉。”
　　蒋云宁笑，“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可我真的好想吃……好想吃肉。”
　　“……我和郧西买了一条七鳃鳗，要不回去煮给你？”
　　“……”
　　两人最终吃了福老送来的酒店套餐。
　　颜书吃得很饱，躺在床上和程嘉琦分析杀陈老的凶手。
　　蒋云宁没有离开，反而拿来了毯子，准备在医院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这医院太豪华，装潢和五星级酒店没区别，颜书坐在床上，见蒋云宁在沙发上窝下来，拍了拍床。
　　“这么大的床，你睡沙发干嘛？”
　　蒋云宁还是那句话，“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颜书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还能做什么么？”
　　“……”
　　见蒋云宁一张俊脸上面全是黑色，颜书无奈，上前把他拉上床。
　　“抱歉，我总是说实话。不过，这都是学你的。”
　　“……”
　　心满意足窝在蒋云宁怀中，颜书一边和程嘉琦刷着网上，一边不忘和蒋云宁八卦分析。
　　“你说，那凶手到底是谁？我看网上好多分析贴，个个感觉比福尔摩斯都厉害呢。”
　　“瞧瞧，这个更过分，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媒体呀，居然还搞了一个投票！什么，你的嫌疑居然还是最高的！不可能！什么乱七八糟的投票……你怎么可能干这么蠢的事情？！”
　　颜书抛下了心理负担后，心情松快，叽叽喳喳和蒋云宁分析了很多。
　　并非她对死者不尊重，她也想早点找出凶手。
　　洗刷冤屈的同时，让蒋家早点恢复正常。
　　她想得脑子都疼了，却发现蒋云宁从头到尾没有发表一丝意见。
　　颜书转过头去，发现蒋云宁面色沉沉，一副不善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蒋云宁捏了一把她的小胖脸，轻轻说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把你干个爽？！”
　　嗳——
　　话题怎么转得这么生活化了？！
　　092
　　这家伙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素了一段时间了。
　　自从知道蒋云宁那事儿后，她感觉好像和太监谈恋爱一般。
　　等等……也不对，好像太监没他那么能……插的。
　　颜书放下手机，滚到蒋云宁的怀中，“你就别想了，安安心心做你的霸道总裁吧。”
　　“你不信？”
　　蒋云宁捏着她的小胖脸，让她嘟起嘴巴，作势要亲过来。
　　嘿，还威胁她？还是用这种低级的方式？
　　颜书没有退开，反而是勇敢地迎了上去，吻住了蒋云宁。
　　“云宁……”
　　“嗯。”
　　颜书亲了亲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感情真是可怕。
　　越和他相处，越心疼他，越喜欢他，越离不开他。
　　到现在，颜书不能说蒋云宁不爱她。他平时大概带了一些面具，但在她面前流露出来的担忧、开心、幸福和爱，颜书认为那是他真实的情感。
　　他不是怪物。
　　他只是不懂罢了。
　　颜书抱紧了他，“网上的那些人说错了，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丈夫，我千挑万选才选中的男人。”
　　蒋云宁的手放在她的脖颈后，摸了摸，她觉得有些痒，正要离开，却被蒋云宁用力按在怀中。
　　他动作不甚温柔，但她能感觉到他澎湃的情感。
　　但下一秒，他开口道：“想要了？”
　　“……”颜书苦笑。
　　她拉开蒋云宁往下摸的手，坚定摇摇头，“你当我是什么？”
　　“不想做么？”
　　颜书无奈，“我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好吗？你不累么？好好休息吧。”
　　蒋云宁的手停了下来，虽然没有继续往下摸，但也没有离开颜书的身体。
　　颜书抱了抱她，在这一刻她才想起以前同事和她说的一件事情。
　　前同事是个白富美，但找了一个凤凰男老公。
　　两人因为房子车子吵了无数次，到最后颜书都好奇，吵成仇人的两人到底还要在一起干什么？
　　白富美同事却幽幽说了一句话。
　　“就算上一秒还想把他砍死，但下一秒，当偎依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觉得好幸福。”
　　曾经，颜书觉得白富美同事的心态好自贱自虐，万万没有想到，终有一天她也有了这种情感。
　　和蒋云宁恋爱到结婚快两年了，她总是患得患失没安全感。
　　也只有最近这几个月，她有了恋爱的感觉，尽管有些时候还是会和他争吵，但更多的时候，她觉得这样抱着他，就觉得很幸福。
　　不管是以前多少眼泪，多少痛苦，在一刻，在他怀中，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蒋云宁抱着她，没有动，只是想起了一件旧事。
　　“你还记得那一夏令营么？”
　　颜书怎么会不记得。
　　那一次，她逃走了。
　　“那一年，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年。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让我怀疑我的出生，是不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什么秘密？”
　　“一个很引起两家动荡不安的秘密。”
　　蒋云宁握住颜书的手，“那个时候，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一个人死在什么地方，就会在那个地方长出一棵树来。”
　　说到这里，蒋云宁停顿了一下，声音也透着一丝腼腆。
　　“我那时候想过，如果人有来生来世，我想当一棵树。”
　　“可以结果子吗？”
　　“算吧。可以不动。父母不用管，也能活得郁郁葱葱，长成大树了，还能为人需要。”
　　她的来生？
　　就丰富多彩了。
　　大概是看了太多网络小说的原因，颜书无数次想过如果有来生。她要当一个衣食无忧的白富美，嫁给对她专一忠心的帅老公，然后开拓自己的事业，走上人生巅峰……
　　唔……
　　好一副玛丽苏大戏。
　　颜书没好意思说出来。
　　不过蒋云宁居然想做一棵树，好奇怪的愿望，还有，那本书误人子弟，应该被禁了吧。
　　颜书笑了笑，然后笑容猛地僵在嘴角。
　　她推开蒋云宁，“你那个时候……不会是想自杀吧？”
　　唯一一次软弱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时候。
　　蒋云宁的人生，一直为了生存而努力着。
　　太久了，他也有些疲倦了。
　　李婉怡和蒋宁渊的关系，是压倒他最后一个稻草。
　　他无数次想，他爹不亲娘不爱的，活着就是悲剧，还不如死了。
　　万万没有想到，人生唯一一次消极败坏，还遇到了迷路的颜书。
　　那个时候，她是他的同桌，是他唯一记得清楚脸的同学。
　　她似乎不嫌弃他身上的味道，别人叫他小泥巴的时候，她会帮他理论。
　　是个愚蠢得近乎天真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见到死去的他，应该会留下很深的阴影。
　　一辈子记得他吧。
　　他不想连死亡，都那么默默无闻，没有任何人能记住。
　　哪怕，是一个她，也够了。
　　前因后果，居然是这样。
　　那次，若非是蒋云宁故意对老师说山上没有学生了，颜书不会留下，不会大哭吵到蒋云宁，以至于让他改变主意。
　　当然更不会让蒋宁渊注意到，这些年，明里暗里都暗算她……
　　当然，蒋云宁后来也不会将计就计，也不会娶她。
　　现在知道这件事情，颜书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妈说的缘分？”
　　蒋云宁笑了笑，“大概她知道了，会说是孽缘吧。”
　　的确是孽缘，颜书笑着锤了他一把，“不过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你现在骨头都不剩，别说长树了，你心这么黑，我看那块肯定寸草不生。”
　　“那也是。”蒋云宁抱紧了颜书，“所以，活着还是好点。”
　　“是呀。你看陈老，辛苦了这辈子，活得这么累，寄予厚望的大儿子背叛了他，小儿子不理解他，大小儿子包括孙子都成了害死他的嫌疑犯……他的一生，这么失败，但不是还努力想活着么？”
　　蒋云宁没说话，只是往她颈边蹭了蹭，“老婆，你真好。”
　　“哼。我当然好了。”颜书叹息了一声，拉紧了被子，抱着自己的丈夫，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蒋云宁告诉了颜书一个好消息。
　　比如，杀陈老的凶手找到了，正是秦珊珊。
　　这两个人怎么会扯到一起了？
　　“抓到她了？”
　　“没有。只是在陈老的衣服上发现了口红，在上面验出了dna，证实是秦珊珊的。而且也有目击证人，证明秦珊珊也去了顶楼。”
　　“她怎么会杀人？她年纪轻轻的，虽然名声不好，但人生还那么长，她何必呢……难道是我为了蒋老三？”
　　“谁知道呢。现在她藏起来了，全城都在通缉她，估计很快就会落网的。”
　　没有想到秦珊珊临到死的时候，还激发了一点智商。
　　没有去投奔蒋老三。
　　当然，这一切还要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提前把蒋老三和秦文灏的录音给了一份给秦珊珊，秦珊珊现在还相信纵然是她一心作恶，但蒋老三对她却是有几分真心的。
　　真残酷的现实呀。
　　现在恐怕想最快找到的秦珊珊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他，而是蒋老三吧。
　　毕竟蒋老三这些年在蒋家做了太多的肮脏事情，而秦珊珊是最了解的。
　　只有她翻盘，这又是一场年度大戏了。
　　雷鸣打来电话，告诉了我蒋云宁一件事情。
　　“秦珊珊联系我们了？”
　　“哦？”
　　“哥，你一定不惊讶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蒋老三那边她不敢回去，她想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和蒋宁渊。蒋宁渊那边用了郑焱东那一招美男计，估计她现在也有所顾忌了，所以选择下来，还不如找我。”
　　蒋云宁分析得没错。
　　秦珊珊身上现金告急，被通缉，她只能藏在地下室，过着老鼠一般的生活。
　　偏偏蒋老三还在电视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惋惜她这个侄女。
　　侄女？
　　秦珊珊冷笑连连。年纪轻轻的时候，被她骗了，做了那些肮脏事情。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泥淖深陷了。
　　可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好心的。
　　就算是陈嘉仁，他们当初是那么相爱？最后还是被狠狠插上一刀。
　　秦珊珊想，既然她已经全是都是肮脏，洗不干净了，那就把所有的人都拖下水吧。
　　得不到爱情，得到权利也行。
　　这些年，她和蒋老三虚与委蛇，蒋老三对她很好，好到令人恶心。
　　初，她以为两人是互相利用，后来听到了秦文灏和她的对话后，她才知道自己彻头彻尾是一个傻子。
　　蒋老三是故意毁了她的一生。
　　秦珊珊扣紧手上的可乐罐，盯着电视，目光阴鸷。
　　“那这样，我们同归已尽吧。”
　　
　　☆、第69章 093-094
　　
　　只是，到最后蒋云宁还是没有见到秦珊珊。
　　秦珊珊死了，死于一场车祸。
　　轿车直接从她的身上碾压了过去，她的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医生都还没来，她就停止了呼吸。
　　颜书从蒋云宁那边知道这件事后，唏嘘不已。
　　“你说这算天意？到处都在说她杀了人，她自己也被车撞死了。”
　　“谁知道呢。”蒋云宁口气平静。
　　凶手已经被找到了，按照蒋老三提供的证据，两人属于情色纠纷。
　　可怜陈老叱咤风云了一生，临死却被一个小丫头拖下水一生英名尽毁，真是令人唏嘘。
　　不得不说，陈老的事情给蒋云宁留下了无数麻烦，他又开始忙了起来。
　　听郧西说，他还丢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输给了雷池。
　　这对蒋云宁算奇耻大辱，蒋家的几个当家人所把持的主要业务都不一样，从某种程度来说，谈不上竞争。
　　但雷池和蒋宁渊是一伙的，这是公认的事实。
　　对于这次失败，颜书一直怕蒋云宁会大发雷霆。
　　因为他对蒋宁渊的怨恨，不是一丁点儿。
　　颜书从郧西那里知道此事后，给蒋云宁发了短信。
　　“今天下午我不上课，我来找你吃午饭好不好？”
　　那头，很长时间才回了一个字。
　　“好。”
　　颜书在路上想了很多方法来安抚蒋云宁，搞笑的，沉重的，但是见到了蒋云宁，看见他孤单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皮椅上的时候，她原本想到的那些方法都没有用上。
　　关键时候，一个拥抱就够了。
　　蒋云宁任由她搂着肩膀，也不动弹。
　　两人用这个姿势拥抱了好久，蒋云宁才轻轻开口：“小书，我输了。”
　　“没有。”颜书摇头，“上次你对付蒋老三，很厉害的。”
　　“但还是败给了蒋宁渊。”
　　颜书绕到他的面前，抬起他的脑袋，“没呀，福老说上次变动后，伤了一部分元气，短期之内没这么快恢复的。”
　　见蒋云宁眼中依然一片黯淡，颜书亲了亲他，“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颜书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没有自己想通有用。
　　她靠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陪着他。
　　咕咕——
　　颜书肚子饿了。
　　她抱着肚子，尴尬地看了一眼蒋云宁。
　　蒋云宁倒是没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肚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是该投喂了。”
　　颜书涨红脸，“你还说，现在都快下午两点了。”
　　蒋云宁脸上的惆怅之色收了一些，握住她的手，温柔道：“想吃什么？”
　　“天气冷了，我们去吃水煮鱼好不好？”
　　“你不是胃不好么？别吃辣了。”
　　“可是，就想吃嘛。”
　　被颜书缠得没办法，两人决定去吃水煮鱼，用麻辣的味道，把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散发出来。
　　蒋云宁下午是不准备上班了，和秘书交代了一下，就带着颜书离开了。
　　颜书进电梯的时候，瞄了一眼办公室外面衣冠楚楚的男秘书，忍不住八卦，“你的秘书怎么是男的呀？”
　　蒋云宁：“男的耐操点。”
　　“……”真是直白又可怕的理由。
　　蒋云宁不是喜欢讲排场的人，尤其是和颜书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更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们的私人空间。
　　郧西自然是不用跟着去了，蒋云宁亲自开车。
　　本来还想指导颜书开车，但看着滚滚车流，颜书最后怂了，借着接电话，把方向盘还给了蒋云宁。
　　电话是快递打来的。
　　最近颜书没怎么出门，压力又特别大，又开始买买买的日子。
　　她开始看七鳃鳗抱枕不顺眼，慢慢看眼熟了，觉得还挺萌的。于是又买了一个绿色和蒋云宁送的粉色配套。
　　估计是抱枕到了，颜书也没在意。
　　两人吃了饭。福老把几个快递交给颜书。
　　颜书最喜欢拆快递的感觉了，抱着快递蹭蹭上了楼，老公都顾不上了。
　　但没片刻，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蒋云宁和福老对望了一眼，飞快冲上了楼。
　　楼上卧室，颜书抱着箱子，一脸惊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又没大差评，怎么给我寄这么多光碟来了？”
　　“光碟？”
　　蒋云宁用电脑播放了一些光碟，发现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这是恶作剧吧？”
　　蒋云宁看了看散落一步的光碟，“还有什么东西？”
　　颜书摇头“没有呀。”
　　蒋云宁微微一动，“看看寄货人是谁？”
　　颜书从垃圾桶找到了快递单，“咦，是一串奇怪的字母呢，地址居然也写了英文，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是恶作剧吧。”
　　蒋云宁拿过来一看，“是个加密邮箱，后面是密码。”
　　两人根据邮箱很快找到了一些视频，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然，被吓到的是颜书。
　　“这……”
　　秦珊珊做事情果然还是留了后手，她出事的那场车祸警方查清没什么疑点，就是普通的酒驾。
　　但巧合就是他撞死的是一个嫌疑犯。还是最近热门的嫌疑犯。
　　秦珊珊大概早就预料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把东西打包寄送给了颜书。
　　她还用了快递转了几次，所以颜书现在才收到。
　　颜书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辣眼睛，她捂住了蒋云宁的眼，却发现他先一步的合上了电脑。
　　“有这些，蒋老三要坐牢吧？情色交易，金钱交易呢？！”
　　“不着急。”蒋云宁把她拉到怀中，“现在局势不稳，我没空对付她。而且，现在还不是时候。”
　　颜书不懂，拽着老公求解释，“到底怎么了？求解释。”
　　“慢慢，你就知道了。”
　　蒋云宁捏了捏她的肉脸，“胖乎乎，真好。”
　　冬天到了，又开始养膘的季节了。
　　颜书握拳，现在对她重要的事情，无疑是减肥！
　　她不要被蒋云宁嘲笑长一身肥肉了。
　　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累成死狗的颜书，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和蒋云宁说。
　　下个周末，就是蒋宁渊和小霉的婚礼。
　　小霉邀请了她，问题是，她要去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颜书果然和蒋云宁提起了这件事情。
　　按照两人的关系，颜书并没有报太多希望。
　　但蒋云宁一口答应。
　　“去，怎么不去？”
　　“？？”
　　“我们结婚他都来了，现在自然要礼尚往来。”
　　“……”怎么感觉，蒋云宁憋着全身的气，就是等那天去砸场子的。
　　拉了拉他的手，颜书劝道：“小霉挺不容易的，大好的日子你就别闹了。”
　　蒋云宁一脸无辜，“我不闹，我就静静看看热闹。”
　　“……”还是阴谋感满满。
　　尽管不喜欢蒋宁渊，但他的婚礼着实让颜书有些羡慕。
　　小霉没有娘家人，雷池就作为小霉的娘家人出现了。
　　婚礼办得很豪华，也很热闹。
　　蒋宁渊很多损友都过来了。
　　这也是他和蒋云宁不同的地方。蒋宁渊就算坏，他对朋友不错，所以周围的朋友也不少。
　　雷池那伙人个个人模狗样，但和蒋宁渊闹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倒真的是真诚。
　　但蒋云宁，除了谢宇和雷鸣，就是她了。
　　“羡慕？”
　　颜书诚实点点头，“小霉好漂亮。”
　　“没你漂亮。”蒋云宁也诚实地说道。
　　颜书眨回了快要落下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明明是你审美不同。问百个人，也有九十九个人说新娘漂亮。”
　　“其他人和我们又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最好看就行了。”
　　颜书被哄得甜滋滋的，目光又落在那一堆伴郎团身上，“蒋宁渊的人缘其实还不错。”
　　“嗯。”
　　个个高颜值，大长腿，身价也高。难怪媒体评价说是史上最贵最帅伴郎团了。
　　不过，还是没她家老公好看。
　　颜书拽紧了蒋云宁的手，“我们过去逛逛。”
　　“嗯。”
　　这天，蒋云宁显然也和颜书保证的一般，没有闹事，从头到尾都乖乖作吃瓜群众一枚。
　　蒋宁渊的婚礼上不但好看的男人多，美女也云集。
　　颜书刚坐下，就听到了八卦。
　　“你看，xx也来了。那不是最近演那个什么九天玄女的女主角么？号称四千年难遇的美女，我看也一般嘛。”
　　颜书悄悄看了过去，倒抽了一口气。
　　还真是最近当红的明星xx。
　　“xx和蒋宁渊认识？”颜书问蒋云宁。
　　“搞过。”
　　“……”渣男！
　　颜书替小霉不平，“告诉我，现场来了他多少前女友？”
　　蒋云宁抬起头，还真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最后认真总结。
　　“东北30°粉裙子，西南角45°那个黑西装女的，西南正方向那个紫色的，还有她旁边那个白裙子的也是……”
　　“……够……够了。”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蒋宁渊的情史她管这么清楚干嘛。
　　“难道，就没有新娘的前男友么？”
　　“有。”蒋云宁点头，目光落在门口那对登对的男女身上，“那不是吗？”
　　094
　　顺着蒋云宁的目光看了过去，颜书吓了一大跳。
　　那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裙装丽人不是程嘉琦又是谁，而她身边斯文儒雅的男人……
　　前男友？！
　　颜书瞪大了眼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云宁勾勾唇，脸上难得有一丝笑意，“不如你自己问问她。”
　　程嘉琦很快也发现了颜书。
　　“我说还给你打电话的，后来想你反正要过来，就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惊喜大了？那是你那位？”
　　程嘉琦点点头，看了一眼正和新娘说话的男人，脸色不变，“是呀。他告诉我今天要来参加前女友的婚礼，我卯足了劲儿，怎么样，不会比新娘差吧……”
　　“……”
　　颜书拉住程嘉琦，“你早知道？”
　　“知道呀。”程嘉琦点点头，“不过，早就过去了。而且据说，教授还是炮灰男配的级别，哈哈哈……”
　　“……”瞬间，颜书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是说好友心大，还是贵圈太小了？
　　不过，程嘉琦表情轻松，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颜书也不计较了，正要和程嘉琦说说最近事情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讨厌的人。
　　郑焱东。
　　今天真是一个前男友和前女友组团见面的好日子。
　　郑焱东直直朝程嘉琦走来，颜书正要说话，程嘉琦已经率先打了招呼。
　　“嗨，阿东。”
　　显然，郑焱东也没有想到程嘉琦这么毫无芥蒂地打招呼，愣了一会儿马上反应过来，“琦琦，你也过来了？”
　　“嗯。”程嘉琦指着教授，“我和他一起过来的。”
　　郑焱东看了一眼程嘉琦指得方向，脸上笑意不减去，但眸色黯淡了不少。
　　“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
　　颜书难免和程嘉琦八卦郑焱东，“他那个样子算是怎么回事？旧情难忘？”
　　程嘉琦喝了一口鸡尾酒，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谁知道呢。干嘛要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身上？好了，不和你聊了，我亲爱的要过来了，等等我介绍给你认识……”
　　“……”
　　在蒋宁渊的婚礼上，颜书还看见了周曼曼，还有她那个传说的双胞胎弟弟周泊樊。
　　他正和蒋云宁说什么，两人一身黑衣，模样冷凝，恍恍惚惚让颜书好像看到了两兄弟。
　　“他们是不是有点像？”
　　“哈？”
　　周曼曼端着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见到颜书打量的目光，她轻笑，“我说我弟弟是不是长得很帅？”
　　颜书笑了笑，“是不错。不过没有我老公好看。”
　　周曼曼诧异看了她一眼，“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夸奖老公的。”
　　颜书脸皮厚，也不怕笑，点头，“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嘛。我是标准的颜控。”
　　“……”
　　大概是觉得她太无耻，周曼曼甘拜下风，和她聊了聊最近的蒋氏风向后，就端着酒杯走向周泊樊了。
　　正好，蒋云宁也和周泊樊应酬完了，过来找她。
　　“那是周泊樊？”
　　“嗯。”
　　“和周曼曼不太像。”
　　“龙凤胎，本来就不像。”
　　举行婚礼的时候，颜书还见到了传说中的周老爷子。
　　他一脸喜气，大约外孙结婚，心情很好。
　　下台的时候，周老爷子坐到了她的身边，并且主动和她说话起来。
　　“你是蒋云宁那个小媳妇？”
　　颜书不懂周老爷子的套路，心里觉得周老爷子应该是讨厌蒋云宁的，连带着讨厌她的。
　　但周老爷子的路数，她弄不清楚，只好点点头。
　　“我是。”
　　“嗯……很年轻的一个小丫头嘛。”
　　“……”不知道是不是赞美。
　　颜书不知道怎么接话，看一边的蒋云宁，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颜书觉得分外尴尬。
　　幸好，周老爷子不再说话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婚礼结束后，颜书和蒋云宁也准备回去了。
　　离开之前，颜书去了一趟厕所。
　　厕所在花园东边，她不熟悉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就是在花园里，她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伯……蒋……妈……”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人。
　　李婉怡怎么会在这里？尽管带着墨镜，穿着一件大大的袍子，还带了一顶帽子，但颜书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显然没有看到颜书，她正站在花园的大树下，目光落在前面的会场上。
　　颜书以为李婉怡是来找蒋云宁的，顿时心里一抖，急忙给蒋云宁拨了电话。
　　但是，她的样子，好像不太是来找茬的。
　　跟着李婉怡的目光看了过去，颜书没有看到蒋云宁。
　　那个视线，她看到的只有蒋宁渊。
　　谁也不知道神经病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她为何虐待她的亲儿子，也不知道她来参加蒋宁渊的婚礼干什么？
　　但明显来着不善。
　　蒋云宁的电话没接通，那边，李婉怡已经退开了身体。
　　颜书闪到一边的墙角，李婉怡走了后，她才看向李婉怡原来站的位置。
　　还是有些宾客，唯独不一样的……
　　蒋宁渊不见了。
　　谢天谢地，蒋云宁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云宁，我见到李婉怡来了。”
　　“在哪里？”
　　颜书看了一周，没有发现她的身影，顿时有些着急。
　　“刚刚还在这里的……”颜书急得要哭了，“不见了。她是不是又要来对付你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别着急。”蒋云宁安抚她，“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颜书说了一个位置。
　　“那边楼上有个休息室，你在休息室等我。”
　　颜书走到了休息室，准备解放她穿高跟鞋的腿。就在她在休息室的阳台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发现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李婉怡出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颜书第一反应想到了躲，所以旋身躲到了阳台后面的窗帘后面。
　　李婉怡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对颜书来说，熟悉不过。
　　正是今天的新郎——蒋宁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好像不是。
　　李婉怡此刻墨镜已经拿下，她整个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她瘦了不少，大约是因为吸毒，精神状态很差，眼睛都凹陷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蒋宁渊声音淡漠，但隐隐透着一股奇怪亲昵的感觉。
　　还没等颜书理清头绪，李婉怡开口了。
　　“我……我来北城玩……就过来看看……”
　　“你害了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害我一辈子吗？玩？也不看看时间，今天是什日子！”
　　“对……对不起。”李婉怡在蒋宁渊面前，显得十分弱势，“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媳妇……你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蒋宁渊一脸不耐烦，“马上离开这里，离开北城。永远不要出现在这里。你应该知道，这里不但有蒋云宁，周家人都在，你不想惹麻烦的话，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对……对不起……以后……以后不会了。”
　　如果这个时候，颜书还听不住问题的话，她就白活了。
　　她只是不敢置信而已。
　　但，如果这一切是你真的，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以前，她一直在想，为什么李婉怡要虐待蒋云宁，明明蒋云宁长得可爱，又是她的亲生儿子。
　　就算她精神有问题，但精神正常的时候，她还是照样虐待他呀。
　　到底是什么原因？
　　颜书怎么也想不通。
　　但她忘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性。
　　那就是，蒋云宁不是李婉怡的儿子。
　　蒋宁渊才是。
　　古代有狸猫换太子。
　　没有想到现在也有。
　　程嘉琦说过，蒋宁渊和蒋云宁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虽然不是出生在一个医院。
　　但蒋宁渊的母亲周小姐，在生下蒋宁渊没多久就死了。
　　是不是那个时候，李婉怡想了办法，掉包了孩子。
　　对了，谢宇曾经说过，李婉怡原来是一个护士，就是给蒋老二当私人看护的时候，两人暗中勾搭上了。
　　一切，好像都解释得通了。
　　那关键是，蒋宁渊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蒋云宁知道么？
　　蒋云宁曾经说过，在他初中毕业的时候知道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可以改变两个家族关系的秘密，那个时候他一度想过自杀。
　　现在想来，是不是这个秘密？
　　知道了自己不是母亲的儿子？而是仇人的儿子，亲妈早就死去，小三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而他从小就受虐待，过着完全相反的生活。
　　到底有多绝望，才能让如此坚毅个性的蒋云宁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颜书不是没想过那个秘密是什么？
　　但唯独没有想过……
　　会是这样的。
　　叮叮叮——
　　是蒋云宁没找到他，打来了电话。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大声。
　　颜书慌忙挂了电话，但已经太晚了。
　　窗帘被拉开，蒋云宁和李婉怡双双出现在她面前。
　　
　　☆、第70章 095-096
　　
　　颜书看过无数类似的情节，主角撞破坏人的阴谋，然后要被坏人杀人灭口。
　　现实是，她不是主角。
　　她连连后退，蒋宁渊却步步紧逼，“表情这么诧异？他没告诉你？”
　　他依然穿着衣冠楚楚，狭长的眸子扫过她，全是恶意，“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颜书哪里知道怎么办，正要开口的时候，李婉怡已经冲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恶狠狠对蒋宁渊说道：“不能让她说出去！”
　　“你想干什么？”
　　蒋宁渊蹙眉，看着李婉怡的动作，“别乱来，她可是蒋云宁的心肝宝贝。”
　　“不能让她说出去！”
　　李婉怡重复着这句话，沉沉的眸子扫过颜书全身，颜书心中发寒，正要甩开李婉怡的桎梏时，只见对方眸间快速闪过一丝狠色，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体一轻，然后很快的下坠。
　　她猛地意识过来。
　　她被李婉怡从阳台推了下去。
　　她真是倒霉。
　　砰的一声，重物落到地上的声音。
　　很快，快到痛苦都没有感觉到。
　　但不一会儿，颜书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碎了。她以前调皮，从学校的二楼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被颜母知道了，差点打断了她另外一只腿。
　　现在不是二楼，她也不知道是多少楼。
　　抬眼，她能看见蒋宁渊一脸的诧异，还有身边得意的李婉怡。
　　她想抬起手，指着这两个凶手，可全身都动弹不得。
　　耳边，渐渐传来一声尖叫，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人涌了过来。
　　她快喘息不过来了，这时候有一双手，把她从这片嘈杂的声音中解救出来，“小书？！小书，别怕，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是蒋云宁，她模模糊糊看着他，是他呢，她抬起手，很想告诉他。
　　她愿意陪着他，要是能一辈子就好了。她不在乎他现在是不是爱她了，就想好好陪着他。
　　她想说出来，告诉他，别害怕，爸妈不要你兄弟姐妹家族不要你，都没关系。
　　我要你。
　　我陪你。
　　我疼你。
　　很多想说的——
　　可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鲜血涌了出来。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郧西脚下油门踩得飞快，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但身后的人一直在催促。
　　“郧西，快点，嫂子流了好多血……哥，哥你松点手……嫂子快被你掐死了……”
　　被送到医院，送到急救室，蒋云宁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情。
　　急救室的灯变红了，他就一直看着那灯。
　　雷鸣摸了摸手上的血迹，又看着蒋云宁血迹斑斑的身上，拉了拉他，“哥，你先坐下。”
　　蒋云宁岿然不动。
　　雷鸣正要说话，被福老拉住，他摇摇头。
　　“他听不见的。”
　　“可是……”
　　雷鸣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蒋云宁的表情，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胡闪闪是今天特邀的婚礼钢琴师，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过来。
　　他和蒋宁渊关系一般，甚至有些交恶。
　　在前面，他不想看到雷池那个神采飞扬的样子，于是跑到后花园来抽支烟，结果好死不死就碰到了一个人从楼上摔了下来。
　　他还说怎么这么晦气。
　　结果仔细一看，居然是颜书。
　　顿时，雷鸣吓得烟都差点吃了进去。
　　更可怕的是，颜书掉下后，很快身下就开始蔓延着血。
　　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血，但这一次，他真是被吓到了。
　　这可是他哥的老婆。
　　要出了事情，他想不到蒋云宁那个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抬头，他看了一眼一直保持雕像不动的蒋云宁，心中暗叹了一声，现在他只能祈祷，颜书没事。
　　现在，大概有应该很多人都这么祈祷吧。
　　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他得到了后在失去，简直是把他身上的肉割下来，这种痛，会让他做出什么事情呢？
　　雷鸣不敢想象。
　　第五天，颜书依然没有醒过来，就连医生都不能确定醒过来的机会到底有多少。
　　福老看着床上容颜苍白的女人，微微叹息一声，“小夫人，请快点醒来吧。外面的世界，快翻天覆地了。”
　　颜书被送出急救室的第一天，蒋云宁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他开始说话，和她说话。
　　他的话很少，但那天特别多。
　　第三天，他不说话了，他砸了房间所有的东西，甚至惊动了警察。
　　第四天，他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照顾颜书的任务默默交给了福老，福老看着旁边的看护，“小夫人怎么样？”
　　看护摇摇头，“没反应。”
　　福老叹息了一声，“一定要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有任何反应就和我联系。”
　　看护点点头，等到福老离开后，忍不住同情的目光看着床上的女人。
　　真可怜，才三天，短短的三天，她的老公就彻底抛弃她了。
　　这边，蒋云宁的访客已经第三波了。
　　这一次，是雷池。
　　“蒋云宁，你是不是疯了？你再像疯狗一样，别怪我不客气！”
　　“打出去。”蒋云宁挥手，目光阴鸷。
　　“蒋云宁！妈的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李婉怡也被你弄到监狱了？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知道我想怎么样的？”
　　“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么？别忘了，你家蒋老爷子的遗嘱，如果你和蒋宁渊斗，你们都会失去蒋家的股份！”见蒋云宁不在答话，雷池以为他被说动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女人，真的值得你放弃所有吗？”
　　砰——
　　蒋云宁没有说话，这一次，他重重一拳砸向了雷池。
　　蒋云宁究竟好几天没合过眼了，精神崩到了极点，雷池早年跟着跆拳道师傅还去国外拿了一个金牌回来，这方面本事不弱，但几拳下来，也被蒋云宁疯子一般的打法给吓退。
　　这人，完全是个疯子，不要命的。
　　雷池避开男人的铁拳，逃到门外，还不忘骂道：“神经病！老子不和你玩了！”
　　屋内，蒋云宁喘息着，看着掌心的血，满目的红，就像那天，他抱着她一般。
　　所有人都在劝蒋云宁，因为他做法实在疯狂，不但把李婉怡送到监狱，也要弄死蒋宁渊。
　　周家来人了，周老爷子也亲自来了。
　　“我知道你才是我的亲外孙。”
　　他直截了当，说出他们一直隐藏的秘密。
　　“可是，这些年，蒋宁渊和周家的关系已经密切不可分，你动了蒋宁渊，周家也会……”
　　“呵呵。”
　　蒋云宁笑出声。
　　周老爷子怒目，“你什么态度，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么？”
　　蒋云宁冷笑，目光冷冽看着面前的老人，“你算我什么长辈？你生过我，还是养过我？”
　　“我生过你妈！”周老爷子重重杵了一下拐杖，“没大没小，我让你现在停止和蒋宁渊斗，免得让蒋老三渔翁得利……”
　　“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都是这样！生过我又怎么样？不是生下来就不负责任的死了么？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早就知道我和蒋宁渊身份调换了，还是当什么都没看到的过了这些年的。也是，在你们心中，一个血缘关系本来就不亲的外孙，哪里比得上周家的江山万代？”
　　“你胡扯什么？我这是为你好，难道你要变得一无所有吗？”
　　“我从来都是一无所有！”
　　周老爷子还想威压蒋云宁，但蒋云宁已经疯狂地摔掉面前所有的东西，“滚。”
　　屋内又是一片狼藉。
　　福老叹息了一声，端上一碗米粥。
　　“少爷，吃点东西吧。”
　　“端走。”
　　“小夫人见了会心疼的。”
　　大约是福老的话中戳中了蒋云宁，他忽然抱头，哭不出来，可是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外滚。
　　他抬头，满脸的错愕。
　　他颤抖着手，无助地看着掌心落下的泪珠，他茫然无措，看着福老，声音也在颤抖，“我……我这是怎么了……不是这样……不想这样……”
　　“少爷……”福老眼眶泛红，按住男人的肩膀，“少爷，别害怕，你不是一个人。她会陪你的，她会一直陪着你的。”
　　“骗子。”
　　笑着，眼泪却簌簌落了下来。
　　“你骗我，她骗我，你们所有的人都在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没关系，我不在乎，就算一个人，我也不在乎！”
　　眼见蒋云宁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福老抽出隐藏在袖子中的针管，扎进蒋云宁的脖子。
　　他剧烈挣扎了几下，被福老叫来郧西按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少爷，你休息一下吧。就算要报仇，也要保重身体。”
　　“滚！你们都给我滚！”
　　渐渐的，他闹腾的身体终于平静了下来。
　　此时，郧西已经一身大汗，他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福老，现在怎么办？我看少爷这样子八成要疯……”
　　福老叹息一声，“现在只能看小夫人那边了。”
　　郧西：“我没想到少爷那么喜欢她。”
　　福老摇头，“他自己大概都没想到吧。”
　　096
　　颜书被吵得头疼死了。她想安静地睡一会儿，但总有一只蚊子，在她耳边嗡嗡嗡，一直嗡嗡嗡。
　　它是唐僧投胎么？
　　颜书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睁开眼睛，对方被吓到，蹭蹭往后退了几步后，然后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鸣哥！快！快来人呀！姐姐醒来了！姐姐睁眼睛了！”
　　好痛……
　　颜书蹙眉，这个动作让她觉得更加痛了。
　　原来，这只吵得她睡不着觉的人就是她呀。
　　声音这么尖锐，难怪吵得她耳朵疼。
　　后来，房间来了很多人。
　　很多。
　　他们很吵，颜书蹙眉。
　　很快的，他们不吵了，然后医生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她。
　　“病人醒来了，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医生走了，一群人的表情都松懈了下来。
　　她发现那个声音尖锐的大眼女孩快速走到她面前，“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
　　“……”好吵。
　　颜书又蹙眉了。
　　另外一个好看的男人扒开她，“别吵着嫂子，你看她不舒服。”
　　“我们都出去吧。”一个年老的人说出了她最想说的。
　　是啊，都出去吧，吵死了。
　　一群人退了一些出去，但到门口，那个声音尖锐的大眼女孩又说道：“鸣哥，姐姐好像有些不对劲。她……她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白大褂医生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举起两根手指，“这是几？”
　　“……”当她傻子么？明显是2.
　　她嗤之以鼻，尽管这个动作让她表情痛苦，但相信这些人都应该看到了她的鄙视。
　　“那你认识这个女孩吗？”医生把大眼睛的女孩推到面前。
　　颜书不说话。
　　这么吵，谁认识她了。
　　那群人，又开始惊慌了。
　　惊慌后，开始吵吵了。
　　她又开始头疼了，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个觉么？
　　医生似乎知道了她的愿望，终于把那群人逐个赶出了房间。
　　一片安静，她心满意足。
　　但这片安静还没维持几分钟，门被推开了，那几个人又走了进来。
　　他们扑到她的面前，“嫂子，你真的得了失忆症么？靠！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你当这是拍电影么？说失忆就失忆的！”
　　好吵。
　　颜书翻了个白眼。
　　“她……她还会翻白眼呢！”
　　医生打断她，“她有自己的脾气，当然也会翻白眼了。雷先生，都给你说了，这只是昏迷后的后遗症之一……”
　　“我不管，她到底多久才能彻底好？”
　　“不知道。”医生推了推眼镜，严肃道：“而且，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体还有没有其他并发症，而且，她现在很不舒服，你们能出去吗？”
　　是呀是呀，能出去么？
　　颜书又想翻白眼了。
　　那群人不甘不愿地走向门口，还没走出去，只见门被推开了。
　　又有人走了进来。
　　“哥，你冷静点。嫂子虽然失忆了，但只是短暂的……”
　　那个说话的聒噪男被踢到一边。
　　她睁开眼睛，发现下巴被抬了起来。
　　他的力道很重，她的眼睛开始蓄积泪花了。
　　医生大惊，奔过来阻止蒋云宁的动作，“蒋先生，你冷静点，你弄疼她了。”
　　似乎，抓着她下巴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眼泪落下来，嘴巴扁了扁，委屈出声，“老公，你弄疼我了。”
　　捏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松开。
　　“小书，你认得我？”
　　她，她当然认得。
　　他虽然变得丑了，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她老公嘛。
　　“你变丑了也。”
　　“……”
　　颜书吞了一口粥，绵软绵软的，她满足地叹息一声。
　　蒋云宁声音温柔，“吃饱了？”
　　颜书点头。
　　“再吃一口？”
　　颜书摇头。
　　醒来已经快一周了，医生也检查了，没什么大问题。
　　除了脑补有些淤血，压迫了一些神经，让她有些短暂失忆。不过一周的时间，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她也记得自己从楼上被推了下来。
　　讨厌的李婉怡，真该进监狱。
　　不对，她已经进监狱了。
　　还是蒋云宁动的手。
　　而且，蒋云宁的身份也曝光了，不过据说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似乎——
　　也有点差别。
　　比如，他和周家的关系更加差了。
　　大概是因为周老爷子要他放弃她，不找蒋宁渊干架，所以两人闹得很僵硬。
　　颜书从前对周老爷子不感冒，现在更不感冒了，隐隐还有些讨厌。
　　她受伤，蒋云宁应该很伤心吧。
　　没有安慰不说，还来威逼利诱……
　　都不知道是什么家人。
　　醒来的一周，最开始蒋云宁脏得实在让她忍受不了，如果她浑身灵活的话，一定会把他打出去洗得干干净净才进来。
　　他是一个月没洗澡么？
　　甚至脸上还有血污。
　　她不让他靠近，他又砸了东西。
　　坏脾气，她骂了一句。
　　他更加生气了。
　　她可没力气哄他，后来还是福老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小夫人是嫌弃你脏呢。”
　　“……”
　　她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蒋云宁错愕后，滚出去洗干净自己了。香喷喷的，她满意地抱了抱他。是她的错觉么？
　　他似乎很激动，狠狠地搂了一把她，但搂到她的伤口，又被福老大声提醒。
　　“小心伤口，小心伤口呀！”
　　醒来的一周，颜书也知道了蒋云宁最近的所作所为。
　　坏脾气。
　　她又骂了一声，不过是心里骂的。
　　她说话嘴都疼，很多时候，抱蒋云宁都耗费了太大的力气。
　　痛，但还是想抱着他。
　　自从醒来后，她有段时间很想睡觉。
　　但后来，她渐渐不想睡觉了。
　　很怕，很怕那种闭上眼睛，就醒不过来了。
　　在生死边缘，她想清楚了很多。
　　她心里最后那些埋怨，那些对蒋云宁的埋怨，都烟消云散了。
　　留在她的心里的唯一念头是，活着真好。
　　能抱着他，真好。
　　陪了她一周，蒋云宁出去的时间又长了。
　　福老欲言又止，颜书不用想也知道蒋云宁出去干什么了？
　　都活下来了，他还想怎么样？现在的蒋氏，能经得起他这么玩吗？
　　晚上的时候，蒋云宁回来了，还给她带来了一朵玫瑰。
　　瞧他自己，满脸的红点，都过敏了，却执意地叼着。
　　像一只可爱的狗狗。斑点狗。
　　颜书亲了亲他。
　　弓腰，亲吻，她疼得满头大汗。
　　蒋云宁面色温柔，但眼睛有狠色闪过。
　　她拽住他的手，“陪着我好么？”
　　蒋云宁点头，温柔抱她，“嗯。”
　　“那边放手好么？”
　　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脸颊，她瘦得厉害，胡闪闪说的，以前还胖乎乎的圆脸，现在只剩下皮包骨了。
　　颜书还说蒋云宁了呢，其实变丑的是她。
　　“好不好？我想出去玩。”
　　“好。”
　　她说什么，蒋云宁都说好。
　　“那，拉钩。”
　　举手的动作，也很疼，但她甘之如饴。
　　“好，拉钩。”
　　那日后，蒋云宁果然不再出去。
　　这里医院简直是五星级的，蒋云宁把整个家都搬过来了。
　　他不去上班，他提了几个年轻的特助下来，没有他，他们几个在郧西的带领下，也能独挡一面了。
　　蒋云宁整日陪着她，丝毫不厌烦。
　　她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她努力地吃吃吃，努力地让自己健康起来。
　　其实，医生和蒋云宁说的话，她听到了。
　　她从楼上摔下来，全身多处骨折，肋骨也断了几根，有一根还差点插破了她的心脏。
　　她的运气挺好，活了下来，只不过有些疼而已。
　　那日，小霉来看她。
　　蒋云宁直接把她挡在门外。
　　颜书咳嗽了一声，朝她招招手。
　　蒋云宁不甘不愿，但还是放行了。
　　“抱歉。”
　　颜书摇头，“和你没关系。”
　　小霉执意，“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不会这样……”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
　　多说几句，她感觉自己的心肺又开始疼了。
　　蒋云宁杀人一般的眼神瞪向小霉。
　　颜书拉住他，“别……”
　　她说得太急，一时有些气喘起来。
　　蒋云宁脸色大变，这次再也不客气，“趁我还没生气，滚。”
　　小霉被赶走了。
　　颜书无奈。
　　“推我下去的不是蒋宁渊。”
　　虽然最后那一刻，很多东西都很快。但她确定了，蒋宁渊朝她伸出了手。
　　他想救她的，只不过她下坠的速度太快了，他没来得及而已。
　　她不是替蒋宁渊说话。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喜欢他。
　　不过，她不想蒋云宁腹背受敌了。
　　他过得很辛苦，她知道。
　　她不想因为她，让他过得再艰难。
　　
　　☆、第71章 097-098
　　
　　和上次一样，颜书原本想瞒着父母的。但纸包不住火，旅游回来的颜父颜母直接杀到了医院。
　　如果不是她还在躺在床上，颜母大概又要狠狠教训她一顿。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对母亲来说，孩子和她的牵绊往往比任何人都要深。
　　颜母老泪纵横，他们出去旅游的时候，颜书还活蹦乱跳的，才短短半个月，她就这幅样子半身不遂地躺在床上。
　　颜母控制不住情绪，见到颜书那个样子，当场就哭了起来。
　　颜父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比颜母要坚强一些，红着眼眶一直守在女儿和老婆身边。
　　老两口身体不好，熬不了太久。颜书安慰了一下他们，让福老带他们回家了。
　　蒋云宁从外面走了出来，颜父的脸色不好看。
　　颜书知道，父母大概是有些怨恨蒋云宁的。怨恨因为他，让颜书受了伤。
　　蒋云宁和颜父打招呼，颜父也只是冷笑一声，直接发难，“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爸……”
　　颜书叫住颜父，“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们累了一天了。”
　　“我不累。”他现在在生气，不累。
　　“爸……”颜书挣扎着要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痛得龇牙咧嘴。她还没开口，颜母开口了，“让你走你就走，你没看见她痛么！”
　　颜父很少和颜母吵架，这一次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抬眸，他的目光落到颜母红肿的眼睛时候，沉了下去。
　　蒋云宁站在门口，目光茫然，好像被抛弃的小孩一般。
　　“我爸妈只是担心罢了。上次的事情，我也没和他们说。”
　　蒋云宁反应过来，脸色更加惨白。
　　颜书笑了笑，靠在枕头上。
　　“那次，我更疼。现在，已经好多了。”
　　颜书想到当年被埋在地下，当时多么害怕自己会死。不过后来就救回来，她无数次感谢上苍。
　　虽然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痛彻心扉，一度，她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那简直比当时被埋到地下痛苦几百倍，几千倍……
　　可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这次虽然疼，但是身体的。
　　和上次比起来，这次真是好了太多。
　　她今天太累，身体沉沉，眼睛也慢慢闭上。
　　睡着之前，她朝蒋云宁伸出了手。
　　“等我睡着，再走好么？”
　　蒋云宁摸了摸她的脑袋，但又怕弄疼她，最后收回了手。
　　“嗯。”
　　蒋云宁一直没有离开，他这一夜都没有睡觉。
　　颜书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坐在她的床边，一直握住她的手。
　　他眼底的黑影，还有那僵硬的坐姿，让颜书蓦地明白过来。
　　“你没睡觉？”
　　蒋云宁摇头，“睡不着。”
　　颜书愣了愣，“是不是我爸说你不舒服了？我爸不是有意的，只是太担心我了……”
　　“不是。”蒋云宁摇头，“不是爸的原因，就是睡不着。”
　　蒋云宁喂了她一点温水，还扶她慢慢靠在软软抱枕上。
　　颜书感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叫住了他，“云宁，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什么大事。”
　　蒋云宁拧来热毛巾，轻轻给她擦了擦脸。
　　他现在动作娴熟多了，也温柔了。
　　颜书才不信，“你是不是还在在找蒋宁渊的麻烦？福老说……”
　　“没有。”
　　蒋云宁摇头，“我不会找他的麻烦。”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和蒋宁渊有关系，但他不是藏在里面最深的人。
　　颜书本来还想劝一下蒋云宁，但这家伙不宣泄一下情绪，恐怕以后会变得可怕。
　　雷鸣一直保证他现在情绪平稳了很多，颜书才放下心来。
　　蒋云宁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颜父依旧对他冷脸，但他也不在乎。
　　以前，他还会弄疼她，现在的他温柔多了，颜书也习惯他的照顾。
　　只是，他的睡眠不是很好，很多时候，颜书都发现他整日整夜没睡觉。
　　她看不下去，劝了好几次，他都乖乖点头，但最后无奈放弃。
　　“我睡不着。”
　　此时，颜书已经养了一个多月了，也回了家。
　　她现在能勉强站起来了，身体也比以前灵活多了。
　　蒋云宁这个月又瘦了不少，她都能看见他凹陷下去的脸。
　　不要说她心疼，就连跟着住了一个多月的颜父颜母都看不下去了。
　　就算再多的埋怨，看他这么细心照顾颜书，也说不出口。
　　到底，女婿还是心疼闺女的。
　　晚上，蒋云宁和以前一样，给颜书擦干净身体，正要离开，颜书抓住了他的手。
　　“陪我睡。”
　　“我会弄疼你。”
　　“我现在好多了。你们别把我当玻璃娃娃。”
　　蒋云宁洗干净后回到了床上，他手上还抱着抱枕，头发长长了不少，垂下来，无措又可爱。
　　颜书抱住他，他很僵硬。
　　“你怎么了？”
　　蒋云宁摇头，只问一件事情，“疼么？”
　　“医生说我恢复挺好的。我爸妈明天都要回去了，就是说我没什么大事了。”
　　可他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你……你明天要走么？”
　　这下，颜书终于知道蒋云宁今晚这么异常的原因。
　　虽然他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对，但今晚明显体现得更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事很明显。
　　“我不走呀。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他们让你回去。”
　　颜书扑哧一声笑出来，抱紧了蒋云宁，嘟囔道：“瘦了一点都不好抱了。乱想什么，我爸妈是让我回云州养伤，北城这边空气污染太严重，他们觉得云州的空气质量更好。”
　　“那你要走么？”蒋云宁又小心翼翼问了一遍。
　　“当然不走呀。”颜书摇头，“你乱想什么？我说了不会和你分开的。”
　　话完，她感觉蒋云宁全身上下都松懈下来了，整个人也回抱住了颜书。
　　“真好。”
　　“当然啦。所以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好睡觉吧。”
　　后来，他还真的睡着了。
　　这一个多月，他都没有睡好过。
　　大概是因为颜父和他说过，要带她回云州。
　　他其实很笨，不敢用威胁的手段，但又不知道怎么办又怕颜书真的走，最后急得睡不着。
　　蒋云宁睡得很安宁，大约这是他这个月睡得最好的一天。
　　颜书见他熟睡了，才小心翼翼从他怀里爬起来。
　　来到父母的房间，她敲了敲门。
　　“爸，妈，你们睡了么？”
　　颜母披着衣服起来给她开门了，见到她，急忙叫颜父把毛毯拿过来，披在她身上。
　　“你这孩子，怎么还不睡？”
　　“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谈谈。”
　　颜父用厚厚的毯子把颜书上上下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是想说云宁的事情吧？”
　　颜书点头。
　　“我想在这边陪着他。我身体很好，我自己知道。”
　　“好什么好？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医生说你连续两年受了两次大的损失，重重伤了元气，不知道要养多久才养回来，让你跟我们回去，你偏不听……”说到这里，颜母的眼眶又红了。
　　她是一个多么失职的母亲。
　　就在去年，她还在电视上看到了那次暴雨垮塌事情，当时她还说被埋着的人多可怜。
　　可唯独没有想到，当时蒋家一手遮天，新闻没有爆出受害者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
　　知道这次她受了这么大的伤，他们去医生那边了解康复情况，结果发现她女儿不久前也受了一次类似的大伤。
　　“要说云宁那个孩子，本身也挑不出太多问题。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平。你说你才结婚多久，差点两次都丢了命，上次说是暴雨，天灾人祸我也就算了，但这次呢，他那个妈……”
　　“李婉怡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在他一生下来就死了，李婉怡是抱他走的小三。”
　　颜书把蒋家两个公子换了身份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两位老人瞠目结舌，“我说呢，那个女人对他这么狠，原来真不是自己的孩子。”
　　说完，颜母又叹息了一声，“这样说来，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呀，所以我要是也走了，他很可怜的。”
　　颜母看了她一眼，“反正你就心疼他吧！我不管你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要赶飞机，不和你说了，回去睡觉吧。”
　　颜母这么一说，颜书知道父母已经同意她留下来。
　　她抱了抱父母，说道：“我们过年就回去。”
　　“你自己小心点，你的伤……”
　　“我已经好多了。”
　　颜母把颜书赶了回去，回头和颜父商量，“孩子大了，不由人呀。”
　　颜父幽幽叹息一声，“那孩子，对女儿也不差。只是我们书书这两年看来运气真不太好，要不，我们回去拜拜观音庙？”
　　颜母一听，点头赞成了。
　　老两口商量了一下回去拜观音庙的事情，很快的，声音也渐渐小了，直到听不见了。
　　颜书回到房间，重新窝到了蒋云宁的怀中。
　　她有些冷，还好蒋云宁的身体够温暖。他也不嫌弃她冰冷，半睡半醒间把她搂到了怀中，狠狠抱紧。
　　098
　　这年，北城的冬天特别冷。
　　纵然有暖气，颜书依然冷得全身发抖。
　　医生说和她连续受了两次伤有很大的关系。
　　蒋云宁特意给她找了一个营养专家，但效果甚微。
　　蒋云宁天天穿着短袖在家里乱逛，她还要套上毛衣外套，冷得瑟瑟发抖。
　　蒋云宁嘴上不说，但明显看她表情不对，本来话就少，后来就更少了。
　　这天，蒋云宁回来，让她简单收拾一下行李。
　　“去哪里了？”
　　“去温暖的地方。”
　　颜书特别怕冷，所以这个冬天，蒋云宁在滨海买了一套海景房。
　　滨海的气温很高，冬天就像云州的春天一般，十分宜人。
　　颜书受够了冻成狗的日子，所以开开心心去准备行李了。
　　行李收拾到一半，听到楼下传来了异动。
　　她循声走了下去，发现蒋老三又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她老了不少，保养得宜的青色发丝中，居然隐隐有了银发。
　　只不过，她又来干什么？
　　“蒋云宁，你帮帮文灏！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出事！”
　　原来是蒋老三的儿子秦文灏身体出现了问题。
　　“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他。”蒋云宁直接拒绝。
　　蒋老三挡在他面前，“我知道你可以的！徐砚是心脏科的权威！你让他出山，他就一定会！”
　　“姑姑……”蒋云宁看了一眼那焦急的女人，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你……”蒋老三的脸上浮现一丝绝望，她紧紧拽住蒋云宁的衣袖，哀求道：“云宁，你不能见死不救，他是你的弟弟，他是你的亲人呀！”
　　“亲人？”蒋云宁的脸冷凝地可怕，“姑姑这个时候知道我是亲人了？当初要让我和蒋宁渊自相残杀，把李婉怡引到北城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是亲人了？！”
　　楼梯口的颜书，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
　　原来，当初的罪魁祸首，真的不是蒋宁渊。也是，对蒋宁渊来说，这也是他的一个黑点吧。
　　他做了周家二十几年的外孙，利益牵扯那么深，一旦发现这是狸猫换太子，很多东西都没有了。
　　对他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么一想，蒋老三当初派秦珊珊去云州，大概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个事实。
　　她大概想来个一箭双雕，想利用李婉怡捅出这件事情，不但重伤蒋宁渊，还能让蒋云宁分心。
　　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被她撞破。
　　李婉怡为了维护儿子，居然要对她痛下杀手。
　　人都说吸毒影响智商，没想到还真是。
　　客厅里，只听蒋老三很快的转变了声音，她急切地说道：“我那是在帮你。这些年，周家那么扶持蒋宁渊，他抢走了你所有的一切，我只是帮你要回来……”
　　“姑姑这件事情本来这样处理也没问题。不过怪只怪，你伤了她。”蒋云宁冷声道：“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夺回来，但我不会让我的东西再次失去。”
　　“颜书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变成那个样子，李婉怡现在也入狱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姑姑，完全没有。”蒋云宁寒着声音，“我所承受的痛苦，我会让姑姑感同身受。我有多痛，我就要姑姑你双倍，不千百倍的痛。还有她，她和我不一样，她那么怕疼，疼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姑姑，你说这些怎么够，我就她一个，你碰了我最在乎的那个，你说怎么够？”
　　“可……那是李婉怡的错，云宁，我拜托你，徐砚那边你一定要……”
　　“晚了，姑姑，一切都晚了。对你来说，一切都晚了，而我这边，才正开始。”
　　后来，蒋老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蒋云宁，甚至都跪下来了。
　　颜书站在楼上，都不忍看下去。
　　纵然讨厌蒋老三，但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蒋老三也是一个母亲。
　　但蒋云宁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冷漠。
　　蒋老三被福老带走了。
　　蒋云宁才擦擦手，走上楼来。
　　楼梯口，他遇到了颜书。
　　“你不是睡觉了？”
　　“没有。”
　　颜书摇摇头，走下来，挽住他的手臂。
　　“我有点圣母了。她看起来好可怜。”
　　“什么可怜的。现在才开始。”
　　颜书并不懂蒋云宁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记得一件事情。
　　“秦文灏，真的快死了吗？徐砚，就是你说的那个医生，真的能救他么？”
　　“或许，半年前可以。但现在不可以了。”
　　颜书不明白。
　　蒋云宁牵她回到了房间，“秦文灏染上了毒瘾。”
　　“什么？”
　　颜书不敢置信，“他疯了么？他不是心脏病吗？”
　　“半年前，他换了个心脏，适应良好。”
　　“……”颜书良久才说出一句，“他这是作死吧？”
　　“嗯。”
　　从雷鸣查出来的情况，秦文灏也算是可怜。
　　因为心脏问题，一直被蒋老三关在国外。
　　一个朋友都没有，性格也越来越孤僻。
　　蒋老三和他并不亲密，她在这边要忙她的事情，顾不上这个儿子。
　　直到半年前，蒋老三找到了匹配他的心脏，给他做了手术。
　　适应良好，蒋老三和秦文灏都很开心。
　　秦文灏恢复健康后，做了很多他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染上了毒瘾。
　　心脏开始出现排斥反应，这时候蒋老三才想到徐砚。
　　徐砚是个天才医生，可不是天神。
　　更别说，蒋老三还曾经找过徐砚老婆的麻烦，差点害得她小产。
　　新仇旧恨，徐砚又不是心胸开阔的人，
　　怎么会出手帮忙？
　　如果不出他的意料，蒋老三应该会到处去找医生。
　　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秦文灏必死无疑。
　　但死之前，他还有一点作用。
　　这一年的新年，颜书和蒋云宁是在温暖的海边度过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日子是闲散的舒适的。
　　颜书开始看她的书了，因为蒋云宁在这边也很忙，每天电话不停。
　　颜书多次让他回去，他都充耳不闻。
　　不但如此，他们还开始分居了。
　　不对，严格来说是分房睡。
　　虽然天气温和，但颜书仍然喜欢抱着蒋云宁睡觉。
　　一时之间没有人形抱枕，她诸多不习惯。
　　但蒋云宁很坚持，不管她使出什么手段，就是不同床。
　　久了，颜书也感觉不对劲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出乎意外的，蒋云宁很平静地告诉她，“姜医生说的，这是治疗的方法。”
　　“……”
　　什么治疗的方法，要分房睡？
　　颜书给姜医生打了一个电话咨询了一下。
　　那头，悦耳的笑声传来。
　　“他是怎么说的？”
　　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对劲，颜书继续问道：“姜医生，是不是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姜医生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也算是吧。”
　　颜书还想追问，但姜医生已经卖了一个大关子。
　　“颜小姐，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她该知道什么？
　　这样过了几天，颜书也习惯了。
　　反正没有蒋云宁，她有更多的时间看书了。
　　这天，她一觉醒来发现厨房传来一股香味。
　　那是小龙虾的味道。
　　自从蒋云宁请来的那个营养师住进来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小龙虾的味道了。
　　别说小龙虾，就连一般的麻辣口味，都很少见到了。
　　今天稀奇了，居然还给她煮了麻辣小龙虾，还是蒋云宁亲自下厨。
　　“王姨呢？”
　　颜书说的是给她调理身体的营养师。
　　“快过年了，我让她回去了。”
　　蒋云宁手脚麻利开始洗鲍鱼，颜书口水流了一地。
　　“今天是海鲜大餐吗？”
　　“就小龙虾和鲍鱼。你只能吃一点。”
　　颜书一看，分量还真的挺少的。
　　“没趣。”
　　“海鲜寒，你少吃点。”
　　颜书不乐意了，“那干脆不吃好了，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给你解解馋，不开心吗？还是我马上拿出去扔掉？”
　　说着，蒋云宁作势还真的要拿鲍鱼去扔掉，颜书急忙抓住他，“别，别别，虽然蚊子腿小，也是肉嘛。”
　　这天，蒋云宁真是好脾气。
　　他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颜书喜欢吃的。
　　尽管还是以清淡为主，但对吃了几个月清淡的颜书来说，今天真是豪华大餐。
　　蒋云宁还拿了一瓶酒。
　　是颜父寄来的葡萄酒。今年他种在天台花园的葡萄大丰收，老两口吃不完，听说葡萄酒对女人好，他酿了好几桶。
　　颜书尝了一口，和外面的有些不一样，口感有些酸涩。不过一片父爱在里面，倒也甘甜。
　　以往，蒋云宁是不让她喝酒的。
　　除了过敏，就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好。
　　但今天很意外，他主动给她倒了一杯。
　　“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好。”
　　“……”颜书感觉毛毛的，“你这个样子，好奇怪……”
　　“没什么。吃东西吧。”
　　饭后，蒋云宁还带吃得饱饱的她去散步了。
　　散步回来，两人又喝了点酒。
　　喝得微醺的时候，蒋云宁亲过来了。
　　难怪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他一贯对这事儿没什么兴趣的，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难道做了一桌子菜哄她还不好，还要身体力行？
　　
　　☆、第72章 099
　　
　　老实说，颜书也素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自从她受伤后，蒋云宁就把她当易碎的玻璃一般，最好捧到手心，摔不得，自然更碰不得。
　　她倒是没有淡出鸟，天天吃营养餐已经吃得清心寡欲，加上蒋云宁本身对这事儿兴趣不大，她也随着他。
　　反正她离如狼似虎的年龄，还差那么一点点。
　　蒋云宁亲过来的时候，颜书本来以为只是亲亲，也没有多想，唇齿相交，她很喜欢和爱人亲昵。
　　喝了酒，感觉飘飘然，身体被他揉着揉着感觉也就出来了。
　　“云宁……”她哼了一声，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轻柔放在床上。
　　他压了下来，她其实想说，不用勉强，反正他们就这样抱着，她也很开心。
　　但很快的，她实在想不出说什么了，随他去吧。
　　反正，这一刻，她也挺想要的。
　　感觉和以前差不多，甚至很多日子没做，蒋云宁和她难免都有些激动。
　　蒋云宁的力气有些重，她呜咽了几声，发现他更加兴奋。
　　难道是酒精的力量？
　　只是，时间有些长了，她有些辛苦，抓了抓他的背。
　　这是他们的暗号。
　　她每次不要不要的时候，都会这样。
　　但和以前不一样，蒋云宁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的深入。她被深入得眼泪狂飙，下一秒，她睁大了眼睛，“你……”
　　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已经被堵住了。
　　就在她瞪大眼睛惊诧间，蒋云宁已经含着她的唇，同时送出了那股岩浆。
　　这一晚下来，颜书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甜蜜的负担。
　　她累得指尖都抬不起来，偏偏心里还记挂着一个事实。
　　“你……什么时候……可以的？”
　　蒋云宁含着她肉肉的耳垂，亲昵调情，“那次，在云州。”
　　“哪次？”
　　蒋云宁咬着她的脖子，她觉得有些疼，嘶了一声，他又变咬成为了轻轻的舔，“被妈抓在床上的那次。”
　　靠！
　　颜书想骂一句脏话，那么早，居然瞒到现在。
　　耳垂一热，他又热乎乎地抵了上来，“不过那只是有点感觉，后来，慢慢感觉多了，直到你受伤后，我才彻底顺畅……”
　　“……”
　　难怪要请营养师天天喂养她，把她喂成一只胖乎乎的猪，原来是要开吃呀。
　　颜书想翻个白眼，但太累的她，很快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不忘抱着她熟悉的枕头。
　　但枕头很快被丢了出去，她的怀中塞了另外一个人。
　　“以后，只准抱我。”
　　“……”
　　颜书看过无数意淫小说，作者总是用各式笔墨描写男主的欲罢不能。
　　颜书和蒋云宁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首次。
　　蒋云宁也差不多吧。
　　不过因为蒋云宁的特殊原因，他没有欲罢不能，反而是有些躲躲闪闪性冷淡。
　　后来，她知道蒋云宁的问题了，也没有期望蒋云宁有描写男主那般——欲罢不能。
　　可，自从那次后，蒋云宁就和开荤了一般，每天都缠着她。
　　颜书去称体重，发现天天营养大餐伺候，她还瘦了四斤。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她大大的熊猫眼，整个人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被蒋云宁给采阴补阳了。
　　心好累。
　　但蒋云宁完全没有感觉到，一直缠着她，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上，完全一个移动的生殖器。
　　这样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颜书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盼望着春天快到来。
　　她想回北城了。
　　可是，日子过得好缓慢。
　　简直度日如年。
　　没几天，就是新年了。
　　颜书看着外面的碧海蓝天，心中一动。
　　“这里这么漂亮，我们把爸妈接过来过年吧？”
　　“嗯。再说吧。”蒋云宁咬着她的脖子，手也不老实从她的衬衣下面滑了进去。
　　这又是发情的前奏呀。
　　颜书呵呵一笑，果断把他的手拉扯了出来。
　　“说好的今天让我休息的。”
　　蒋云宁乖乖点头，就和以前一样，那么乖顺。
　　“你休息，我运动。”
　　“……”
　　除夕的那天，雷鸣和胡闪闪过来了。
　　尽管蒋云宁不太愿意招待，但雷鸣不请自来，蒋云宁也没办法。
　　雷鸣在雷家也算比较尴尬的存在，他和雷池不对盘，但经过上次后，雷池和他互相退让，到了一个短暂和平的阶段。但尽管如此，雷鸣还是不想留在雷家过年，所以跑来找蒋云宁了。
　　蒋云宁不开心，但颜书却很开心。
　　特地下厨招待两人，还热情邀请他们要多玩几天。
　　颜书这么热情好客，雷鸣心中打着小鼓，他拽着胡闪闪商量，“你说她对我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预谋吧？”
　　胡闪闪摇头，“不会吧。大概是因为新年，要大吉大利，想讨个好彩头吧。”
　　雷鸣半信半疑。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颜书笑得太热情，但他哥……好像十分冷漠的样子呢。
　　这两口子，截然不同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谢天谢地，因为雷鸣和胡闪闪，颜书过了一个比较清静的除夕夜。
　　不过这个除夕夜，也是她过得最温馨的一个除夕夜。
　　四人到了沙滩和来这边的游客一起庆祝，一起看烟花，一起篝火晚会。火光跳跃中，颜书握住了他的手。
　　蒋云宁的手，那么暖，暖暖的一辈子才好。
　　那一晚上，四人回去太晚，大概是因为有客人在，蒋云宁也没有闹她。
　　第二天早上，颜书一大早被蒋云宁叫醒了。雷鸣找来了一条游轮，说要去出海。
　　颜书对此比较有兴趣，再说了四个人在一起，玩的多了，蒋云宁也不会把精力都发泄在她身上。
　　颜书兴高采烈地上了游轮，后发现游轮很大。
　　一上去，雷鸣就带着胡闪闪去驾驶室，说要教胡闪闪开船。
　　蒋云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要去睡觉。
　　颜书在船头吹了一会儿风，吃着水果海鲜，心情大好。
　　慢慢的，太阳出来了，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晕晕乎乎的，没一会儿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摇晃给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没有在甲板上。
　　她在蒋云宁的身边，躺在一张床上。蒋云宁拖着腮，笑得温柔。
　　“你……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睡着了。我抱你下来的。”
　　蒋云宁说着，就开始过来解她的衣服。
　　“……”
　　颜书腾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但并没有想以往那边稳稳落地，反而是重新跌落在床上。
　　“这是？”
　　此时，她才发现很幽暗，借着暗红色的灯光，她觉得周围的环境，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她从来没有遭受过，熟悉是因为她曾经在小说和电影的情节中看到过……
　　这是传说中的水床情趣房呀。
　　什么时候雷鸣的这个游轮也提供这个服务了？
　　心中正惊讶的时候，蒋云宁已经脱了衣服扑了过来。
　　她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他们还在外面？”
　　蒋云宁信心满满，抓住她的手扣在头顶，“放心，他很忙。”
　　颜书继续挣扎，“我想出去看看大海。”
　　“等会儿让你看个够。”
　　“可是……”
　　“没什么可是。”蒋云宁已经熟门熟路摸了进来，颜书被撞得哼哼唧唧的时候，忍不住想，这家伙，是蓄谋已久吧，难怪会这么爽快答应来出海，分明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发情呀。
　　大约是因为有外人，蒋云宁比较克制。
　　弄了一次后，就抱着她躺在水床上休息了。
　　颜书这次倒不像前几天那么累，她偎依在蒋云宁怀中，“我们会被笑的。”
　　明明是出来出海的，结果变成了白日宣淫。
　　蒋云宁毫不在乎，侧过头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喜欢吗？以前我记得你很喜欢的。”
　　谁不喜欢和爱人亲密相连了。
　　只是，再喜欢吃的东西也要有个尺度。
　　“我身体吃不消。”
　　颜书说是的实话，她几天，小腹都隐隐作痛了。
　　最关键是，蒋云宁还不依不饶。
　　“吃不消？”
　　颜书点点头，摸着自己的小腹，“我肚子最近有些疼呢。”
　　“你不早说？”蒋云宁按着她的肚子。
　　颜书抬起头来，瞅了他一眼，“我哪里没说，你都听不见。”
　　蒋云宁词穷，前几天他的确疯狂，颜书说她不舒服，他以为她是骗她。
　　“真的不舒服？”
　　颜书点点头，“你本来……时间就长……次数……次数还多……谁受得了……”颜书说着，自己脸都红了。她往蒋云宁怀中钻去，一边还说道：“那个，我们不是要可持续发展吗？”
　　蒋云宁若有所思，“看来还是要把营养师找回来。”
　　“？？？”
　　蒋云宁看了她一眼，下了结论。
　　“得把你喂得胖胖的，最好更壮一点。”
　　“……”
　　这家伙，分明还是听不进去人话。
　　颜书气得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胳膊。
　　可惜，又硬又粗，没有弄疼他，反而把他弄得一把火起来了。按着颜书，不依不饶，又来了一次。
　　哼，骗子，刚刚还说要带她去看医生，明明刚刚还说要节制的，都是骗子！
　　
　　☆、第73章 100
　　
　　新年过后，颜书和蒋云宁回到了北城。
　　颜书强烈要求回来，她不要再过没羞没臊的日子了。
　　在那海边小别墅，蒋云宁解锁了很多新姿势，那一段的颜书真的得了见了床就腿软的毛病。
　　终于，在她身体力行的恳求下，蒋云宁带她回来了。
　　一回来，颜书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秦文灏死了。
　　如同蒋云宁说的这般，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这对蒋老三来说，是一个惨重的打击。
　　她一身追求权力，唯一放不下就是自己儿子。她致力为秦文灏打造一个金屋，但再多金山银山，也留不住金屋里的人。
　　颜书和蒋云宁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难免唏嘘。
　　她没去参加秦文灏的葬礼，蒋云宁说那边晦气，不让她去。
　　但在新闻上，她看到了蒋老三，面容憔悴，一下老了十几岁，头发也花白了，最差的是精神气，眼睛里一片死色。
　　而且，她在秦文灏的葬礼后还被公安机关带走了。
　　“觉得她可怜？”
　　脖子上一热，颜书回过神来。蒋云宁贴了过来。
　　“你把秦珊珊当时的证据提交给警察了？”
　　蒋云宁刚洗了澡，身上还有点凉，头发也湿湿的。
　　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颜书拿来干毛巾给他擦了擦，又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干。
　　“头发又长了。”
　　蒋云宁猫一般，躺在她的大腿上，任由她动作。
　　“嗯。”
　　“她会判多少年？”
　　“不会低于十年。”
　　颜书叹息了一声，“出来就老了。”
　　“谁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当时颜书并不知道蒋云宁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几个月后，蒋老三因为行贿罪、侵犯商业秘密罪、扰乱市场秩序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蒋老三在牢里自杀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边，蒋老三离开了，她残留的一些势力，也被蒋云宁一一挖出来。
　　是他说的，现在开始秋后算账了。
　　最开始找颜书的那几家记者，都被告得求了饶，但按照蒋云宁的意思，没有想放过他们。
　　年后，小霉也怀孕了。
　　这让蒋云宁有些不爽。
　　蒋宁渊年后把战略方向放在海外，大概这也是一种妥协，不再和蒋云宁斗的妥协。
　　周家那边，周泊樊上位，开始架空周老爷子。
　　好笑的是，周老爷子现在要认蒋云宁这个外孙了。
　　他来找到了蒋云宁好几次，但蒋云宁都避而不见。
　　他记仇得很
　　颜书并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周老爷子具体和蒋云宁谈过什么。但她也听郧西说过周老爷子要蒋云宁放弃她的事情。
　　她不喜欢周老爷子，可难免圣母。
　　她甚至还想过，蒋云宁没多少亲人，周老爷子毕竟是他亲外公，能多一分亲情对蒋云宁更好。
　　蒋云宁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姜韵宜说他现在的心理也慢慢变化了。
　　虽然没有太多接受其他人的可能，但起码他在接受她了。
　　或者说，是已经接受了。
　　不然，他的身体也不会对她有反应，而且是健康并快乐的反应。
　　周老爷子找不到蒋云宁，曲线救国找了颜书。
　　颜书正下课，刚到校门口，就被周家的人带到了周家。
　　周家庭院有个小湖，颜书过去的时候，周老爷子正在树下钓鱼，见到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没一会儿，一条大鲤鱼上钩了。周老爷子爽朗大笑，把鱼拖上来交给一边的助理，“今晚加菜。”
　　助理带着那挣扎的大鲤鱼下去了，周老爷子擦了手，目光才落到一边的颜书身上。
　　“这么小一只呀。”
　　“……”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台词。
　　蒋云宁大概遗传了他亲妈，周家人不矮，周老爷子瘦高瘦高的估计都有一米八几。周曼曼也是一米七的高个头，她弟弟周泊樊更是一米九加。
　　这一家子的大高个，不知道以后她生了孩子，会不会拖后腿。
　　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殊不知周老爷子已经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脸圆，面色红润，天庭饱满，倒是一个福相。
　　不过世界上有福相的人太多了，想到外孙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忤逆他，周老爷子就各种看不惯颜书。
　　“进来坐吧。”
　　“谢谢。”
　　“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干什么么？”
　　颜书笑了笑，“为了云宁。”
　　“你倒是有点小聪明。”
　　颜书苦笑，不是她聪明，而是老爷子的意思太明显了。
　　“他的脾气和她妈一样，倔强得很。怎么了，现在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了么？”
　　周老爷子说话很不客气。年前，他刚刚把最喜欢的孙子周泊樊扶上位，但是事情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这个从小就乖巧听他话的孙子周泊樊，在上位后，渐渐了反心。
　　再看周家这一代，真是没人扶得上来，衡量了一下，他不得不找到蒋云宁。
　　“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饭。真是的，让他过来吃个饭，还三催四请的。”
　　颜书拿出手机发现没电了。
　　“这边有插头么？我的手机没电了。”
　　周老爷子指了指隔壁房间。
　　颜书拿着手机去充电了，门外，周曼曼走了进来。
　　“听说爷爷把颜书叫来了？”
　　“嗯？”周老爷子喝了一杯茶，眯起了眼睛，“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听陆叔叔说颜书过来了，想瞧一瞧。”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重重放下茶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她一个活生生的大人，难道你还怕我把她给吃了么？”
　　周曼曼微笑，“爷爷这是哪里的话，我只不过好奇罢了。”
　　“是这样吗？”
　　“当然了。”周曼曼笑了笑，目光还往门内看了看，“人怎么还不出来？”
　　颜书充了一点电就开了机。
　　刚开机一连串的消息就过来了。
　　她才点开第一条，蒋云宁的电话就过来了。
　　“小书？”
　　“我在……周老爷子家。”
　　那头，蒋云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
　　“等我过来。”
　　颜书出去的时候发现周曼曼也在。
　　因为蒋云宁和周泊樊的合作，她和周曼曼也算有几分熟悉。
　　上次她出去看怀孕的小霉，还遇到过她。
　　“打电话了？”
　　颜书点点头，“他马上就过来。”
　　周曼曼笑了笑，是冲着周老爷子的，“我说了吧，只有她才请得动这尊大神。”
　　“……”这是间接给她拉了仇恨么？
　　因为有周曼曼，气氛轻松了不少。
　　颜书不会说话，很多时候就听两人说话。
　　据说周曼曼创业的时候没有依靠太多的家族势力，但一直很受周老爷子疼爱。从他们的言谈之中，也能看出几分亲昵。
　　蒋云宁大概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亲昵的亲子时光。颜书心中隐隐叹息一声，下定决心以后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方面弥补蒋云宁。
　　周曼曼和周老爷子已经说到了最近要开的时装周。周曼曼作为新秀被邀请去了时装周，为此，周曼曼很骄傲地邀请了周老爷子。
　　“我一个老头子跟你去走什么秀？”
　　“哪有，爷爷走上去，肯定气势逼人，压住全场。”
　　周曼曼哄老爷子很有一套，没几句就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也是，谁不喜欢好听的话呢。尤其是老的人。
　　最开始的，颜书有些尴尬。因为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还好，她自我调解能力一流，最初跟蒋云宁来北城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感觉。不过后来通过学习，渐渐能融入这个圈子了。
　　对她来说，周家是她马上又要融入的一个圈子，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正说话的时候，蒋云宁来了。
　　见到蒋云宁，颜书起身跑向他。蒋云宁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然后转身就走。
　　周老爷子在后面重重拍桌，“胡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颜书也拽了拽蒋云宁的衣袖，“云宁？”
　　蒋云宁总算回过头了，不过脸色依然淡漠。
　　“如果是为周家那几个怂包求情的话，完全不用。因为谁的话，我都没兴趣听。”
　　“我的话也不听了么？！”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
　　蒋云宁勾起唇，目光冷，嘴角却笑，“我以为，我上次说得很明白了。”
　　“你！小子，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在北城，还没有一个三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的位置！”
　　“那，我们拭目以待了。”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蒋云宁出门的时候，身体就松懈了下来。
　　“以后，别跟陌生人走了。”
　　颜书跟在他身后，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你的爷爷，你不想认吗？”
　　“有利益的时候，就当我是外孙。我一穷二白，被打得要死的时候，他就当我不存在。你觉得我该认吗？”
　　颜书还在帮周老爷子，乃至整个周家找借口。
　　“说不定，是因为他们以前不知道么？”
　　闻言，蒋云宁停下了脚步。
　　“小书，你大约还不知道，那个生下我的人，是怎么死的。”
　　
　　☆、第74章 101
　　
　　蒋云宁说起生母周家小姐的时候，仍然很淡定。对他来说，那仅仅是生下他的人。
　　没有养育过，甚至估计看都没有看到他一眼。
　　周家小姐产后大出血死了。
　　放在现在，可以演变成医闹了。
　　但蒋家处理很平静。
　　“李婉怡是护士。”蒋云宁淡淡说道，尽管他没有想法帮周家小姐报仇，但现在周家一副接纳他的表情。
　　让他觉得恶心。
　　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不明不白牺牲，他这个亲孙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他们从没想过要找回来。
　　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颜书用了一点时间来反应。
　　李婉怡害死了那个周家小姐，还狸猫换太子？
　　“谁知道呢。”
　　蒋云宁摇头，“当年的事情，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颜书握着他的手，“你……不恨吗？”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
　　“有什么好恨的。”蒋云宁低头看了她一眼，“我的家人，只有你一个。所以……”月光下，他按住了她的脑袋，难得温柔说道：“不用管其他人，你只用陪着我就好。现在我翅膀硬了，谁也不怕，所以，你不用担心。”
　　蒋云宁的话，掐断了颜书最后一个圣母的念头。
　　周家的确不是好亲人，尤其是周老爷子。
　　还是简单的利益关系就好。
　　后来，不知道蒋云宁做了什么，周老爷子不再来找她的麻烦。
　　他大约也没时间。
　　一年的时间，能发生很多时间。
　　比如蒋云宁和周泊樊合作愉快，正式把周泊樊推上了周家的当家人位置上。
　　周泊樊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了当年杀害父母的凶手，不意外的，也是周家人。
　　周老爷子知道真相，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周家正式全部落到了周泊樊手中。
　　当然，这都是外部新闻说的，内里的事情，只有蒋云宁和周泊樊知道。
　　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蒋宁渊和小霉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这一年，蒋宁渊旗下的项目大部分都是海外，他们两夫妻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在北城。
　　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见面就吵架。
　　小霉那对双胞胎儿子满月的时候，颜书和蒋云宁过去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看着让颜书十分羡慕。
　　颜母最近总是在嘴边念什么时候抱孙子，其他家二胎都有了，颜书听多了，渐渐的压力也大了。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孩子，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但蒋云宁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这么打算。
　　不过，蒋云宁还是热衷床事的。
　　最初的那段时间，蒋云宁可以用毫无节制来形容。那几个月，颜书见到床就腿软，见到蒋云宁就害怕。
　　后来，两人做得太过了，颜书还因为肚子疼去了医院。被医生好一阵子念，蒋云宁才消停下来。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颜书又吃不下饭，吃点东西都吐到不行。
　　蒋云宁没有戴套，颜书以为自己肯定是怀上了。
　　两口子急吼吼地跑到医院去看，发现是肠胃炎。
　　但从此后，蒋云宁开始戴套了，并且每一次都不落下，哪怕再激动，再急，都果断戴套了。
　　颜书想，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
　　小霉两个儿子看着真可爱，但小霉和她说了带孩子的辛苦。
　　蒋宁渊请了三个保姆，都顾不过来这两个小魔星，只呼这两个是来讨债的。
　　两个讨债鬼最后还尿了一身在蒋宁渊在身上，蒋宁渊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了。
　　不过，在场的人倒是很开心，尤其是女人，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心都化了，哪里还在乎这些小细节。
　　回程的路上，颜书和蒋云宁说起了孩子的事情。
　　他和蒋宁渊不愧是两兄弟，说起孩子，都是蹙眉的表情。
　　“我今年已经二十九了。”
　　“哦。”
　　“我妈总说无聊。”
　　“哦，要不，再组织一次海外游。”
　　“……”
　　颜书认为和蒋云宁迂回，他大约一辈子都不会懂，于是挑明了话题。
　　“我妈想抱孙子了。”
　　“……”
　　蒋云宁的眉头果然蹙起来了。
　　“蒋宁渊那两个孩子，好麻烦。”
　　“哪里麻烦了，人家很可爱。”
　　“又吐又拉的。”
　　“人家是吐奶。小孩子嘘嘘，也是正常的。”
　　蒋云宁还是不为所动，最后他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是还在读书么？”
　　颜书的心理学研究生要读两年，两年之后参加考试。考试后才能双证齐全。
　　听姜卓恒说，那个考试挺难的。
　　颜书还真怕自己考不过。
　　这样一说，她也纠结了。
　　算了，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随后，颜书也没有把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一心一意扑到考试上。
　　因为太认真，太用功，每天晚上都要看书都十一点，久了，蒋云宁不乐意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
　　颜书的确身体不太好，很容易感冒。
　　以前壮得像牛一般，现在变得十分娇气。
　　她也知道是因为两次受重伤的原因，对此，她也听从了蒋云宁的安排，运动、食疗，反正能强身健体的，她都在努力。
　　但就算这么努力保持下去，依然是身体不如以前。
　　每次她生病的时候，蒋云宁的心情就不好。
　　郧西每次都和福老抱怨，她生病的那一天，整个公司都是低气压。
　　大约，蒋云宁的心里是有些内疚。
　　她很开心，蒋云宁再也不是没有情绪的人了，他会害怕，也会内疚。
　　他终于变得像一个人。
　　开心的时候，他会笑。
　　看到喜欢的东西，他会拉她一起看，和她一起分享。
　　不开心的事情，他会发脾气。
　　当然，两人偶尔也会吵架。
　　蒋云宁不像以前那般隐忍，好像任何事情都戳伤不了他一般，他会痛苦，会咆哮，还会和她大吵。
　　但每次，她仰着脖子很辛苦的时候，蒋云宁就会把她拎到怀中，抱着她继续吵。
　　这样还怎么吵下去……
　　于是，两人又和好了。
　　总体来说，他们现在像正常的夫妻了。会甜蜜的手拉手，会热情的亲吻，会互相送对方礼物，也会照顾对方。
　　偶尔会争吵，但每次，两人都会莫名其妙和好。
　　大概，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吧。
　　颜书为了考试睡得晚，两人又吵了一架。
　　盛怒之下，蒋云宁扔掉了颜书的书。
　　两人又开始吵架，而且这次，吵得颜书脑袋发晕，头晕目眩。
　　因为她身体不好，蒋云宁又放弃了吵架，乖乖给她捡回了书。
　　两人约定十点之前必须睡觉，颜书想自己身体本来也不好，就同意了。
　　而且，因为考试两人的恩恩爱爱生活也从每天一次，变成了三天一次。
　　蒋云宁多有不满，但颜书坚持，最后他只能忍下来。
　　四个月过后，颜书以险过的分数拿了学位。
　　这四个月真是太难熬了，她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没力气一般，吃什么不香，睡也睡不好。
　　姜卓恒私下还劝她不要压力太大，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考第二次。
　　但颜书想三十岁的时候要宝宝，所以今年想把学业的事情了结。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颜书拿到了学位证。
　　那天，蒋云宁来接她吃饭庆祝，两人吃得肚子撑撑，颜书提议去逛一下消食。
　　两人路过商场的时候，颜书去试穿了一条裙子。
　　但让她打击的是，她又胖了，已经穿不上以前的号了。
　　这让她拿到学位的快乐，似乎少了那么一点点。
　　第二天，颜书把衣柜里的牛仔裤都拿了出来。
　　自从跟了蒋云宁后，她买买买的次数更多了。
　　柜子里很多牛仔裤还全新带吊牌，当时买来都没穿。
　　今天一试穿，都穿不上了。
　　颜书不甘心，又拿出了裙子，结果试穿了一圈，拉链都拉不上去了。
　　她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肥肥的肚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应该不可能吧，他每次都戴套了的。
　　但医生也说过了，戴套也不是百分之百。
　　而且她这几个月大姨妈也不怎么准，来的量也很少。
　　最初以为是精神压力大，导致的大姨妈不调。
　　现在想想，可能那不是大姨妈，那是出血呢。
　　蒋云宁去上班了，颜书自己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后，颜书拿着b超单子，不敢置信。
　　早上还说是不是怀上了，结果还真的怀上了。
　　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而且，都过了前面危险的三个月了。
　　她也是心大，这三个月居然还和蒋云宁有过激烈的恩恩爱爱，现在想过来，还一阵后怕。
　　索性，检查没什么异样，颜书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对蒋云宁来说，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颜书到了蒋云宁的公司。
　　已经快中午了。
　　蒋云宁让汇报的几个高管出去后才过来拉她的手，“怎么了？”
　　颜书把门窗关好后，拉蒋云宁在沙发上坐好，自己掀开了T恤，露出了肚子。
　　“你摸摸看。”
　　蒋云宁不明所以，摸了摸，然后眼睛一亮，“你长胖了！”
　　胖胖胖！永远都是胖胖胖！
　　颜书愤怒，一把推开蒋云宁，“胖你妹！我怀了你的种了！”
　　这个混蛋，每次都能把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说得一点都不幸福了。不过，要怎么办呢，肚子都有这个人的崽了，心里也是他，生活虽然时时有些不如意很想生气，但大部分还是幸福着的吧。
　　所以，就这样吧。
　　不圆满的幸福，也没关系。因为是他，所以，纵然不圆满的生活最终还是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因为榜单关系，番外有怀孕的，宝宝的，还有蒋宁渊夫妻的，可以选择订阅。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新坑俊鬼压床，估计下个月开，求个收藏呗。
　　
　　☆、第75章 102
　　
　　番外一
　　自从怀孕后，颜书的身体一直不好。
　　她的孕吐反应很强烈，很多东西都吃不下，一点点东西，都让她难受得整个心肝都要吐出来一般。
　　蒋云宁找来了营养师，也去咨询了医生，但很多方法试了下来，效果并不好。
　　怀孕后，她不但没有胖，反而以惊人的速度瘦了下来。
　　医生说胎儿小，让母体注意营养。
　　颜书强迫自己吃了很多东西，但最终，还是全部都吐了出来。
　　她的压力很大。
　　有很多次，她泪眼婆娑从浴室出来，她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除了身体上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蒋云宁。
　　蒋云宁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期盼。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孩子。
　　小连年初的时候也刚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颜书联系的时候忍不住抱怨。
　　她说儿子三岁之前，感觉没有父亲也是可以的。
　　她忙得要死，辛苦得要死，但老公却在一边轻松得很，甚至还说她矫情。
　　当然，对他来说，最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
　　那就是他就在她身上耕耘下种的那一刻。
　　以前，颜书没有想到蒋云宁会和小连老公一样，但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共性的确多于个性。
　　初知道她怀孕的时候，蒋云宁第一个反应是怎么可能，第二个可能是不要吧。
　　他是一个父爱和母爱都缺失的孩子，他现在才刚刚学做一个人，哪里会做一个父亲。
　　颜书很想教导，可是真的没有空闲。
　　她很累，偏偏蒋云宁帮不上忙还泼冷水，每次她吐得不行的时候，他都冷冷来了一句。
　　“打掉算了。”
　　颜书又累又气，眼泪横流，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孕吐吃不下饭的原因。
　　终于，两人爆发了一次大的争吵。
　　颜书吵得眼泪模糊，开始了她的第一次离家出走。
　　她觉得再待下去，真的会有离婚的念头。
　　明明那么辛苦才走到一起，明明说好了要一辈子包容他爱护他照顾他，可她毕竟是普通女人。相比一个治愈者的角色，她更希望她有一个疼爱她关心她照顾她的老公，尤其是在她脆弱无助的时候。
　　蒋云宁大概也是生气的，她气鼓鼓离家出走，他居然都没追上来。
　　想一想，心都拔凉拔凉的。
　　颜书越想心里越脆弱，走了一会儿，肚子开始疼了。她吓得浑身颤抖，想打电话求助，偏偏又没带电话。
　　那一瞬间，她甚至都感觉到孩子慢慢离开她体内了。
　　最后，她幸运的遇到了小霉。
　　小霉把她领回了家，叫来了医生检查。幸运的是，没什么大问题。还是营养不良。
　　颜书松了一口气。
　　小霉把双胞胎哄睡后来看她，看她肚子小小，也很惊讶。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颜书和小霉关系并不亲密，因为两个男人不对盘，她们虽然是妯娌，但平时也很少碰面，更别谈知心了。
　　但颜书太脆弱了，她自己看了不少书，知道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她已经按照书上在调节了。
　　可是没什么用。
　　小霉叹息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端上一碗鱼汤。
　　酸笋鱼汤。
　　颜书嗅了嗅，很奇怪，一点鱼腥的味道都没有。
　　甚至，都吃不出鱼的一丝腥味。
　　酸笋很爽口，颜书难得吃了一碗。
　　而且，吃完还没有吐。
　　“好好吃，这是什么？”
　　小霉笑了笑，“我当时孕吐的时候也是吃的这个，连续吃了一个月，居然都没吃腻。”
　　不但如此，小霉还告诉她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道菜，居然是蒋宁渊做的。
　　“怀孕的时候，我的反应也挺大。最开始的几个月，吃什么都吐。后来偶尔到了一家小店，吃到了这个酸笋鱼汤，当时惊为天人。不过那家生意很好，老板也傲娇，他花再多的钱，老板也不愿意上门，后来，蒋宁渊自己去学的。他天分很高，对不对？”
　　颜书点头。
　　她一直认为蒋宁渊是一个渣，现在想来，明明她家那只蒋云宁要渣一点好么。
　　颜书一连吃了两碗酸笋鱼汤，她想，这大概是她这几个月吃得最饱的一顿饭了。
　　“云宁少爷那边我已经打电话了。他正在来的路上。”小霉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你怀着身子，别和自己过不去。”
　　小霉不擅长安慰人，不过每次说到话都到点子上。
　　吃饱喝足，颜书也想了很多。
　　也是，一开始，蒋云宁就不完美了。是她对他太过奢求了，其实只要要求不太高，不太依恋对方，应该就不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吧。
　　颜书厚着脸皮和蒋宁渊讨了酸笋鱼汤的秘方。
　　蒋宁渊扬扬眉，没有多说，就给她了。
　　蒋云宁来接她的时候，她也没矫情，揣着秘方，真诚的和蒋宁渊夫妇道谢，然后和随蒋云宁回家了。
　　回到家，颜书也没有和蒋云宁争吵。她吃饱喝足，心情不错。
　　她回到房间，还拿了几本书看。
　　蒋云宁站在她床前，好半天没有开口。
　　她放下书，“有事？”
　　蒋云宁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给妈打了电话，她说过来照顾你。”
　　这个颜书一直也想过，本来是想回云州的，可长途奔波她怕自己吃不消，最后才放弃了。
　　颜母过来也好，她大概心情也会好很多。
　　颜母大约一周就过来了。说家里腌了一些爽口的菜，等一周才好，所以那时候才过来。
　　颜书想到母亲做的酸笋腌黄瓜，口水都流了一地。
　　最近，她爱上了酸的东西。
　　有时候摸着肚子想，她这么爱吃酸的，不会生个儿子吧。
　　不过，她好像也喜欢吃辣的。
　　酸儿辣女，双胞胎也不错。
　　颜书摸着肚子，暗自想，自己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一个坚强的母亲。
　　蒋宁渊的方子没问题，可每次颜书煮出来味道都不对。
　　鱼是福老帮忙杀的，菜也是按照蒋宁渊的单子准备的，但每次煮出来，味道都和蒋宁渊做的差很多。
　　颜书不耻下问，蒋宁渊倒也回答了一些问题。
　　但结果还是不好。
　　她煮出来的酸笋鱼汤还是不好吃。
　　她又开始吃不下饭，孕吐的日子。
　　这天，她又在厨房试那道菜，蒋云宁走了进来。
　　“还在煮？”
　　“嗯。”颜书回头，见到他，很诧异，“你不是出差去了么？”
　　蒋云宁洗了洗手，看了她一眼，“临时有事，不去了。”
　　“哦。”
　　颜书没话说了。她专心捣弄她的鱼汤。
　　忽然，手上的单子被蒋云宁抽走，她一愣，蒋云宁已经把她轻轻拉开，“我来看看。”
　　蒋云宁在厨房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次，他没有让福老帮忙，而是杀鱼切笋，亲力亲为。
　　他做得很用力很认真，但这世界上，不是你努力了就有成效的。对蒋云宁来说，他很努力地做这道菜，但最后结果并不好。
　　颜书吃下去，还是吐了。
　　蒋云宁不信那个邪，带着颜书去小霉推荐的那个小馆子吃了一次后，也沉默了。
　　因为，小馆子里真的好吃很多。颜书吃得鼻尖冒汗，蒋云宁扯住纸巾，替她擦去了鼻尖的轻汗。
　　“就这么好吃吗？”
　　“嗯。”颜书连连赞叹，“很开胃。鱼一点腥味都没有，酸笋也很入味。十分好吃。”
　　这天，颜书不但喝了两碗鱼汤，还吃了一碗饭。
　　最后她满足地抱着肚子回家。
　　蒋云宁跟在身边一直没说话，不过从那日后，蒋云宁每天晚上都在家煮这道菜。
　　最开始真的是挺难吃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离蒋宁渊家做的有区别。
　　她现在的身体骗不了人，吃不下就是吃不下。
　　但蒋云宁很有耐性，一连煮了七天，一直煮到颜母过来。
　　颜母带来的腌黄瓜很对颜书口味。
　　不但如此，颜母还带来了自己做的辣酱。今年的辣椒不太辣，但吃起来很爽口。
　　颜书现在每天能吃一碗饭了，偶尔还会吐，但不会像最开始那么吐得厉害了。
　　蒋云宁还是锲而不舍地练习那道菜，有一次，她还看到他在和蒋宁渊交流。从他僵硬的背影，她大概知道蒋宁渊在电话里说什么。
　　他们两兄弟说了很久，最后，蒋云宁拿起旁边放着的笔和纸，认真记录起来。
　　也是那一刻，颜书才有种觉得自己被好好照顾的感觉。
　　一天一天的，颜书的肚子大了起来。
　　蒋云宁的厨艺也越来越好了。
　　尤其是那盆酸笋鱼汤，简直能和小馆子媲美了。
　　她现在很少孕吐了，只是人还是很瘦。明明以前那么爱长肉的，现在肉都长在肚子上，脸上还是瘦巴巴的。
　　不但如此，因为负担重，她睡觉还打呼。
　　很多次，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蒋云宁坐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看着她。她最开始以为是蒋云宁担心她，她心中甜蜜，还安慰他说她没事。
　　直到中午睡觉被颜母看到，说她打呼的时候，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又矫情了一把。
　　她大概把蒋云宁吵醒了。
　　这晚上，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蒋云宁在捏她的脸。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吵醒你了对不对？”
　　蒋云宁摇头，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的脸，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小了？”
　　原来他每晚不睡觉，是在对比她的脸。
　　不过，真的不是被她吵醒吗？
　　颜书实在怀疑。
　　
　　☆、第76章 103
　　
　　番外二
　　那天早上，颜书听到蒋云宁在院子里和颜母讨论。“妈，为什么她越来越瘦了？”
　　“没有呀，不是称了体重，最近还胖了么？”
　　“我比了她的脸，每天都会小一点。”
　　“……”颜母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婿每晚居然还记录着这个，也难倒了，“医生说没问题呀，大概是体质问题吧。”
　　蒋云宁沉默了。
　　可明显看出来，他依然忧心忡忡。
　　后来，又到了产检日。
　　和以前一样，蒋云宁陪着她去了。这是蒋云宁的优点，其他男人不爱陪老婆产检，各种借口，但蒋云宁从来都是把时间留出来，陪她一起去。
　　这次，他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问得详细。
　　大概还是围绕她为什么越来越瘦，明明应该越来越胖，以后生产会不会有没有问题之类的话。
　　医生都一一耐心的回答了，并且告诉他，按时体检，合理膳食，适度运动，没问题的。
　　此时，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蒋云宁依然问，“现在打掉行吗？”
　　颜书从卫生间出来，听到蒋云宁这么问，心里凉了一片。
　　都五个月了，他依然这么不想当爸爸吗？
　　医生也很诧异。
　　“虽然母体有些瘦弱，但孩子是健康的，蒋先生，你为什么这么执意要打掉这个孩子呢？”
　　蒋云宁没有正面回答医生的问题，反而又问道：“她这么瘦，会不会生的时候大出血。”
　　“理论上，尊夫人不适合顺产的，但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可以剖腹产，这样会降低产妇危险。”
　　“能降低多少？能百分之百安全吗？”
　　“这个我们不能肯定回答你，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手术从来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只能说，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可能。”
　　两人回家的时候，路过一个商场。
　　颜书拉住蒋云宁，“我们下去逛逛。”
　　蒋云宁犹豫了一下，看着颜书的大肚子，十分焦虑，“你可以吗？”
　　“医生说我胎位正，没关系的。再说了，适度的运动，对我和孩子都好。”
　　蒋云宁同意了，不过路上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把她护着怀中。
　　任何人过来，哪怕是一只猫，他都如临大敌。
　　颜书觉得他过度紧张了。
　　走了一段，颜书累了，两人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了。
　　喝了一口牛奶，颜书看向蒋云宁。
　　“为什么执意打掉孩子？或者，我应该这么问，你还是不喜欢孩子吗？”
　　蒋云宁诚实得可怕，“软趴趴的，又吃又拉，有什么好喜欢的。”想来，蒋云宁对蒋宁渊家那两只双胞胎依然有很深的阴影。
　　“你自己也是孩子过来的。”颜书劝道。
　　蒋云宁不再说话。
　　“我不一样。我生的时候，我妈就死了。”
　　“……”
　　颜书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孕傻三年，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你怕我和她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你吃不下东西，孩子影响你太多了。现在虽然吃下了，但是人却越来越瘦。医生说你身体不好，本来就不适合怀孕……”
　　蒋云宁顿了顿，又说道：“我的确不喜欢孩子。因为你喜欢，我也可以忍受。不过，如果代价是失去你，我会不择手段，扼杀这种可能性。”
　　蒋云宁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是狠戾和绝情。
　　颜书看得一阵后怕，“可是，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孩子。根本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件事情。我现在身体很好，不是么？”
　　蒋云宁不说话，他有些烦躁。
　　“小书，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很好。我承认，很幸福。可是对一个女人来说，想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就像本能一般。你应该相信我，我说过，我会努力保护自己的。作为丈夫，你不应该给我泼冷水，而是应该站在我身上，保护我和孩子！”
　　蒋云宁握着水杯，目光落在颜书的身上。
　　在她的身上，他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强，没有任何退让。
　　她曾经为了他，退让了无数次，但这次，她的眼中，一片坚定。就像她说以后会陪着他一生一世时候那般。
　　叹息了一声，他终于败下阵来。
　　“小书，你知道，我是一个失败的人，也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颜书点头承认，“你以前是一个失败的丈夫，可后来不也变了么？人是会变的，我相信你会做好一个父亲的。”
　　蒋云宁大概被她说服了。
　　从那日后，蒋云宁才真正地学习怎么做一个父亲。
　　每周日跑到育儿中心去上课，孕前培训很重要。
　　当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在某些方面依然心大得可怕，他也不够细心。不过他在慢慢变化。
　　当肚子里的孩子开始剧烈胎动的时候，颜书终于在蒋云宁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为人父亲的惊喜和骄傲。
　　那一刻，他的笑容，让她觉得不管前面受了多大的苦，都是值得的。
　　也更加庆幸，还好，不管前面多少困难，她终究都没有放弃。
　　和蒋云宁说开后，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夫妻之间，沟通很重要。
　　蒋云宁的隐忧，和她说了。
　　她的害怕和无助，也和蒋云宁详谈了。
　　尽管两人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小拌嘴，但整体来说，两人相处良好。
　　蒋云宁的鱼汤越来越好喝，过了第六个月，颜书的肚子吹气球一般大了起来。脸也开始慢慢圆了。
　　蒋云宁捏着她的胖脸，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除却了这些生活的问题，还有一件事情也让颜书有些烦恼。
　　怀孕后，两人床上恩恩爱爱就算停止了。
　　如果是以前，颜书一点不担心蒋云宁。因为这家伙，分明是个对恩恩爱爱没多大兴趣的人，分明是个性冷淡，她曾经还担心过自己的性福。
　　不过自从他敞开了这道“新时期”的大门后，他就变成了小说中的种马男主角。
　　以前还没怀孕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天一次，保质保量，时间还长。
　　她很多次都受不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眼睛下面都是黑的。
　　后来怀孕后，她前期没发现就不说，发现了人好像瞬间变得脆弱起来，自然是不让蒋云宁碰。
　　加上后来两人又冷战了一段时间，又调节了一段时间，到后来他们半年都没有过了。
　　颜书不是第一次见到蒋云宁自己解决，可是他欲望挺强烈的，她给他说了很多次，和他分床睡，但蒋云宁不依，说不抱着她，他睡不着。
　　可事实是，他抱着她，也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后来，两人说开了，蒋云宁才老老实实说。
　　他每晚不但关心她的脸，还想射她一脸来着。
　　颜书：“……”
　　六个月的时候，两人有了怀孕后的第一次。
　　不怪蒋云宁，是颜书主动的。
　　她看书的时候，偶尔看到了一段恩恩爱爱的描写。这段描写，直白狂野，让颜书像在沙漠中见到绿洲的人一般，充满了原始的渴望。
　　蒋云宁进来的时候，她试着吻了他一下。
　　没有想到，蒋云宁也是个镇不住的，勾着她，马上狂放地来了一段法式热吻。
　　然后，自然而然的，衣服就撕开了，裤子也脱了。
　　只是最后，看着横在两人之间的大肚子，两人抑郁了。
　　不但蒋云宁，颜书也被勾出了一身火，眼神晶亮地看着蒋云宁。
　　蒋云宁抱着她，忽然换了一个位置。他把她弄成了跪趴的方式。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动作依然很慢，很多时候，都照顾到了她的情绪。
　　这样浅尝辄止，对两人都是折磨。
　　后来，两人喘息着靠在一起，纷纷觉得，还是用手吧。
　　不过这件事情，也有一个后续。
　　蒋云宁上班去了，颜母给她熬了鱼汤让她喝下，过程中，几次都欲言又止。
　　终于，颜母的眼睛放到了颜书的肚子，她幽幽叹息一声，“书书，你都快后三个月了。有些事情，还是悠着点……”
　　颜书一嘴的鱼汤差点喷了出来。
　　“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你两个也不是小孩了，难道不知道轻重缓急吗？云宁是个男人忍不住，胡闹就算了，你一个当妈的人了，也跟着他胡闹，要是弄伤孩子怎么办？”
　　颜书脸红红，她妈到底是什么运气，怎么每次都要把他们抓女干到床。
　　明明，他们n久才一次来着。
　　不过看颜母那个不赞同的眼神，难道她认为他们每晚都在胡闹吗？
　　颜书和蒋云宁抱怨了这件事情。
　　蒋云宁也意外，“我关门了。”
　　“……”颜书也搞不懂了，“难道我妈有透视眼？”
　　蒋云宁迟疑了一秒，“要不，我们还是用手。”
　　“……”
　　颜书红了脸，“你，你就不能忍一下吗？”
　　“我都忍了大半年了。每天看得到吃不到，太煎熬了。”
　　两人又对这件事情商量了一番。
　　最后两人都决定回去研究一下招式，不管是浅尝辄止也好，还是其他代替方式也罢。
　　反正能让两人都舒畅的方式，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们都愿意来试一试。
　　再后来，就是颜书生孩子的事情了。
　　到了预产期，孩子还没有出来的迹象。
　　蒋云宁每天陪她爬楼梯，爬了三天，经历了顺产羊水淹没小孩，痛了二十几个小时又转剖腹产被切了一刀，颜书终于艰辛地生了一个小猴子。
　　嗯，一个小母猴子。
　　看到孩子的第一眼，颜书脑海闪过一个问题。
　　她和蒋云宁明明都不丑。
　　为什么，这个小猴子，这么丑。
　　还是个姑娘，以后可怎么办？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